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金钏期期艾艾这来寻小算,半晌才红着脸,低声道:“嫔主儿这些日子,好似有些不大喜欢我了,你说怎么办?”
小算向来会讨嫔主欢心,这个技能,她以前也有的,但是现在失去了。
嫔主变化很大,她伺候着,也有些力不从心。
小算看着金钏羞答答的小脸,忍不住肃容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金钏原只是随口问问,她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错,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嫣红褪去,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
小算看着她忐忑的双眼,不禁叹了口气。
“你是大宫女,我是大太监,你深夜来访,可曾想过人言可畏。”
若是下头有人传出点什么事儿来,嫔主儿还做人不做,他们两个,还做人不做。
这些话,让金钏登时怔在原地,那苍白的小脸,再也勾不出笑容。
说到底,金钏也没什么错,伺候一个小贵人成,伺候一宫主位,她就有些不够格了。
凡事思忖的不够周全,说话行事,都有些不大行了。
嫔主儿念旧,将所有事都交给他办,仍叫她担着大宫女的名,若是她再办不好,估摸着等嫔主儿再上位,她必然是要被荣养的。
这些话,小算没有说。
说了金钏不一定懂,反而会坏了心思。
“你就好生办差,嫔主儿喜欢你现在,不必做什么改变。”小算说这个,也算是一腔赤诚了。
然而金钏白着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小算抿了抿嘴,眸色幽深,该说的话,他已经说过了,若是她悟不明白,趁早下去也好。
省的坏了嫔主儿的事,而不自知。
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云溪见着金钏,眼神不禁闪了闪,这姑娘眼睛通红,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事,纵然竭力掩盖,到底不得其法。
“怎的了?”她温声询问。
金钏纠结了一会儿,才叹着气道:“奴婢……是不是……蠢啊。”
说自己蠢,说自己废物。
是她思考一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
能够去找小算求助,说明她自个儿觉得吃力,心里也是有数的。
苏云溪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不禁笑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蠢了,真是不容易,但她伺候人的功夫,还是行的,就是待人接物,不如小算机灵。
“谁说的,我们金钏聪慧着呢。”她笑吟吟的夸了一句,含笑道:“想吃桂花糕了,你去端一碟子来。”
一听说有差事,她洗了把手,便赶紧去了。
见她跨过门槛,苏云溪这才转身看向小算,低垂着眼睑,漫不经心问:“说吧。”
淡淡两个字,叫小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轻声道:“回嫔主儿的话……”他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苏云溪听完,抿嘴轻笑,这姑娘,真是有些可爱。
这么想着,等到金钏端着桂花糕过来的时候,那眼神便更加慈爱了。
金钏有些莫名,呆呆的啊了一声。
苏云溪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乖,做你自己,便挺好的。”
这么说着,却仍旧觉得她有些好玩,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禁笑开了。
等到康熙来的时候,她仍旧笑的开怀,康熙便问:“何事这般开心?”
苏云溪见金钏不再,便将事儿说了。
康熙听完,沉吟片刻,才轻声道:“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这话听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合着在您心里,跟金钏在臣妾心里一样?”她鼓着脸颊问。
康熙递给她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可把苏云溪噎的够呛,这算是什么人,变着法的欺负人。
她想了想,忍不住轻声道:“哼,一样便一样,臣妾舍不得金钏,您也舍不得臣妾。”
往他腿上一坐,她理直气壮道:“确实一样。”
她微微抬起下颌,露出精巧的下颌线。
康熙在那上头,粗鲁的啃了一口,半晌才轻笑着道:“甜。”
“甜?”她呆呆的摸了一下被啃过的地方,轻声道:“不及您半分甜。”
学着他的样子说话,见他被噎了一下,苏云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来。
康熙拍了她一下,笑骂:“混说什么。”
她学坏了,跟他学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
苏云溪笑了笑,更过分的在他下颌骨上啃了一口,学着他的样子,一脸意犹未尽道:“甜。”
这是学了个十成十。
康熙轻轻一笑,侧眸望过来,似笑非笑道:“朕还有更甜的地方,要吃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苏云溪瞬间想歪了,她红着脸颊,将头搁在他肩窝,便不说话了。
康熙骄矜一笑,摸着她温热的后脖颈,不停的揉捏着,一边低声问:“怎的,不学了?”
