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捂脸大笑
她学武不是为了这个,她就想跟帮主一样,能站在那些男子面前,也高高的抬起头,不用落后一步,低人一等。
眼眶都憋得发红了,林默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话来:“那我嫁人了,还能学武吗?”
“学武自然可以,甚至继续当我的丫鬟也没问题,但是想要上阵,现在的你不行。”伏波答道。
林默咬紧了牙关:“为什么?因为我嫁了人,要生儿女育?”
伏波摇了摇头:“因为你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奋斗的方向。如果把相夫教子当成己任,又怎能迈出家门?”
这话说的林默呆住了,急道:“可我想要上阵啊!想要如帮主一般厮杀!”
“只上阵就够了吗?为什么不能跟你哥一样,当个船长,甚至统领一个船队?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又怎么会是好士兵?”平静的看着那小姑娘,伏波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别的女子没得选,而你选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那路的尽头就不该是‘相夫教子’。”
林默脑中嗡的一声,她想过这些吗?想过当一个船长,当一个将军吗?其实没有的,她能想到的,不过就是变得强一些,无需嫁妆也能让人对她倾心。那人可能是如父亲一般沉稳干练的好汉子,也可能是个武艺高超,性格爽利的青年俊才,婚后两人举案齐眉,一同生儿女育。
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直到此刻,林默才发现她从未设想过后面的事情,因为那些太熟悉了,如同她见过的每一个已婚妇人。成了婚,自然要以夫婿为先,孝敬父母,照顾孩儿,操持家务,还能是什么呢?
可现在,帮主告诉她,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一条不同于旁人的路。不知怎地,她的眼猛地就热了,强忍着泪意道:“可孩儿怎么办?我总得带孩子……”
“帮中有育儿院,只要满岁,都可以托人照看。”伏波淡淡道,女子想要从家庭中解脱,社会辅助是必不可少的,其中托儿所和学校就是关键。可惜现在她没财力办很多学校,托儿所勉强还能做到的,而且这种地方可以招收一些小姑娘,让她们吃饱,给她们工资,不至于全都做了白工。而等这些人长大些,能进入工厂了,再利用职业教育和优选深造普及知识,如此一来,就能以相对廉价的解决教育成本的问题了。
林默是知道育儿院的,也知道那些厨娘、织女、裁缝们有多喜欢这地方。可是她没想到,连自己的问题都能靠育儿院解决。迟疑片刻,她又道:“那若是夫婿不答应呢?”
“那就找到一个会答应的嫁了。”伏波干脆道,“若是你也能带兵,能打仗,能在军阵中出人头地,未必不会有欣赏你的男人。”
“可是没人走过这样的路,当真能行吗?”林默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帮主说的这些,都太匪夷所思了,自己这样的渔村丫头,也能做到吗?
“想走这样的路,必然会有人非议,有人羞辱,就如阿灵她们一般,每一步都艰难无比,满是荆棘。但总有人要走下去,才能为后人开出一条大道。”伏波的眼中带出了些笑,“做某人的贤妻,某人的良母,哪有做自己来的痛快?”
这样的话,林默从没听过,她抬手捂住了嘴,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原来学武不止能强身,不止能上阵,还能更进一步,去走如父兄一般的道路。她能做到吗?
那泪只滴了两滴,林默就猛地抬手,狠狠的擦了个干净。她低声道:“我想试试看!”
看着扫去阴霾,重燃信心的小姑娘,伏波叹道:“那你要学的可就多了,不止是学武,还要学怎么带兵,怎么应战,还有你那些小姐妹,也得招来几个,归入你麾下。若是有朝一日我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可就是我的亲兵。”
林默的脸都涨红了,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副模样,伏波心中也是一叹,果真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能在石头里凿一条缝,这些幼苗都会争先恐后扎入根须,迎风而长。若是她多用些力气,能不能解放更多人呢?
然而刚刚说完,林默又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帮主,那我要不要也劝劝阿灵?她似乎是真不想嫁人啊!”
伏波眉峰一挑:“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只要是自己选的,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她老了可怎么办?”林默急道,“没人照料,孤身一人,岂不是要糟?”
“阿灵也是赤旗帮人,自然会有人为她养老。”伏波顿了顿,“阿默,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存在谁的更对,谁的更错,只要能想清楚得失,不荒废自我就足够了。”
林默张了张嘴,像是想到什么,顿时又闭上了。因为她突然发觉,自己没法想象帮主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能有男子能比帮主更强吗?能有人配得上她吗?若是嫁了人,赤旗帮会不会跟着改姓呢?会不会因为是这样,帮主才不在乎阿灵嫁不嫁人呢?
