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无子的皇帝 第71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林若秋发觉自己竟然很害怕想象皇帝的反应,其实她本不必这般忧虑的,宫中有儿有女的嫔妃唯独她一个,且又晋了淑妃,正是地位稳固,新人再怎么出风头也不可能越过她去。可是,她仍不免有些惶惑之感,万一楚镇再不来看她怎么办,或是只因孩子来看她,两者都同样令她灰心。

  林若秋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情丝恼人——她居然真的陷进去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楚镇会主动跟她提及新人进宫之事,林若秋在他开口的刹那便有一种微妙的感受:难道她跟皇帝的关系已由恋人退化为朋友了么?还是她平时表现得太大度了,皇帝认准了她不会吃醋,才肆无忌惮地跟她讨论这些?

  楚镇见她神色有异,咦道:“怎么了?”

  “没事。”林若秋摇头,眼圈儿已悄悄红了,她本来不是这样情绪丰沛的动物,可自从生下楚瑛之后,倒是越来越娇气脆弱了。

  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产后忧郁症在作怪。

  女人的眼泪是男人的天敌,楚镇被她弄得手足无措,“朕骂你了,还是打你了?”怎么一副狠狠被人欺负的模样?

  林若秋拼命摇头,她倒宁愿皇帝疾言厉色些呢,总好过在她面前心平气和的谈论另一个女人。

  眼泪于是愈发汹涌了,林若秋捂着嘴哽咽道:“您要是变心了,就直说吧,妾受得住的。”

  楚镇好容易听明白,原来她居然真的在吃醋——从前假意吃醋时都娇态毕现,没想到真吃醋起来却是另一副模样。

  看她哭得跟花脸猫一般,楚镇反而微笑起来,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若秋,你果然是在意朕的。”

  林若秋想反驳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傲娇不起来,那些眼泪冲去她的伪装,也冲去了她脸上的脂粉,她现在一定难看透了。一个难看的女人傲娇起来只会令人讨厌,更别说跟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比,简直必输无疑。

  楚镇轻轻拥着她,呵出的气徘徊在她耳畔,“你觉得朕是贪图美色才将李氏选进宫么?”

  林若秋瞪着他,意思分明在说,还能为何?

  楚镇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笑道:“若真如此,朕何不再办一次选秀,京中闺秀如云,总能有个把出挑的。”

  林若秋的脸立时黑了,还说不重色呢,这分明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多少人才能满足他的胃口呀?

  “瞧你,朕不过打个比方,你就又怄气起来。”楚镇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耐心解释道:“朕的意思是,若真因重色之故,选秀不是更加实用,何苦巴巴的盯上李家呢?”

  这倒是,林若秋在他怀中扭了扭,勉强愿意听下去。

  楚镇叹道:“实不相瞒,先忠勇侯之女进宫的意思,是他哥哥亲自来向朕讨情的。”一壁抚摸着林若秋的发辫,“如今忠勇侯夫妇皆亡,留下一女无人照料,她大哥李海思来想去,唯有将其送进宫中,托赖朕照顾,好歹有个栖身之所。”

  林若秋咦道:“不能在京中指婚一户人家么?”

  像她这样混日子的奇葩毕竟是少数,多少人的观念里,进宫不如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来得实在,好歹能相夫教子,且无失宠之忧。

  楚镇面露窘迫,仿佛有些难言之意。

  林若秋猜测道:“难道她长得很丑?”

  否则怎会嫁不出去?

  楚镇摇头,“不是丑,只是……略有些显老。”

  林若秋诧道:“可我听说那位李小姐才二十不到。”

  此言一出,便暴露了她曾经派人打听李家的事实,林若秋忙阖上嘴——这样显得心胸太不宽广了。

  楚镇睨她一眼,继续说道,“自然不能以年岁来论。”

  李海生怕皇帝不信他的说辞,还亲自将幼妹李蔷领来宫中给皇帝细瞧。皇帝看到她时都吓了一跳,这位李姑娘看着竟和三四十人一般,眼角起皱,两鬓也显出斑白来,年纪轻轻却老态毕现。

  楚镇叹道:“朕看她的第一眼,便知李家人在北狄过得多么辛苦。”

  原来李海此举竟是一箭双雕,一则是证实自己先前所言,为妹子寻得终身;二则也是借此博得皇帝同情。自然,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流落北狄却忠心不改,费劲千辛万苦重返故土,只这份信念已十分难能可贵了。

  楚镇叹道:“朕接她进宫不为别的,只当给份俸禄养着,也算全了李氏忠心。且这位李小姐幼时因堕马的缘故,瞽了一目,伤了一足,至今仍不利于行,若朕随意为她指一桩婚事,怎知那被赐婚的人家不会怨怼于朕?”

