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950 第134章

作者:红叶似火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走吧。”路定生催促了一句,见周大全磨磨蹭蹭的,冷声提醒,“不去我们就封门了。”

  周大全没辙,只能牵着周立恩,垂头丧气地进了屋,收拾东西。期间,周大全屡次想偷偷带点钱走,但路定生他们一直盯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最后只能作罢,简单地收拾了几件他跟周立恩的衣服,最后又去厨房里将开了封的米袋子拿走了:“那个,长官,我们祖孙俩总要吃东西吧,我孙子这么小,还在长身体,不能挨饿。”

  路定生指了指米:“检查一下!”

  确认里面只有米,没有其他东西后,他放了行。

  周大全拿着胡乱团在一起的衣服,拎着米袋子,另一只手牵着孙子,蹒跚地出了这座他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等他出门,秦渝立即让人进去搜,周家肯定还有银元没花光。等将周家翻了一遍之后,秦渝让人挂了一把新锁,将周家给查封了,然后就带着人走了。当然暗中还派了人在旁边盯着,看看能不能打草惊蛇,引出什么人来。

  周大全没有走,牵着孙子,站在他梦寐以求的高房大屋门口,怔怔地看着他们老周家这辈子最大的荣光随着落锁声坍塌了!

第83章

  周家成有些坐立难安, 因为他被晾了半个小时了。

  整整半个小时,期间还有两个军官过来找毛政委,请示他, 让他签字,毛政委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先帮他们将事情办了, 却独独落了自己。

  周家成心里很不舒服, 越发觉得毛政委是在针对他,更加坚定了他一定要离开部队的决心。他在这里不但不会受到重用, 反而还受各种隐性的歧视,绝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毛政委连这点小事都要拖着他, 他还能指望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 见毛政委还是没搭理他的意思, 周家成坐不住了,搓了搓手,硬着头皮说:“毛政委, 打扰一下,那个, 我的转业申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是我写得不对, 你说, 我拿回去改正。”

  这话问得委婉,其实是变相催毛政委批他的申请书。毛政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下钢笔, 拿起信封,竖了起来,晃了晃:“你的申请我还没拆开。”

  一句话砸得周家成脑子发懵, 脸色发白:“毛政委,你……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转业是我唯一的路了,求你成全我。”

  毛政委看着他梗着脖子,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了然地笑了笑:“你觉得我刻意在针对你?”

  “我……我没那个意思。”周家嘴上否认了,但表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毛政委将信封放到桌子上,吐了口气:“周家成,你觉得是我跟秦参谋长故意针对你,不让你好过,所以迟迟不批你的转业申请?”

  周家成没承认,也没否认。因为转业申请一直没扣着,迟迟不批,他肚子里积了一堆的怨气,实在做不到这时候还对毛政委和颜悦色。

  毛政委看他这幅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没解释:“你再坐一会儿,很快就会给你答案的。放心,今天是最后一次让你等了,你不用怕白跑一趟。”

  听到这话,周家成心里咯噔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预期。

  毛政委好歹是他的上级的上级,让他等一会儿,他只能等:“是,我相信毛政委。”

  毛政委笑了笑,没再说话。周家成沉浸在自己不满委屈的情绪里,没抬头,不然就会发现,毛政委的这个笑非常的冷淡。

  过了一会儿,就在周家成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张忽然进来了:“报告,毛政委,郝丰带人回来了。”

  毛政委看了周家成一眼,淡淡地说:“带进来。”

  下一刻,郝丰带着刘彩云母女进来了。

  周家成看到她们,蹭地站了起来:“娘,小兰,你……你们怎么来了?”

  刘彩云一路上心虚又害怕,如今看到儿子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跑了过去,抓住周家成的手:“他们,他们带我们来的。家成,你,你跟他们说,我是你娘,咱们都是自己人,他们肯定是搞错了,快放我们回去。”

  “娘,不是说让我们来问问哥为什么要申请转业的事吗?你怕什么?”还在状况外的周小兰嘟囔了一声。

  周家成疑惑地看了眼慌乱的刘彩云,又看向坐在桌子后面,一脸严肃的毛政委。转业这种事,怎么可能问他娘和妹妹。即便领导舍不得下面的人转业,那也应该是私底下先找下属谈话,不可能把别人的母亲和妹妹请来。

  周家成感觉更不对劲儿了。他轻轻拍了拍刘彩云的手,安抚她,然后问道:“毛政委,这到底怎么回事?”