摇了摇头,林默低声道:“我知道了。”
这小丫头瞧着可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不过也不难猜她为什么会住口,因为嫁人这事对于别的女子可能还不算什么,对她这个赤旗帮帮主意义就不同了。
带着一丝狡黠,伏波道:“你可是觉得我也不想嫁人?”
林默一怔,难道不是吗?
她没问出口,可是表情却骗不了人,伏波笑着摇了摇头:“你哥至少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我跟你们不同。只要人在高位,面对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少了,就像那几个大头目,人人都知道我是女子,谁又敢催婚呢?是挑人入赘还是抱养孩子,是找几个面首,还是跟个情投意合的人共度一生,选择权都在我手中。这是身份带来的,也是地位使然。所以你要明白一点,光跟我学是没有意义的,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让自己多些选择,才是关键。”
其实结婚嫁人,生儿育女从来都不是错的,错的是有人把这当成了结果。因为“相夫教子”从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种世俗强加的默认属性。在无视了“自我”的伪命题前,任何付出和投入都伴随着风险,很容易就导致心态失衡乃至人生颠覆。
没有自我,没有实力,没有目标,谈何选择?这里不是现代社会,不是女子也能上学读书的时代,但她愿意为这些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们开出几条新路,让她们也多点选择。
林默这次是真的听懂了,良久后,她低声道:“阿灵已经有了选择。”
伏波微笑:“不错,有奋斗的目标,有赚钱的能力,有我这个大靠山,她的确可以自己作出选择。”
“我如今还没得选,所以要听母亲的,要听兄长的。”林默又低低说了一句,哪怕是帮主,也只能为她拖延两年时间。
伏波继续点头:“只做一个丫鬟,可说服不了任何人。”
“那我就做一个船长,做一个将军。”林默提高了音量,眼睛中也渐渐有了神采。她不想盲婚哑嫁,不想放弃好不容易习得的武艺,她想要的更多!
那双眼中,有了一种可以称作“野心”的东西,熊熊燃烧,却也生机勃勃。伏波笑了,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会受苦,也有危险,但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值得的。”
破除世俗的壁障,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披荆斩棘,浑身沥血又怎样?人生苦短,何不活个痛快。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个小姑娘立下的志向,在一个大船帮中算不了什么。一个大头目的家事,也只能让人私底下议论两句。真正值得人在意的,还是匆匆赶来的客人。
“小的杨青,参见伏帮主。”把混身匪气都收拾了起来,杨青一见伏波就乖乖行礼,简直比见到自家帮主还要恭敬。
伏波笑道:“杨掌柜来的倒是快,沈帮主可得知消息了?”
你专门派人传话,帮主他能不知道吗?肚里腹诽,杨青面上可不敢露出分毫,陪笑道:“多亏伏帮主提醒,东家才知道了汀州之事。可惜帮中事情繁杂,走不脱身,否则他都要亲自登门道谢了。”
这话说的客气,伏波却是一个字也不信。毕竟派一个头目前来,和沈凤亲自来的意义大有不同,估计这家伙还是不想落人下风。
不过这点小心思伏波倒也不在乎,人来了就行,她也没顺着对方的话里的意思,只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杨青本来还等着伏波过问青凤帮的现状呢,谁料对方根本就不提这茬儿,他干咳一声,赶紧进了正题:“叶氏图谋不轨,竟然想跟长鲸帮联手,好在没能得逞。东家听闻也是大怒,更觉得这叶氏不得不除。恰逢汀州大乱,不如趁他病要他命,在海上也来一场围杀……”
说着杨青小心的朝伏波看去,就见对方微微颔首,笑道:“沈帮主果真高明。”
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么轻飘飘的赞赏,见躲不过了,杨青只得把话囫囵说了出来:“因而东家想邀赤旗帮助拳,到时有了斩获,自然少不了贵帮一份。”
伏波挑了挑眉:“叶氏实力可不差,我这边才有几条船?怕是力有不逮啊。再说了,这背后还牵扯到倭国内斗,赤旗帮初创,也不想搅入其中。”
你要真不想搅进来,就不该在汀州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更不该派人来送信,这分明是想提价啊。杨青也是得了沈凤叮嘱的,知道躲不过这一遭了,赶忙道:“倭国是倭国,吾等跟叶氏相争,可没他们什么事。再说了,这消息还没传出来,那些倭人就算想伸手也来不及啊。如今汀州正闹匪患,沿海的卫所都要派兵支援,没了卫所扶持,才是剿灭叶氏的大好时机。东家也说了,只要伏帮主肯相助,将来对上长鲸帮时,青凤帮也愿助帮主一臂之力。”
伏波闻言呵呵一笑:“叶氏都请鬼书生坐镇了,难不成沈帮主还以为长鲸帮会饶过你们?只谈这个,未免有些敷衍了吧?如今可是夏季,这要是去闽地,说不定还会遇上台风,出兵可不划算。”
这话一出,杨青就知道光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是没法请动这尊大神了,咬了咬牙,他把最后的注也压了上来:“伏帮主这话就见外了,既然咱们两帮都要与长鲸帮为敌,就更得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东家说了,只要赤旗帮肯与青凤帮结盟,以后打着贵帮旗号的船只到了东海,吾等也会给个便利,不让贼寇侵扰。”
杨青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空手套白狼,最后这一条却是实打实的好处。这意味着由赤旗帮建立起来的势力,可以稍稍向着东海扩张,不必再担心青凤帮这个坐地虎。而一旦这一条线也被打通,那么自番禺出港,往泉州,甚至江南去的海船,只要有赤旗帮给的凭证,就能在大乾半壁海疆自由行走,免受海盗的威胁。如此以来,这过路费还怕收不起来吗?
