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麋鹿
这不废话吗?雯萝瞥了他一眼,“只要刮起风,就会遍地都是棉花,说不定还要吹到邻居家里去。”
吕麦脸皮抽了抽,当初他对雯萝的吩咐的确有些不以为然。从来没听说过菜怕风吹的。是的,他就以为棉花是一种菜。现在想来,若是当时没当一回事种到风口,这些都是辛苦种出来,如今秦晋楚周将收获一份雪白的大礼包,他就得怄死了。
雯萝转头看向一望无尽的棉花田。
“翁主,”吕麦有些疑虑,“这些花真能在冬天带来温暖吗?”
雯萝俯身摘下一朵,扯出里面雪白的棉花递给吕麦,“你摸摸,是不是觉得像一团羊毛?”
吕麦捏了捏柔软的棉花,点点头,“真的是这样,捏在手心中觉得很暖和。”
雯萝估计了一下棉花田,水镜提供的是产量高的陆地棉良种,而古时候棉花产量不高是因为用的是,非洲棉和亚洲棉。
陆地棉一亩地产三百公斤左右,如果做棉被,单人的一床用三斤左右,双人的六斤至八斤,一亩地就能絮二百条单人被或者一百条双人被。做棉袍会做的更多。
她打算拿出三分之一纺成棉布,剩下的只做絮棉被和衣服用。今年冬天,她要让毛国四座城暖暖和和的过冬。这样,温饱就彻底解决了。
等第二年,再鼓励大家种植棉花。毕竟,新三城是后入的,什么都来不及种。而扶风的地,除了她的公田种点这个,种点那个,百姓们的地,都种的是玉米、土豆、红薯和五谷。
“翁主,这些棉花要怎么采集?”吕麦又问,“是像翁主刚刚那么一把扯下来吗?”
雯萝想了想,“你先派人把棉花采下来。最近雨水多,别把棉花打湿了。至于里面的籽怎么去,等我找完你家钜子再说。”
她顺手折下来一大枝棉花,就带着回去找墨染流了。
棉花是汉以后传过来的。刚开始,人们都是手动除棉花里的籽。等到了宋朝就用铁杖来擀棉花除籽。这个方法虽然还是很笨,但是好歹比手快。直到明朝出现了木棉搅车,才大大提高了效率。
雯萝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手动的压棉花机。利用两个滚筒上的尖钉,把棉花和籽分开。十分方便。
她来到墨家大殿中,墨染流早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无需辨别,也知道是她来了。在案后望着她笑,“翁主回来了,”他瞥了一眼雯萝手中的洁白的花道,“这就是棉花吗?”
雯萝把棉花放在他面前,“对,这就是棉花。”
今天她过来找他一起去看棉花,但是却被拒绝了。“钜子跟我一起去就好了,棉花地可漂亮了,一望无际的雪白。钜子去看了一定喜欢。”
墨染流淡淡地笑,“下次再与翁主去。”
雯萝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的笑容很勉强。她赶快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似乎没有做惹到他的事啊。
墨染流拿起棉花看了两眼,“翁主是要做什么吗?可是要做采集棉花的机器。”
“不是采棉花的机器,而是采棉花籽的机器。”雯萝拿着两只铅笔给他形容了一下滚筒的力量。墨染流立刻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翁主先回去,这个东西不难,但需要欧治子的帮忙。等会儿我画出图,就去找他。”
雯萝听出来这是催她走的意思,心里的不安放大,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她万分纳闷站起来告辞。
她刚走,墨染流就再也撑不住趴在案上。
推车人忙道,“钜子,让医部的人来看一下吧。”他眼神中透着担心。钜子最近一直在忙,每日都画图到深夜,就是铁铸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嗯,”墨染流坐起来,单手撑着侧脸,有气无力道,“可以去叫,但不要惊动翁主。”
推车人叹气,“钜子刚才就该跟翁主表明身体不舒服。”干吗还要接下来活啊。
墨染流沉默了一下道,“我想为她多做一些。我知道她心中紧迫,昨日秦国攻占了麦国,用的就是天罚。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天罚到底是哪种,但是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秦国现在也是拥有天罚的国家了。”
“虽说赢凌答应三年不扰毛国。但是在乱世,诺言随时可以反悔。翁主一定很着急。”他扭转身轻咳了几声。
“那钜子也要顾及身体,”推车人劝道,“前日下雨,钜子不听我的,执意要去看澡堂的施工。要我说那有什么好看的。钜子不是一条条都列出来了吗?他们照着做就行。再说,翁主把澡堂交给了陈阿叔监管,钜子就不用管了。”
墨染流轻叹,“陈阿叔最怕花费翁主的钱财,我怕他为了省钱偷工减料。上次水塔他为了省水泥想用糯米汁和黄泥代替。如果我没有过去看,现在水塔就该倒了。”
想起陈阿叔那个抠门,推车人更无语,忙让墨染流先去床上歇着,他去找医部的人。
过了一会儿,医部的人找来了,一进大殿,发现墨染流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画压花机。
推车人着急地就想夺过图纸,墨染流抬眸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怂了。
墨染流淡淡道,“马上画完了。”
推车人又叹气,他是过来人,能看不明白吗?
