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口儿
“刘佳……”段天拧着脸轻声喊了一声，想了想这里面有好几件事，一时间也不知道从那个开始说。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唐七说的200元钱，和你有关系？”如果陆今夕真的丢了200块，那在段天看来，这个事情本身比举报信更严重。段天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学生心思会敏.感，情绪起伏比较大，言语上还有些顾忌。可一想到刚刚唐七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矛头直指刘佳，他也不用隐晦的旁敲侧击，干脆开口直接问了。
段天的话一出口，刘佳猛地就抬头瞪着一双眼睛，使劲摇头。声音虽然细小，可神情急切眼神慌慌连声说着：“不是我，我没拿…我没有……”
把刘佳的神情收在眼里，段天接着问道：“那唐七说过你翻过她的书桌是真的吗？”段天眼睛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着刘佳。刘佳被那样严肃幽冷的视线看着顿时有几分胆怯，嘴巴张开又闭合好几次，“我……我…”
段天看着刘佳支支吾吾的，心里有了底，“有吗？”声音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我……我那时候，只是想看看她的月考成绩……我……”刘佳心里焦急，这样的天气，额头隐隐开始冒汗。张着嘴，竟有些说不清楚。她就只是想要看看唐七的数学成绩而已，她没有偷陆今夕的200元。刘佳想要这样说，可对上段天不苟言笑的神情，嘴里的话愣是被舌头噎住了。
“我这里和年级主任那的举报信，唐七说是你写的？”学生之间相互有好感，有个心仪对象，只要不越界，没耽误学习学校也多是睁只眼闭着眼。青春期嘛，下了课四处乱溜达的男生女生，在别的班级窗户口探头探脑，大声说话的，都觉得自己隐瞒的挺好。青春期想要突出自己，表现自己，尤其是想要在心仪对象跟前更加有存在感，总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当老师的，哪个不是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唐七和陆今夕互相喜欢，也没影响谁，更没耽误学习，实际上算不得什么事。可写举报信，还送到年级主任那，段天单纯的觉得这样的学生心理上有些不太好。
刘佳想要说不是她，可她没想到朱阁会多管闲事的站出来。刘佳此刻心跳如鼓，胸口就像藏了只兔子一样，惴惴不安极了。刘佳后悔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匿名的举报信，反手写的，谁能认出她呢？原本觉得万无一失，唐七也只会接受警告收敛。可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刘佳心头大写悔字，可她的沉默不语，更让段天深深吸了口气。
“讨厌唐七？看她不顺眼？”段天能想到就是刘佳和唐七关系不和。唐七的性格确实也有问题，可背后写举报信品德上就落了下乘。最起码唐七做事说话都是挑开了，堂堂正正的当着你的面。
刘佳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好，可也严重不到离开1班的地步。明明学校禁止学生之间谈恋爱。唐七和陆今夕还这么明目张胆，毫不避讳，根本就是她们自己不好，她只是偷偷说了实话啊！
刘佳说不上来讨厌唐七，只是莫名的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数学考得比她好，心里嫉妒难受的要死。甚至觉得匪夷所思，唐七怎么能考的比她好？她中考成绩明明超她很多分。总觉得唐七的分数该是她的才对！心底甚至怀疑数学老师陈舟是不是给她泄露了考题。恍恍惚惚的，刘佳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这样想。
可让刘佳写出举报信，并不是讨厌唐七成绩比她好。而是因为下学期开始的助学金。记得寝室里是谁提了一句，唐七当时就信誓旦旦的说了句，“那可非我莫属了，我穷啊！”
是助学金！整个寝室都知道她为了省钱连晚饭都省了，唐七为什么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不让给她呢！
对上段天冷冷的目光，刘佳不能说，连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神态都没有了。直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段天黝黑的脸上，以及深邃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对刘佳的失望。
*
刘佳举报信的事情突然就没有了后续，这让一心想要看热闹的人，心里好奇的半死，一连好几天怎么就没动静了？唐七就这么原谅刘佳了？
不少人还在观望着唐七，可唐七天天忙得很，做不完的习题，背不完的课本，好像一夕之间把事情放开不再过问。不止其他人，就是了解唐七性格的吴一城和杨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像唐七啊！
