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 第55章

作者:捂脸大笑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他们在番禺经营的是珠宝铺子,将来还要操持南洋的买卖,很是带了些敢拼敢杀的,饶是如此,死士的数量仍旧不多,如今一把全都压上去了,怎能不让人心惊。然则亲信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机,不拼不行了,他也咬了咬牙,低声道:“管事放心,小的们必然尽力!”

  大管事冷哼一声:“若是不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这话寒意森森,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然而箭在弦上,也不是能掉头的时候了!

  如此大事,自然要小心筹谋,连一丝风声都不能外泄。然而就在大管事敲定动手时间后,一封密信就悄然传到了陆俭手中。

  飞快扫过信上内容,陆俭冷冷一笑:“终于肯动手了。把消息递出去,你们也早做准备。”

  今日这一场,他埋伏在陆家的暗线肯定要折了。既然没法再用,就要想法子收回些本钱。只是不知蓑衣帮安排的如何了,还有伏波,收到消息又会如何处置呢?

  唇角微微一挑,他把信纸凑到了烛火上,顷刻烧了个干净。

  ※

  “今夜子时就要动手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听到消息,严远着实吃了一惊,前后不过四天时间啊,陆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蓑衣帮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在城中,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伏波不觉得这事奇怪,只是确认了时间:“时间能吃得准吗?”

  传信的赶忙道:“说是子时前后,未必很准。”

  伏波了然:“行了,那咱们也要提前准备了。”

  子时就是半夜23点到凌晨1点之间,也就是“三更半夜”的“三更”时分。虽然不是睡得最熟的时候,但是按古人的生活习惯,绝对是夜深人静,杀人放火的时候。不过以古代的计时手段,也只能选个大致时间了,哪有准点的说法?他们也得提前到位才行。

  严远顿时紧张了起来,然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短短四天,他们可没闲着,几乎把府衙周遭给摸透了,救人的计划也安排妥当。若说严远最开始还有些疑虑,等亲自尝试过,再把计划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确认,那点怀疑也就消失不见。不过信心归信心,心头的紧张依旧无法消散。这可不是冲阵杀敌,而是深陷敌营,悍然行险,跟走在悬崖上别无二致。他们真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伏波开口道:“今夜是救人的唯一机会,若是不成,明日也要撤离。任务安排已经确认过了,谁还有问题?”

  “若是事情有变呢?”严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就实施备用计划。”伏波干脆道。

  “若是田昱已经被人救出来,或者裹挟着去送死了呢?”严远又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真救不出,按计划撤退,先保住自己。”伏波的声音依旧平稳,解救任务就是这样的,也许花费了不知多少心力,到头来依旧状况频出,永远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未谋胜就要先谋败,安全的退路同样重要。

  严远再次沉默,许久后,他突然道:“东家,你就不怕吗?”

  未知永远是最可怖的,更何况他们的方案从始至终都要置身险境,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一问,不止是他自己想要答案,同样也是替所有参与者问的。难道帮主就不怕吗?

  “若我怕了,还有赤旗帮吗?”伏波反问。

  严远沉默了,是啊,她可是孤身一人拉起了整个船帮,还有比这更惊险的事情吗?比起在海上漂着挣扎求活,他们如今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有数个针对不同情况设定的方案,还有几种撤退计划。正儿八经的作战,也不会谋划的如此细致了。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

  不再犹豫,众人齐齐应是,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

  夜幕降临,天色逐渐转暗,新月升起,又被云彩遮住,昏沉沉透不出光来。

  “咚,咚!咚,咚!”街上传来连续的更鼓声,几声过后是更夫拖长了声音的叫喊:“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这是二更到了,夜色已深,大街上除了提着灯笼的更夫,就只有巡城的兵卒了。不过大半夜的,谁还有精力折腾?就连更夫的叫喊都无精打采的,听得人直犯困。

  又过了一会儿,更夫走得远了,连更鼓的声音都隐隐绰绰,听不清楚。街巷深处,几个人影从墙角转了出来,飞速向前。明明穿着兵卒的衣衫,这几人的行迹却有些可疑,不是贴着墙,就是走在檐下,没人出声,脚步也又轻又碎,跟做贼似的。正走着,前方那个突然一停,举起了拳头。几人立刻齐齐停下脚步,贴在墙上,摒住了呼吸。

  远处,一队巡逻的官兵缓缓走了过来,大约有五六个人,虽然没人交谈,脚步也显得沉重了些,但是为首的显然是个尽心的,不断晃动灯笼,四下查看街道。那灯笼的光影忽闪,照亮了一大片街道,甚至有一点点光线挨近了几人躲藏的墙角。

