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阳潇潇
听到初元发问,徐清钰将视线从巫族帝君身上收回,跟着落到地上。
他不确定地开口,“应该可以吧?要摸摸看。”
巫族帝君见两人这般傲慢,眼底闪过抹怒气。
不过思及初元能强行破她结界,出现在她面前,又将这股怒气压下去。
她道:“两位强闯我洞府,是为何事?”
初元蹲下-身,手中剑意涌出,将地底织丝斩断收起递给徐清钰,问:“可以吗?”
徐清钰以指腹摩挲织丝,摇头,道:“不行,质量参差不齐。”
这地面的织丝,蕴含的能量不一,应是巫族帝君实力增强后,没有回收织丝,而是将后来的织丝与原本织丝混合在一起。
巫族帝君:“……”
初元动剑意时,她以为对方要攻击了,连忙织丝附着法则反抗,谁知对方斩断几截织丝就停手。
现在,她打还是不打?
巫族帝君不是个鲁莽之辈,可以说,她平生十分谨慎,因为这份谨慎,救了她无数次性命。
此时,也因为谨慎,她没敢再贸然出手。
她织丝在空中似蛇般探头,却没有攻击,而是蓄势待发,再次问道:“初元帝君,你若再不说明来意,休怪我出手不逊。”
初元这时抬眸瞧了眼巫七襄,与她点点头。之后,她将小徒弟推到一旁,并设下剑意圈护住,道:“我再取最新的。”
说话间,她身上混沌剑意四散,地上与空中织丝顿时被剑气搅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巫族帝君慢半拍反应过来,怒道:“初元帝君,你找死!”
她张开双手,全身上下重新吞吐织丝,织丝细密交织成股,好似帷幕一般朝初元兜来。
幕布似的织丝上附着生死道,黑白双色仿若太极般浮在空中,生的生,死的死。
初元站在地面上,身上生机凝固若山石,并不为生死道攫取,反倒是她身上的混沌道吞噬生死道,而她身前,剑意凝成长剑,擦着巫族帝君斩下。
不过瞬间,巫族帝君便因织丝断裂以及生死道被吞噬而脸色苍白,也是由此,她知自己与初元之间,实力相差犹如鸿沟。
她一连后退,眼底尽是不敢置信,“你怎么会这么强?”
初元将切割下来的织丝全都收好,之后递给剑意圈里的徐清钰,问:“小徒弟,合格了吗?”
徐清钰再次检查,将原木粗的织丝收回仙戒,道:“可以,都是巅峰织丝,质量特别好。”
为了对付初元,巫族帝君没留后手,所吐织丝,自然也是最佳的。
这一趟目的达到,初元才有闲心与巫族帝君说话。
她道:“听闻巫族一向惟北宸宫宫主是瞻,你亦是亲北派?”
巫族帝君眸子微闪,道:“我是中立派,与各方势力,都以交好为主。北宸宫势大,我巫族不敢掠起锋芒,只能响应北宸宫。我巫族没有山海山鬼族底气,敢于北宸宫叫板,外人看起来,自然就像是我巫族是北宸宫一派。”
“帝君如今亦是一方势力之主,当明白我的选择,势弱只能蛰伏。若我有帝君这般实力,又何惧北宸宫,又怎么会给大家一种,我巫族是北宸宫应声虫的懦弱印象?”巫族帝君说到动情处,无声哽咽,“说到底,巫族风评被害,还是我这个帝君,实力太弱。”
初元不听她诉苦,问:“解梦成研究荒兽之事,你可知晓?”
“荒兽,那是什么?”巫族帝君问道。
她这惊讶不是作假,她是真的不知道荒兽是什么。
不过,不知怎么地,她忽然想起之前解梦成让她让出去一座山。
徐清钰见她面色不对,开口问:“帝君在想什么?”
巫族帝君心知自己不是初元对手,倒是有啥说啥,毫不隐瞒,“当年北宸宫宫主,找我要了一座山,我后来偷偷调查,知道那座山内拥有云母矿。”
也是因为这事,巫族帝君对解梦成起了几分芥蒂,连她巫族内地的云母矿都要抢占,怕是除了他北宸宫,没有其他种族生存的余地了。
巫族帝君虽然墙头草,谁强亲谁,但那是建立在自身利益不受损害的份上。
自己利益受了损害,她这墙头草,摇摆得更厉害了。
之前她是没找到新的墙头,只能继续附庸北宸宫,现在瞧见新墙头,她反叛之心立即蠢蠢欲动。
不过谨慎之下,她没有立刻投靠。
她抛出一个玉简,道:“这里边记载了我这些年观察到的,有关解梦成的动作,七襄愚笨,很多事情都看不懂背后深意,只能记下。”
徐清钰赶在初元之前,用空间规则将玉简接住,确定没动手脚后,才阅读玉简。
对于徐清钰的谨慎,巫七襄不仅没感到冒犯,反而觉得这才正常,有种找到知己感。
谨慎才能使得万年船。
徐清钰快速浏览一遍,对初元传音道:“巫族帝君之前确实亲北,替解梦成做了不少事。不过她倒实诚,全都记下了。”
也便是说,这人随时准备着背叛。
不然不会准备得这般齐全。
“这人可重用,但不可信任。”徐清钰继续道,“不能杀,若是荒兽真的重现仙界,这人是一个强有力的战斗力。”
不必担心她会重新倒戈入解梦成那边,荒兽之患,仙界众生,无人可避免。
而巫七襄,到底是一名族长,且是一名合格的族长。
初元视线扫向巫七襄,巫七襄藏在背后的手微微捏紧。
“多谢。”初元开口,“打扰了。”
“不打扰,能帮到帝君便好。”巫七襄身形依旧没有放松。
初元朝她点点头,拉着徐清钰消失。
巫七襄身形彻底放松,她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初元帝君吗?”
