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既然有机会见太后,傅星河希望改一改她在太后心里的印象。
“太后喜欢什么口味?”
“太后牙口不好,喜欢软的。”
傅星河一扬眉,这不正是本宫强项?
口感绵密而不挂齿的糕点,她之前做过,但是暴君不喜欢,她便专门研究暴君的口味去了。
想到李霄静可能也在太后身边,好人做到底算了,傅星河一起问:“那李小姐呢?”
夏眠:“昨天陛下就让李小姐出宫了,估计太后寿宴也不会出现。”
傅星河挑眉,这才几天啊,她以为暴君还能忍李霄静一阵。
虽然没有李霄静瞎出主意了,但是还有那么多后妃,随便拎一个都比李霄静手段强。
夏眠又在贵妃脸上看见熟悉的揶揄意味,欲言又止。
该如何向贵妃暗示,陛下可能是为了她才赶李霄静走的?
罢了,贵妃也不会信。
时间不多,傅星河认真地做了一份鲜奶冻,便匆匆赶往慈寿宫。
再晚一会儿,孟岽庭可能就过来陪太后用膳,有孟岽庭在,傅星河总觉得他会碍事。
慈寿宫。
太后崔娴接过宫人呈上的戏折子,挑选寿宴当天的曲目。
她不太高兴,宫里没有个贴心的儿媳挑大梁,孟岽庭又把李霄静支走了,听戏都要自己上心。
问孟岽庭哪个戏精彩,他就一句话:“儿子听不出好坏,太后决定就好。”
崔娴对戏曲节目要求不高,就希望有后辈能给她安排,好坏都是孝心。
她喝了口水,宫里为什么不能有两个贵妃?
傅家的人不敢用,跟摆设似的,要是有另一个品级高一点的儿媳就好了。
她建议陛下给俞凤和王婵寂升位份,好主持一些宫宴,孟岽庭更出息了,装聋子。
要不是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小脾气如此,她都要怀疑宫里是不是藏着个她不知道的宠妃,孟岽庭生怕别人的位份盖过她!
崔娴对傅星河最大的不满就是尸位素餐,孟岽庭要软禁傅家女儿,何必封到贵妃?
“太后娘娘,倩妃到了。”
“让她进来。”
这会儿太后身边都没有人,傅星河不怕有人曲解她的话,一来就先言明自己那天在宫门口行事不妥,让太后操心了。
她亲手端上牛奶冻,上面撒着软软的芋泥团,“听闻太后对糕点造诣颇深,臣妾喜欢做甜食,宫中无人指教,得知太后回来,练了几天,才敢拿出来献丑,请太后品尝指点。”
崔娴早就闻到了奶香味,胃口大开,没想到还是傅星河亲手做的,她特别吃小辈这一套,但是想到这个人姓傅,便拿起银制调羹舀了一小勺,浅尝辄止——
呃……贵妃姓什么来着?嫁人了就是改跟夫家姓,原来是什么人不重要。
崔娴忍不住端起白瓷小碗,打量这新鲜玩意儿,入口绵密而爽滑,正是她最喜欢的口感。
“倩妃手艺不错,时常练练才不会手生。”
一碗见底,崔娴感觉到了贵妃的一点用处,委婉地暗示她多做点。
傅星河会意:“定当日日练习。”
太后的不满消散了九成。
傅星河趁机道:“也只有厨艺拿得出手了,臣妾今日来给太后量体裁衣,素来不善女红,请太后恕罪。”
崔娴此时眼里只看到傅星河做的甜点好吃,哪里顾得着衣服:“人无完人,瑕不掩瑜。取软尺来。”
傅星河测量时,崔娴十分配合。她测量完毕,收拾碗筷准备带回去时,顿了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道:“这是奶冻的制作方法,温华殿里试验多次,味道改善微乎其微,想请太后帮忙掌掌眼,若是有幸让御厨改进配方,乃是幸事。”
傅星河从不吝啬分享配方,本来也不是她的原创,只要能给她带来一点方便,就算是给她的报酬了。
太后明显喜欢,但是傅星河不想当随叫随到的厨子,配方给太后,两全其美。
崔娴有些惊讶,一般人会点活命手艺,恨不得传男不传女,倩贵妃竟然大方地把它公开了?
这傅家女好像没什么心机?
崔娴更满意了些,她不喜欢工于心计的媳妇,会坑到她这个老太太。
“把陛下昨日给我的织金妆缎一并都赏给贵妃。”
崔娴慈爱道:“女红不行,咱就放开了学,不怕没有好料子折腾。”
宫人惊诧,这些料子一等稀罕,陛下昨天把李霄静赶走,给太后赔罪用的。
傅星河:“……”
这样会不会有点浪费了?
