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他的眼神,带着洞察人心和锐利,叫她不敢多看。
总觉得若多看些时辰,被探究的那个,就是她了,这可真刺激。
“这几日觉得如何,还难受吗?”康熙问。
苏云溪浅笑着开口:“还成,这孩子乖巧的紧,不曾闹过。”
她是真的没什么感觉,若不是月事不来了,甚至没有有孕的感觉,小腹依旧平平,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偶尔会胸闷气短,胸也鼓胀胀的疼,叫人恍然间记起,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身段越加玲珑了。”
苏云溪条件反射的手捂胸口,见他眼神似笑非笑,才赶紧放下来,冷哼一声,别开脸不肯说话。
色批头子。
“你脸上贴的这是什么?”康熙问。
苏云溪摸了摸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含笑道:“就是珠箔。”将粉色珍珠磨成薄片,刻出想要的形状,然后贴在脸颊上。
清宫不时兴这个,都是汉人的玩意儿。
但是她喜欢,因此喜欢鼓捣了来玩,这是非常耗费功夫和钱财的,没有一定家底,是办不到这些的。
“芙蓉如面柳如眉,白老诚不欺我。”康熙笑吟吟的调侃一句,捏了捏她的脸颊,一道往回走去。
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处理政事了。
等到乾清宫的时候,苏云溪看到宜妃捧着一束菊花,笑吟吟的立在那,见到她之后,脸色有些差,却还是认真的请安:“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妹妹安好。”
两人都照顾到位了,她这才又浅笑盈盈的立着。
宜妃现在有些慌,她眼瞧着崇嫔越来越得势,她却越来越沉寂下去,这都不是最严重的。
她膝下只有老五一个,还被养在皇太后膝下,轻易见不着。
如今说起来养着小公主,但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就隔了一层,她想要养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是康熙有太久没有召幸过她,她必须在对方面前出现,让对方知道,还有她这么个人。
苏云溪冲两人行了礼,便自己回西侧间了。
却不知她前脚走,后脚康熙也回了正殿,只留下宜妃看着他苍青色的袍角,在面前一闪而过,再也看不见了。
宜妃脸色青白,手里捧着的花朵也散乱一地,她看着面前那块空空如也的青石板,方才万岁爷还在那上头立着,近的好像她一探手就能够着。
“宜妃娘娘,您请。”梁九功伸出手,冲她行了个礼。
宜妃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骂狗奴才,却又奈何不得他,只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梁九功刚一回去,就听康熙声音淡淡道:“走了?”
他躬身点头。
原以为万岁爷还要交代什么,却不曾想,对方一句话都没有,好像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似得。
他有些心惊,万岁爷这些时日以来,愈加深不可测,梁九功躬身,往常的那些相处经验,在这个时候,简直毫无用处。
伺候起来,便愈加小心翼翼。
有的时候,万岁爷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他当时想不明白想不透彻,等过了许久,事件已经慢慢的抽丝剥茧出来,他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万岁爷的轻描淡写,对他来说,竟然这般深奥。
他自诩聪明绝顶,竟不及万岁爷万分之一。
这般想着,梁九功站立的姿势,愈加谦卑了。
“崇嫔那头,你多注意些,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康熙出声叮嘱。
梁九功一口气噎在胸口,他方才还说万岁爷深不可测,转脸就只顾着后妃,总觉得这打脸有点疼。
“奴才遵旨。”他躬身应下。
既然万岁爷说了,那这崇嫔娘娘,便只能万无一失。
梁九功躬身行礼,转身出去安排,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崇嫔会在他心里有这么大的地位。
他这里的安排,没有跟苏云溪说,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乾清宫对她的态度又转变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有一股事事以她为先的味道在,这样的情况,她是有些诧异和不明白的。
但是康熙都能独宠她了,旁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紧要。
