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麋鹿
无数的新鲜事物从这里开始。无论是散落在田间玻璃房、还是嗖嗖跑着送菜的火车、剧院里如花似眷的人生,无一不吸引着全天下的目光。
扶风城最新的建筑也落成了。
它足有后世的六七层楼高。分为三层,上面还有一个尖尖的阁楼。阁楼四面是镂空的,很清楚的看见里面吊着的大钟。
这座钟楼下面是上了锁的门,这个门里面是钟楼的核心部件。所有的机括零件都在这里运转。第二层是六扇窗户。每到一个整点,钟声响起,窗户就会依次打开。有的是少女探身出来摇着手中花束。有的窗口里面出来许多飞鸟。还有的窗户是顽童抱着雄鸡,雄鸡高声鸣叫。
总之每一个窗户都不一样,花样百出。
第三层四面都是大圆表盘。表盘是黑色的,金色的指针指向金色的数字。表壳上嵌着一溜星星灯,到了夜晚,就会照亮钟楼。
毛人简直被钟楼迷到不行。每到快要正点的时候,钟楼下面都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等着观看六扇小窗打开的奇景。只要错过,就得再等一个点了。
雯萝让宣传部门教全城人学习认时间。同时规定毛国的时间按二十四小时计时。钟楼每时每刻提醒着毛人时间的变化。同时扶风火车站公布了列车时刻表,和扶风到毛国各城县的票价。
这在毛国无疑又是一个大爆炸的新闻。
火车可以拉人了?像蔬菜一样快吗?半个时辰,阿不,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下一个城池了吗?所有毛人都激动地互相通告。
最高兴地莫过于其他城县的人。他们早就想来扶风看一看了。苦于去一趟费老劲了,而且很多时候都没地方住。现在扶风不仅城里有邸店,城外都布满邸店。实在是城里的地价太贵,开始邸店晚的人,都找不到地皮。
绉泽的阿父举家搬到了扶风。
绉泽之前买的宅院起到了大作用。绉父有了地方,立刻开设了阴阳家学馆。这也是扶风既墨家之后,第一个学术大家亲自开馆。顿时引爆全城,无数的人跑去报名。都期望自己可以没事算一卦,避凶趋吉。
但是这个东西极需要天赋。因此能入阴阳家的没几个。
雯萝把绉泽召进宫,“阿泽,我曾听你说,汝父身兼周国重职,非年老不可辞官。为何现在就来扶风了?可是有什么事?”难道周国有变化?
绉泽犹豫了一下,“阿父也没有对我说明,但是翁主,我自己算了一下,天下要乱。”
天下本来就是乱的啊。
雯萝有些无语。不过似乎可以从中得知,天下还要更乱。
赢凌得到真正的燧发枪以后,大肆制造。一边制造一边吞并周围的小国家。当别的诸侯国还有国中国的时候,他的领土已经插满了秦的旗帜。
楚国也不甘示弱,在墨家游侠的帮助下,制出了投石机,大石头上涂满油,点上火,攻城是把好手。
熊耳把某次从墨染流那偷看的云梯画了出来。虽然他座位灵魂画手,架不住有聪明的人,很快猜了出来。再加上,毛国用云梯车作为日常维修的工具,有心人遍地都是。这两样东西,立刻成为增加楚国战力的武器。
领土扩张的比秦国还快。几乎是两个秦那么大。
小国家纷纷叫苦不迭。就连一流诸侯国也紧张不已。秦楚就如同两只凶兽,卧在西北和南部,向列国露出獠牙。
此时的周却仍在纸醉金迷。就看在扶风一掷千金的姬姣就知道了。出手极大方,出行必是百人相随。有拿盆的,有拿巾的。几乎涵盖了半架嫁妆单子。
楚国的穰郡和上庸与秦国的咸阳和南郑相邻。因为二人都在抢夺巴蜀,很快发生战事。
楚国的投石机哪里敌得过秦国的火器,很快就连连溃败。
楚国君接连数日给墨染流发信函。但是雯萝去找墨染流的时候,发现那些信函无一打开。
“钜子是不想让我为难吗?”她跪坐在案几旁,拿起一封对着光线瞧。她猜楚国君必是想求得火器相关。
墨染流淡漠地瞥了一眼信封,继续弄手中的事情。他面前的一大堆零部件,正是从水镜那里兑换的冲锋枪。
这个比较适合近战或者冲锋,非常轻便。跟手枪不同的是,带着弹匣,可以连发。每分钟可连四十发子弹。如果手枪的射程是一百米,那么冲锋枪就比它多一倍。
雯萝兑换这个,最重要的是,想把燧发枪改成自动枪。燧发枪靠火石打火,最致命的地方就是碰到潮湿天或雨天。
赢凌之所以在山谷中,手中的枪失效,也是因为当时在飘小雨。
有了冲锋枪,毛国的火力将更为凶猛。如今秦国凶猛,毛国人少,提升战力是最重要的。
尤其在靠近秦国的地方,绞县和歌县,雯萝更要配备大量的武装力量。铸铁司分离出来的兵工司,现在由干将掌管,那里的守卫更要配备冲锋枪。最起码遇到袭击,可以撑到大军赶来。
雯萝将信封放回案上,托着腮看着对方,也不知道他跟楚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似他们这种帝王家庭,父子成仇自古以来也太多了。