这事在唐七那里可没过去，但眼下她也没时间处理。家里来电话，唐奶出殡的日子定了。唐七给段天请了假，拿上两本书就坐车回家去了。
陆今夕知道唐七要回家送殡，嘴里没说，可心里却一直在意着。唐七都在她奶跟前承认他了，那他要不要也一起回去？陆今夕闷在心里一直没说，可上学的时候偷偷的在书包里带了隔天要换的衣服过来。一心就等着唐七开口喊他呢。
结果唐七到走都没问他一句，就自己一个人回家去了。陆今夕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唐七可不知道陆今夕心里怎么想的，怎么难受的。实际上唐七回了家灵棚已经搭建好了，就在唐奶家门口。农村办丧事大吃大喝吹吹打打将近三天，第一天就是本家安排活计，第二天有些亲戚就要过来，晚上要辞灵守灵，第三天送殡下葬。
唐七到家后，换上一身孝衣。就去灵棚里坐着，灵棚里唐妈，姑姑们，还有唐七前面几个姐。不大的灵棚里光是自家人就坐的满满的。
尽管坐的满，可唐妈和几个姑姑之间的矛盾界线，唐七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彼此谁都不搭理谁，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唐七一头钻进去，就看到唐六冲她招手。
唐七有些时间没见到唐六了，在唐七眼里唐六比她小，是个脑子有坑的家伙。从小到大唐七就没喊过一声姐，都是小六子，小六子的叫。历史上有个扶不起来草包阿斗，她们家就有一个拿不出手唐六子。
唐七正眼没给唐妈一个，喊了姑姑一声，一屁.股坐在唐六身旁。唐七对唐奶的死，已经从心理上接受了。陆续有奔丧的亲戚过来，几个姑姑哭的嗓子都哑了，唐妈也能仰着头嚎几声。几个姐姐也都眼泡里裹着泪哭的鼻头通红。相比之下，唐七就冷静的像个混进去的局外人。
唐七看着棺材，知道里面装的是唐奶的旧衣服和骨灰。眼睛往外面瞟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靠着门口墙角蹲着的唐爷。整个人胡子邋遢，面目憔悴愣愣的，也不知道蹲在那干什么。
唐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英语课本靠在棺材上看书。唐六伸直腿凑过来，小声劝着说道：“赶紧收起来，小心咱奶生气!”唐六也有一双大眼睛，可这双眼睛里装的最多的就是懵懂和无知。唐七看着唐六忍不住送她一个白眼。
她比她更生气！唐奶最后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甚至最后还是被她最看不起的人气死的。一想到这些唐七真是一点都不可怜她。
到了晚上，请来的唢呐表演队开始唱歌跳舞。唐奶的岁数算是喜丧，吹吹打打的热闹劲，围了不少村里人观看。灵棚这里要辞灵，唐七嫌弃吵就出去了。
唐七晚饭没吃，厨房找了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手里拿了三个馒头。刚想进屋，看到还在墙角歪着的唐爷。脚步一转，“爷，过来吃口饭。”唐七走跟前喊了一声才抬脚进了院子。堂屋乱糟糟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唐七干脆找了椅子搭着蹲着吃，
唐爷爷后脚跟着缓缓过来，唐七递过去一双筷子。唐七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她爷有些窝囊，软弱，没有用。因为小时候她奶嗓门只要高点，他就合上嘴不说话。家里事情大小事，都是她奶一个人说了算。田里地头被人占了，唐奶和人骂架，甚至举着铁锨打起来。他就会干着急站一旁拉着唐奶让回家去。
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多了，唐七眼里唐爷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没有她奶前面顶着，她爷就是一个被人欺负都不敢说话的人。
祖孙两个蹲在椅子旁围着一碗菜，默默的各吃各的。
第110章
“啥时候回去？”
唐七筷子顿了下，抬起头一入眼就看到她爷干的起了皮的嘴唇。一张脸就像秋冬落了叶子的大杨树皮，唐七心里猛不丁的堵了下，堵的心口发苦，鼻头酸涩，嘴里嚼着的馒头都瞬时变得粗糙难以下咽。
“明天下午回去……”明天等唐奶下了葬，唐七就坐最后一班车回学校。唐七强制压下心里的升起的酸涩，站起身找水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唐七的泪腺很发达，瞪直眼睛只要几秒不眨眼就能热泪盈眶。唐七本来不想掉眼泪的，唐奶自己都不疼自己，她再生气，再愤怒又有什么用。
唐七不懂她奶最后到底想干什么，她甚至觉得唐奶死的太可怜，太可悲，甚至还有些可笑。不想掉眼泪，不想哭是唐七觉得没必要。这是她奶选择走的路，一条这么让人同情，自己受罪的路。
外面吹吹打打，唱着跑了调子的流行歌曲，灵棚里呜呜嗷嗷的传来几声哭声也是转耳就没了。老一辈的人说，人没下葬之前灵魂就还在家里的，唐七忍不住心里想着唐奶或许就在这个家里某个角落看着她自己的葬礼。不知道现在看着家里乱七八糟，杯盘狼藉的样子，会不会冷着脸皱眉头发火。