跟他比,自然是比不过的。
苏云溪也是想岔了,跟男人比这个,自然是比不过的,论脸皮厚度,一般女人都是比不过男人的。
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她举白旗投降,并不跟他硬钢。
见她如此识时务,康熙低低一笑,没再作弄她,转而问起别的来。
“乖,这些时日,读书如何?”他随口问。
苏云溪低声回:“不好不坏,好像就那样。”
刚开始的时候,她借着有一点基础,加上来自现代的那些学识,能够轻松的凌驾在众人之上,但是当都进入状态之后,这样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变得和常人无异。
康熙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若是求朕,朕倒是可以教你。”
这话以前也说过,但苏云溪从不曾放在心里,毕竟他日理万机,整日里思忖的都是国家大事,用在教导她这样的小事上,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么想着,她笑吟吟道:“求求您了。”
康熙斜睨着他,问:“怎么求?”
她直接在他脸上亲了几口,趴着他肩膀上笑:“这么求,可以吗?”
只要她开口,都是可以的。
这么主动的亲亲,更是可以,康熙被她亲的舒爽,一脸认真道:“可。”
两人又说笑几句,康熙便直接走了,他还有事要忙,不过来瞧瞧她罢了。
等她走了,苏云溪冲着金钏招招手,看着她,笑吟吟道:“过来,本宫瞧瞧。”
康熙竟然说,她们二人相似,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钏确实讨喜,小脸圆圆的,做事赤诚认真,就是有些天真可爱了。
“唔,去吧。”她道。
金钏不明所以,被打量了一圈,手里抓着一把金瓜子,就这样叫她走了,所以在看什么,为什么看她。
小算抿嘴笑了笑,这傻人有傻福,嫔主儿是个慈善的,就连金钏都能容得下,若到时候轮到他,看在他做这么多事情的面子上,许是能和善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太监生存不易,不管太监在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得用,等到年迈的时候,总是难过的。
因为特殊的生理结构,和地位的升降,在年迈的时候,若是有足够的水来清洗还好些,若是没有水,那么身上会有一股子怪味,一般的主子,都不爱用这样的奴才。
故而年轻的时候风光,年迈的时候比较落魄的太监,比比皆是。
像梁爷爷这样的,已经属于太监的巅峰。
苏云溪知道底下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更深切的,却不会跟她说了。
但是她以前的时候,看过许多资料,也知道太监养老不易。
“今儿天好,出去转转。”苏云溪起身往外头走,奴才们赶紧伺候着跟上。
一行人往慈宁宫去,到的时候,就听见御医在禀报,说是纯亲王现今的情况,她听了一耳朵,说什么他现下好上些许,但仍旧有些不乐观。
这身体虚的不像话,约莫着有回光返照之像。
一句不大好,就已经概括的差不多。
左右都是不大好的意思。
苏云溪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么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偏偏人要没了,焉能叫人不叹息。
等到御医走了,她这才笑吟吟的上前,替老祖宗捏了捏肩膀,沉吟不语。
老祖宗倒是有些伤怀:“好好的一个人,说要没了,就要没了。”
这话有些不好接,但是也不能不接。
苏云溪刚沉默一瞬,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听她接着说道:“这是从阎王手里夺命啊。”
这话就不必接了。
她沉默着给她捏肩膀,对于康熙,她可以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跟老祖宗说这个,到时候若是纯亲王没了,定然要治她的罪,她闲疯了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都有些沉滞。
正说着,老祖宗就看了她肚子一眼,轻声问:“如今三四个月了,许是有些不舒服了,你可还好。”
一到孕后期,这什么样的毛病都来了,比如说,腰酸背疼腿疼的,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苏云溪点头:“像极了来小日子的时候,偏偏又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