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虽不明原因,可若是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可以做得更多一些?
等桐木走后,贺荆又是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魔气疯狂滋生,像是再也藏不住一样。
他的手抓着寒玉床边缘,硬生生掰下来一块,掌心里是寒玉粉末落下。
贺荆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是缓过劲来,翻身从寒玉床上下来。
他将那件被血染红了的青衫用清洁术清洗干净,重新宝贝似地穿在身上,直接离开了大殿。
贺荆回了慕炤后,直接去了竹屋的二层。
二层放了许多书,也有许多瓶瓶罐罐的丹药,贺荆走到书柜旁,视线从书柜上扫过去,指尖也跟着翻动上面的书,在其中一本《苍龙秘事》上停顿了半刻后便移开了手。
他找到一本厚厚的书抽了出来,翻开书,书里面镶嵌着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锦盒里放着的是一颗丹药。
吃下这颗丹药,便会封锁住他所有的仙力,令他如寻常人无异。
他体内再次滋生的魔气越来越强盛,快要压不住了,只有吃下这颗丹药,变成一个普通人,那么,封锁仙力的同时,也会封锁住魔气。
贺荆捏起这枚丹药,盯着看了许久,他知道自己吃下这丹药意味着什么。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从慕炤里忽然发出一道金光,那道金色的光直冲着凡界而去。
……
……
窦炤和师兄是步行下的山。
师兄如今的修为虽然已经能够御剑飞行,但是再带上一个她,极费修为,所以窦炤打算到了凡界城镇里就去买两匹马,她与师兄一人一匹。
他们择定的方向是蓬莱海的方向。
蓬莱海域是在凡界极西之地,那里有一片辽阔的海域,因海域深广,又常年发生灾祸,那里的百姓极少,逐渐的,在凡界便成了一个边缘之地。
但蓬莱海域灵气充裕,在那里虽然没有门派,但却是有许多散修长居于那边。
窦炤想着,苍龙喜水,她如今知道的线索太少,不知方位,不如就先去水灵气息浓郁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苍龙踪迹。
此时已经是黄昏,夜幕很快就要降临。
“前面有一个村子,师兄,我们过去讨一杯水喝,或者借住一晚,明日再赶路。”
窦炤擦了擦脸上的汗,偏头对卫漱说道。
卫漱这几日的脸色很是苍白,有些虚弱,窦炤以为是在灵山秘境内山被晏柳前辈蛊惑后的后遗症,倒是有些莫名心虚,她摸了摸头发上簪着的白玉蝴蝶簪。
“好。”
卫漱点了点头,自然是同意的。
村子里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家忙碌一天了,正是开灶吃饭的时候。
窦炤敲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出来的是个正值二八的小娘子,头上包着浅蓝色头巾,生的很是俏丽,她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窦炤,而是卫漱这个姿容出色的男子,顿时羞红了脸。
“郎君是外乡过路人?”那小娘子红着脸羞答答地问道。
被忽视了的窦炤:“?????”
卫漱很是温和,但唇角的笑容也是疏离的,“我与我……”他偏头看了一眼窦炤,似乎是在斟酌说什么关系好。
那小娘子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朝着窦炤看了过去。
窦炤张口就要喊师兄,结果被师兄开口的词给吓到了。
“内人。”卫漱顿了顿,又看向那小娘子,“我与内人路经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住一晚?”
窦炤扯了扯卫漱的衣摆。
但显然卫漱并不搭理她此举。
那小娘子看了看窦炤,又看了看卫漱,脸上的红晕退去,显然有些失望,但质朴的村里姑娘还是点了点头,“家里正好有一间空房,可供二位借住。”
卫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块碎银,“多谢。”
那小娘子一步三回头带着窦炤和卫漱进了屋,屋里还有一个庄稼汉,一个妇人,两个年轻壮汉正在吃饭,霎时见了窦炤和卫漱两个天姿之人都惊得饭都不吃了。
小娘子简单说了一番,那庄稼汉便叫那小娘子坐下,自己亲自迎着窦炤和卫漱去了隔壁靠近灶房的一处空屋,热情的很。
“两位怕是坤山的仙长吧,气质超群不似凡人,这屋虽然小,可寻常我婆娘也来打扫的,所以不脏,一会儿我让我那婆娘再拿来一床被子便可住下。”
庄稼汉热情的很。
卫漱笑得温和,一一点头。
庄稼汉还没走呢,那妇人又热情地端来了饭菜放在了一边的长凳上,一双眼直瞅着窦炤和卫漱,被那庄稼汉看了好几眼才是出去。
窦炤等到人都出去了,实在憋不住了,“师兄,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我不这么说,那小娘子的眼睛岂不是要黏在我身上?行走在外,不拘小节,何况我们不是跟着师门走,如此说辞更方便。”
卫漱将包袱放下,容色坦然。
窦炤仔细一想,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还是师兄想的周到呀。”
那庄稼汉和妇人回到灶房,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整个夜空忽然就被一道金色的从空中落下的金光照亮了。
那金光直直落在他们家,光亮大盛,弄得其他人家都纷纷探出脑袋来看。
庄稼汉抖着手,瞪大了眼睛,“仙,仙长显灵了?”