伏波脸上终于有了些真正的笑意,不过出口的话还是带了些钩子:“沈帮主有心结交,鄙人自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闽地并非吾等地盘,打起仗来也不知根底,恐怕还需要青凤帮给些海图,帮着吾等熟悉地形。”
海图可是海上行船的关键,放在谁手里都不会轻易外传,但是有求于人,又是面对这种有实力探明海域的大船帮,真要计较这个,反倒不美。
杨青也是豁出去了:“只要伏帮主肯相助,这些小事都好说的。”
伏波哈哈一笑:“杨掌柜果真痛快!那要是打了胜仗,财货要如何分割呢?倒不是我不信沈帮主,实在是之前打罗陵岛的时候,事先没能说清楚,闹得有些不痛快。”
杨青牙都痛起来了,当初东家来罗陵岛时,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啊,这点事儿还要翻旧账,伏帮主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然而话虽如此,却也不能不答,杨青干笑道:“这个自然好说,只要是贵帮打下的船只,都归贵帮所有。若是打下了叶氏的大营,不论得了多少财货,都可分贵帮三成。”
这也是东家给的底线了,他竟然一个都没守住,回去恐怕要挨打的。
见杨青这副模样,伏波就知道沈凤的底线也就这样了,能豁出去这么多,沈三刀也挺下本的啊,看来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既然都讲到这份上了,伏波也就不矫情了:“沈兄一片赤诚,我若是再推三阻四,难免坏了两边的情谊。也罢,这忙我就帮了,不过安排船只可能还要一两日时间,杨掌柜不妨先在岛上住下,明日我定然给你一个答复。”
杨青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免道:“伏帮主,叶氏可不是寻常豪强,既然要斩草除根,船就不能少啊。”
他是真怕这位少年帮主答应的干脆,最后只派几条船过去,那他们才是亏大了呢。
伏波微微一笑:“杨掌柜说笑了,既然咱们回头要联手对付长鲸帮,这叶氏肯定也要提前除去为好,我哪会不知轻重?”
杨青:“……”
原来你也知道对付长鲸帮就要先除掉叶氏啊,那还装腔作势,要了这么多好处!不过把话挑明了,他心底也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没有敷衍的心思,这趟也算是没白来。毕竟东家给他的任务就是尽快搬来救兵,以赤旗帮的实力,只要肯出力,就是强援一支。
事都说清楚了,杨青也就不再停留,跟着亲兵去了客房。
等人走了,伏波才对旁听的几人道:“看来这仗比预想的还要早些啊。”
严远立刻道:“早些也好,万一拖的久了,可能遇上风暴海潮。就是这次出兵,可不能全军尽出,得防备长鲸帮在背后使坏。”
一旁李牛哼了一声:“长鲸帮现在还在琼州呢,哪可能这么轻松就打过来?严头目怕是多虑了吧?”
