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 第18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近水楼台 爽文 穿越重生

  顾长钧“唔”了声,起身绕过桌案,在旁边的书架上取了一只药包,“这是林太医配的方子,你带回去煎服,说是一日服两回,详细的,等下回林太医来,你可询他。”

  顾长钧难得说这些话,将药推向她。

  周莺脸色微微泛了红,道:“谢三叔。”又道,“又给三叔添烦了。”

  她取了药包,起身:“那我就……”是要告辞了。

  顾长钧蹙了蹙眉:“你留步,我有话说。”

  周莺就立在那垂手听着:“三叔请讲。”

  温柔的声线带了几分疏离,她的心早飞到外头去了吧?

  天际又一阵雷声隆隆地压过来,越发低近了。顾长钧拇指在袖口轻轻摩挲了下,淡声道:“有些事,不必思虑过多,若因此成疾,反惹人多心,你祖母是个精明人,你如此心重,她必要挂怀的,若问你,你如何答话?”

  周莺缓缓抬头,眼底不争气地结了一层水雾。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当着面就把这难堪的事豁开了口子,就当不知道,就假装当作忘了,就从此不要再照面,不好吗?

  周莺咬着下唇,眉尖蹙起,“三叔,我没事,我只是风寒未愈……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飞快地屈膝下去:“就不扰三叔了,我……”

  “周莺。”顾长钧声音低沉,这样当面喊她的名字,是头一回。醇厚的音调里有压抑的紧迫,他要她说,一定要她面对。

  周莺眼泪不受控制地漫下来,心底那一直绷得紧紧的弦断了。让她一个人难受着就好,让她自欺欺人的逃避就好,为什么非要逼着她说?

  “我没事,”周莺抹了把眼睛,笑着道,“三叔不必为我伤怀,那日醉酒出了丑,怪我大意,三叔别生气,我以后不会的了。”

  顾长钧压低了嗓音:“你若当真放得下,又岂会如此逃避?周莺,非我想插手你的私事,只是老太太实在忧心,我不能不替她提点你几句。”

  周莺垂头,她想挤出个笑说声“谢谢,我没事”,或是轻松地说句“我已经忘了”,可她心底无尽的苦涩和委屈,就那样卷了上来,铺天盖地,叫她再也无法承受。

  她回过头来,用泛红的眼睛盯住顾长钧:“三叔到底想我说什么?非要我当面细述,自己是多么不知羞耻的缠着三叔,多么没羞没臊地做下丑事吗?三叔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何还要喊我来,当面这般羞辱我?三叔瞧我不起,我懂得,三叔您担忧什么,怕我在祖母面前说漏嘴,毁了顾家的名声吗?”

  每每回忆一遍,羞耻感就要淹没她一回。心疼的要命,呼吸都困难了。

  他为何非要逼着她回忆那些事?

  周莺咬着唇,想到那天自己一次次扑向顾长钧,想到自己哭着求他不要走,想到自己在他的帐子中醒过来,想到自己衣裳凌乱的样子,想到林太医说她子息艰难……

  云端那闷雷,一道道地击下来。

  “三叔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没脸说。”

  顾长钧眉头蹙紧了,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周莺自暴自弃地道:“三叔若不放心,便送我去家庙吧。这辈子青灯古佛,我甘愿了。”

  她抬起眼,倔强地想挤出一抹笑。

  眼泪一滴滴坠下,顾长钧看着她这幅沉痛不堪的样子,忽地心中一闪,明白她究竟在纠结什么。

  顾长钧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和他……做了丑事?

  顾长钧几乎想拿把锤子,敲开她脑袋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气氛陡然就尴尬起来。

  原来她痛不欲生的缘由,不止因羞愧自己受那药性出了丑,还脑补了这样一出可笑的戏码,以为她和他……

  顾长钧恼得拍了下桌案。

  上头甜白瓷茶盏颤了两颤。

  “你把我顾长钧,当成了什么人?”

  “趁人之危,罔顾人伦?”

  他气得笑了:“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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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周鶯回到青萝苑,洗漱后睡下了,脸蛋还在发烫。

  顾长钧说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药物致幻,所有的不堪都只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真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她的衣衫都湿透了。

  顾长钧说,你醉酒失足,不小心跌入桶中。

  那林太医所言总不是的假的?

