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花好看。”他道。
苏云溪轻笑,伸手将碍事的花朵拿走,开始认真的磨墨,这技能她不大熟悉,因此格外认真。
正等着她进一步勾引的康熙,登时抓心挠肺,手里的奏折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谁知道富察贵人一直静悄悄的,除了刚开始的放肆之举,后面一直不曾有动静。
康熙偷偷用眼角余光来瞟她,就见对方挽着袖子,露出来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来。
美人在骨。
富察贵人是其中之最。
现下约莫是张开了,端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带着一根有些旧的玉镯子,品相有些不大好,里头掺了许多灰雾,不像是她会戴的。
康熙瞧了一眼,视线又移到她翘着兰花指的手上。
纤秾有度,骨肉均匀。
十指纤纤玉手,莹白的手捏着浓黑的墨锭,衬得那指腹都是粉的。
精致到让人恍然以为是假的。
康熙看了半晌,突然听到一声轻笑,那手便从他眼前消失了,甚至连那穿着绿地缠枝莲纹的身影,也慢慢的走远。
他稳了稳心神,接着批折子,然而方才还兴致勃勃,这会儿满心都想着,那手带着浅淡的玫瑰幽香,摸起来如同凝脂一样。
想摸摸不到,她走远了。
一点都不会体察圣意。
谁知道对方更过分的是,慢悠悠的在他跟前晃了一圈,施施然开口:“嫔妾叨扰许久,便先告退了。”
说着便行了福礼要走。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起身来到她跟前,近近的停住脚步。
微微俯身,用鼻尖蹭着她脖颈,低声道:“这就走了。”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颈间的细嫩肌肤上,又是个暧昧鸳鸯交颈的姿势,苏云溪面上努力若无其事,耳根却悄悄红了。
康熙这狗东西,真的太会了,能轻而易举的瓦解她所有的堡垒。
“万、万岁爷,嫔妾告退。”她这么说着,便后退一步,想要逃离他的禁锢。
康熙大手一揽,搂住她细细的腰肢,将她拉开的距离又拉近了,意味深长道:“这就走了?”
他故意用鼻尖蹭着她鼻尖,那唇瓣似是快要挨上,暧昧的气息登时升腾起来。
龙涎香的味道,将她紧紧笼罩,似是蛛网交织。
第22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苏云溪连连念了两遍,这才稳住心神,做到淡然处之。
“念经呐。”康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眸色暗沉的伸出大拇指,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狠狠碾了一圈,看着那色泽变得殷红如血,娇艳欲滴。
她妩媚的让人想一口吞下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回轮到康熙在心里念,他也有些扛不住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只在这里,就让他欲罢不能。
还未等他回神,就听富察贵人娇媚撩人的声音响起:“嫔妾告退。”
他抬眸,就见她施施然的走出视线。
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衣裳形制掐腰了,腰身的地方收个一寸,那玲珑腰肢便出来了。
可富察贵人偏不,她的衣裳都遵循着最先的形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筒。
最是不显身材的装扮,甚至显得她不够纤瘦苗条,可只有他知道,她衣裳底下那腰肢细的惊人。
康熙收回视线,拿起折子的一瞬间,便将她忘在脑后,仔细认真的处理政务。
而苏云溪回去以后,也没有闲着,她内心满是不确定感。
时值深秋,万物凋零树叶枯黄,入目一片萧瑟,秋风乍起,吹动着光秃秃的树干,干枯的树枝便敲打在一起,发出声响。
刚回到翊坤宫,就见那拉贵人侍奉在宜妃娘娘跟前,她打眼一瞧,宜妃穿着彩蝶冰蓝织锦裙,下面围着凤尾裙,绣着精致的图案。
而那拉贵人就很低调,素色的夹袄,只袖头绣着一圈缠枝莲,被宜妃这么一衬,挺像个大宫女。
苏云溪缓缓上前行礼,口中说着:“嫔妾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再侧眸跟那拉贵人行了平礼。
她正要离开,就听宜妃道:“富察贵人向来懂事,本宫原是不想说你。”
“只后宫姐妹伺候着皇上,都是一家子骨肉,当同气连枝才是,如何能捧高踩低欺辱旁人。”
宜妃说罢,安抚的拍了拍那拉贵人的手,低声道:“那拉贵人比你先入宫,原就是姐姐,你不该撤了她的膳食,暗地欺压同宫姐妹,今儿就罚你抄写宫规,往后不再犯罢了。”
