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晗路
大皇子一脚踏进牢中,几乎一瞬间的工夫,脸上神色转换成心疼的模样,“您受苦了。”
关进大牢后,窦骞就与外界隔断了联系,对于以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闻言,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毫不客气的问,“大皇子这是又演得哪一出?”
“父皇已经调查清楚了,侧妃的死与您无关,我特意来接您出去。”
“窦骞担不起,还请大皇子回去吧。”
大皇子给大皇子妃使了个眼色,两人在窦骞面前站定,给他深深鞠了一躬,大皇子道,“岳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跟我出去吧。”
“不记小人过?”
窦骞冷笑了一声,“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大皇子想让我不和你计较?”
京兆府尹脑门上冷汗直冒,他就知道窦骞不会这么轻易的出牢房的。
大皇子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偏头说张都头,“你进来!”
张都头进去。
大皇子抽出他的腰间佩刀,双手呈到窦骞面前,“岳父,您要是不解恨,可以杀了我。”
窦骞嘴角露出嘲弄,缓缓的顺着墙站起来,猛的拿过大皇子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
京兆府尹大惊,一个箭步冲进牢内,“窦御史,不可!”
大皇子摆手,阻止他的话,眼睛看着窦骞,十分平静,“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大哥的死虽然是我手下的人擅自做的主,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人,这责任我推脱不了,岳父想要为他报仇我也能理解。”
说完,他微微偏向大皇子妃,“你回去后,给父皇说,我是心甘情愿给大哥偿命的,还请父皇不要治岳父的罪。”
“夫君。”
大皇子妃眼里飘起了泪花。
大皇子闭上了眼,“岳父,动手吧。”
“不可,万万不可!”
京兆府尹手双手托住刀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大皇子要真的在他的牢中出了事,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窦御史,你冷静一些。”
“起开!”
窦骞用手扒拉他,京兆府尹没动。
他是真不敢动啊!
“这是怎么了?”
风澈的声音传过来。
京兆府尹好像见到了救星,大声说,“战王爷,您快劝劝窦御史,别让他冲动。”
风澈走近,看清眼前的局面,眉头微皱,“窦骞,把刀放下!”
“战王爷……”
窦骞想说什么,被风澈打断,“一命换一命,你太亏了。”
京兆府尹瞪大了眼。
窦骞松开手,京兆府尹赶紧把刀拿过来,递给张都头,示意他走的远远的。
“走吧。”
窦骞老老实实的出去,跟在后面走出大牢。
大牢内静的可怕,看着大皇子难看的脸色,京兆府尹身上的冷汗又下来,想要劝说,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大皇子妃打破了这沉寂,“夫君,走吧,咱们还要操办窦侧妃的丧事。”
大皇子一言不发,出了大牢。
大牢外,他给窦骞准备的那辆马车还停在那里,而远处,两辆马车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
马车上,窦骞拱手道谢,“多谢战王爷救命之恩。”
“是冯少卿找到了那封休书,你应该谢他。”
“是。”
“你是回府还是……?”
“回府。”
风澈吩咐车夫去窦府。
到了府门口,窦骞下了马车,便看到府内一片白色,遂再次和风澈道了谢,转身回了府内。
主子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看门人猛然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欢喜的大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府内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跑过来,管家跑的最快,一阵风似的跑到他身边,“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丧事谁操办的?”
“白覃少爷。”
“把他叫去我书房。”
管家跑去喊人。
窦骞又吩咐人备好马车,喊了几个小厮跟着他去了书房,吩咐他们去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搬去马车上。
白覃过来的时候,小厮们已经把东西全部搬出去了,书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个书架。
窦骞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开门见山的说,“我已经写了休书给你姑母了,如今她与我已经没有了瓜葛,这座宅院还有府中的一切,都是当年岳父岳母给的,如今我还给你们白家。”
说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东西,递到白覃面前,“还有这些田产,地契,也一并还给你们白家。”
白覃有些懵。
不等他说什么,窦骞已经起身,“我走了。”
白覃起身拦住他,“姑父,一日夫妻百日恩,姑母纵然有天大的错,可她已经故去了,看在他为你生儿育女,尽心尽力伺候你二十多年的份上,还请您送她一程。”
窦骞看着他,“并非是我狠心,而是我对她已经失望至极。白覃,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这件事搁在你身上,你会如此做?”
白覃动了动嘴唇,没答上话来。
窦骞拍了拍他肩膀,“我要赶去平阳县,去给你大姑母赔罪,无论他原不原谅我,以后我都不回来了,你们以后珍重!”
说完,便绕过他,径直出了书房。
管家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迎上前,“老爷。”
“等你操办完丧事后,把府中下人遣散了,不愿意走的,你带着他们去平阳县找我。”
第1038章 决裂(三更合一)
宫中,皇上还等着窦骞去给他谢恩,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窦骞的身影,让张公公派了人去打听,很快得了消息,窦骞已经去平阳县了,气的他又摔了茶盏。
张公公直叹气,这些时日,皇上摔的茶盏顶过去二十年的。
皇上连茶壶也摔在了地上,瓷片四溅,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下意识的躲闪。
“好啊,一个个的,朕还没应允他辞官呢,他竟敢这么走了,朕偏偏不如他的意。”
“来人!”
张公公上前。
“你带着人追上去,就说朕没应允他辞官,让他即刻给朕滚回来,不回来就灭他九族。”
张公公没接旨,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劝,“皇上,您别生气,窦骞就这样走了,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
手边没有茶盏了,如果有,皇上一准拿起来砸在张公公头上,未经他允许,窦骞就说自己已经辞官了,还马不停蹄的出了京,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这个皇上的脸?就这还是好事?
“他这时走了,等于已经揭过去了大皇子诬陷他之事,如果皇上让人追他回来,以他的脾性,定然还会追着不放,到时候皇上必定会被动,还不如就让他如此离去的好。”
“他敢!”
皇上还是气不过,“朕已经让皇儿给他认错了,他既出了京兆府的大牢,也是原谅他了,他要是敢秋后算账,朕也不同意。”
“窦骞那个脾气,他有什么敢不敢的。”
一句话说的皇上沉默了,身为御史之首,窦骞这么多年没少给他出难题,更何况是对大皇子。
但还是心有不甘,“难道朕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儿女俱亡,夫人也死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皇上就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让他去吧。”
张公公想说的是,人家的儿子女儿都死在大皇子手上,但一想到这句话说出来引起的后果,便生生改为别的说辞。
皇上不再说话了。
张公公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女把满地的瓷片收拾下去。
宫女们的动作很轻,唯恐惊扰了皇上,自己获罪。
良久之后,皇上的怒气平息下来,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清上面的内容,眉头微皱,“这番国皇上不是没儿子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太子?”
张公公也不知道,只能是猜测,“大概是皇族旁系的。”
皇上又仔细看了看奏折上的内容,没发现什么,干脆也不想了,放下,“传礼部尚书过来。”
番国太子要亲自来京城,这件事不能马虎了,让礼部尚书去做更妥当。
同一时候,风澈和夏曦也得知了窦骞出城的消息,两人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并没太多惊讶,只是好奇他去了平阳县以后,张大娘会如何对待他。
“依我猜,张大娘肯定会赶他出来。”
想到那种情景,夏曦笑的合不拢嘴,风澈嘴角也露出笑意,“等事情了了,我们回平阳县看热闹去。”
夏曦点头,“是得去看,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