  好在,对方并没有发现异状,随意扫了一眼就继续向前了,不多时,灯光也隐没在了夜色中。

  严远在心底舒了口气,刚才他的心跳都快爆开了。巡哨的频率,人数,方位他们都仔细勘察过,但是备不住出现意外,好在这次也平安的躲了过去。

  额上渗出了些汗水,前面那人却不动声色,再次迈开了脚步。严远不敢迟疑,追了上去,身后两个帮众也没发出声音,跟的很紧。他们这次一共来了四个人,另外两个是林家的精锐,也是伏波一手调教出来的,关键时刻倒是没有拖后腿。

  盯着前面的人,也留意着后面的,严远可谓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了,好在这条道是他们踩过无数遍的,怎么躲,什么时候停,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熟记于胸。走走停停,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来到了预定的街口。顺着这里直行,穿过大街,就能绕到衙门后的更道,只要进入更道就安全了。

  这可是大半夜,伪装成兵卒穿过大街,远处的衙门口还有人守着,不知何时就会瞟来一眼。到底能顺顺当当过去吗?然而只是吸口气的时间,前面那人已经迈步走了出去,她的步伐其实不快,但很轻,宛如一只轻轻巧巧的狸猫。严远的瞳仁都放大了一瞬,却克制住了自己,紧紧跟上,没破坏对方选择的时机。

  一行四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穿过了大街,转入了更道之中。

  更道又黑又窄,没有点灯,天上的月亮又被遮住了,根本看不清脚下的道路。然而严远却能看清楚前方那窄窄的肩背。几人一声不吭往前走了三四十步,前面那人一下停住了脚步,再次抬手捏紧了拳头。严远立刻转身贴在了墙上,直到这时,他才隐隐看清了旁边的景象。砖墙耸立,一排长长的屋檐斜搭下来,前面还有个高出一截的人字山墙。这应该就是大牢的外墙了,这排屋檐下就是狱卒房和刑房,前面的山墙则是狱神庙,他们到地方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黑暗中,前面那人递来了一叠东西。严远立刻接过,那是三件长袍,青灰色的布料,跟墙面和屋顶的颜色十分接近,还带着兜帽,只要披在身上就能遮住手脸,远远看着跟墙面一般无二。

  他毫不迟疑取了一件,把剩下两件递出去,三人顷刻就穿戴好了,如泥胎木塑一样重新靠回了墙上。现在,只要没人进入更道,就算站在大街上,提着灯笼往里看也未必能发现他们。夜色,狭窄的更道,以及这一身长袍就是最好的遮蔽。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更夫了。只要更夫不来,就万事大吉。

  严远紧紧贴在墙上,轻轻的吸气、呼气,想要压下那怦怦心跳的。更夫千万别来,千万别出纰漏……

  跟他们一墙之隔,府衙大牢中,守夜的狱卒打了个哈欠。

  “今儿过的可真慢啊,还没到三更吗?”他揉了揉眼,站起身来,冲身边人道,“张老三,还有吃的吗?我肚里都咕咕叫了!”

  似乎被他的话惊醒了,张老三赶忙道:“我记得还有,中午剩下的芋头,就在那边桌上……”

  那狱卒闻言过去翻找,还真找出了几个冷芋头。大半夜吃这玩意可是噎的厉害,然而不吃也没法子,还没到换岗的时间呢。

  剥了芋头往嘴里塞,他边嚼边道:“要不要给你留两个?这没多少了啊。”

  “不必。”张老三答得心不在焉,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克制着不要发抖。

  对方也不客气,三两下把芋头吃完,这才打了个嗝走了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张老三强笑道:“就是想家里的婆娘了。”

  “唉,你也不容易啊,娃娃才多大……”对方了然的叹了一声,“再守个几天就能撤了,到时候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因为牢中关着要紧犯人,他们这些狱卒都是分班值守的,一组守半个月,门都不让出,以免内外勾结惹出祸事。这法子简直让人怨声载道,但是不干不行啊。他们这队眼瞅着就要值完了,就等着换班呢。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会儿,吃进肚里的东西开始发挥作用,那狱卒的眼皮子又开始耷拉了,搓着脸站起来,他用力跺了跺脚,抱怨道:“今儿真是难熬啊,啥时候才到换班的时候……”

  正说着,外面突然想起了一阵刺耳的锣声,有些远,但是夜深人静,依稀还能听到。那狱卒一下就来了精神,好奇的走到门边张望:“这是怎地了?哎呀,莫不是哪里着火了?”