反正不要白不要,她已经说过自己女红不好,做出什么鬼东西想必太后也不会计较。再看太后给她的布料纹理,哪怕没有任何绣工,本身就已经精巧荟萃。
她在款式上下点功夫,比什么绣工都强。
傅星河领了太后的好意,又挑了老人家最喜欢的话讲了一会儿,从慈寿宫告辞。
在慈寿宫耽误了一点时间,出来时天色擦黑,往常这个点,暴君应该用晚膳了,今天居然没有在慈寿宫遇见。
傅星河:“陛下是不是忙着?要不我明天再去?”
夏眠劝道:“娘娘,今儿去吧,要是陛下忙到顾不上吃饭,还能劝劝。”
傅星河提醒她:“本宫空手去的,拿什么劝。”
夏眠暗自懊恼,是啊,她刚才见贵妃给太后做奶糕,怎么就没有撺掇贵妃给陛下准备一份?
她忘记了,那贵妃呢?贵妃是故意忘的?
她们陛下好像有一点点委屈?
夏眠:“嘴上劝劝?”
傅星河点点头,耳垂被西沉的暗红霞光衬得有些粉:“那你引路。”
不是她故意忽略孟岽庭,而是孟岽庭从来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做也是白做。
孟岽庭的谨慎是因为废太子逼他吃狗食留下的洁癖,傅星河知道这点后,就彻底打消了喂胖暴君的计划。
她一直呆在后宫,头回去孟岽庭的地盘,中间经过织河桥,突然想起她封妃入宫,身披贵服纤纤细步,而暴君在这潋滟的织河桥边长身鹤立。
她故意走得很慢,暴君的脸色很臭。
傅星河勾了勾嘴角。
宣政殿点了灯,福全在外面守门,看见贵妃来了,连忙迎上去,“参见娘娘。”
傅星河:“陛下在忙?”
福全点点头:“在批奏折,忙惯了,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福全轻轻推门,疾步到桌案前:“陛下,娘娘过来了。”
孟岽庭头也不抬:“让她等着。”
福全苦了脸,他就知道陛下还在气头上。
陛下赐妃子笑,妃子不但不笑,还摆脸色,陛下恼怒情有可原。
福全只好委婉地,跟贵妃传达了陛下的意思。
傅星河眼里闪过不自在,笑道:“本宫再等等。”
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日光全部隐没,宣政殿的烛光越来越亮,傅星河站得小腿发酸时,孟岽庭还不发话。
傅星河对福全道:“公公帮我进去问问,本宫能不能坐着等?”
福全应了一声,又进去传话。
“陛下,贵妃问她能不能坐下来?”
孟岽庭猛然转过头,眉头拧起:“她难道站着?”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躺着就是给他面子了。
福全讪笑,陛下的心里的贵妃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贵妃一直站着呢。”
孟岽庭眉心蹙紧,哼了一声:“叫她进来。”
想必是昨天无缘无故朝朕发脾气,今天没脸坐着。
孟岽庭合上奏折,“还算有的救。”
傅星河肚子饿得发慌,急需进食,进来就开门见山:“臣妾给陛下——”
孟岽庭不知她为何这么急,仿佛完成任务不愿多呆一刻,便抬高手臂,语气僵硬:“快点。”
傅星河拿了软尺,利索地从他的臂长开始量起。
仿佛有默契似的,谁都不多话。
福全目瞪口呆,刚才两人别扭那么久,进来就毫不拖泥带水,公事公办……莫名诡异。
孟岽庭眼神淡漠,这才是他和贵妃的正常相处方式,有事说事不墨迹,荔枝什么的,昨天是他脑子坏掉了。
孟岽庭垂着眼皮,看见一双细瘦的手腕从他背后绕过来,准备牵了软尺量他的腰身。
两人间隔了一掌宽的距离,傅星河小心地没有碰到暴君。
孟岽庭朝前挪了一步。
傅星河手臂不够长,跟着往前,却因为站久了,步子迈得不合适,饿得撞到他背上。
秋夜微寒,孟岽庭的背宽厚温暖——傅星河来不及感受多温暖,只知道自己要跟暴君少肢体接触。
孟岽庭眼疾手快拉住自己身侧的手腕,防止她摔倒,“饿晕了?”
傅星河:“……不至于。”
孟岽庭:“那是占朕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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