  毛政委从抽屉里拿了一叠资料起身,走到周家成面前,啪地拍在他脸上。

  几张纸打得并不痛,但周家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毛政委从来没打过人的脸,他是第一个,这无疑说明毛政委非常不满,以至于这样下他的面子。

  “自己看!”毛政委背着手,冷冷地看着他。

  周家成硬着头皮将资料捡了起来,两只手捏着纸的边缘,慢慢往下看。他识字不算多,不过这两张纸上记载的内容非常简单,大部分的字,他都认识,中间偶有不认识的,结合上下语境,也可以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越看,周家成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捏着纸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毛政委把纸拍到他脸上都是轻的。

  刘彩云看到儿子这明显的转变,忍不住往纸上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一列一列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家成,这,这上面写了什么?”刘彩云低声问道。

  周家成猛地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恨意,一把将纸推到了刘彩云面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不毁了我,你不甘心是吧?”

  刘彩云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我,你说什么啊?家成,娘,娘没干什么啊!”

  周家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里面的恨意已经化为了无尽的颓丧和悲伤:“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还要骗我吗?2月23日,农历正月初七那天,你去桑记药房买了一卷纱布,一瓶消毒水,都给谁了?还有3月28日那天,你去富通巷子138号,见了什么人……十四天前,你两度造访富通巷子138号,又是为什么?”

  刘彩云见儿子竟然把她最近两三个月的行踪说得一清二楚,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见谁。”

  她绝不能承认。

  周家成看着还在试图能装傻蒙混过关的刘彩云,心里觉得悲凉又可笑:“你想想为什么这张纸上会把你的行踪记得一清二楚,连你哪天买了什么肉,花了多少钱都一清二楚。你还要做无畏的挣扎吗?”

  从这个记录来看,分明是从正月开始他娘就已经被怀疑上了。元宵节前的行踪记录得非常模糊,但过了元宵节后,所有的事情都被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见了不该见的人,更是一个不落。

  刘彩云这才意识到了纸上的内容是什么,咽了咽口水,恐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毛政委。如今,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穿军装的似乎都变成了凶猛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刘彩云吓得瑟瑟发抖,抓住周家成的手,急切地辩解:“家成,你,你听娘说,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遇到个受伤的人,看他可怜,给他送了点吃的,买了纱布,我其他的什么都没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事到如今,刘彩云还想将自己撇清,从这个事里面摘出去。

  周家成不做声,他失魂落魄地看着一脸严肃又透着失望的毛政委,还有旁边惋惜的小张,愤怒的郝丰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毛政委会刻意晾着他,先前又会说那样一番话了。还有秦渝的特别行动小组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弃子,而这一切的祸源,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生养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又这样毁了他,何其可笑啊!

  “家成,家成,你别吓娘啊!”刘彩云看到周家成忽然滑坐在了地上,吓了一大跳。

  毛政委看着周家成这幅样子,痛心极了,看刘彩云更加不顺眼:“刘彩云,周小兰,证据确凿,你们不用狡辩了,你收了反动分子的好处,屡次帮助反动分子,并利用周家成的身份打探部队的消息,传给敌特分子,犯了间谍罪。”

  间谍罪?那要吃枪子吗?刘彩云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毛政委,毛政委,我们没有,我们真的是不知情的,真的,请你相信我们。”

  周小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说:“我们没有,我们只是给那个人送了几次饭,给了两件衣服,买了点药,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他给的银元也只是买饭的钱,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你们能挖到一坛子银元?”毛政委锐利的眼睛盯着这母女。

  刘彩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却还是打起精神应付:“真是我们挖的,真的,我运气好,一锄头下去就挖到了。”

  周家成看着她这慌乱的狡辩,感觉又可悲又可笑,惨然一笑:“别狡辩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被人跟踪了几个月,还想狡辩,何其天真。

  “你胡说什么,我没做就是没做,家成,你怎么也不相信娘啊!”刘彩云凶巴巴地斥责了他一句,坚决不承认,“那些银元真的是我挖到的。你们想要,剩下的我都上交就是,你们放了我们吧。”

  搞得他们好像是觊觎她这点银元才污蔑她的一样。毛政委被气笑了,回到办公桌前,取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这是你们租房子周围的调查,那附近住的都是穷苦百姓,你们挖出银元的那块地是一个胡姓人家的,他们家是最普通的小市民,这块地,去年他们还种过菜,直到年底,胡家老太太摔了一跤,没法种地了,才闲置下来,举家搬回了乡下,被你们花钱盘了下来。你倒说说,他们家有钱藏在地里吗?”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的银元真的是自己挖的。”刘彩云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不见棺材不落泪,毛政委从文件袋里,拿出两张一寸的黑白照:“这个呢,你总认识吧!”

  “啊……”刘彩云看到照片上闭着眼睛的两具男尸,吓得尖叫出来。

  毛政委举着照片不动:“这就是跟十四天前,你见过的两名男子。”

  说着他又把老六的照片抽出来,往刘彩云面前一晃:“这张你们母女俩应该最熟悉,看看,还要说不认识吗?”

  看着老六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周小兰吓得抱头尖叫:“我认,我认,你们别杀我,就是这个人给我们的那坛子银元!”