唐奶平时就是个利索惯的人，手脚又麻利，家里哪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是唐爷洗脸洗脚，刮胡子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有个人样。
可现在呢？唐七放眼望去，顿时心烦意乱。
唐爷也是一天没吃饭，不想吃，也吃不下，嘴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索性就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一口，一天三餐就没个定点，这还是唐七开口喊他，不然都想不起来。
唐七蹲着腿麻，屋里桌子上椅子上都放着东西，唐七孝帽扔地上自个坐了上去，今晚辞灵，她是孙女辈子的，等下会有人喊。唐七也不想去灵棚坐着，一群哭哭唧唧的人中，她这张没点眼泪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唐七和唐爷也没有话聊，一向交流就少。唐爷放下筷子，微微颤颤的起了身进了里屋，唐七能听到里屋翻箱子的声音，没过一会，唐爷在里面喊唐七过去。
“这个……原本等过几年再给你的，可我这记性见天忘事，说不定哪天就糊涂了。还不如趁现在你收着吧。”唐爷爷手里拿着一个发黄的布袋。这样布袋在这家里随处可见。
唐奶在的时候，家里废掉的衣服拿剪刀绞几块布，针线缝几针就是一个布袋。唐奶最喜欢用布袋装些菜种子，纽扣啊小件琐粹的东西。
除了这些之外，唐奶还用它装钱。
唐七站着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去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个布袋子。唐七认得那个布袋，唐奶往里面放钱，从没避过她的眼。此刻这布袋明晃晃的在她眼前，唐七整个人就像被人掐住喉咙，喘不上气来。瞪着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出来，怒，就像一把烈火，摧毁了唐七心底克制住的最后一丝防线。
胸口不禁燃起万丈愤恨之火，唐七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布袋十分嫌弃的说道：“我-不-要，”
家里孙子辈就唐七的性子和唐奶最像，和唐奶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唐七心里想着啥。唐爷愁苦的脸上也是无奈和难过，抬抬眼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奶去了之后，我收拾她下棺的衣服给翻了出来。早前分家我还想着你奶那么疼你，竟然没给你留一分。看见它我就明白了。这是你奶留给你的，七！”
“我不要~~”唐七怒红着眼，梗着脖子恨恨的喊道。她不要，她一毛一分都不要。她才不要呢，到死都不舍得花的钱，她凭什么要啊！
“小七，你别犟！“唐爷看着唐七那样子，吹胡子瞪眼低声吼了一句。唐爷心里也难受那，一起生活六十来年，人还是那个样子去的，哪怕送到医院，手里钱花光，在拉回家里等死唐爷都比现在好受些。
老的是个犟种，犟了一辈子，到死都是不听劝，小的这个脾气又倔又硬，也是个听不进话的。
“我要它干嘛啊，整天对着它就想到我奶最后就为了省些钱留给我？我不要，谁爱要谁要去好了，反正我不要，我今后剩下的念想就只有气她，恼她，恨她。她让我一辈子记住自己最没用的时候，在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留下这样的遗憾给我，她还想着给我留个房子，想着我将来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有个地方能落脚？她操哪门子的心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留这个给我，我是她带大的，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唐奶最后得死，给了唐七狠狠一巴掌，死之前的分家多么可笑的事，又不是家财万贯有什么可分的。唐奶是在叫她好好看清楚，是在教她最后一个道理。
唐七都明白的，可越是明白，她心里只会更难受。唐七粗喘着气眼神凶狠的瞪着唐爷，一字一顿，沉重有力。“我-不-要！”唐七咬着牙说完，转身就走。唐爷想拦着，可伸手慢了。手里攥着布袋，也没处可放。现在这家里，闺女和儿子闹得僵，建国媳妇那性子，只要和钱挂上一分一厘，就挣的像个乌眼鸡，和之前就像变个人一样。
晚上弄到十点多，表演收尾了，看节目的人慢慢散去，唐建国和唐宝玉需要守在灵棚里，晚上没回来。几个姑姑和唐妈的关系是彻底闹崩了，十点多宁愿在村里别人家借住都不愿意过来。唐七几乎能想到中间闹的有多僵硬。唐妈现在明显就把几个姑姑当成摆设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直接领着唐六几个回了家。
唐六是要和唐七睡得，唐六没住校之前，都是和唐七一个被窝，唐七脸都没洗，脱了鞋一头扎进被窝里，睡觉前的功课也不看了，心里乱糟糟的压根看不了。