  不过就是受凉罢了,好生将养,便可痊愈。

  每一个字,她都觉得不真实。

  可他的表情那样淡然,语气那样笃定,且他反问,我有何情由瞒骗你?

  周鶯迷茫了。

  该信他,还是信自己并不完整的记忆?

  他一眼瞧出她的犹疑,不由下了猛药:“还是你觉得,我顾长钧,无聊到这种程度?”

  周鶯哽了下。

  顾长钧有多忙她是知道的,一个月有五六天能在深夜前回来陪老夫人说会儿话都算是好的了,他向来惜字如金,何苦平白说这些话?他有什么理由偏她、安慰她?是瞧她这幅鬼样子不像话,怕惹老夫人忧心,才不得不提点两句。

  他又有什么必要宽慰她?身在他那个位置,若不是为了老夫人,何必?

  周鶯不知该说什么。

  顾长钧淡漠地敲打了两句就放她去了。

  周鶯仰面躺在帐子里,辗转片刻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了,他说是怎样,就当是怎样的吧?她虽然和三叔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对三叔的人品,她是信的。即便是她失控迷失了自己,三叔也不会的。

  柏影堂内室,顾长钧处理完手头的事,叫了热水在房中沐浴。

  水汽蒸腾,他模模糊糊闭上了眼。

  隐约又听见少女难耐的哼声。

  他打量四周,自己立足在熏了沉水香的房里,铜炉里升起袅袅轻烟,举步朝里走去,空空荡荡的床帐,桌案,博古架,绣榻,炕桌,没有人。可那声音,分明近在耳畔。

  有温热的气息,暧昧地喷薄在耳后,他转过头去,眼睛被一双柔嫩的手遮住了。

  他能感受到,少女温软的身子,踮着脚,贴在他脊背上。

  织锦袍子滑凉的触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萦绕在鼻端的女人香,是温热的呼吸凑近颈。

  顾长钧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转瞬那温滑的身子远了,他视线重新能视物,膝下的垫子深陷下去,竟是置身帐中。

  她满面泪痕,秀脸燥热得红透了,颈间翠绿的绸带衬在雪白的肌肤上,她两手按在他衣襟上,仰头用沙哑的嗓音哀求。

  “求你,别扔下我……”

  顾长钧想挣,没挣开,再回神,她小巧的唇瓣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推开她。

  这回成功了,她长发散乱地仰倒在枕上。

  顾长钧转身就走。

  身后低低的女声,像蜿蜒缠住心脏的水蛇。

  “你就真的,那么厌恶我吗?”

  他脚步滞住,回头,看她仰面含泪地问:“你当真,那么厌恶吗?”

  当真吗?

  她月白色中衣湿透了,紧紧的黏在身上,窈窕的身段,纤细的腰,他当真,那么厌恶吗?

  一股无名火在心里,恼得就要喷薄。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一息,两息,四目交汇,心里头那汹涌的火苗,烧得他下意识地攥住了拳头。

  “别走,求求你,不要走好吗”

  “我一个人,会害怕。求你,别走行吗?”

  “求你……”

  顾长钧几乎是发狂的,回身扑倒了那吵闹不休的人。

  唇齿间的馨香,叫人流连得,不忍再放开。

  顾长钧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唇间似乎还留有那软糯的香气。

  旋即他从水中站起身来,风一吹,神台回过味来,他适才……到底是在想什么?

  顾长钧摊开手,看见掌心被自己掐出来的指印。他……

  随手扯了件袍子,包裹了来到镜前。

  眉浓目深,冷心薄情,这个素来禁制的人,好陌生。

  **

  转眼到了端午前,周鶯重新出来走动了,脸上也多了笑,老夫人猜知她心结已解开了,虽她没有过问,但她能瞧出来,这件事多半和顾长钧有些干系。

  端午府里治宴,老夫人和陈氏拟定了宾客的单子,把顾长钧喊过来过目。

  顾长钧端了茶,扫了几眼那单子上的名字,淡淡点点头:“母亲考虑的很周到。”

  一抬眼,望见稍间捧着册子走来的周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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