  “我撕了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你想害死我啊!”刘彩云气急攻心,提起手扇了周小兰一耳光。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女儿,吓她几句,她就什么都说了。

  周小兰捂住脸委屈极了:“当初我不想给他送饭的,是你贪图他的银元,非要让我送的,你现在还怪我,我都没怪你呢,明明是你害了我!”

  “好啊,什么都怪我,那你花钱买新衣服,买首饰的时候怎么不说呢?是谁跟我提起有人拿五块银元让送饭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刘彩云也气疯了,她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家。他们住新房子,拿着钱随便花,天天吃肉的时候,怎么不怪她?

  周小兰不满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花了,爹花得更多,立恩花得更多,以后房子还留给二哥和立恩,我就买了几条裙子,说起来我跟着你担惊受怕,得到的却最少。”

  周家成看着这场闹剧,倍觉滑稽。都什么时候了,她们俩还在争这个,惹人笑话。

  在出任务那天,他就有所怀疑,虽然今天的一切突然得到了证实,让他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争取从轻处罚了。

  周家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毛政委,我娘和妹妹因为无知中了敌人的奸计,泄露了信息,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刘彩云听到他这话,气得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你……你也跟你妹妹一样来气我,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将自己的亲娘往火坑里推。”

  周家成头痛得很,耐着性子最后一次劝道:“娘,证据确凿,错了就是错了,你别冥顽不灵了。我知道,一开始你也是上了对方的当,你们从乡下来,没什么见识,我又没本事,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猛然见到那么多银元,你中了对方的计,越陷越深,我不怪你。是我没本事,也是我政治敏感性不强,太相信你们了,没管住自己的嘴,都是我的错,是儿子不孝,连累了你。娘,你实话实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渝进来就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多看了周家成一眼。果然是个人物,这时候了都还不忘变着法子替自己一家人争取。

  要不是摊上这样拖后腿的老子老娘,以这小子的狡猾跟能说会道,善于审时度势,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混出个人样来!

  毛政委显然也清楚周家成说这番话的目的。哪怕他动机不纯,但这番话也确实有道理,可惜了,自己不谨慎,又摊上这么个亲娘,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不是他们早有防备,不知道会牺牲多少同志。

  刘彩云的段位显然没周家成高,还以为儿子真的理解她了。抹了一把眼泪,她哭诉道:“一开始我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让我们给他带顿饭,一件衣服就给咱们几块银元。我们穷怕了,一家子挤在两间小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糊火柴盒,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有个没爹没娘的大孙子要养,我跟你爹又一把年纪了。看到只用一顿饭和一件衣服就能换几个银元,娘能怎么办?娘也是没办法啊……”

  刘彩云唱作俱佳,哭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但在场的战士都不为所动,这年月谁不苦呢?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打仗,铲除土匪和反动分子,确保一方平安,最后换来的却是自己人从背后插刀。

  要不是毛政委明察秋毫,早有了防备,这次只怕他们就要中计,不知会死多少人。

  所以面对刘彩云的哭泣,大家都升不起丝毫的同情心。

  见她承认了,毛政委也不想听她哭她有多难了:“把他们三个带下去,分开审讯。”

  听到这话,刘彩云懵了:“不,我都已经知错能改,坦白了,你们,你们怎么还要抓我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家成,你救救娘啊,娘一把年纪了,你救救我……”

  周家成不做声,他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拿什么去救她?与其在这里大喊大叫,还不如留点力气应付接下来的审讯。希望能看在他坦白的份上,稍微从轻处罚。

  他站了起来,认命地被两个战士押了出门。

  周小兰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我娘让我做的,这不是我的本意啊,请你们相信我。”

  “你个白眼狼,以前吃香喝辣怎么不说,现在出了事就什么都推到我身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命苦啊……”刘彩云不肯走,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耍横,把乡下吵架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押送她的两个战士都很年轻,十八\九岁的小青年,扛不住这样不讲理又豁得出去脸皮的大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秦渝见了,冷声吩咐:“通敌叛国拒不受捕,就地处决吧!”

  郝丰立即拿起了□□,扣动扳机。

  这一声响宛如催命符,吓得刘彩云浑身发抖,当即爬了起来,再也不敢撒泼了,前所未有的好说话:“我……我听你们的,我配合你们,你们问什么,我都招,我说实话!”

  “带下去审讯。”秦渝面无表情。

  母子三人被押着带了下去,周家成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刘彩云母女俩边走边哭,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都是在家属院里住过的,大家都认识,看到这一幕意外极了,纷纷讨论:“咋回事?刘彩云他们一家子被抓了起来?”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的,他们犯什么事了?”

  “不清楚,周家成犯了军纪还说得过去,他娘和妹妹能犯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部队总不会胡乱抓人,冤枉人。”

  “也是,回头问问我们家那口子,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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