唐六脱了鞋，也钻了进去，蒙着被子凑到唐七跟前，手脚并用的扒着，笑吟吟的说道：“七啊，我爷给你东西了吧！我都看到你和爷两个进了屋。我悄悄给你说，要是真的你可得偷偷藏好了，妈一直觉得你手里肯定有东西，奶从小偏疼你，还能不给你留点……”唐六唧唧叽叽地在唐七耳边念叨着她刚一回家，唐妈就在她跟前哭诉，哭的可惨了，说她几个姑姑多么不仁义，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一谈到钱，就原形毕露了！
实际上不止唐六看到唐七和唐爷进了屋，唐妈在旁边也看到了，当时眼睛就亮了。
“我给你说，咱妈偷偷趁没人翻过奶家的箱子柜子呢……她老觉得咱奶还有钱留着。”唐六平时是个少脑子的货，小时候给块糖就能哄走卖了。可她说的话，唐七信。
翻了个身，唐七挣开唐六的手脚，冷冷说了句“睡觉！”
唐六原本还想套些唐七的话呢，结果还是那么难缠，小声“切"一声，赌气的也转过身背对着开始睡觉。反正也不管她的事。
晚上唐七睡的并不安稳，一早上村里广播话匣子就开始通报干活，早上天气有些冷了，穿了个外套就去灵棚里坐着。早饭就在灵棚里应付吃了两口，从太阳升起，陆陆续续远地家里地方远的亲戚都开始过来哭丧，就连唐七的姥姥，舅舅妗子都来了。
唐七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在唐姥姥身上转了一圈，稍后又把目光沉了下去，看到唐妈领着姥姥舅舅们回家去。唐六探头往外看，嘴里还惊呼着，姥姥怎么也来了！
在唐七记忆里，唐姥姥最是个无利不起早，见到什么好的都想动手扒拉到自己家里。唐妈那边刚走不远，唐七跟着站起身出了灵棚奔过去。
第111章
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说的就是唐姥姥这么一个人。唐七对唐姥姥有偏见，这个怪不着她。从小就在唐奶奶跟前长大。唐奶那个性能是个忍气吃亏主？两家明面上是亲家，可背地里唐奶没少骂唐姥姥不是个东西。听得多了，唐七自然也不待见她外祖家的人。
关键也是唐七跟着唐妈回娘家，唐姥姥是个什么人呢，俩孩子，只抓一把花生米硬装唐宝玉兜里。那边唐七眼巴巴的等着给她塞一把呢。唐姥姥就瞥了唐七一眼，随手捏了几颗放她手里，撵她轰她，让出去玩。不等转个身就把一袋子熟花生系死扣放床头柜上。唐七那时候个头刚刚高过床沿子。短胳膊短腿的她是摸不到。
唐七自小性子霸道，唐宝玉小时候也不是个安生的，尤其偏疼他的唐妈也在的时候。捂着一兜的花生冲唐七炫耀，唐七能忍？跳起来扑上去，又是抓又是抢的。
唐姥姥分配不均，待回头看到唐妈收拾唐七，她还在一边乐呵。在旁边跟着说风凉话，说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养，就跟自己的不亲云云，你看这丫头浑身上下都是反骨，连亲妈都敢翻白眼，吐口水都是她奶惯的，这样的孩子就得打，不打不老实。
那次唐七挨了一次狠的。
反正在唐七有限的记忆里，去唐姥姥家总归是没什么好事的。唐奶一看每次孩子去她姥姥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身上就没个好皮，那脸色冷的都能掉冰渣子。晚上回家就骂唐七，不待见你还去什么，上杆子贴人家冷屁.股，范不着！
那之后唐七就不爱去唐姥姥家了，天喊她，都不去。就这样唐姥姥还在唐妈耳朵边念叨唐七这丫头别指望了，从小看到大。这孩子和姥姥家不亲，听她奶的话了！在往后见面，唐姥姥话里话外的挤兑唐七眼里没她，逢年过节的不知道去看看。
要是有个好妈，还能帮衬着说些话，可唐妈对唐姥姥说的话，一百二十个偏听偏信。用唐姥姥话说，她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能不盼着亲闺女好？
唐奶背后就呸了一口，一个长了贼心的人，能盼着谁好！
唐七看着唐妈亲密的拉着唐姥姥的手往家里走，唐七心里冷哼一声也跟着回家。唐妈这人想事情一贯不用脑子，有唐姥姥在背后煽动怂恿唐妈，搞不好唐奶出殡的日子唐妈刚刚歇了的心思又能冒出来。唐七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歪歪心思，她就一个事，今天唐奶下葬，谁都别想生事，等安安稳稳的送她奶入土。就是放火炒房子她都不管。
唐妈把人带到堂屋里，这几天忙的家里也顾不上收拾。唐妈这一看到娘家这边来人，尤其是看到自己亲娘过来了，那一肚子的委屈苦水恨不得全倾诉出来。今天陪唐姥姥过来的是唐七大舅子大妗子。唐七舅舅三个，两个舅舅都在外面打工，估计都没时间过来。
唐七大妗子这个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那边亲娘俩诉苦水，她也不跟着掺和，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堂屋一圈，看到屋里堆放的瓜子橘子，想着应该厨房备下的东西。自己小姑子，也不是外人。起个身就去解袋子抓瓜子，橘子。
“哎，你这个时候吃它，等下还吃饭吗？”大舅看着大妗子这个样子脸面有些挂不住，走到哪嘴巴都闲不住。瞪着眼说了一句，大妗子冲他呲了一声，不光自己拿，还给唐姥姥拿了几个橘子。拿完才笑着脸问唐妈吃几个橘子没事吧。
唐妈能说什么，自己大嫂什么人，早了解透了。
大舅子一个大男人在屋里待不下去，就在院子走走，一转身就看到唐七进了大门。脸上表情讪讪的，虽然是外甥和舅舅，可唐七不爱去姥姥家，见的面不多。“小七回来了!”