钜子那天被翁主拒绝后去铸铁房待了一晚上。他本以为钜子想不开去磨刀了,准备第二天为爱暴走。结果到了天明,发现一夜辛苦就为了做个迷你冰鉴来给翁主装冰棍。
这以后,更是变本加厉,简直称得上是毛国第一劳模。
苏棠未回来,绉泽只会算苏棠还有多长时间才回来。所有事情都压在墨染流身上。推车人知道,钜子是想让翁主欠他的,最好永远都还不清。
哎,年轻人啊,推车人摇摇头,一向聪明绝顶的钜子,居然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要他说,直接扛起翁主进小树林嘛。
深夜里,雯萝还在批改奏折。因为新三城的加入,各地每隔几日都会送来当地的简报。用巴掌大的之写上最近发生的事情。
新一城和新三城就很正常,简单几句话就写完了。连巴掌大的纸都用不上。但是新二城喜欢事无巨细,仿佛这样才能显出他们的忠诚。恨不得连百姓家的牛产难产,经过一夜辛苦产下来小牛犊这种事,都要写出来。
女官把各处的油灯挑的亮了一些,过来劝道,“翁主,夜已深了,请翁主早点休息。”
雯萝看了看墙边的滴漏,这是用水滴滴到桶里,根据上面的刻度计时的东西。实在不方便。而且遇到炎炎夏日,室内温度升高,就一点都不准了。
她躺在床上,看婢女们把层层叠叠的帷幔放下来。将水镜唤出,打算把纺车、织机和弹棉花机先兑换出来。
现在普遍用的是单锭纺车,速度很慢。她准备直接晋级为宋代的五锭脚踏麻纺车和水转大纺车。
一般的单锭纺车,一天只能纺三到五两纱,用五个锭子的纺车可以差不多达到二斤。所以五锭纺车是准备给毛人家庭用的。而水转大纺车则是国家用,这个依靠水力一天一夜可纺出一百斤纱。
有了纱线,才可以继续加工成织品。相信纺车的升级,可以将毛国一跃变成超级纺织大国。但是,这个时代没有专利保护,毛人千人千面。五锭纺车被其他国家窃取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她只能尽力保证水转大纺车不被人知晓秘密。
接着是纺织机。现在普遍用的是踏板织机,雯萝把流行于唐宋清的织机图全兑换出来。提花机、宋锦机、杭罗织机、缂丝机、绒织机、云锦织机、绫绢织机。每一种织机都代表一种织品。有了这些图,直接找木工就可以做出来。
纺车可以传播,但是织机目前必须握在国家手里。况且一般人也买不起织机。她准备在成立纺织司。大量地招收织娘,还可以给毛国创造就业。
弄来弄去,到了三更天。实在抵不住困意,只好收起图纸,先躺下休息。
第二日朝食,才不过吃了两口面线,就听女官过来禀告。昨日墨家的医者频频到墨家大殿。
雯萝放下筷子,轻蹙细眉,两下一联想,就猜出八成是墨染流生病了。
怪不得他昨日跟平时不同,如果是因为生病就说得通了。
她唤陈阿叔过来,让他派木工把织机纺车照着做出来。
接着就起身去墨家大殿了。
墨染流盖着薄被坐在床上看书。一头墨黑的长发,如水一般流淌,苍白的肤色显得他容色更为潋滟。掩到脖颈的交领,微露的喉结,一种禁欲的慵懒。
见到雯萝进来,眼眸微微睁大,“翁主怎么来了?可是有人告诉了翁主?我没事,翁主请回吧,不要染上病气。”
雯萝在外面已经问过了,感觉就是感冒,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信心。上次泡了一晚上冷水,又喝错药,竟然也就病了一天就好了。
她伸手去摸墨染流的额头,对方下意识一缩,但是又瞬间停了下来,乖乖地让她摸。
雯萝微微皱眉,“有些热。”她看了看被子,“别盖了,这个时候应该散热。”
墨染流微微勾唇,“翁主还会岐黄之术?”