第26章
炸落开来的点点金光全部落在了窦炤身上。
灿烂至极, 也强悍至极。
汹涌的灵力与力量朝着窦炤体内澎湃而去,她根本还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被迫接受。
难受与舒服两种感觉不断在体内切换,窦炤此时的身体就像是一个……一个无底洞一样, 忍不住就渴求更多,更多,原本的被迫吸收,到后来就成了她的身体自发地吸收。
“炤炤!”
卫漱的头发和衣服都被这股强劲的灵气吹乱了, 他的手去拉窦炤, 结果被一下击退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屋子本就是土砖做的, 他这一撞,虽然已经在瞬间卸去了一些力, 可还是撞得这整个屋子都晃了一下, 隐隐有倒塌的趋势。
卫漱看着窦炤在金光里脸色发白难受至极的样子心疼极了, 他咬破了手指, 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明明是同一张脸, 可身上的气质却是全然变了,变得冷酷而阴鸷,周身隐隐有魔气从他的指尖溢出, 流向那道金光。
魔气触及到金光后, 竟是没有被反弹走, 而是极快地卷入了金光里,化作了灵气共同涌向窦炤。
卫漱立刻撤回手, 抹平了指尖的伤痕, 仰头朝天看了一眼, 右眼下方的红痣妖冶无双, 极为冷漠。
天界似乎并无其他动静。
金光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金光瞬间被悬浮在半空中的窦炤吸收殆尽,她一下子往下落下来,卫漱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窦炤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红润,甚至比之前还要红润。
在她的右眼角下,有一个淡淡的银白色龙鳞形状的图纹显了出来。
卫漱看到那图纹,忽然冰住了呼吸,抱着窦炤的手都收紧了一些,他低下头,轻轻喊了一声,“炤炤,醒醒。”
浑身都很热,吞下去的那颗在灵山秘境里找到的龙珠在体内发热,身体好像被那股灵力和龙珠的灵力浇灌着,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沸腾。
窦炤听到师兄的声音了,可她睁不开眼,她被困在自己的灵台里了。
她的灵台里,有一条银色的龙魂。
窦炤就想起了在灵山秘境里的村子里见到的那条盘旋在空中的浑身都是伤的苍龙,她吞下去的龙珠,应该就是那只苍龙的,所以,现在这龙魂,也是她的吗?
还是,是她自己?可是她从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可惜她与百河没能说太久的话,百河一定知道一些什么的。
窦炤在灵台里忍不住伸向那条龙魂,龙魂轻轻飘过来,绕着她飞了一圈,很是亲昵。
这种亲昵的感觉令窦炤觉得,这龙魂更像是自己的神魂。
可是,她的修为还不至于凝出灵台,看出灵台中自己的神魂。
“炤炤,醒醒。”
卫漱抱着窦炤坐在床沿口,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窦炤是一下子醒过来的,睁开眼就看到师兄垂头看着自己,脸上都是担忧,她眨了眨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师兄……”她按了按脑袋,“刚才怎么回事?”
卫漱的目光从她右眼下那枚越来越淡的龙鳞图纹上收回来,先问道:“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窦炤摇了摇头,开始时是有些难受,可后来便觉得还行,她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该怎么形容,从前是没有过的,“师兄,刚才怎么回事?”
“刚才……”
‘笃笃笃——’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卫漱的话,他偏头朝门口方向看过去。
“仙,仙长可还在?”是那庄稼汉的声音。
卫漱拍了拍窦炤的手,示意一会儿在与她说,又回了门外的庄稼汉一句,“怎么了?”
“方才仙长显灵了,咱们村的土地庙也显灵了,还请仙长过去瞧一瞧去。”那庄稼汉的语气里都是对窦炤和卫漱的恭敬。
师兄妹两个眼底里露出疑惑来,对视一眼后,卫漱说道:“好,等一下。”
那庄稼汉连连答应,便没有再说话。
卫漱题窦炤整理了一下头发,神色平静,虽然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可窦炤还是隐隐地察觉出了一些不一样,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炸裂开来的冒着火星子一般。
温柔的人生起气来一直都是可怕的,窦炤最最最最最清楚这一点了。
她正想着刚才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着,脑子里忽然就有什么一闪,整个人僵住了。
抬头她就听见师兄淡淡说道:“刚才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那位贺荆仙君给你的婚契落下了。”
窦炤头皮都要发麻了,师兄这个淡然的表现,显然是气的不轻,她都顾不得自己生气了。
师兄都替她把气生完了。
贺荆仙君竟是真的不顾她的意见,就这么将婚契落下了,怪不得她感觉身体有什么感觉不一样,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