“大舅！”唐七扬扬嘴角喊了一声，脸上表情并不热络。单薄的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抬腿就进了屋。
“姥，大妗子！”唐七进屋看到人就随口喊了一声。眼睛投到唐妈那，母女俩眼神刚一对上，唐妈就翻个白眼岔开了。唐妈至今还记得唐七一脸凶狠拿着菜刀在她眼前晃的事。这事刺激的她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这还是亲生的闺女，竟然拿着菜刀指着她？唐妈这心算是彻底凉透了。宽慰自己说往后就当没唐七这个人。
唐姥姥微微抬了下眼，单薄的嘴唇上下抿在一起，那从上到小打量人的神情。在唐七眼里就只剩下刻薄两个字。唐七呢，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一副任你随便看的架势。她今个哪都不去，管你阳谋还是阴谋，当着她的面，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怎么张嘴。
唐妈憋了一肚子的话，随着唐七往门口那么一坐，张着嘴什么话，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屋里就听到大妗子剥桔子往嘴里塞的声音。唐姥姥就随口问了几个事，什么酒席办了多少桌饭啊，哪哪的亲戚来了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完了，还长叹了一口气，说唐奶可怜啊。原看着身体硬朗，还能多活几年的，没想到匆匆就这么去了。
“唐七你就没个眼力劲，给你姥姥妗子倒杯水去！”唐妈看着唐七往那一坐，就没个起身的样子。皱着眉头开始使唤。唐七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家里灶台多久没开火了，她自己不清楚？哪里有什么热水。估计水桶里连凉水都没有。
唐七眉眼一抬，指着唐姥姥手里的橘子就说到，“姥，你口渴就吃个橘子吧，估计家里没开水给你喝。，要么你跟我去东边，那边倒是热水不断，就是吵得慌。”口渴，想喝热水就去东边，要么就吃个橘子。
唐妈一看唐七这么懈怠样子，心里就有火，蹭蹭的往上窜。眼看着就要冒出头燎到唐七的样子，唐姥姥快速拉了一把唐妈的手。冒出头的火势，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唐姥姥握紧唐妈的手，笑吟吟的说了句，“行了，咱们又不是外人，还能渴着我？你先去灵棚那边守着吧，儿媳妇不守着婆婆灵棚，会被人说闲话的，赶紧过去。这边小七在呢，我和她说说话。”
唐妈也知道长时间出来不好，瞪了唐七一眼，叮嘱她好好的别惹事，等会到吃饭时间赶紧带人过去。然后匆匆忙忙的去东边灵棚守着去。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挺安静的。可唐七知道唐姥姥在看她。
“小七啊，我听你.妈说，你奶的房子留给你了？”唐姥姥眯着眼睛前倾着身子，说话的声音又故意掐低几分，颇有些想要和她说些贴心话的意思。
唐七原本身子是斜着靠在堂屋门上，脸朝着外面晒着太阳。被太阳这么一照，浑身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就像在打盹似的。一听到唐姥姥靠过来说话，唐七睁开眼身子一正，看着唐姥姥那一脸不赞同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径自点了头。
“对，土坯房子给我了！”唐七就没看上那土坯房子，人都不在了，她要两间破房子干嘛？唐奶到底对她是多没信心，才觉得她将来会混不下去，还要住这两间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