作者:秀木成林
“你!!”
韩晔险些被这家伙气炸肺,幸好,援兵来了。
“张管事确实该向主子请责。”
是穆寒。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槛前,不同于管事们的广袖大衫,他一身玄黑扎袖劲装,神色肃沉身姿笔挺,直接把门口光线遮了大半。
“漳河上阳段九月末鸿雨,十月中决堤,绢船九月中自信国新邑出发,为何不改走沁水?”
新邑至上阳,最多十天船程。
穆寒跟韩父到过上阳,上阳堤旧他知道。他还知若遇大雨,为谨慎计,船队会绕行沁水的,这是备用路线。不过上阳秋季一般没什么雨,已鲜为人知。
韩晔被他提示后曾去翻找粮陶等北运的存档,可惜对方有备而来,那几日恰好空档。最后穆寒另辟蹊径,他翻出押送丹砂南下的人事册子,从自己最熟悉的领域入手,私下查问了不少人,最终获得人证。
张管事脸色一变,但他反应很快,立即改口,怒道:“岂有此理,梁年这厮竟敢说沁水阻塞?!”
这事直接撕到韩仲丘和曹邑宰跟前,最后惊动韩菀,越闹越大。
最终结果,梁年一干人背锅下马,经过激烈的接任人选推荐,双方平分秋色,穆寒成功插手货运。
这事的后续影响更大。
过程中韩菀是趁机要给穆寒韩晔立威的,结果很顺利,尤其是穆寒,酸话倒还有人说,但至如今谁也不敢小觊他。
随后,韩菀趁势调整人事架构。
上辈子她和曹邑宰苦斗艰难,曾针很用心去钻研过这个,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操作性很强很实用,上辈子没法实施,现在正好用上。
迟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下将曹邑宰原先的布置打乱,往前大大逼近一步。
而变化往往首尾相连,风向渐渐发生变化时,人心也不自觉转变。
韩仲丘顺利将看好那六人拿下,韩菀非常大度,既往不咎。
有了这六个老人,人手终于不再捉襟见肘了。
这也是一个风向标,开始有人嘀咕“这商号到底姓韩”。
原先中立那批人,暂时没见动静,但被触动的估计不少。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曹邑宰那边难免绷紧了起来。
议事结束,曹邑宰沉稳从容一如往日,让大家的心略浮躁的心一定,众人说说笑笑,拱手告辞。
人一走,曹邑宰脸当即一沉。
贴身小厮兼文书面露焦色:“郎主,如今这般,……”
韩菀那边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当初预料,计划脱轨,他急:“我们要给那边去信吗?”
曹邑宰眉心一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感情齐头并进!宝宝们别急哈,很快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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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曹邑宰如今还居住在毗邻总号大小院落的其中一处,还没来得及搬去新置的私宅。
他打个眼色,护卫出去绕了一圈,回来轻微摇头。
曹邑宰这才眯眼看小厮,胆小有胆小的好,但情况出现变化,这就成了坏事。
他轻斥两句,小厮唯诺,待后者退下后,曹邑宰招护卫过来,耳语两句。
没两天,韩菀接报,曹邑宰搬家过程中,贴身文书不慎被松脱的大箱砸中,伤重身亡,这让曹邑宰大觉晦气,一整天脸色都是黑的。
曹邑宰要搬家,这她早就知道的,住在总号附院他诸多不便,早早就物色屋宅。
虽没法近距离监视不知详情,但这关口,死了一个贴身人,韩菀按下密报,对穆寒说:“看来咱们该加把劲了。”
曹邑宰已绷起来了。
很好。
现在他们该一鼓作气。
韩菀精神大振,当即把韩仲丘二人叫来开了个小会,一口气不歇乘胜追击。
也是否极泰来,在这关头传来一个重大利好消息,陈大管事醒了。
这陈大管事,就是原先和曹邑宰共掌郇国事务,并因在上郇都路上疲累过甚重病昏迷的那个老管事。
这是韩菀祖父留下的人,他在,连曹邑宰都得收敛锋芒。
韩菀闻讯大喜,“走!”
