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今天来下聘 第165章

作者:青云上 标签: 种田 甜文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孔老夫人听见陆铭这样讽刺她是个蠢人,且见他们一对年轻男女当街说话,气的好悬没背过气,“你是哪家的小子,在这里口出狂言。”

  陆铭拱手,“回老夫人的话,小子是陆家二郎陆铭。回家途中,遇见不平事,一时没忍住,就来踩一踩。”陆铭极度厌恶老孔家的人,故而对着老夫人也不客气。

  老夫人哼了一声,“可惜陆侯了,他一死,子弟就不成器。”

  陆铭顿时大怒,“还请老夫人慎言!”

  老夫人立刻吩咐下人,“绕道,走!”

  等老夫人走了,陆铭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对刘悦蓁道,“郡主,还请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刘悦蓁也安慰他道,“陆大人不必在意,这位老夫人规矩惯了的,说话就刚烈了一些。”

  陆铭点头,“多谢郡主。”

  刘悦蓁也没和他多说,自己上车走了。

  陆铭等诚王府的车走远了,自己慢慢往家里去了。

  孔老夫人被两个后辈骂了,回去后立刻向皇后上表。自盘古开天辟地,男主外女主内,如今有些人家却里外不分,身为女子,却牝鸡司晨,做男人做的事情,把自己本分丢了。

  为人父母者,当约束好自己的女儿,岂可纵容。请娘娘整饬天下女子规矩,让男女各行其道,使得乾坤有道,各自清明。

  刘悦蓁被孔老夫人当街骂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孔老夫人又上了这个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孔老夫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老夫人原是个续弦,因害怕人家说她配不上老国公,从嫁入国公府开始,就处处恪守规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年轻时这样还好,长辈还能夸两句。等现在她做了老封君,就显得有些讨人嫌了。

  刘悦蓁虽然心大,被孔老夫人这样上表到皇后面前,也忍不住在家里哭了起来。

  魏氏搂着女儿宽慰,“三丫头,你既然决定要做不一般的女子,就要承受这些不一般的诽谤。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光哭是没有用的。”

  刘悦蓁哭了一场,开始想对策。

  皇后收到了孔老夫人的表,心里嗤笑。你一把年纪了,把人家小女孩骂哭了,还不依不饶。那好歹是陛下的亲侄女,太后娘娘都舍不得骂,你们衍圣公府就算传了上千年,也不能凌驾到皇家头上去。

  皇后按下老夫人的表,没有任何表示。孔老夫人不服气,又继续上表,这回她连皇后都骂了。身为一国之母,岂可行偏袒之举。

  皇后烦不胜烦,又各自打五十大板,给刘悦蓁又赐了个嬷嬷,也给孔老夫人传话,后辈有错,当悉心教导,不可一味斥责,一刚一柔之间,方显胸襟。

  刘悦蓁还没想出法子呢,陆二郎上门了。

  魏氏奇怪,家里和陆家没有太多往来,怎么陆家二郎来了。

  刘文谦不在家里,魏氏亲自接待了他。

  陆二郎跪下行礼,魏氏叫起,还给了表礼,“不知贤侄上门,可有什么事情?”

  陆二郎笑道,“娘娘,当日郡主与老夫人冲突之人,晚辈正好在场。原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道老夫人却不依不饶。晚辈心里气愤不过,想来给郡主出个好主意。”

  魏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呢,刘悦蓁就进来了,“陆大人有什么好主意?”

  陆二郎看了一眼刘悦蓁,见她似乎才哭过,立刻低下头,拱手道,“我的主意是,请郡主解散慈恩堂!”

  刘悦蓁立刻瞪大了眼睛,“不行!”

  陆铭继续道,“郡主,请听在下说完。孔老夫人觉得郡主开慈恩堂有违女子本分,郡主不若将慈恩堂里的孩子们都交给孔家男丁去发愁,岂不两全其美。”

  刘悦蓁顿时嘿嘿笑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

  刘悦蓁立刻就准备着手去办,但慈恩堂主要是刘悦薇给的钱,她自然不能让妹妹一个人出头。她就不信了,别人家的太太奶奶们舍个粥都能得到夸赞,她妹妹做了这么多好事,还要被指指点点。

  难道说,女子不成亲就是罪过?女子不成亲就不配做好事?既然孔老夫人起了这个头,她就要借这个刺儿头,把这些多管闲事的人狠狠打回去!

  过了两天,京城发生了件让大家津津乐道了几十年的大事情。

  诚王府的长乐郡主和三郡主一起,带着慈恩堂里的几十个孩子跪在了衍圣公府门口,姐妹两个站在两侧,中间的孩子们一边磕头一边大喊,“求老夫人给条生路!”