墨染流拼完冲锋枪,又一一拆卸下来。流畅的动作,让雯萝看得入迷,“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才拼了一遍。就好像做过几千回一样熟练。”
墨染流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弯。大概天底下没有男子可以抗拒,心仪之人给予的赞美。
他将零部件放回箱中。拎起来交给一名弟子。自从推车人换了岗位,他就另带了一个弟子。
推车人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想回去。跟翁主在一起哪有跟钜子在一起带劲,钜子做的都是纯爷们的活。他也想跟着去军工司啊。
墨染流没有理会推车人可怜兮兮的眼神,他揉揉雯萝的头发,“等我回来,一日。”
雯萝叹口气,谁让军工司被她迁到那么远呢?不过好在那边通火车了。
墨染流看着她又笑一笑,转身带着拎箱子的弟子走出大殿。
他坐着犊车离开王宫,墨家大殿和雯萝的寝殿里各有一个座钟。那是他根据钟楼缩小做的版本。还有半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
犊车驶到城门时,突然被另一辆犊车别停下来。
墨染流微微皱眉,弟子还未下去查看,就见车门被打开,一个俏丽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姬姣今天盛装打扮,头上戴着非常漂亮的金冠,金子做的枝叶伸出来,微微颤着,一动就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为了显得身姿苗条,特意穿上了夏日的罗裙。火红的仿佛雪地里的一只火鸡。
她已经等待八日了。不知使了多少钱,派了多少眼线,才等到墨染流出宫的消息。这八天,她每日都盛装打扮,就为了节省时间,光同样的罗裙就做了十几件。
呵,她可是最尊贵的王女,才不穿昨日的衣裙。
这次一见,可比上次光看到侧脸,清晰许多。这个男人,完美的俊脸,彻底击中了她的心。她羞答答地捻着裙带,“钜子,我是姣姣,我……”
“把车移开。”墨染流淡淡道。
“移开我还怎么跟你说话?”你不就跑了吗?姬姣轻轻跺脚,含羞带怯,带着一股娇憨撒娇的劲儿。她一般这样做的时候,男子都移不开眼。
“不移开?”墨染流看着她装模作样的姿态,微微勾唇。
姬姣以为对方对她也有好感,嗓音酥哒哒,“我叫姣姣,你记住了吗?”就在这时,钟楼的鸣钟响了起来,“咚咚咚”的响了几声。
“钜子,快要来不及了。”随行弟子焦急道。
墨染流轻“嗯”一声站起,下了车朝姬姣走去,姬姣面红耳赤,紧张到双手交握。但是那人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连眼锋都未曾扫一下。
墨染流走到拦道的犊车前,抽出短刃对着黄牛劈下,快得宛如一道流星。
黄牛吃痛,疾行几步轰然栽倒,带着华丽的车侧翻在路面。正正好好让开了堵着的路口。
姬姣被喷出来的血溅了一身一脸,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动。那刀快得吓人,若是给自己也划一刀,也不用疾行了,当场就完蛋。
墨染流漫不经心地用短刃在牛身上抹了两下,擦掉血迹,转身回到车上。车夫立刻驾车往城外驶去。
寒风刮过,姬姣冻得发颤,藏在一旁的婢女忙跑过来,给她披上狐裘。
旁边围观的毛人们笑哈哈道,“姬王女,你昨天不还到处问,哪里能弄到牛肉?这样多好,这么一整头,你可吃个够吧。”
婢女劝道,“王女,我们回去吧,还是夷光郎君比较好追啊。”
姬姣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迷茫,楚人都这么生猛的吗?简单粗暴。好羡慕姬雯萝啊,跟这样的男子钻小树林,得是什么感觉啊。
——
雯萝从水镜那里又订购了三个车头。这样,原先那个还用做运货。新的三个作为客运车。
其实铸铁司可以仿造出一样的车头,但是她要得急,所以还是直接订购比较快捷。但是,车厢是他们自己造的。一列火车十节车厢。每日三趟,极大的方便了毛国自己的商贾。早晨进货,晚上回。
因为在毛国境内,距离并不远,所以车票也不贵。甚至算下来,比租一辆犊车合适。而因为打仗逃往毛国的人,也不用往扶风城里挤了。完全可以住在别的城县,反正交通很方便。
现在毛人们都懂得看时间了,可以生产小型的座钟以及机械手表了。只不过座钟的造价不会便宜,买得起的人不多。手表估计还是咬咬牙还是可以买一块的。