  扶着门,踮着脚,拼命向远处张望,他并没有发现搭档也站起了身,悄悄来到了他身后。

  “肯定是着火了!”那狱卒兴奋了起来,刚想转身,谁料一柄短刀赶在了前面,直直戳进了他的背心,他喉中就跟漏气了一样嘎嘎了两声,轰隆一下摔在了地上。

  背后,张老三双手握着刀,浑身都在发抖,泪忍不住淌了下来。他语无伦次的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婆娘在他们手里……”

  牙关咯咯作响,然而张老三想到了那放在盒里,血肉模糊的耳垂,上面的丁香坠是他成亲的时候买的,他那婆娘从没摘下过……

  用力吸了几口气,他弯腰摘下了死人腰上的钥匙串,跌跌撞撞向着狱神庙后的大铁门跑去。

第九十一章

  入夜后大牢的铁门都会上锁,唯有从里面才能打开。一口气跑到了门边,张老三开了锁头,拔了门栓,在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推开了大门。

  外面一片寂静,黑灯瞎火,更没有“接头”的人。张老三的脸一下就白了,他记得那些人说过,等送信的过来后,几天内就会在城中放火,届时让他动手。现在他动了手,劫狱的贼人呢?

  一阵难掩的恐慌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铁门,想要重新合拢。也许是他搞错了时间,得赶紧把尸首藏起来,不对,也许他该跟府尊坦白……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手骤然伸出,死死拽住了大门。吓得浑身一抖,张老三哆嗦着想要后退,那立在阴影中的人却上前一步,露出了笑容:“张兄弟,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夜色幽暗,看不真面容,让那笑也模糊不清,有种令人脊背发寒的森冷。张老三动都不敢动,就见七八个身着黑衣的汉子快步而入,直奔一旁的狱卒房。晚上大牢里有四名狱卒轮班,此刻还有两个正在屋里睡着。只听门板被人踢开,短促的惨呼传来,张老三浑身僵直,被那汉子按着肩头推了进来。

  院中火把亮着,张老三这才看清了身边人的模样。跟他接头的,竟然是个笔直口阔,长相端正的男子,难得没有贼人的凶相,反倒瞧着正气凛然,换身衣裳就跟个小将军似的。这也是蓑衣帮的?

  孙元让却没理会张老三,轻轻一抬下巴,几个手下立刻取了钥匙,朝着关押犯人的监牢冲去。很快,牢里传来了惊呼声,咒骂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几个披头散发,面有凶相的男子跑了出来,一看院中还有个狱卒,各个怒目圆睁,像是被惊到的野兽。张老三浑身都硬了,这几个人是之前从县里押解来的重犯,都是杀过人的亡命徒,被关了这么久,又动过刑,会不会拿他出气?

  谁料这时,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却上前一步,朗声道:“我等皆是蓑衣帮的,今日前来劫狱,已经安排好了退路,众位想要活命,何不一起冲出去!”

  蓑衣帮的大名人人都听过,然而此时不少人都心存犹疑。这可是州府的大牢啊,就算能解开枷锁,开了牢门,外面还有不知多少官兵,更别提守备森严的城门了,哪是那么容易能脱身的?

  见那几个凶徒面露迟疑,孙元让立刻道:“外面还有我们的人马,等会府衙火起,城中必然大乱。兵器人人都有,舍得一条命才有活路!”

  话音刚落,外面就冲起了火光,有人抢出几步,冲到门外,就见远处的屋舍已经烧了起来。衙门里也乱了起来,人声响起,似乎等会儿就会有人冲进来。

  那几个蓑衣帮的已经拿了兵器开始分发,手里有了刀,自然就壮起了恶人胆,那些凶徒目光都狠戾了起来,院中的人也愈发多了,牢里能动的全都逃出来了,哪怕刚刚挨过打的也一瘸一拐紧紧跟上。

  “小帅,阎将军救出来了!”有个帮众欢喜叫道。

  就见几个人搀着个脚步虚浮的汉子走了出来,那人一看就是死囚,有些囚徒还见过他被拷打时的模样,不正是蓑衣帮的贼酋之一吗?

  孙元让目露喜色,立刻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也不再劝说,几人搀着人就往外冲,眼瞅着蓑衣帮的人就要离去了,有个前不久才被关进来的汉子大声叫道:“娘的,烂命一条,咱们杀出去!”