苏云溪见两人跟唱双簧一样,恨不得当场就把她罪名锤死,当即就佯装着红了眼眶,弱弱开口:“娘娘说的什么呀?”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那拉贵人,哽咽中带着一丝坚强的开口:“姐姐那日说,多吃素菜肌肤水润有光泽,最好不过,劝着妹妹吃了。”
“原想着投桃报李,和姐姐共享小喜悦。”苏云溪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抬眸,看向一旁的宜妃:“还请娘娘明鉴,富察家素来以敦厚为家风,做不来这样的事。”
她说完用锦帕沾了沾眼角,看着可怜极了。
宜妃一肚子的训斥梗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她狐疑的看向那拉贵人,怀疑她在作梗。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何苦这般。”宜妃起身,赶紧抽了一条干净锦帕递给她,心疼道:“瞧你,不过浑说两句,就掉起金豆豆来。”
苏云溪接过帕子,捏在手里,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娇里娇气的轻嗯了一声。
看着宜妃那心梗的表情,她紧紧拧起的眉头代表着心里的不平静。而一旁的那拉贵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富察贵人是什么人,阖宫谁不知道,她仗着家世好,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能动手的时候,从未动过嘴。
看着她眼眶微红,楚楚可怜,那就挺突然的。
“本宫说那拉贵人呢,不过带你一句,快别哭了,瞧这小脸儿都哭红了。”宜妃赶紧上前哄,这富察贵人近来受宠,是万岁爷心尖尖上的人。
她原想着,借此机会说她一顿,煞煞她的威风,叫她知道这翊坤宫里头是谁做主,不曾想她直接哭上了,立在那跟个小可怜似得。
倒显得她仗势欺人。
宜妃心口又是一梗,但她能屈能伸惯了,哄起小妃嫔来,那甜话是张口就来。
苏云溪见好就收,用锦帕沾了沾没有泪珠的眼角,一脸凄雨的行了礼,由金钏扶着,回了自己的寝殿。
留下宜妃和那拉贵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无言以对。
而她却不管那么多,索性做戏做全套,隔了个把时辰的功夫,便叫金钏传太医诊平安脉。
说是心口堵得慌。
她心口是真的有些堵,胀胀的难受,索性借题发挥。
等太医来的时候,康熙也来了,听说她不舒坦就有些紧张,当听她说完,不禁点着她鼻子笑了。
“何苦吓旁人。”他道。
苏云溪冷哼一声,伸出手推了推他,不高兴道:“谁的脸不是肉长的,凭什么她说打就打,丝毫情面都不留。”
说着看了一眼康熙,意思很明确了。
“朕知道了。”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鼓着脸颊,一脸娇嗔的发脾气,装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带着江南烟雨的薄雾。
太医恪尽职守,望闻问切一番后,才低声禀报:“小主儿吃些舒肝的药汤便成,仔细养着,不打紧。”
这话一说,康熙就懂了。
这是说她故意作呢,远不至于就要喝药了。
挥挥手让太医下去,康熙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她长脸,很是赏赐了一批珍贵药材。
“乖,别闹。”他轻声道。
明明最温柔的声音,甚至非常平静,可苏云溪却从里头听出了无尽的冷漠无情。
她知道康熙只是宠着她,跟玩儿似得,但是听着他这般说话,心里还是一咯噔。
康熙什么都知道,他默默看着后宫翻腾,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却只管最得宠的那一个。
低位给宠,高位有权。
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低位位卑,奈何不得高位嫔妃,而高位稀宠,哪敢得罪万岁爷的心肝儿。
他所有的动作下,都带着自己的考量。
那么月余以来,日日宠着她,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在背后,是她所不知道的。
而后宫妃嫔诡异的平静,不曾有人就她独宠的事,说上一句半句。
第23章
疑惑归疑惑,日子照过。
这两日殷勤了些,今儿还得继续,她先是拿了花笺来,写上一句酸诗送乾清宫去。
利用康熙的傲慢和偏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寻常男人都觉得自己举世无双,天下女人爱自己,那么作为皇帝的康熙,纵然不是个自负的性子,可你若告诉他,他的女人不爱他,他定然也是不信的。
苏云溪想要做的是,不管何时何地,康熙只要想到女人,就会想起,翊坤宫的富察贵人爱朕至深。
他多疑,她就时时刻刻的重复这话,直到他坚信不疑。
“流水无穷己。”
短短五个字,用朱砂写在花笺上,惊人的端秀好看。
康熙拿到手以后,登时怔住,‘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