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但是汉家女子,那规矩就多了。
而满人为了不叫汉人说他们没规矩,便死命的往身上套规矩,好的不好的,都要往身上套。
这不好的一条,女人的性质,马上就要定性了。
苏云溪想了想,决定做一把推手。
“咱现在没人使啊。”疯狂焦虑输出中。
康熙听完,果然沉吟起来,确实人少的厉害,他也知道,未来用人的地方还多着呢,不管是沙俄、噶尔丹等,都需要人。
这么想着,他道:“禁令已经颁布了,却禁不住。”
总有人偷偷摸摸的。
苏云溪想了想,低声道:“禁令算在政绩里头去,必须放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下必须给禁止了。”
在源头处不禁止,往后就更加难了。
而且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况且在后世,确实在她生活的年代,都还有人去玩什么复古缠足。
康熙沉吟片刻,就听苏云溪道:“俗话说的好,这无利不起早,说到底,也不过是男人喜欢,以后将妻女是否缠足,做为风气考察之一,没了买卖,哪里还会有杀害。”
“未免太过严苛。”他道。
确实有些严苛了,不过是缠足罢了。
甚至是女人缠足,又不是男人缠足,并没有多大的事。
若真遇见有才能的人,却因为这点小事儿弃之不用,实在太过可惜。
“腐肉不剜,永远也长不好。”这缠足就是腐肉。
一个会让女人在血泪中哭泣,永远都爬不起来的腐肉。
若你是大脚,没了男人,你还有双手双脚,就算去田地里扒拉,也能扒拉出一口饭食来,不至于饿死。
但是这小脚一缠,行动力直线下降,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便只能依靠男人。
靠着别人还想要过好日子,闹呢。
几千年的血泪还不长记性,说到底,也是没有人为女人发声。
现在她回到几百年前,突然就像为自己,为孩子,做点什么。
苏云溪笑着看向一旁的康熙,浅笑着道:“旁的不论,若有朝一日,小脚发展成主流审美,到时候咱的后辈子孙,可也是要跟着折脚的。”
说完还把玉雪可爱的雪宝直接往他怀里一塞。
对待皇阿哥,康熙是一百个严厉,一般情况下,都没个好脸。
但是对公主,相对就会柔和许多,甚至对雪宝还有几分纵容。
“那可不成,行了,朕知道这事儿了,回头叫人去办。”康熙应下,他的雪宝这么乖,哪里能受星点伤害呢。
然而雪宝现在正处于探知期,那小手不是抠鼻子就是抠嘴,康熙被她抠的没法子,便将她交给奶母,看她换个人抠,这才一脸无奈道:“敢在朕脸上闹腾的,也就你一个了。”
这么个人,他甚至还不会去说他。
“可见一物降一物。”苏云溪就笑,对于两个孩子,她是一碗水端平的。
但康熙不是,他心里早有一杆秤,怎么去养,心里都是清楚明白。
见两人互动,苏云溪难免想到四阿哥身上去,他作为下一任帝王,应当是心机深沉才是。
就算历史记载,康熙曾评价皇四子胤禛‘喜怒不定’,但是她想着,那只是年岁小,不如寻常人会掩饰罢了。
但是想着最近见到的胤禛,这何止是不会掩饰,简直就是心思浅白。
他不应当是这样性子。
作为一个胜利者,他若是这般直白浅显,蠢的忘乎所以,那些输家,估摸着要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跟他干架。
这么想着,苏云溪就琢磨,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种变化。
毕竟皇贵妃的性子在那放着,轻易不会有大改变,那是什么导致了皇四子的改变。
就听康熙道:“皇太子如今,越发的威仪了,这事就交给他。”
苏云溪品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没说话。
想想历史中的太子,是个弄权的好手,办实事没他,弄权倒是一等一,这样的人,能够办好事吗?