她点开水镜,兑换出机械手表的图纸。关水镜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建设币,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多了一大笔。
她点开建设图标,这里还是没有颁布新任务。之前完成一半的温室任务,显示进度全满。
她这才恍然,原来水镜是把欠的一半建设币给了她。但是目光再往下移,又发现一条没见过的内容。上面显示着,剧院任务成功。
她蹙起眉,看来水镜确实是坏了。它不显示任务了,但是任务却还存在。碰巧哪件事做对了,就能得点建设币。比如,她就碰巧建设了剧院,因此得到一堆建设币。
这么看起来,至少天无绝人之路。她就担心有一天晶体耗尽,毛国重新陷入黑暗。
她正在这边研究水镜的事情。那边婢女来报。
“翁主,城里都在传。说钜子当街救了周地的姬王女。姬王女当场以身相许,钜子也同意了。”
“什么?”雯萝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幻听了。她噗呲一笑,“听谁说的?”
婢女道,“都在这么说。”
“不可能。”雯萝把目光移回水镜。
婢女见雯萝不信,也有点着急。墨家钜子,那样神仙的人物,当然只能给自家翁主享用。那个什么姬王女哪里配。“万一,万一是真的,那要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呗。”雯萝弯弯唇,“你还怕我嫁不出去啊。”
“翁主不会嫁不出去,翁主的郎君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婢女认真道。因为翁主,她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她阿爹找人捎口信给她,说等她出宫,要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再也不会因为穷而把她卖掉了。
雯萝微微一笑,没有再就这件事说下去,反正她是不信的。
但是,城中的谣言却越浓越烈。墨染流回来的时候,就连推车人都跑去问他要成亲了吗?
“与谁?”墨染流皱皱眉,这话定不是雯萝让问的。
“与姬王女啊。”推车人道,他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指责,更多的是委屈,觉得自己狗粮白吃了。
“姬王女?”墨染流重复道,“可是城中有什么流言?”
“说姬王女被一头发疯的牛追赶,你当街救美,姬王女立即以身相许。”推车人老老实实道。
墨染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当真三人成虎。”他看向推车人,“翁主也知道了?”
推车人嘿嘿笑,“我就是从她那知道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墨染流吃瘪,也挺好的。想看他哄小姑娘。
这想法一出,他又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狗粮没吃够吗?
“去看看。”墨染流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推车人忙不迭跟在后面,“一起看看。”
墨染流来到大殿,一眼就瞧见雯萝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该不会是缉拿你的诏书吧?”推车人在后面嗡嗡道,“先说好了,我已经换岗位了,如今算不得你的人,连坐也不能算上我啊。”
墨染流轻瞥了他一眼,立刻没音了。
雯萝在写的其实开设活字印刷和官报的规划。
她小时候,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印刷厂。那年厂子倒闭了,大袋的印刷小字章被当做垃圾扔了出来。他们就去捡,把口袋装得满满的,回家拿印泥印字玩。那一个个两厘米长,几毫米宽的东西,极大地丰富了童年的快乐。
她想办一家报纸。战时人心惶惶,如果有官方消息,就会安稳人心。同时各项政令,也可通过报纸宣传。扶风的人能看见别的城县发生的事情,消息也不会口口相传,最后穿成一个奇怪的版本。
比如这次的当街救美以身相许,她已派人查过。不过就是姬姣围堵墨染流,后者赶火车,简单粗暴地把她的车移开。
所谓口口相传,就喜欢往里加吸引人的元素,加来加去,最后一个人听到的,一定是扭曲了无数次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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