  随着这声呼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挥舞着长刀、长锁、水火棍,簇拥在蓑衣帮的贼匪身边,呼啸着向外冲去。

  这声势吓得张老三连退几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孙元让立刻拉住了他,恳切道:“张兄弟,你也跟着他们冲出去吧,别靠的太近,能逃出去的。”

  张老三怔了怔:“我那婆娘……”

  “嫂子安然无恙,也是事急从权,将来必给你磕头赔罪。”孙元让答的诚恳,又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在张老三手里:“拿着,等出去了任个小校,好日子还在后头!”

  那银子沉甸甸的,拿在手里让人心都安了,张老三只觉喉中哽咽,说不出话来,只得拱了拱手,迈步追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杀喊声,这群人是要从马门走的,自然要死命拼杀一场才行。

  听着外面声响,孙元让脸上表情一收,飞快走进死牢。牢里还有三人,正帮一个形容枯槁,受尽折磨的中年人解开枷锁。

  孙元让低声道:“常叔,已经安排妥当,咱们快走吧。”

  那“安排妥当”四字,让姓常的脸色都白了几分,然而他并未拒绝。孙元让亲自上前背起了人,带着几个手下飞快出了大牢,去往的却不是校场后的马门,而是朝着对面那座正在燃烧的官署狂奔而去。

  屋顶上,灰黑色的兜帽下,一双眼睛再也压不住惊诧,严远吞了口唾沫,心头骇然。这分明是只想救出一人,用另一个贼酋和所有囚徒作饵,引开官兵的注意啊!手段且不说,蓑衣帮选择的出逃路径竟然跟伏波猜测的一模一样……

  半刻钟前。

  当锣声响起时,严远一下绷紧了心神,火起了!不知道等了多久,当这一刻终于来临时,简直让人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了,轻轻拍了两拍,严远立刻回过神来,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双腿半蹲,手叠在一起放在了膝前。这是他们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也是爬上这丈许高墙的唯一办法。

  就见那身影退开几步,猛然向前一冲,严远就觉手上一沉,用力抬臂向上送去。天太黑了,只能靠感觉行事,入手的触感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踩实在上面。到底成了吗?心头一紧,下一刻,严远听到了“咔哒”一声响,抬头时,就见那道身影已经伏在了屋檐上。

  想要进去,最难的莫过于翻越这道高墙了。一排都是屋檐,连个挂钩爪的地方都没有,墙却足有一丈五六,旁边的更道又窄的要命,连个助力的地方都没有,就算两三人叠在一起,也未必能爬上去。更要命的是屋檐上的瓦,若是使力不当,碰到了瓦当堵头,说不定就会掉下几块,夜深人静的,闹出这样动静就是自寻死路了。

  然而如此死局,却被个小女子破了。看着那在屋檐上轻轻挪动的身影,严远长长呼了口气,这就成了大半!

  很快,一条绳索扔了下来。严远立刻上前,用力拽了拽,确定能承受力道,他让两个林家子上前攀爬。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蓑衣帮马上就要动手,等闹起来,留在更道里就不安全了,自然要先爬上屋檐再说。

  好在上面的屋檐甚长,有好几件屋舍,能排的开。等三人都上了房,严远这才抓住绳索,飞快爬了上去。跟别人不同,他的身形更大,分量更沉,只能选择更稳固的边角位置。这地方视角甚好,最是能看清院中情形。

  于是,被一同操作惊得瞠目结舌,严远不由扭头,看向身边之人。

  伏波也静静看着下面的景象,因为角度问题,有些地方看不清楚,有些话也听不真切,但是大体发生的事情跟她想象的差别不大。二堂的火已经烧了起来,两个贼酋也被带着分道扬镳,距离衙役过来查看也没多长时间了。

  伏波不再犹豫,低声道:“下去!”

  严远立刻扯住绳索,攀援而下,一落地就抽出腰刀警戒,两个林家的小子也飞快下来,最后则是伏波。落地时,她轻轻一抖绳索,抓钩就从房顶脱开,轻易被收了回来。如此一来,除非上房查看,不会留下任何踪迹。当然,就算有人发现了,多半也会以为是蓑衣帮所为。

  几人不再迟疑,快步走进了死牢,此刻大半牢笼都被打开,但是还有些爬不起来的呜呜哭着,尖叫求饶。伏波看都没有看这些人,径自来到了死牢最深处,两边的牢门都已经打开,枷锁扔了一地,偏偏有一间还紧紧闭着,灯火太暗,只能隐约看到一团蜷在墙角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