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光是想想他先前爱而不自知,闹的她跟他如今生分,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明明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还以为……
康熙垂眸惨然一笑,再抬首的时候,神色又变得自如起来。
他慢悠悠的转着手上扳指,似是随口道:“明年五月南巡,你随朕一道,现下跟你说,是叫你先布局好。”
“下江南?”苏云溪登时眼前一亮。
谁知道这话一出,康熙的神色登时狠厉起来:“你怎知是下江南?”
苏云溪听他这么说,也吓了一跳,世人都知道,康熙六次南巡,和他的孙子乾隆,对下江南情有独钟。
但在此时,康熙不过一句南巡罢了。
是她大意了。
“因为臣妾想去呀~”她软乎乎的撒娇,往他怀里一窝,开始畅想未来:“臣妾原先就听说过,江南美人多。”
这江南烟雨小巷,一个妙龄少女,撑着油纸伞,缓缓的打从桥的那头,踱步到这头来。
多么漂亮的场景。
她细细的说了一通,接着抬眸,满是期待的望着她:“是江南吗?”
康熙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你若是喜欢,等到了江南,叫她们演给你看。”
如此说来,倒是挺好的。
苏云溪见糊弄过去,心中又给自己紧了紧弦。
这一次的错误,也是她太过想当然了,像极了先前看抗战片的时候,剧中那脱口而出的八年抗战。
希望等到攻打噶尔丹的时候,她不会说出什么三打噶尔丹的话。
康熙眉眼柔和了些,全当她小女儿心性。
但一说要出去,苏云溪难免想起来她的两个崽崽,到来年五月的时候,勉强不到一岁,完全不能抱出去。
这样的话,将孩子留到宫里,她着实有些害怕。
她这头不过咬了咬唇瓣,那头康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轻声道:“到时候放到老祖宗宫里养着,不妨事。”
若是这么说,确实不妨事,毕竟老祖宗宫里头,应当是这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只要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就是危险的。
她想了想,侧眸看向康熙,柔声道:“不能带着吗?”
纵然舟车劳顿,但是有帝王在的地方,都是最舒服的,也是最安全的。
比放手要好很多。
康熙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
苏云溪点点头,想着还有三四个月,就能出宫溜达,不禁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她在宫里头闷了两年了,这是什么概念,她对宫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空前的熟悉。
哪里栽了什么树,哪里铺了几块砖,她都快转悠明白了。
等康熙走后,她高兴的在殿内转了几圈,又想到还有几个月呢,登时没什么兴奋劲了。
继续拿着萝卜来雕刻,锻炼自己的心性。
就见金钏手里捧着一束腊梅进来,笑道:“才从御花园摘回来的,约莫是最后一树了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天气好的厉害。
苏云溪含笑叫她把花束摆在花瓶里,放下手中的萝卜,转而来到树下站定,笑道:“果然屋里头有点花,就显得有生机多了。”
人气至关重要,这有点动植物,也挺好的。
金钏爱笑,闻言笑眯眯道:“可不是,这整个屋子,好像都亮堂起来了。”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苏云溪就转过去看龙凤胎,这两个孩子,素来省心,身体也不错,鲜少有让她操心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含笑抱起雪宝哄了哄,见雪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便也抱了起来。
坐在太师椅上,左腿摆个孩子,右腿摆个孩子,好悬抱不住。
两小只跟装了弹簧一样,不停的弹弹弹。
苏云溪笑了笑,柔声道:“乖呀,别闹。”说完又忍不住笑,康熙对她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毕竟这口头禅都给学过来了。
两小只要是能听她的,那也不可能的事。
抱着玩闹了一会儿,两小只就有些坐不住了,指着毯子要去爬。
苏云溪信了,将两小只放下来之后,却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爬的时候,哪里都爬,唯独不爱毯子。