二话不说,披上斗篷快步往外而去。
雪花纷扬,伞也不打了,拉上兜帽出了大门,辎车刚刚赶到,她一扶车辕就登上去。
大雪连续下了几天,北风呼啸滴水成冰,脚踏边缘冻了薄薄一块,主子叫车急,车夫来前没顾得上先检查清理,正要俯身,谁知主子已踏上了去,他一惊,正要张嘴,就见主子一个趔趄。
韩菀一惊,下一瞬已被一手臂稳稳扶住。
是穆寒。
手臂稳而有力,她脚下一动他下一瞬已扶住她的背,快得连点点怵的情绪都来不及有,韩菀不禁一笑。
就知他在,摔不着她。
回头笑瞅他一眼,扶着穆寒的手,他轻轻一送,稳稳将她送上车。
目送她俯身进了车厢,他将车门关上,又将厚厚的绒帘放下,阻隔寒风。
看身侧车夫,穆寒吩咐:“出发。”
伺候多时,车夫自知穆卫的话即主子意思,不再问,忙登上驱车。
车轮辘辘,穆寒翻身上马,护着辎车迅速往内城去了。
……
迟来一步的曹邑宰立在门槛后,脸色阴沉得要滴水,心腹冯赞低声道:“那老东西病重多时,一直不见好,怕是要死了吧?”
希望如此。
……
冯赞还真没猜错。
韩菀辎车折返家中,直奔辟给陈大管事养病的院落,一近,没听喜声,反气氛低迷人人一脸隐哀。
她喜悦登时一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大管事年岁不小,她已做过最坏的打算。早在老管事初初病倒的时候,她已命人火速传信给陈管事的儿子。
小陈管事人在信国,任信国总号大管事,距离本就远,又逢郇北暴雨郇水暴涨,渡船根本没法通航,小陈管事不得己只能绕路,冬季路难行,接信后紧赶慢赶,才刚抵达郇都。
刚好赶上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韩菀来时,陈老管事已是回光返照,他挣扎坐起吩咐儿子,由他口述,儿子执笔,写下长长一卷帛书。
郇国大小事务,总号人事详情,哪些尚算忠心可用的,哪些摇摆不定得且用且防的,还有哪些是亲曹的,具体到个人性情,隐蔽癖好,都一一讲述清楚。
另还有各国情况,当权者偏好,韩氏亲哪一派,彼此交好有什么关窍等等。陈老管事是韩祖父留给韩父的心腹,他知根知底,只恨时间仓促,只能捡重要事说。
他叮嘱儿子,陈家人世受主子大恩,务必要好好辅助小主子,不得有误。小陈管事眼泪长流,跪下磕头连连应是。
苍老的手骨瘦如柴,握住韩菀的手,老陈管事脸上已蒙上一层死灰,嘴巴一张一翕,费力说道:“……小主子受苦了,老陈无能,不能再辅助小主……了。”
溘然长逝。
韩菀泣不成声,她将老陈管事的手轻轻放好,郑重躬礼。
我会好好守住韩氏的。
为了父祖,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
她双目泛红,有眼泪落下,穆寒默哀片刻,抬头,皱了皱眉,从怀里取出手帕。
她接过他的手帕,抹去泪水,灵堂已布置起来了,陈老管事在韩家设灵于礼不合,小陈管事原要告罪移出的,韩菀温言婉拒了他,道人已去,不可惊动,老陈管事为韩氏鞠躬尽瘁一生,当在韩府发丧。
再多劝解也无用,她只能对小陈管事轻声说:“节哀。”
小陈管事悲声大哭。
……
遵照老陈管事的遗愿,丧事从简,停灵七日后,即葬于东郊。
小陈管事收敛悲伤,次日即到郦阳居正式拜见韩菀。
是老陈管事的临终叮嘱,也是韩菀原先的打算,她本就想着,小陈管事回来后,正好进总号辅助她。
小陈管事端正下拜,韩菀下来亲自扶起他:“孟允快快请起。”
小陈管事名原,字孟允,郑重一拜,即正式定下新的主从名分。
陈孟允本是信国总号大管事,掌信国大小事务,独当一面,非常能干。两人也不拖延,当即交流起两地信息,韩菀当即采纳陈孟允举荐,提了他原来的副手为信国大管事。
陈孟允也对郇都情况大致了解,次日他随韩菀一同赴总号,韩菀当即委任他的大主事之一,位置仅在曹邑宰之下。
很顺利,陈孟允本身资历足,他还是陈老管事的儿子,威信足够,融入非常迅速。
陈老管事病倒多少有些曹邑宰的影子,陈孟允和曹邑宰有杀父之恨,就算没有韩菀原因,他和曹邑宰也是大仇。
火花四溅。
韩菀如虎添翼。
还有陈老管事留下的那份遗书,给了她很大帮助,总号上下如今她是了如指掌。
多方利好因素之下,网越收越紧,在再一次成功拿下一批人手后,韩菀判断,曹邑宰快坐不住了。
她再三叮嘱穆寒,务必加紧盯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