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我看是她布置的功课还不够,再去做两遍。”
林姝儿看着面前忽然变脸的卫漱,忽然就觉得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龙女君与卫师祖的事,她一个小辈在那里瞎操心什么呢?!
“还不快去?”
卫漱在云桌旁坐下了,皱眉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林姝儿,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林姝儿:“……”
她只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这里,免得自己还站在这里的话会引起卫师祖更加的不满。
进云殿之前,林姝儿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卫师祖坐在那儿低头喝茶的背影,她忍不住就想去水潭那里看看,去问一问龙女君究竟心里是如何想的。
为什么龙女君会和别人定下婚契呢,为何那人不是卫师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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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炤到水潭那里的时候,还有几只小苍龙在那里泡水,见到窦炤过来,一下子惊得从水潭里哆哆嗦嗦地扑腾着起来。
“……”
看着这一群不成器的,窦炤按了按眉心,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那几只成形的或者没成人形的都赶紧浑身湿哒哒地离开了这里。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窦炤和贺荆。
“你进这池子里泡着,我问你几个问题。”
窦炤开口说话的语气是冷淡的,没多少情绪,话语里也没有什么期待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普普通通的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的态度。
甚至有些强势,即便她的声音和从前一样软软的,甜甜的。
贺荆垂下了眼睛,看向了那个水池,或者说是水潭。
只是,他的视线看过去后,脸色就立刻一变,“炤炤,你疯了吗?”
贺荆的声音压抑着,显然里面是痛苦,是心疼。
他白着脸,闭了闭眼:“我不进去。”
窦炤也皱了皱眉,自然也做不出强迫他的事情。
只是,她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会儿却是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窦炤心里有些烦。
贺荆一张脸也清冷着。
“炤炤……”
“你……”
等到开口的时候,两人却是同时开口了,贺荆看向窦炤,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又放柔了下来:“你先说。”
窦炤自然不会客气,她先说:“当年我死后,青黎仙君后来怎么样了?”
贺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窦炤竟然会问青黎的事。
青黎。
青黎啊,这个名字在他心里都已经沉寂了十万年了。
而青黎也早就消失了十万年。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十万年后的现在,从窦炤的嘴里再次听到青黎这个名字。
贺荆的脸色不由自主冷了下来,想起他,他一时不知该是感谢他还是恨他。
若不是他,他也不会发现窦炤的秘密,在当时未知道全部的时候,便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但若不是他,或许虽然他只能在未来无力地看着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但他想,他与炤炤之间的关系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或许他们会……他们会结成道侣。
就像是梦里的那样。
贺荆想着这些,思绪一下飘远了,眼睛也有些微微濡湿。
他没有问窦炤为什么忽然要问青黎,只说道:“他死了。”
窦炤就问:“怎么死的?他入了魔,后来呢?还有他为什么会入魔?”
她对于青黎的关系和好奇超出了贺荆的想象。
他收回心神,看着他:“青黎入魔,是他禁不住心魔的诱惑,坠入魔道,与当时还未怎么成器的魔界勾结,试图想要杀了我,占据九重天,后来,在你死后,我杀了他。”
贺荆说到这顿了顿,语气稍稍加重了几分:“我杀了他,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轮回转世,他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窦炤皱了一下眉头,没说话。
贺荆也没有再说话,他提起青黎时,心情显然很差。
窦炤看着贺荆,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生死那道沟壑横在中间不提,有些东西,时间就算过去了,就算并不在意了,也不能去恢复到一个轻松惬意的状态。
“这池子对你的伤有好处,对于你如今这本不属于你的血脉有好处。”
窦炤说完这一句,就想走了。
贺荆嗯了一声,却站在水潭边没有说话。
窦炤走了两步,心里那团子莫名的火气却是越烧越旺盛,她回头朝着贺荆看了一眼,闭了闭眼,想到那条苍龙的样子,想到那琉璃色的眼睛,想到那一道道天雷,想到那能将人灼伤的玄铁链。
她抬腿朝着贺荆忽然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踹进了水潭里。
水潭里一下子溅起了水花。
贺荆压根没有对窦炤有任何防备,自然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伸腿踹他,倒在水潭里时,一下子呛到了水,狼狈不堪。
他想从水潭里出来,却发现水潭上被覆下了一层结界。
贺荆的脸色变了变,“炤炤!”
窦炤冷言回了两个字:“闭嘴!”
凶巴巴的,好像没什么好情绪和好脸色。
贺荆抿了抿唇,原本脸上还有些恼意,可转瞬过后,他低着头,看着清澈的水,感受着这水潭里属于她的气息,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看着水里面他狼狈的倒影,忽然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可笑。
炤炤总是那么心善。
算是他临死前的优待吗?
这样,他很满足了。
贺荆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放松且没有任何顾忌地沉入了水潭里,身上的青衫飘到了一边的水潭边。
水池里忽然就发出一声水被拍动的声音,那声音很大。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的话,就会看到九重天上堂堂的第一仙君贺荆仙君此时竟是变成了一条浑身通体黑色的泛着魔气的苍龙。
他的身上,每一处都是伤口,那些黑色的鳞片像是被人拔除了一样,东缺一片,西缺一片的,看起来有些都发脓了,鲜血淋漓的陈年旧伤。
那一池干净的水很快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
窦炤在回去的路上就在想着,如今再去问师兄他究竟是谁的话,是不是会让师兄多想?
该如何很自然地提起这个话题呢?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回到云殿前面了,本来她想着,师兄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师兄不在那里的话,会去哪里呢?
窦炤还在想着,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卫漱坐在云桌旁边喝……酒?
师兄喝酒???
窦炤的脚步一顿,立刻飞快地走了过去,一手按在了师兄的酒壶上,按住了他的动作。
“师兄!”
她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师兄竟然会喝酒。
卫漱从来不喝酒,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他失态喝酒的时候,他温柔,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有耐心,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借酒消愁,因为那是最没用的事情。
听到窦炤的声音,卫漱就朝着她看了一眼,那一眼,淡淡的,有些飘渺。
或许是因为喝酒的关系,他的脸上此刻是染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他的眼睛也含着一些潋滟的水意,甚至是媚态。
窦炤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个样子。
“师兄,你从来不喝酒的,忽然喝酒做什么?!”
她甚至在想,这酒是哪里来的?!
晃了晃这酒壶,酒壶里的酒应该喝掉了才三分之一,但是,也就是这三分之一,他就喝醉了,醉成这样了!
“师妹还管我喝不喝酒吗?”
卫漱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一下凑了过来,声音就像是在窦炤耳边说的。
他抓着窦炤的手,一把将她扯在面前,气息灼热。
窦炤:“……”
卫漱喝酒后完全就和平时的样子变了一个样子,变得让窦炤感到陌生,又有些……新奇。
就像是又多了解了师兄的一个样子。
“师妹觉得师兄生得比不上那贺荆好看?”卫漱勾着眼尾,声音又哑又沉,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他心里大约是不好受的。
那种不好受还只能闷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怎么会呢,师兄生得最好看了。”窦炤觉得不能和醉鬼扯东扯西,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
卫漱就又说了,他的唇上都潋滟着一层水意:“那师妹怎么要贺荆,不要师兄?”
窦炤:“……我没有要贺荆。”
“你要了,你与他有婚契。”
卫漱虽然喝醉了,但是,条理清晰,重点的事情并不会记错,记得是清清楚楚的。
窦炤:“婚契是他强行下的,因为是苍龙族的,我即便是龙女君,也不能解除。”
“还不是因为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