并且看到一切东西,都想放嘴里尝尝。
……
虽然时时都能看到,但是两个圆嘟嘟的肉团子,这么皮,纵然是亲生的,也好像打他们一顿。
这也太皮了。
又玩了一会儿,苏云溪这才施施然的回了内室。
刚回去,就见银钏神色慌张,一脸震惊道:“那拉贵人没了。”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苏云溪眉头紧皱:“怎么没的?”这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银钏就赶紧跟她讲详细了。
说到底,跟上次那回事,还是联动的。
那宫女没了,在她的住处,查出来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说什么主位不慈之类的话,逼得她活不下去。
然而主位这个词,就用的非常巧妙。
对于她来说,那拉贵人可以是主位,而翊坤宫主位崇妃,也可以说是主位。
这倒没什么,一个宫女没了,又是在慎刑司那地界,谁也按不到崇妃头上去。
但是这那拉贵人就不一样,宫里头谁不知道,这那拉贵人早些年就和崇妃不合,如今她升位,哪里还有那拉贵人的好日子过。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宫里头,有仇有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光凭这个,定不了什么罪。
然而从那拉贵人的住处,依旧能搜出来一些主位不慈的话来。
左右都是说主位不好,有一些打马侮辱行为。
这可不是小事,一时间就连皇贵妃都给惊动了。
宫里头出了这样的丑事,谁都不敢瞒着康熙,不过片刻功夫,就连康熙都来了。
那拉贵人是突然去的,这检查的时候,更是发现,身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痕迹,青紫交加,看着可怜极了。
苏云溪没见到现场,也没到那拉贵人最后一面。
当她知道后,还未走过去,康熙和皇贵妃就已经来了。
“无事。”康熙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道。
旁的不说,他还是信崇妃不是这样的人,宫里头弄死一个人很简单,但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很难。
这一下,倒是真的叫他怒了。
将刀明明白白的指向崇妃,在他盛宠的时候,这不光是打崇妃的脸,这也是在打他的脸。
康熙叹了口气,这幕后之人,想要拿他当猴耍呢。
苏云溪原不觉得有什么事,她自己没有做过,还能硬生生的扣在她头上不成。
谁知道康熙这句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不是不委屈的。
她带着鼻音,轻轻的嗯了一声,满是信任的看向康熙,觉得他能够为自己做主。
而一旁的皇贵妃看着,忍不住垂下眼眸。
这样的信任,她也想要。
然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羡慕万岁爷拥有崇妃,还是该羡慕崇妃拥有万岁爷。
这可真是一个难解的题。
然而更难解的是眼前这一道死无对证。
“这事儿,朕接手了,皇贵妃你不必再管,只是宫里头,再肃清一道,竟然还有人行这魑魅魍魉这一道。”
宫里头平静许多,当他不往后宫去的时候,没了想头,自然没了闹事的缘由。
再加上他不去,这底气难免不足,行事的时候,旁人愿不愿意给方便,也是个问题。
故而宫中如此风平浪静,是他最喜欢的状态。
这种状态,他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康熙这么说着,看着崇妃白皙的小脸,在冬日暖阳之下,像是单薄的要融化一样,不禁心疼起来。
“外头风大,先回去吧。”康熙指着梁九功将崇妃送回去,这才处理那拉贵人的事。
寻常宫人也就罢了,就连那拉贵人也要弄死,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这案子,没有那么好查。
查到关键信息的时候,康熙跟苏云溪一样,失去了线索。
悬而未决,所有的事,都指向了崇妃,就是谁来了,这也只能说是崇妃做的。
晚间康熙来的时候,面色仍旧有些不虞。
苏云溪想了想,柔声道:“先前臣妾在乾清宫的时候,也受了不少谋算,那时候我们查的,所有都指向文贵人,亦或者是宜妃娘娘。”
现今两个人都没了,那么幕后主使,只能是旁人。
而能做到这些的,必然是根深叶茂的大树。
这宫里头的大树,可没几棵,只不过不知是谁罢了。
苏云溪从善如流的回去了,却把银钏给留下,她人可以走,不在现场,但是她的眼线需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