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锡纸锦鳞
侯爷?
闻歌冲他比了个手势,摇头指了下原地, 狼桃点头,轻轻关上门, 像是一只蹲守在黑暗中的狼崽守着门口。
闻歌探入夜色中, 悄无声息的化成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她这一身夜行装扮, 是要在今晚夜探家门。
没错,她打扮成这样不是要去别的地方, 就是她自己的家,忠毅侯府。
说来也是因为今日进宫她才有的今晚这番举动。
闻歌一直在想,今日在那座宫殿内看她的人是谁?
很明显最开始那个小太监就是故意把她领到那去的, 她在大堂中等候,有点心茶水伺候, 内外宫人侍女全都低头忙事,然后那个人隔着屏障观察她。
能做到这点的毋庸置疑,一定是宫里的大人物, 宫里的大人物无非也就是那几个人, 皇帝、皇后、嫔妃(还得是有点权力的嫔妃)、皇太孙,以及一些还在宫里的皇子皇女......
首先排除皇太孙, 其余还在宫里的皇子皇女们也一并排出, 小孩子想见她随便抓个时间都能见了, 不会费这一番功夫。
有权利的嫔妃可能性也不大,真想见她路上派人来找个理由叫她光明正大去拜访一圈就是了,或者觉得不妥,那就给侯府下帖子,请哪位夫人婶婶进宫聊家常顺便带上她,有的是办法和理由,偷偷摸摸的观察,以后宫女眷的身份做这种事这不像话。
皇后比嫔妃的可能性更低,理由同上。
那么就剩下皇帝了。
夜色浓郁,一抹轻盈的影子如天上云影轻飘飘略过廊道。
闻歌的表情沉静如冷月。
她觉得白日那人就是皇帝。
所以皇帝为什么要看她一眼?
她以前从未进过宫,与皇帝一面都没见过,侯府朝中无人,也不存在爱屋及乌。
一定有问题。
这个问题隐约间好似把以前她想过的一些问题联系了起来。
现在她要找出这个联系。
夜风推走云雾,月亮自屋顶露出半张面孔,溶溶光辉照亮了房檐。
影子落入墙角,轻轻的一声响,闻歌闪身摸进了闻老太君的寝室中。
晚间太.祖母睡前日常服用了安神的汤药,现在老人家在床铺上睡的正沉。
闻歌摸进房来,确定太.祖母呼吸深沉正在熟睡,她开始在房间中查找。要说这家中最有可能藏着什么重要东西的地方,其中之一非闻太.祖母的房间莫属。
窗外月影交替,闻歌像是一道影子一样快速的翻找房间里的衣柜摆件等等,手起落下全程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大秘密暂时没找到,但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小秘密,前后她在一些隐蔽的瓷瓶摆件抽屉夹层里翻出来了田产房契以及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儿,没想到她们家这位老太太还挺喜欢藏东西的呀。
大略找了两刻钟,翻遍全屋所有角落,除了老太太存放的一些物件,没找到闻歌认为更有价值的东西。
她轻巧的把瓷器摆回原位,转头看向太.祖母的床榻,只剩下那一个地方没找了。
老太君轻微翻身,呼吸依然沉稳。
闻歌悄声走到床前,老太君侧着一边身子,压得呼吸有些重,她伸手轻轻的抚平老太君的睡姿,呼吸从侧压中解放舒缓,老人家眉宇轻缓,没有丝毫察觉。
为了保险起见,闻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老太君鼻子下面轻轻一放,大概三五秒之后,老太君的呼吸愈发深沉了。
这是她自己制作的安魂香,闻一下足以一觉睡到大天亮,雷打都醒不了。醒来后便会觉浑身舒畅,精神特别好。
让老太君进入深度睡眠之后,闻歌轻柔的抱起太.祖母安放到一旁的贵妃榻上,然后快速返回在床榻上摸找。
床铺相比起整个房间来说就方寸大的地方更加好找,很快她就在太.祖母的床头内侧发现一个暗格,费了几秒功夫,咔嚓一声暗格被打开,里面存放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珍贵物品,一封出自老侯爷的亲笔家书、一块御赐免死金牌、几封未署名书信等。
还有一双婴儿的小鞋子。
闻歌看着那双鞋子,夜色中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那是她小时候穿的。
闻歌没有看家书和那些未署名的信件,只看了下信封的材质便放了回去,这小盒子里放的东西不多,一目了然全在这,前后上下也没有其他夹层,总之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意料之外的东西。
闻歌把暗格恢复原样,又仔仔细细的查找了一番,再没有其他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
太.祖母这没有。
她返身抱起太.祖母重新安置到床榻上,为老人家枕好枕头,盖好被子,最后俯下身嘴唇轻轻地在□□母额头上印上一吻。
“晚安,太.祖母。”
随后如同墨色的影子退走离开。
老太君沉入在梦境中,梦中她的歌儿还是个奶娃娃,漂亮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脸,看见人就笑,把脸凑过去,还会亲她呢。
老太君呼吸平稳,睡梦中脸上溢出慈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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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离开太.祖母的寝室,没有转身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回自己房间。她在廊下看不见的角落里驻足沉思。
难道她想错了?