  林若秋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可怜的人,大约是她的幸运值太高了,怎么也料不到有人会倒霉到这种程度。若她处在那位李姑娘的境地,早一索子吊死算了,哪里还能这样坚韧地活下去,并跨越千山万水回到故地——常人尚且为之心怯,她所付出的艰难只会超出常人百倍。

  事已至此,林若秋自然不再拦阻,也很能理解楚镇的做法,皇帝提供的不过是一份口粮与可供遮风挡雨的屋舍,可对李蔷而言,已足够帮她抵御外界的嘲笑与羞辱,她所欠缺的就是这么一个避风港。

  举手之劳,因何不为?

  楚镇低头望着她笑,“朕说了这么多,你还醋吗?”

  林若秋小声嘀咕,“其实您不解释也使得。”

  本来林若秋也没指望皇帝认真听取自己意见,她算哪根葱?她不过是个小妾而已,皇帝纳不纳新人都不是她能置喙的。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可如今皇帝一五一十的同她细细说道,并认真表露了对她的心意,林若秋便半点纠结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微甜意。

  其实她想皇帝召李氏进宫并非纯粹善心大发的缘故,可能亦为了安李海之心。李海何尝不是如此,固然有想为姊妹安顿终身的因素,可何尝不是为了内廷能有人打点沟通,免得消息太过闭塞——这李海亦是个权术好手,适合在宦海生存。

  前朝与后宫本也是息息相关的,其他重臣之家何尝不是如此,宋皇后的祖父乃当时大儒,更曾为帝师,在士子们之间声望颇重;谢贵妃乃谢相之女,赵贤妃出身平西将军府,无不是煊赫一时的名臣。

  唯独林若秋是从日薄西山的没落伯府里出来的,因了她的缘故,如今府里还算稍有些名气,可到底也比不过那些底蕴丰厚的世族,更别说给皇帝提供恤助了。

  皇帝见她神色忧郁,不禁问道:“何事伤神?”

  林若秋道:“唯恨妾父平庸,不能为陛下效汗马之劳。”

  楚镇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永昌伯府将你送到朕身边,便是最大的功劳,若无你,朕此生恐怕都无欢笑可言了。”

  林若秋这人最经不起表扬,别人一吹捧她就飘飘然了,明知道楚镇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她还是忍不住两眼冒星地问道:“真的吗?”

  “是真的。”楚镇将她抱到膝上,神色笃定。

  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他想只能是枯木逢春。若秋进宫之前,他可不就跟飘在死水上的枯木一般么(身心皆是如此),倒是这女孩儿仿佛一阵春风向他吹来,从此他身边才有了欢声笑语。楚镇原本对魏太后自作主张的举动十分不满,如今却发觉那可能是魏太后平生所做的唯一一件善事,若无那次平平常常的选秀,他怎能从人海茫茫中寻出她来——百年修得共枕眠,缘分这种事可真是说不好的。

  林若秋听了这番声情并茂的话,早就羞得捂着双耳。皇帝若生在现代,一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朗诵诗人,这么懂得煽情的艺术。不过,尽管是这样老套且俗气的情话,她听了却觉得心头怦怦直跳,恨不得抱着他大亲一口。

  她想自己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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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忠勇侯府此刻已焕然一新,新的匾额,新的房梁,就连门口那两个石狮子都请人重塑过。哪怕已荒疏多年,仅凭这副新气象也该叫人知道,忠勇侯府是绝不会垮的。

  李蔷从镜子里窥见来人,默默地将手中木梳放下,轻声问道:“陛下答应了么?”