这个是常识吧。但她没有说,毕竟她知道的常识,对于这个时代就是天方夜谭。就像你说空气中没有氧气会死。对方会先问你空气是什么。生水一定要煮沸再喝,里面有许多看不见的细菌。也没人相信,毕竟肉眼所见的水那么纯净。
“天书说的。”雯萝把万用借口搬出来。
墨染流掀开被子,“这下好了吧。”
白色的袍子,轻薄地贴着修长健壮的身躯,腰带系得很紧,一眼就可以看见直角肩和精瘦的腰肢。白袍外露出的皮肤,泛着白玉的光泽,完美的诠释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雯萝不敢乱看,只好把话题延伸到别的地方。一会儿纺织机、一会儿织布机,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墨染流很安静地在一旁听,目不转睛地勾勒着她的眉眼。
等到雯萝再没话可说的时候,墨染流再次道,“翁主已经看过了,还是回去吧,久了我怕明日就该换我去看翁主了。”
雯萝摇摇头,“我不想走,我在这里陪钜子说话解闷不好吗?”
“若染病怎么办?”
“我不怕染病,我身体可好呢。”
墨染流微微垂眸,嗓音有些沙哑,“翁主再不走,我怕自己又要忍不住冒犯翁主。”他现在就想,特别特别想。长时间的隐忍让他难以控制心中的欲望。
雯萝仔细想了想,歪着头笑问,“钜子要怎么冒犯我?”
墨染流幽深的瞳仁盯着她看了半响,还没动作,雯萝先怂了,忙站来道,“我,我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钜子害我也染病呢?”
墨染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入怀中,反身压上去,嗓音低哑,“翁主不是说不怕吗?”
雯萝被他盯地浑身发软,但是却没有躲,她知道如果她再躲,估计就和上次一样,又无疾而终了。她颤声道,“嗯,我不怕。”看着对方压了过来,她紧张地闭上眼。
原以为要得到一个甜蜜的吻,但是嘴唇没有感觉,耳垂却感觉一抹温热。
墨染流轻啄她小巧的耳垂一下,把她放开,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但是我怕,我怕翁主受到任何伤害,不管那个伤害来自哪里。”
第53章
雯萝心情很好地回到了寝殿,但是女官却不放心,让婢女们拿着艾草放进燃炉里。整个宫殿燃烧着一股针灸的味道。
雯萝每日上午去陪墨染流聊天,下午处理政务。不过两天,墨染流就痊愈了。
这让推车人有些酸,到底是爱情的力量。
欧治子将铸铁房分成三部分。全力造着不锈钢水管、燧发枪和火炮。雯萝允许他从毛国招工,但是把流程全部拆分打乱,且不在一个铸铁房。进出入都有守卫检查搜身,保证不带进也不带出任何一个零件。所以过来工作的毛人,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做了点啥。
虽然扶风城的水管安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新三城,所以铸铁房的工作量依旧很大。不过这样恰恰减轻了扶风的就业压力。
等压花机和纺车以及各种纺织机做出来后。雯萝就更忙了。她从官吏中选出一名年轻人,专门负责整个毛国的纺织。
首批织娘也开始招聘中,要求的是有过纺织经验的。毕竟是第一批,这些机器造出来,雯萝也不会用。
扶风城的妇女和少女立即涌过去报名。听说,织娘的工钱非常高。一个织娘的工钱,足可以养活一家人几口人还不止。这让许多在家劳务的女子,纷纷走出家门。为了自己家人,也为了可以给自己攒下丰厚的嫁妆。
毛国的男人们自然也非常愿意。大家各有各的活计,崽子放在幼学。简直太放心了。
雯萝给织房分出许多等级。有专门织普通棉布的,也有织羊毛的,还有各种绫罗绸缎。每种的工钱都不一样。
尤其像缂丝这种,历代都是国宝的东西,更是严格挑选织娘。因为缂丝被称为织中之圣,工时非常长。一条一米九米长的腰带就需要三百个工时。可谓一寸缂丝一寸金。
所以,第一批招来的织娘是为了让她们都试一下机子,然后从中挑选有天赋的织娘纺织丝绸。剩下的织娘纺织棉布。毕竟一匹绢大约需要一个织娘两个月的工时,卖价差不多等于七八百斤大米,一般人根本用不起。虽然雯萝改进了织机,但是丝绸仍旧是奢侈品。
毛国未来的纺织重心在棉布。只有棉布才是最亲民的产品。其实她觉得百姓们穿的麻布也挺好的,又透气又舒服,在后世麻要贵死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就是贫民穿的。
因为有些织机太庞大,每次都需要两名织娘一起上工。好在这里面有一名叫阿锦的织娘非常有天赋,就像点了纺织天赋点似的,几下上手就弄得像模像样。
雯萝知道后,就让阿锦负责扶风城的织坊。
新三城的居民现在万分嫉妒扶风城。因为听说扶风家家都有一件神物,可以引来江河湖海。但是嫉妒之外也分外无奈。毕竟扶风是毛国都城。任何国家的都城都汇集全国最先进的东西。包括资源、包括教育。
雯萝听说现在已经有名士来扶风开馆授课了。来的是儒家学派一个分支大儒。毕竟与墨家并称显学的儒家人数也不少。他们学诗经也学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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