第101章 正名声举家外任

  哦豁, 这下子热闹打了,满京城的人都来看热闹。

  姐妹两个来的时候,衍圣公府里的人吓了一跳, 立刻把大门关上了。

  孩子们已经磕了几十个头了, 喊的声音震天响,穿破了几条街。

  见到一些小孩子有些撑不住了, 刘悦薇让孩子们停止喊声, 她自己对着大门口喊道, “长乐郡主特来拜访老夫人, 求老夫人舍面一见。”

  大门仍旧纹丝不动。

  刘悦薇继续道, “尊崇老夫人的话, 我们姐妹抛头露面开办慈恩堂有伤风化。今日,我们把慈恩堂解散了。衍圣公府千年传承,圣人之后, 一向慈悲为怀, 求老夫人指条明路, 这些孩子们要怎么处理?”

  旁边的老百姓们开始怯怯私语,那些孩子们有的已经哭了出来。

  过了好久, 衍圣公府的大门终于开了。孔老夫人让人布置了帷幔,她在里面和姐妹两对话。

  刘悦蓁心里好笑,你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还弄个帷幔把自己围起来,谁看你啊!

  姐妹两个给老夫人行礼。

  孔老夫人问, “郡主何故到我家大门口大吵大闹?”

  刘悦薇笑道,“老夫人说我们出头开慈恩堂有伤风化, 今日, 我们解散了慈恩堂。晚辈愚钝, 请老夫人帮忙拿个主意,这些孩子们要怎么办?”

  孔老夫人道,“老身何时说过要解散慈恩堂?郡主府和诚王府那么多人,挑一个管事看着就是了。”

  刘悦薇道,“老夫人,恕晚辈不能答应。诸天神佛在上,信女和妹妹做善事,不图名利,不图回报,若是假他人之手,哪里还有半点诚心?那等一心沽名钓誉的事情,我们姐妹不屑去做!”

  老夫人道,“郡主既然说悔改了,知道不能抛头露面,如何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之处吵闹。”

  刘悦薇笑道,“老夫人,我堂堂正正一个人,不做亏心事,不怕见人。我长乐郡主自进京起,从没做过一件恶事,从来没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雪灾、干旱,但凡民间百姓有难,我出钱出力,没皱一下眉头。敢问老夫人,若是连我都无脸见人,那这天下,还有几个人能出门呢?”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鼓掌,陆铭走了出来,“郡主说的好,敢问老夫人,何故不敢见人?”

  孔老夫人哼了一声,“陆家二郎,你一个男子汉,如何插手妇人之间的事情。”

  陆铭道,“老夫人此言差矣,事关慈恩堂的去留,不光是小子一个人,满天下谁都说的。小子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天下,除了贵府,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家里没个灾难。我们从军之人,刀口舔血,随时准备为大周朝抛头颅洒热血。若是天下多几个长乐郡主这般的巾帼英雄,就算我们有朝一日马革裹尸,也不用担心家中妻儿挨饿受冻。老夫人屡次上表,斥责女子不该出门做事。今二位郡主听从老妇人吩咐,准备把慈恩堂交出来,老夫人若是不能妥善处置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以后还怎么放心上战场。我们普通人不比贵府,就算改朝换代,贵府换个主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衍圣公府。”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了,简直就是把老孔家骨头软的事儿扯出来骂了。是啊,谁家做皇帝都无所谓,反正你们家因为出了个圣人,哪个皇帝都要尊崇你们,你们永远的富贵,我们小老百姓可比不上。

  那些孩子又开始哭了,老夫人的额头青筋直跳,“陆家小子,岂可口出狂言!”

  陆铭丝毫不让,“前日老夫人辱及在下的祖父,小子念在老夫人年纪大,也就罢了。今日小子又遇到不平事,又想出来踩一踩了。老夫人且说说吧,这些孩子要怎么办才好。我倒是觉得,贵府仁慈,不如把这些孩子收了,他们也能跟着贵府,千年万年不用挨饿受冻。”

  老夫人镇定了一下心声,“老身说过了,老身从来没说要解散慈恩堂,交给家里男人做就是了。”

  刘悦薇冷哼一声,“老夫人此言差矣,我夫君要上朝,要为朝廷为百姓出力,我父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满京城谁不知道,我两个弟弟还小。我们姐妹有能力,却不肯为父母分担,岂不是不孝?再者,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们受委屈,却要固执守着男女偏见,岂非铁石心肠?老夫人既然说女子不能出门,我来问老夫人,天下庶民之家,女子下地干活的千千万,是不是都要把她们关起来?她们不干活,谁养活她们的子女?谁来伺候她们家里的老人?”

  老夫人道,“民女是民女,郡主是天家女子,自然要做表率,当贞静为上。”

  刘悦薇反驳道,“既然要做表率,就更该亲力亲为做些事情,而不是整日躺在那里不动,全指望别人来养活。皇后娘娘每年都要办亲蚕节,我们姐妹不过是收养了一些孤儿,怎么就不贞静了?”