她又取下个玉简,开始记录初元的行为:某年某月某日,初元帝君取织丝一束。
初元与徐清钰离开巫族,往飞舟方向走去。
初元问:“一定要帝君境剑骨?”
徐清钰开口:“帝君境剑骨,是最好的。”
“这有点难找。”初元听到帝君境剑骨时,没想过剑独剑宗的那位帝君,毕竟,那位还活着。
怎不可能杀了他取剑骨吧?
这与她的道相违。
所以,她能想到的,便是去剑冢。
“走吧,去西极天,希望西极天剑冢内,有帝君境剑骨。”初元开口。
徐清钰:“……”
他说不出去剑独剑宗的话,不然初元岂非猜到他一开始的打算?
虽然他不打算杀人取骨,而是准备与那帝君做交易,但这行为也有趁火打劫嫌疑。
为了自己在初元心底的形象,他默默闭嘴。
西极天是一处荒凉的不毛之地,少人烟,无草木,唯有光秃秃的山石、经年不化的积雪以及看不见天日的罡风与雷霆。
环境实在恶劣,几乎没有人类过来生活。
后来,此地来了一位剑修,他以罡风磨砺自己剑意,最终证道入帝君境。自他之后,又有无数剑修来此磨砺自己剑意,这荒山野岭,变成了有名的剑修圣地。
剑修一波波的来,走的却不多,更多的剑修,将性命留在西极天,尽管如此,依旧一波波剑修来此磨砺剑意,效仿当年仙贤之路。
其他仙人喊西极天为剑冢,剑修喊它为朝圣之地。
初元喊它剑冢,显然是不赞同它为剑修朝圣。
剑修修炼之道,不独以大自然磨砺自身一路,纵然这法子有奇效,但贴合自身才是最好的方法。
多少剑修盲目走这一路子,又有多少剑修将性命丢在那剑冢之中。
留得性命,才能探寻剑道上边更深奥更美丽的风景,性命没了,一切皆休。
“初元,这剑冢,我们从哪找起?”徐清钰听出初元的态度,从善如流地跟着喊剑冢,亦持批判态度。
虽然他觉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负责,朝圣丢掉性命,是他们的选择。
“最里边,雷霆万钧。”初元开口,“当年那名剑修,便是在雷霆万钧内证的道,我看看,他最后有没有回到这儿。”
徐清钰觉得这可能性极小,不过不好打击初元积极性,而且,越在里边,剑骨等级越高,往最里边找,也没错。
穿过荒山,迈过雪岭,闯过罡风,最后来到西极天深处的雷霆万钧。
雷霆万钧是西极天一处特殊空间,里边全由雷电组成。
曾有人言,这雷霆万钧是界主境创雷属性世界失败而遗失的空间。
这话不知真假,但从此语可以知道,这方空间内的雷电,有多危险。
初元走进去,没有防护,任雷电打在自己身上,徐清钰见状,也跟着如此做,不过他肉-身不及初元坚韧,走到三分之一时,便皮开肉绽,泛出肉香。
初元扭头,道:“你就在这锤炼肉-身,我去找剑骨。”
徐清钰委屈巴巴地盯着初元,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写在他眼底——不想与你分开。
初元扶额,妥协了,“行吧。凤凰真火锤炼神魂你都扛过来了,雷劫重塑肉-身你应该也能扛得住。”
初元在徐清钰修炼上,是半分也不肯心软的,只听她语气,好似凤凰真火淬炼神魂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徐清钰思及神魂被锤炼的痛苦,禁不住瑟缩了下。
他忝忝唇,走向初元,道:“能。”
“好,那随我去最中央,以雷系法则锤炼肉-身。”初元开口。
这是初元想到的,既能节省时间,又不会与徐清钰分开,还能让徐清钰变强的法子。
远远的,在一片紫色中,初元与徐清钰瞧见一个人影,正盘坐在雷电中央。
那人长发银霜,背影挺直,好似一柄长剑直指青天。
渊渟岳峙,浑若山河。
雷系法则击在他身上,他却仿若毫无所觉般,一动未动,犹如惊涛拍岸,宠辱不惊。
察觉到身后动静,那道人影暗地站起,转过身,与定住脚步的初元与徐清钰对上视线。
“初元帝君,雅钰仙君,久仰久仰。”这人行了个礼,哪怕行礼,脊背笔直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