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_非
“谁?”
“皇孙的母亲,姜黎。”
未央微微一怔,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太子并不是好色之徒,身边的宫妃并不多,只有三五个陪着他的老人,姜黎便是其中一个。
姜黎对外的身份是良家女,在太子身边待得久了,这才得了太子的青眼,断断续续侍寝几月后,姜黎生下了小皇孙。
太子缠绵病床多年,虽有其他宫妃在侧,但其他宫妃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便是生下不久便早早病逝,故而太子对唯一的孩子皇孙颇为看重。
姜黎母凭子贵,也得了一个侧妃的位置。
世人常叹姜黎有福气,太子瞧着不像久寿之人,一朝天子崩天,太子相继去世,皇孙便是大夏的统治者,到那时,姜黎便是一国之母,尊贵无比。
然而世人眼中颇为有福气的姜黎,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在皇孙八/九岁的时候,便撒手西去,只留皇孙与太子父子俩在人间作伴。
何晏道:“她没有死。”
只是被他控制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查父亲兵变逼宫的真相,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顺藤摸瓜查到太子与姜黎身上。
姜黎是太子手中最为锋利的刀,曾为太子除去无数个太子不方便动手的人,比如镇南侯萧伯信,比如未央的母亲,太子失了姜黎,便等于断了臂膀。
只是可惜,姜黎对太子忠心耿耿,情根深种,他抓住姜黎近一年时间,始终不曾从姜黎口中得知甚么有价值的消息,不过是她除去了那些人,做了哪些事。
这些事,她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牵扯太子。
想起那个痴情女人,何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未央道:“我现在带你去见她。”
未央道:“她在皇城?”
何晏颔首,道:“明日是太子出殡的日子,我答应过她,让她来送太子最后一程。”
未央心中一动。
何晏肯做出如此让步,想来是姜黎复出了巨大代价换来的——是给她解蛊,还是其他?
想来两者都有。
她身上的蛊虫解去,那些原本属于她的记忆,会再度涌入她的脑海。
想到此处,她有些期待,幼年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怎样的心性与脾气。
未央跟上何晏的脚步,原本因被抹去记忆成为旁人手中棋子而倍感伤怀的心情,此时变得轻快起来。
很快,她便能找回从前的自己了。
这一次,她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未央跟着何晏走出大殿。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停在空中,将何晏的影子拉得极长。
何晏对外的身份虽然是商户,但因他是天子面前的红人,故而时常出入宫廷,宫人们对他的到来见怪不怪,远远地看到他,便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见礼。
何晏微微颔首,随手打赏小宫人。
小宫人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弓着腰相送何晏。
未央眉梢轻挑,有些好奇将何晏养大的商户是怎样的性情,才能教出这般的何晏——他幼年艰难,食不果腹,纵然一时出头,他仍是世人瞧不上眼的低贱商户出身,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度与才情。
他的背永远挺得笔直,眉峰下压,敛着眼底的潋滟眸光,薄唇微抿,尽显清贵威仪。
未央忽而有些明白,那些华京城的贵女们嘴上说着何晏身份卑贱,可当何晏迎面走来时,她们还是会频频向何晏投去目光的原因所在。
这样的一张好皮囊,又这般的心思手段,除却出身略有瑕疵外,委实是贵女们心中的夫婿第一人选。
可惜何晏娶了她,又被她闹到天子面前退了婚,此时华京城的贵女们,大多对她又爱又恨——爱她让何晏恢复了自由身,恨她狠狠落了何晏的面子。
想到那些贵女们心中恨她恨得牙痒,却也不得不做出一副端庄面容来,只能手握着锦帕,搅了又搅,以此来将心中恶气暂消的模样,未央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性格张扬,性子又有些跋扈,虽有乡君做母亲,但父亲的出身注定让她备受贵女们的鄙视,而今想到那群高高在上的贵女们对她百般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她心中颇为畅快,以至于让她有了一种与何晏结婚并不吃亏的错觉。
未央抿唇轻笑。
何晏余光瞟到未央细小动作,下压着的眉峰动了动。
他刚才走入大殿时,残阳如血,将未央的眼角染得微红,她抬眸,眼里蕴着水气。
那一刻,除却将她揽入怀中外,他心中再无任何想法。
他第一次见这样脆弱的未央。
可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未央面上全无刚才的脆弱之感,她脚步轻快,粉/嘟/嘟的唇轻轻翘着,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何晏有些不解,频频向未央看去。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何晏又一次向未央看来,未央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
“没有。”
何晏回答道。
未央便问:“那你看甚么?”