严远却神情肃然:“多些防备总是好的,再说了,咱们是去助拳的,又不是耀武扬威,兵力太多太强,恐怕会惹沈凤忌惮。”
这也是老成之言,伏波微微颔首,直接道:“那就派十五条双桅船,三十条小船,由阿远代领旗舰。”
这几乎就是帮主直属的船队了,战力绝对称得上出众,如今伏波的旗舰已经换成了那条刚刚修复的三桅战船,更是能先声夺人。
众头目闻言纷纷点头,伏波接着道:“最近清扫海域的动作也不能停,要把船都撒出去,扩大警戒范围,这事由阿牛带队。猛子,你带人回去协防大营,一切听田先生指挥。”
三言两语,几位大头目就安排妥当了,李牛不由道:“帮主,这样罗陵岛不就空虚了?会不会有人趁机偷袭?”
伏波微微一笑:“你不也说了,长鲸帮的大军短时间还过不来。但是鬼书生下落不明,说不定憋着什么坏招,必须先肃清附近的隐患才行。而且让你扫海,又不是让你出去瞎逛,一旦附近有异动,立刻回岛上集结。”
带去闽地的,足有赤旗帮一半的战力,这样庞大的船队出动,附近大小势力应该都有察觉。这种时候就更要主动出击,以免那些小股匪寇起了什么心思。同样,放出警戒的兵力越多,就越能提前发觉异动,罗陵岛可是海上的岛屿,附近几个小岛又被赤旗帮控制,想悄无声息的潜行过来,基本没有可能。这才是化被动未主动,形成积极防御。
帮主都这么吩咐了,李牛立刻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干脆利落的领了命,其他几位头目更是心头大定。看着一群心悦诚服的汉子,严远也在心底吁了口气,只觉心头那点旖旎都彻底散了个干净。之前果真是他想多了,这样的女子,长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心胸气度,腹中韬略,可比那一瞬的意动来得真切。
作为一个受人重视,能代领旗舰的副将,他只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使命,替帮主开疆拓土就行,至于其他,都是昙花浮云,不足挂齿。
之前纷乱的思绪,倒是在这一刻收束了起来,严远也不多言,拱手领命。
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伏波才派人通知了杨青。得知这次赤旗帮能派出十五条双桅船,还有三十多条小船,杨青也是喜出望外。这可比当初青凤帮派来罗陵岛的船要多得多,还有三桅大船作为旗舰,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当然,伏帮主不亲自领兵,还是让人杨青有些意外。东家之前说了,若是能请动伏帮主更好,现在换了严头目,估计东家会有些失望。但是仔细想想,杨青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东家提起伏帮主时,话风总有些不对,似乎颇有些玩味。这要是轻佻的毛病又犯了,把人给得罪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有些忐忑,又有些庆幸,杨青飞快收拾好了心思,先走一步报信去了。船队则又修整了两日,备齐了军资,这才扬帆起航。
随着一支支船队离开罗陵岛,伏波也长长舒了口气。如今赤旗帮已经准备妥当,就看鬼书生有没有后手,又要如何施展了……
番禺城中,陆俭信步下了马车,登上了锦绣阁的台阶。今日有合作的商家邀他在这儿吃酒,陆俭并未推脱。如今可是陆氏跟脚大乱,展开攻势的最好时机,他也需要更多的助力。
谁料刚一进雅阁,还未见礼,陆俭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商人身边的男子身上。他的涵养自然没话可说,定力更是过人,本不该如此注视一个陌生的客人,然而此刻却有些控制不住,就见那人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明明是一副文雅打扮,偏偏下巴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皮开肉绽,还翻着肉红,明显是新伤,看起来又是古怪又是骇人。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宴席上?
对面的客商已经笑了起来:“今日多蒙陆兄赏脸,又恰逢贵客来访,就让在下做引荐的中人吧。这位正是长鲸帮的二当家,大名鼎鼎的宁先生,陆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啊。”
陆俭的目光一下就锐利了起来,钉在了那白衣书生身上,对方却浑不在意,洒脱的拱了拱手:“在下宁负,久仰陆二公子大名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书生宁负!
饶是陆俭,此刻也是眼仁一缩,勉强才控制住了神情。这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毕竟汀州刚刚事发,不但搅扰了长鲸帮的谋算,伏波还对宁负动了手。只看对方脸上的伤痕,就不难想象当时的场面。怎么伤还没好利落,这家伙就跑到了番禺,来见他这个幕后主使?
这鬼书生会不知道这事跟他有关吗?只那句“久仰”,就让陆俭明白这事是瞒不过的。可是说他是来寻仇,看着也不像,否则该安排的就是刺客了,杀蓑衣帮的人难,杀他这个普通商贾还不简单?怎么可能大大方方找人介绍,出现在他面前?
心电急转,陆俭面上却带出了儒雅笑容,拱手还礼:“没想到宁先生亲自前来,倒是有失远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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