不应该。
如果今日在皇宫中观察她的是皇帝,结合太.祖母昨日同她说的,能护住闻家的只有圣上这句话,那么闻家绝对有个秘密同皇帝有关。
这也和她刚到这个世界接受完信息时的推测差不多。
她直觉侯府中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闻歌一向相信直觉,直觉这东西不一定每次都有结果,但出现直觉就说明有某种预兆。
闻歌望向头顶的圆月深思,她在想,要是让她藏一个重要的东西,会藏在哪呢?
肯定是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
找不到又想不到的地方......
闻歌的目光看向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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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半夜慢慢起了风,悬挂在房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曳,长明灯烛火昏黄澄澈。
闻歌对着祠堂里的祖宗牌位拜了拜。
从小到大她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没事就过来拜一拜,多年来和这里的祖宗都混成了熟人。
“祖宗莫怪,后辈无意冒犯,就是来找一样东西。”
打完招呼,闻歌便在祠堂里挨处找了起来,上至房梁屋瓦下至每一块地砖都摸了个遍,明面上这些地方都干干净净的没有藏东西,最后连灯座都抬起来看了。
无功而返之后,闻歌把目光看向祭堂上。
哎,终究还是要冒犯祖宗了。
“各位列祖列宗,我给大家擦擦灵位。”
闻歌拿出一条手帕,从最下面一层开始,挨个拿起牌位边擦边看。
闻家祠堂中的牌位,底座都被镶了一层铜,底座沉重这样不易翻倒,多年来被细心擦拭,边角已经磨光。
一个个逝去的名字在手中拿起又放下,闻歌细心的擦拭牌位,在擦拭完老侯爷的牌位时刚要放回原位,距离祭台悬浮半寸,闻歌手腕回转,重新拿回了面前。
她轻轻的颠了颠手中的重量,另一只手拿起另一块牌位对比,感觉上没有太明显的差距,但老侯爷的牌位好像略重一点。
就一点,非常非常细微的差别。
闻歌给老侯爷磕了个头。
“太爷爷莫怪,孙儿就看一看。”
然后她就拿着老侯爷的牌位仔仔细细的研究,擦敲按拧——咯噔,一声轻响,牌身与底座出现了一丝松动。
闻歌眉眼轻跳,嘴角溢出轻柔的微笑。
找到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夹层,夹层里放着半块底座。
闻歌惊讶地看着这个小东西。
这竟然是半块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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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誉王府。
宽敞的演武场中一大早就摆放上一排靶子。
“咻!咻!咻!”
练武场中央,一身短打的誉王赵瑾,手持长弓利箭弯弓射靶,他臂展修长,孔武有力,施力时浑身肌肉鼓起,猿背狼腰,线条极其完美,浑身上下充斥着浓厚的荷尔蒙力量。
三箭齐发,一击过后不停,接连十射,箭箭直中靶心。
“换弓来。”
话落身旁的侍卫立即递上新弓,赵瑾丢开手上用过这把接过新弓,这把新弓比上一把的短,所用的弓箭也短。
赵瑾调整展臂姿势,又是十发连射,全中。
“换弓来。”
侍卫立即换上新弓新箭,赵瑾继续持弓射靶。射靶的同时他也不是站着不动,而是不断的调整距离和姿势,英俊的眉眼在晨光下反射出刀雕斧刻的犀利美感。
放眼看去,在赵瑾身边的弓架上挂着好些把弓.箭,几乎挂成了一面墙,这些弓不同材质、不同样式、而且从大到小各种型号都有,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大小类型都找来了。
在赵瑾的手边上还有好些支箭羽,与弓箭不同,所有箭羽的长短模样全都是一样的,与那当日捡回来断箭一模一样。
这些箭羽不是他叫人特制的,是他吩咐手下在城里城外所有能买到这样箭羽的地方买来的。
实际上这样的短箭在市面上非常普遍,君子六艺中,射术一艺就是指的弓箭,京城中世家子弟居多,大多年少时就开始学习射术,很多女子也会学,这种短箭就是给身量矮的少年、或者女子们来用的,不是多么罕见的尺寸。很轻易就能买到。
那日林中的无名刺客用这种短箭,看似是留下了线索,但其实这线索一查就断,等于什么都没留下。
赵瑾一把把的试弓,射满一个靶子,侍卫们连忙来换下另一个,生怕耽误了王爷的雅兴。
一个时辰后,给他换靶心的侍卫都累出了一身汗,而他只是鬓角微湿,气息乱都没乱一下。
终于,赵瑾放下最后一支弓,不再叫换弓来了,身旁侍卫立即呈上干净的清水干布。
“身量六尺左右,体重不超过三钧,会武,轻功高超。熟悉京郊地形,可能就住在京城本地。”赵瑾擦了擦手心。
“去找这样的人,所有符合特征的,全记下名单呈上来。”
他试了一早上弓竟然就凭借一点都不清晰的线索推测出了未知刺客的大概体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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