  陆铭嗤笑了一声,“老夫人,若照着女德上来说,女子不仅要贞静,还要慈爱后辈。老夫人整日训斥这个训斥那个,依晚辈来看,老夫人才应该念念经文吃吃斋饭,消消火气。”

  老夫人顿时气的又满口你你了起来,然后一口气上不来,猛烈咳嗽了起来,一口气上不来昏倒了。衍圣公府里的人立刻把她抬了回去。

  老夫人进去了,衍圣公府的大门又关上了。

  姐妹两个带着孩子们继续跪在外面,让孩子们继续喊,衍圣公府的大门始终紧闭着。等过了个把时辰,这才折转回来。

  这一场闹,顿时满京城都知道了。

  魏氏有些担心,两个女儿这样出头,皇后娘娘和太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李太后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比以前变化更大了。她本来就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现在就更不想管更多的事情了。她的孙女做善事,多少人夸赞,这老婆子却当街痛骂!听见两个孙女在衍圣公府门口闹了一场,把老夫人气晕了,她也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至于皇后,衍圣公府没来告状,她索性假装不知道。孔老夫人是有些烦人了,整日满嘴规矩,好似这天下就她一个人讲规矩似的。

  姐妹两一战成名。

  我的个天,满京城谁家的妇人敢和孔老夫人讲规矩。原来都以为诚王府三郡主是个野丫头,没想到,这亲姐妹就是亲姐妹,往常看长乐郡主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回和孔老夫人打嘴仗,她倒是占了个先。

  哦,还有那个打抱不平的?谁?陆家二郎?不认识。

  陆二郎这回一是打抱不平,二也是报旧愁。但不管如何,有他加入,孔老夫人被气晕的更快。

  当天夜里,刘文谦把这个年轻人叫到了家里,表示了一番感谢。

  陆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王爷过誉了,家父教导我,遇见不平事,能伸手就伸伸手。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是动动嘴皮子。我原来在边关时,还因此和人打过架呢。”

  刘文谦见他说话实诚,心里喜欢这个孩子,很和善地跟他说了一会子话,又送了他一些礼物,派了身边的贴身长随送了他回去。

  陆二老爷对于儿子好管闲事的毛病已经见怪不怪了,客气地和诚王府的长随说了几句话。

  等诚王府的人走了,陆二老爷看了儿子一眼,“出息了,和老妇人都能吵起来。”

  陆二郎摸摸头,“爹,那老妇人说话忒是气人。我听说她以前还讥讽过姑母不守规矩。”

  陆二老爷抄起旁边的兵器,“上战场看的不是你的嘴皮子功夫,让我看看你去军营学到了多少腿脚上的功夫。”

  父子两个很快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五皇子听说孔老夫人曾经嘲笑母妃不知规矩,第二天就亲自参了个孔家的主支子弟言行不端,这名子弟被禁止十年内参加科举。

  刘文谦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他岂能善罢甘休。他不是御史,没事不能随便参人。但凡衍圣公在朝堂上说什么,若是略微有所不妥,他就要驳斥。孔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他也不去,拒绝和孔家往来,理由是,本王市井中长大,规矩不够,不敢去衍圣公府面见圣人。

  衍圣公可急坏了,称王和宣郡王一条藤,三天两头找他麻烦,他如何能吃得住。可老娘给他惹祸,他只能自己努力擦屁股。先把老夫人安顿好,老夫人待还要向皇后上表,衍圣公只能请了太医来给亲娘诊治,然后就不让她出门了。老夫人还要闹,衍圣公就请了老夫人娘家人来劝。

  这样闹了一阵子,老夫人终于偃旗息鼓,也不知道是战败了,还是积蓄力量准备再战。

  吵吵闹闹的过程中,春闱过去了,新科进士们也都出来了。

  郑颂贤作为上一届的状元,一边教皇孙们读书,一边还在御前听差,很是羡煞一干新科进士们。

  在新一轮新科进士们还没开始谋缺之前,郑颂贤先去找了五皇子。

  五皇子在兵部渐渐站稳了脚根,虽然没有具体的职位,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外人看来,他们两个暂时发展势头都不错,至少都有了一定的人脉和权力。可郑颂贤知道,这点权力,都是陛下给的,陛下随时一句话都能收回。不像那些大家大族,陛下动之前还得掂量掂量。

  郑颂贤不想造反,他只想不再因为一些小事情被人拿捏了。若是他官居一品,孔老夫人保证不会这么嚣张。

  兄弟两个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后,郑颂贤问五皇子,“殿下,我想谋外任,您觉得合适吗?”

  五皇子笑道,“怀瑜想去就去吧,这京城里,除了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做不了太多实事。”

  郑颂贤又磕了口酒,“殿下,您觉得,我去西北怎么样?”

  五皇子看了他一眼,“怀瑜觉得那里会大有作为吗?我还以为你想去中原或者江南呢。”

  郑颂贤道,“西北地域辽阔,未必不能做出一番成绩。只是我走了,殿下一个人在京城要小心。”

  五皇子的眼光忽然锐利了一些,“我又不闹事,暂时无妨。”

  郑颂贤道,“殿下也不用一味冷着陆家,我知道,殿下是怕给陆家惹麻烦。可殿下和陆家本就是一体的,殿下不和陆家亲近,旁人也不会把你们分割开来。陆家如今元气大伤,倒不至于让人侧目。如今孙家和周家才是热炭一般的门第,殿下只管跟着陛下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