  李清木然点头,“答应了。”

  李蔷说不出话来。大哥李海进宫讨旨的时候,她既担心皇帝会驳回请求,那便等于她最后一丝维护颜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可如今皇帝已然答应,李蔷同样高兴不起来,她太知道里头的缘由——皇帝绝非由于对她的喜爱而纳她为妃,她这趟进宫,结局无非是老死宫中而已。

  谁会喜欢她这样的脸呢?李蔷看着面前二哥风姿秀逸的面容,每看多一眼,便愈添一份愧怍。

  她蓦然道:“我早说过不必理会我的终身,便是送我去白云观中当姑子,我也甘心情愿。”

  李清急道:“这是什么话,父母亲泉下有知,便眼看着你这般作践自己么?”

  “什么是作践,此番进宫和做姑子又有何异?”李蔷冷笑道,“二哥,你不会以为凭我这张脸还能争宠吧?”

  她缓缓抚上细纹密布的脸颊,西北多年的风沙摧毁了她的岁月,明明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却已和老妇人差不多了,她这样的人进宫无疑是个笑话。何况听说宫中淑妃正得盛宠,儿女双全,她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又何必要争。费劲千辛万苦从北狄人手中逃回来,难道只为陷入另一个牢笼中去?

  李蔷只觉得无限悲凉,长兄如父,她自然不会不听李海的,可是,李海难道真的为她好么?她从他眼中看到的唯有潜藏的野心,而非对于一家子兄弟姊妹的关切。

  李清听着那尖锐的声调,只觉惶惑难安,唯有喃喃安慰道:“小妹,不要紧的,陛下并非重色之人,如今咱们家里立下大功,他更不会亏待于你……”

  李蔷早已收起怒容,脸上显出几分落寞来,“说得好听,什么顾虑我的终身,大哥无非是要我进宫做他的喉舌罢了,可陛下谨慎,哪里是能轻易打动的,只怕他愈如此盘算,陛下愈会避着我、防着我。”

  李清沉吟片刻,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那么,你便无须理会他的算计,安心度日便好。”

  反正是清修,在哪里不都一样?李蔷惨然一笑,蓦地问向对面,“陛下已经下了恩旨,命大哥承袭父亲爵位,这忠勇侯府也赐予他居住,二哥,你便甘心袖手么?那舆图你费了不少力,如今却被大哥一人占去,你怎能任他如此?”

  李清面对她如芒刺一般的目光,身形仍是笔直矗立着,沉静道:“大哥乃家中长子,由他负责重振家声,自是理所应当。”

  “可父亲生前最看重的却是你,”李蔷叹道,“二哥,你这样畏惧进宫讨赏,到底是不敢面对陛下,还是不敢面对她?”

  李清沉默半晌,轻声说道,“若你有空得见那人,就代我向她问好。”

  “然后呢?”李蔷紧紧盯着他,“她已经是皇后了,难道你还不肯死心,还想怎么样?”

  是啊,他还能怎么样?打从宋家接下圣旨,而他负气离开京城之日起,两人便完了。这么些年过去,从前的回忆仍历历在目,可她还记得他么?或许她以为他早已死去,如今见他安然无恙归来,可会有一丝欢喜之意?

  李清面上一片茫然。他恍惚记得自己当时想带宋韵离开,可被她拒绝了,那时候的她口口声声父母之命君臣大义,勉为其难做了太子妃,后来更登上皇后之位,高处不胜寒,她心里可曾后悔过?

  若这时他再提出想带她走,她,可会答应?

第90章 担忧

  李蔷进宫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众人皆没当一回事, 都知道陛下养着这李家小姐不过是当摆设用的, 既无争宠之可能, 也无望染指宫中权柄,自然不存在威胁。

  然而令赵贤妃等人意想不到的是,李蔷甫一进宫,皇帝便赏了她婕妤的位分, 又赐居昭阳殿,这般荣耀委实令人瞠目。须知那昭阳殿从前是魏昭仪的住所, 魏氏的气焰从前有多么煊赫,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若非林氏后来居上, 只怕这宫里还是魏家的天下哩。

  赵贤妃当即便气得咬牙切齿,“她算什么,也配选做婕妤?从前的魏氏一入宫封为婕妤就罢了,到底有太后娘娘作保;林淑妃如今这样得宠, 刚进宫也不过是个小小选侍呢!”