但现下太子还好,身边跟着一群能臣为他分忧,这要是说什么办不成,想必也不可能。
谁知道这事直接拖下来了,太子接了活,却不肯认真用力,不管什么决定,都拿着折子跑去找康熙。
康熙不胜其扰,便道:“你自个儿将所有事都给想清楚了,再来寻朕。”
谁知道已经芝兰玉树,挺拔如修竹的皇太子,直接道:“儿臣不过想跟你多亲近亲近罢了。”
他很是诉说了一番情谊,想要跟康熙拉近距离。
康熙看了他一眼:“好生办差。”说完就走了,留下皇太子在原地,眸色黑沉,几欲噬人。
等康熙下了最后通牒之后,皇太子办事果然又漂亮又快,很快就递上了初步的章程和结果。
康熙看了看,确实不错,便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太子,在梦里的时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后来父子俩闹崩了,可前头的情谊还在,在没做梦之前,他也很是教导了几年。
只如今,除了特别的点拨之外,康熙从未像前世那样,手把手的去教他。
而苏云溪听到结果之后,这一批贵女,也跟她混熟了,她没有拿架子,午膳的时候,跟着她们一起吃用,就算讲课,那也是脱稿,从未抱着书读。
平日里讲课,那也是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如此一来,倒是真真的征服了大家,毕竟作为贵女,谁在家没个西席开蒙之类,不是谁都能教的。
苏云溪没有一上来就告诉她们,女子生来就如高山大海一样,如男人一般。
而是慢慢的告诉她们,什么事情,是男人可以做的,是女人也可以做的,是那些男人告诉你不可以做,但是你其实可以做到的。
当人读书多了,明白的事理多了,自己有能力了,便会不甘心困在后院里头。
只要埋下种子,就有生根发芽的这一天。
宫内有漱芳斋教学,苏云溪便筹划着,在宫外也建个书院。
时下有条律令,‘奸出女人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若一个女人在当庭对峙的时候,能够说出一些奸情,这当庭便会当真。
因为没有那个女人会拿贞洁说事。
她想到这个之后,就想到,若是办了女子学堂,这收不收男子也是个问题。
毕竟贞节这玩意儿,有人看的比命还重。
想想还是一步步的来,先开了女子专有的再说。
然而她这边筹备,刚放出风声去,就有人开始骂她钓名沽誉,连女子都不放过。
苏云溪原本不打算回应,在康熙问她要不要继续的时候,这才低声道:“当然要继续了,说臣妾钓名沽誉也好,收揽民心也罢,左右不过一个女子学堂罢了。”
这么说着,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无端被骂,到底有些不高兴。
康熙原本想驳斥回去,但见她这么不高兴,便笑着哄她:“朕不觉得便好,何苦管旁人呢。”
“此话有理。”苏云溪笑了。
她手里剥着热乎乎的番薯,吃一口香香甜甜的烤红薯,便愉悦的眯起眼睛。
“旁人说什么,臣妾懒得管,只要万岁爷不觉得就成。”她笑了笑,浑不在意。
康熙看着她唇角一点微黄的番薯粒,舔了舔唇瓣,侧眸望过来,意味深长道:“朕如此捧你,总得有点表示才成。”
苏云溪条件反射的护住番薯,低声道:“这个不成。”
还不够她吃呢。
“朕是这样的人?”他不敢置信。
谁稀罕她一口吃的。
“您连喝的都抢。”苏云溪鼓着脸颊,不高兴道,见康熙一脸不符,快快的吃了两句,这才一脸满足道:“昨儿,您还抢臣妾口中的香饮子呢。”
她不高兴极了。
康熙无言以对,那是抢香饮子吗?那只是吻她,沾惹了一点香饮子的味儿罢了。
“成。”他冷笑着望过来,懒洋洋道:“叫你抠门,有你哭的时候。”
左右她求他的时候多,他一点都不慌。
“那您只吃一点点。”苏云溪用两根手指,掐出一点点的距离,康熙瞪大了眼睛来看,就见那星点距离,小的快要忽略不计。
“好。”康熙随口应下,嘴巴却张的大大的。
要咬掉她一大块番薯,这是黄心的,被火烤的快要流油,晶亮的番薯肉,闻着香甜,看着剔透,见富察贵妃那陶醉的样子,就知道,定然好吃极了。
苏云溪见他一口下去,这小半就要没了,便眼疾手快的收回手。
“饱了吗?”她问。
康熙品着牙上刮下来的一点番薯,无力的摆摆手:“饱了。”
被她这一闹,他也想吃了。
“再去烤一个。”康熙道。
一边的奴才赶紧应下,转身出去准备了。
苏云溪吃完香甜的烤番薯,揣着手发呆,见康熙坐过来,便低声道:“其实臣妾不喜欢吃番薯。”她一本正经道。
确实不喜欢吃,在她久远的记忆中,有一阵子落魄了,她每日就是烤番薯和馒头。
她足足吃了半年,一顿都没有少。
看见这番薯,就觉得反酸水。
却不曾想过,在三百多年前的今天,瞧见烤番薯,就觉得温柔的让人想落泪。
那是她回不去的未来,和美好的记忆。
康熙想着方才她护食的样子,说什么不爱吃,那若是爱吃的话,他牙上刮走的那一点番薯,岂不是叫她心疼坏了。
“嗯。”他敷衍的应了一声。
等到他的番薯来的时候,苏云溪闻着那味儿,又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