她整日闲着有些无聊,想了想,决定做点什么出来,这农业她也不会,工业她也不熟,这个时候造香胰子的技术也非常成熟。
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捡漏。
苏云溪苦思冥想,怎么也要找个捡漏的出来。
后来又想到玻璃上,这个东西吧,在这个时候,价如黄金,贵的跟什么似得,就连乾清宫,也就康熙办公的那屋子装了玻璃。
其他人那是有块小小的西洋镜,都已经是恩宠无限。
她想着要不要把玻璃做出来,但问题是,只知道有个什么石英还是什么来着。
还有碱。
她挠了挠头发,越想越头秃,当初她是计算机专业,跟小伙伴凑在一起的时候,也讨论过,如果穿越后,能够做什么,当时的讨论结果是,什么都不会。
等真的穿越过来之后,就发现当初的讨论是对的,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没有计算机,她也造不出来计算机。
那么她会什么。
这是个问题。
她需要一点除了生孩子之外,能够体现自我价值的东西,要不然日日闷在室内,真的要疯。
排除了许多东西,她都不会,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废物。
这可真的难。
苏云溪决定做一个愉快的小废物,不再挣扎不再努力。
然而话是这么说,人却闲不下来,她捧着书,认认真真的读,既然想不明白这些,不如先把分内事做好,再去想旁的。
“娘娘若是闷了,不若叫几个唱小曲的过来逗闷子。”梁九功捧着托盘,上头放着新制的头面,呈给她之后,才笑吟吟的提议。
苏云溪把这一茬给忘了,闻言眼前一亮,笑吟吟道:“叫过来吧。”
梁九功笑吟吟的应下,他接下命令,要好生的伺候崇嫔,就会把一切都给做到极致。
他前脚刚出去的功夫,后脚康熙就来了。
“笑什么?”他随口问。
“方才梁大总管去叫几个优伶来唱小曲,臣妾想着听什么呢。”
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叫他们读《三字经》之类的,做做胎教,还是全凭自己高兴,爱听什么就听什么。
“喜欢什么就听什么。”康熙道。
原就是为了给她逗闷子,自然按她的喜好来。
苏云溪想了想,轻笑着道:“不若就诗经吧。”把诗经用小曲的调子唱出来。
康熙无言以对,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一肚子小主意。”
等到几个教坊司的优伶过来,苏云溪随意的瞥了一眼,便有些挪不开眼了。
这世间的女子,有类型,像她就是妩媚型的,而宜妃是爽朗明艳型的,这德妃娘娘是温柔小意型的。
而台下的女子,则是茶型的。
又纯又欲。
用纯白的色彩,勾勒出最美丽的花都。
对方白的能发光一样,那莹润的肌肤在优伶中间也是极好的,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苏云溪看着她,笑问:“你叫什么?”
“回崇嫔娘娘话,奴婢名唤春令。”她说起话来,犹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娇啼,偏偏又有些含糊不清。
苏云溪听罢也觉得喜欢。
她侧眸看向康熙,笑着问:“你觉得这个春令如何?”
康熙皱眉看了看:“不三不四。”
这个形容词,对于女子,是非常诋毁的形容词,台下跪着的春令,登时红了眼圈。
偏偏在万岁爷面前,不敢造次,只噙着泪,一言不发,任由那泪珠子打从白嫩的脸颊上滑过,在粉色的薄衫上,泅出一片深色。
这哭的梨花带雨一枝春,看的苏云溪叹为观止,原来还可以这样哭。
这种哭法,她觉得男人定然是顶不住的,然而回眸看向康熙的时候,就见对方眼神清正,甚至微微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主人心中的不耐。
康熙竟然不喜欢这种女子,好生奇怪。
她一个女人瞧了,都觉得心生欢喜,想要一亲芳泽。
“查她。”康熙抬了抬下颌,冷漠开口。
这话一出,跟着来的教坊司司正脸色就是一变,跪地道:“此乃罪臣之女,打小三岁就充入教坊司,一直都是瞧着长大的。”
这是说来历清白了,至于其他的,就要慢慢查。
康熙目光漠然,看向梁九功。
人活的久了,那也是有好处的,就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能见过。
他能容忍崇嫔在他面前撒娇卖痴,那是他愿意,他自己的选择,但要是别人非得塞给他,那就不成了。
“你是哪家的?”苏云溪随口问。
这是问的哪家罪臣。
春令的哭戏极好,微微侧着身子跪坐着,单薄的脊背像是被折在一起的蝶翼,带着小心翼翼的脆弱。
那修长的脖颈玉白莹润,犹如天鹅颈般的优雅。
若不论出身,这姑娘的美貌值,在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难为竟藏到现在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