  她居然一反常态地为林若秋说起话来, 川儿都大吃一惊,讪讪道:“许是这李婕妤有何过人之处罢。”

  赵贤妃柳眉倒竖,“过人在哪儿?老丑且不说,还是个半瞎子, 本宫瞧陛下这回倒真是瞎眼了。且就算位分上优容,何以许她住进昭阳殿?林淑妃生了皇子都没住进去,还是在琼华殿那破落地界上修修补补, 这李氏倒好, 一来就什么便宜都占尽了。”

  川儿只得缄默不言, 候她怒气平息了些,方才讪讪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总不至于一来就给李氏一个下马威吧?李家既是老臣,也是新贵,站在这风口浪尖上,贸贸然动手显然是不相宜的。

  赵贤妃冷道:“淑妃都不急,本宫急什么,自有人该操心去。”

  她料想林若秋向来以出身为卑,又心窄好妒,想必不会与这李婕妤善罢甘休。至于她自己,也须好好留意一番,虽说男子皆重色,保不齐这李氏工于内媚,别有些惑人的招数,那她可得仔细提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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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秋得知赵贤妃为她“打抱不平”的消息,险些笑出眼泪,她再想不到赵贤妃也有跟人同仇敌忾的时候,难怪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虽没把李蔷当成敌人,赵贤妃却将她视为半个盟友呢。

  其实林若秋对于李蔷获封婕妤之事并不意外,更谈不上嫉妒,因这本就是皇帝事先与她商量好的。

  楚镇的意思很明白,他既不打算召幸李氏,那么李氏日后也难有迁升之机,为此,自然要在一开始就给足李家足够的颜面,如此,就算李蔷进宫后遭人冷落,李家也无话可说;再则,楚镇的后宫虽一向平和,可也保不齐有那鬼蜮心肠之人,从前的魏氏就是个例子,如今虽瞧不出什么,可林若秋甫生下皇子,又晋为淑妃,难免有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分散视线,也为了更好的保障她们母子的安全,楚镇才使了招祸水东引。横竖李家正在如日中天之时,楚镇索性再添上一把火,让它烧得更旺些。

  至于这般是祸是福,则全靠李家人自己去评判了。

  林若秋对于帝王心术半懂不懂,不过她本就没将皇帝想象成纯洁无瑕的大好人——要坐稳天子之位,可不是靠诵经念佛就能办到的。就算皇帝偶尔流露出些狡猾心肠,林若秋也不以为怪。

  林若秋想了想,因朝皇帝道:“既然陛下已选定李姑娘的位分,不如趁此机会,将安美人也一道晋封了吧。”

  楚镇的脸沉下来,一时间怀疑她有效仿娥皇女英的意图,难道因为最近身子不便侍寝,才想将别的女人举荐给他?

  林若秋一眼看出他的心事,遂轻轻捶他一下,娇嗔道:“您乱想什么呀,臣妾只是觉得安妹妹进宫已有两年多了,她父亲又于朝中有功,于情于理,陛下都该升一升她的位分。”

  楚镇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原来如此,朕倒被你吓了一跳。”

  林若秋只觉乐不可支,要不要这么夸张?就算她真有意献美,皇帝也不用表现得跟贞洁烈妇一般吧,倒将她衬托成了拉皮条的坏老鸨。

  楚镇点着她的额头,“以后有话一气说完,别半吞半吐的,朕听了都瘆得慌。”

  林若秋娇滴滴地躺在他臂上,应了声是。她才不会大度到去跟别人分享呢,好姊妹也不行。都说爱是具有独占性的,谁会舍得将朝思暮想的爱人拱手奉到别人怀中。

  所以她一直不信娥皇女英跟她们的丈夫是真爱——那只不过是男人理想中妻贤妾美的神话,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安然的册封礼拟定与李蔷同日举办,二人皆封为婕妤。除了皇长子的满月宴外,这大概是最近宫中最引人瞩目的盛事了。

  林若秋提前知会了她一声,并非借机邀功,而是向她说明利害——不得不说,林若秋此事办得不太厚道,看似是在为朋友着想,其实更多的是为自身考虑。人皆知她与安然向来交好,如今安然又因她的缘故得到晋封,在外人眼中,只怕更会被视为同党——林若秋虽有位分,有皇子,可家世不显,父亲官卑,而她所欠缺的部分正是安然所能弥补的,安然的父亲去年刚擢升为吏部尚书,在朝中颇有话语权,有他坐镇,林若秋这方的势力自然更加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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