何晏眸光蕴开,淡淡道:“你发间的子午花甚是好看。”
未央抬手,抚了抚何晏所说的子午花,心中颇为疑惑,何晏一个大男人,怎会关注女人家的首饰?
转念一想,何晏是做生意起家的,铺子里经营的东西琳琅满目,女人的衣服首饰,是他铺子里最为挣钱的东西,既是挣钱,他自然关注。
他看她发间的子午花,多半是琢磨着她这发簪若拿去铺子里卖,能赚多少钱。
想到此处,未央便道:“这子午花发簪是华京城一个老银匠打的,你若是喜欢,我便送给你。”
这支发簪并不算贵重,难得是精巧,上了年龄的老银匠都做得出来,何晏拿着发簪去找银匠,而后大批量打造发簪,在他铺子中售卖,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
何让姜黎为她解毒,她帮何晏扩张生意,如此也算投桃报李。
说话间,未央摘下发簪,递到何晏面前。
何晏接过发簪,手指轻轻捻着簪体,深邃的眸光闪了闪。
这是未央送他的第一件东西,且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何晏小心翼翼收好子午发簪,细心地放在衣袖中——女子送男子自己用的东西,是有定情之意的。
萧飞白没有骗他,只要他对未央好点再好点,他与未央,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
何晏的动作落在未央眼底,未央莞尔。
果然是做惯生意的人,一旦发现商机,有利可图,一支并不算贵重的子午发簪,在他眼中也是如获珍宝的。
未央轻笑。
何晏下压着的眉峰舒展开来。
她果然对他的态度改观了许多。
两人心情颇好,一路而来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何晏想起临行时萧飞白对他说过的话,让他在未央面前多说多笑,莫整日板着脸,瞧上去暮气沉沉的模样,小女孩家家,最喜欢的意气风发打马依斜桥的少年,而不像他这种阴鸷得有些吓人的人。
“你日后若是得了空,可去我铺子里逛上一逛,若遇到喜欢的簪子,只管拿了去。”
想来想去,何晏决定从女孩家的衣服首饰入手——未央好打扮,他与未央聊这些,也算投其所好。
何晏这般想着,然而他的话落入未央耳中,便换了一层意思——何晏觉得她的眼光好,让她多去他的铺子逛逛,指导一下华京城时下流行的首饰。
未央道:“好,待此事了结后,我便去你铺子。”
何晏再怎么自幼做生意,但男人与女人的眼光到底不一样,他喜欢的东西,女孩家未必喜欢,让她帮忙指点一二,也是为了让自己铺子的生意更加繁荣些。
这对她来讲,委实不费甚么事,何晏让姜黎帮她解蛊,她很承何晏的情,莫说只是让她指点首饰了,让她画几个发簪图样她也是乐意的。
未央笑着应下。
何晏下压着的眉峰又舒展一分。
夕阳西下,二人在首饰发簪的事情上聊得分外投机。
当然,是自己以为的投机。
宫道很快走到了头,再转过九曲长廊,便是姜黎所在的地方。
何晏眉头微动,只觉得往日里分外漫长的路程,今日格外短暂。
他有心绕远路多与未央说上几句话,又怕未央身体里的蛊虫长时间不解去,对未央的身体不利,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带着未央走了最近的路——左右未央已经答应了他的邀请,他与未央的相处,不急在这一时。
何晏带着未央来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宫院。
把守在宫门处的禁卫们向何晏见礼。
何晏点头,带着未央走进宫院。
推开斑驳殿门,潮湿又略带霉味的空气铺面而来。
未央有些不适,用帕子掩着口鼻,轻轻咳嗽着。
何晏往殿内走的动作停了一下,对未央道:“你稍等片刻,我带姜黎出来。”
“不用。”
未央蹙眉咳嗽着,道:“她毕竟是皇孙的生母,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对你我不好。”
“这里都是我的人。”
何晏道:“你安心等着便是。”
何晏态度坚决,未央只好立在廊下等着。
微风袭来,殿内的味道随着微风又飘了出来,未央只觉胸口异常闷燥,按着胸口不住干呕起来。
身体上的强烈不适让未央有些头晕眼花,未央半倚在漆色掉了大半的宫墙上。
好生奇怪。
她虽养尊处优,但不至于闻到一些异味,便难受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姜黎对她下的蛊毒的原因?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未央的五脏六腑突然又开始翻江倒海,未央脸色煞白,扶着宫墙再度干呕起来。
何晏刚将姜黎带出来,长廊尽头未央的模样便落在他眼底,他加快步子,冷声对姜黎道:“这是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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