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听她这么说,康熙有些诧异,侧眸望过来,低声道:“朕信你,不必解释。”
苏云溪淡淡一笑,但是她不信他。
这样一来,康熙叫人封存了这份膳食,又去把御膳房的相关奴才都给抓起来,这事儿交给梁九功亲自去办,他放心。
再就是小吉也要一并送慎刑司去。
苏云溪想了想,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易常在的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直接将话给说明白了。
“易常在,您记得吗?”她问。
康熙点头,挑眉问她什么意思。
之前出问题的时候,所有信息都指向易常在,她心中不虞,便传召她过来,要当面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
易常在应传召过来,打从打量第一眼,她就知道,易常在和小吉一样。
她心里叹息,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叫她出去了。
“记得,怎的了?”康熙问。
苏云溪认真道:“易常在和小吉一样,都是食用了臣妾膳食那种东西,所以变得有些不像自己,您瞧一眼就知道了。”
这样说着,康熙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当把小吉那狗东西押过来的时候,康熙一看,心中就忍不住一跳。
这种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你怎么知道这饭菜有问题的?”他问,现下应当都不知道这东西才是。
苏云溪含笑摇头:“臣妾就是觉得有问题,但有什么问题不知道,就说要吃小算的饭菜,左右也挺好的,后来小吉说闻着香,自个儿想吃,便给他吃了。”
“吃上一段时日后,发现他精神头特别好,但是人却瘦的厉害,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不许他吃臣妾膳食之后,整个人都疯掉了,故而一瞧就知道定然有问题。”
她解释的详细,康熙一听就懂,闻言轻声道:“成,朕知道了。”
她这个描述,倒是也符合。
然而他一走,就有人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就是打他的脸。
康熙脸色阴沉,打从重生之后,便再也没有这么郁卒的时候,他抿了抿嘴,捏着崇嫔肉呼呼的脸颊道:“朕原想着,你在乾清宫是万无一失的。”
虽然当时他不想再宠她了,也没有特别安排,但是以乾清宫的防守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伸手,有一个算一个,他都要剁了她手,叫她再也伸不了。
苏云溪没敢说话,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打了他的脸,她若是再火上浇油说点什么,再连她一道迁怒了,那就不好了。
“您先歇息歇息,处理朝政为要,臣妾这都是小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仍旧板着脸,一脸不虞的下楼去了。
刚刚睡好,吃好,她这会儿精神百倍,拿出绣绷子来绣,康熙回来了,这刷好感度的任务又开始了。
看着他腰间挂着绣娘绣出来的完美荷包,她觉得,还是他这荷包比较好,比较衬他的气质。
这么想着,苏云溪刚别了几针,就被金钏给拦了。
“您如今怀着身孕呢,这般拿针,若肚子里是个公主怎么办。”
她随口道。
现下都有规矩,这怀孕期间,多拿些阿哥爱用爱玩的,到时候生出来就是阿哥,反之则不然。
苏云溪听她这么说,一脸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的孩子,不拘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极好的。”
容不得奴才说半句话。
金钏脸色一变,赶紧跪地请罪,苏云溪看了她一眼,想想她有这样的想法,以后她也要伺候小公主,这小孩子对情绪最是敏感,若是感应出来,说不喜欢她是个公主,到时候性子养左了,她哭都没地方哭。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时下是觉得生女不如男,特别是在后宫中,阿哥和公主的待遇,天然不同,更加深了这种想法。
“记住了吗?”
“不拘公主阿哥。”
她又强调了一遍,视线看向一旁的宫人,冷声道:“不光她要记得,你们也要记得,这话,本宫不想说第二次。”
众人面色一变,赶紧行礼道:“是,奴才记下了。”
金钏眼圈红了,对于她来说,嫔主儿许久不曾大声跟她说过话,何时有这般严厉的时候,她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是也知道,这样的情形,是她说错话了。
但有些不想承认。
“奴婢知道错了。”金钏叩头俯身,不敢多说什么。
小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看来只是因为嫔主儿念旧情,而不是她真的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苏云溪扫视着众人,见都屏息凝神,这才缓和了神色,轻声道:“莫说阿哥好,公主也好的话。”
带个也字,这味就变了。
“本宫的孩子,说起来那也是,阿哥好,公主好,而不是也,懂了吗?”
她说着话,神色冷漠,高高的抬起下颌,那个嚣张跋扈的宠妃崇嫔,再一次显现人前。
“奴才遵命。”
“奴婢遵命。”
随者众人答应的声音响起,苏云溪这才抬眸,缓和了神色,之前那凌厉的气势一收,整个人又变得淡然起来。
康熙的回来,就像是昙花一现。
那日下午的拥睡,就像是做梦一样,一连三日,,再没有见过他。
苏云溪很是稳得住,认认真真的绣自己的荷包。
还不等她绣成,晚间时候,康熙就来了,大马金刀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她道:“你倒是敏锐。”
确实敏锐,经过他这些时日的调查,越查越心惊。
那些以为在掌握中的事,其实另有发展。
像这种事,宫女之间互相勾连,包衣旗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构成了一条严密的利益链。
谁来用都成,互相之间并不透露关系。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今儿能够对崇嫔下手,明儿就能对他下手。
康熙笃定乾清宫没有问题,愿意也就是,他觉得没有人敢在他的羽翼下下手,那跟直接对他下手,是一个道理。
然而打脸了。
他觉得脸很疼。
他很不高兴,非常想大开杀戒。
这种事,是株连九族的事儿,她们竟然敢。
他夸赞的看向崇嫔,这姑娘生的娇艳如海棠,平日里又纯稚的紧,还想着她护不住自己,不曾想,倒是个敏锐聪慧的。
苏云溪被他夸了,也没什么高兴的意思,只笑着道:“万岁爷谬赞了。”
她确实这么想的,对于她来说,被康熙说憨憨什么的,倒是习惯了,这旁的说起来,夸赞之类的,着实有些少见。
然而对于康熙来说,若不是对方比较敏锐,什么阴司都给躲过了,那么他这次回来,瞧见的定然是一尸两命。
甚至是来不及见最后一面那种。
想想就叫人觉得后怕。
好在她好好的,一切都还有机会,看着崇嫔软濡的眼神,他又想,这姑娘确实憨憨的,他中间的心思变化,她都不曾注意过。
对于崇嫔来说,他还是那个宠爱她的帝王,如此就挺好的。
苏云溪往他怀里一窝,浅笑着道:“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练女红,您瞧瞧成绩怎么样?”
她说着,就给怀里掏出来一个打着络子的荷包,用金线银线绣着团龙,和她以往的水平比起来,着实进步不少。
康熙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看了看夸赞道:“朕竟从未见过绣工如此之好的荷包,倒是长见识了。”
这话说的浮夸,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然而愿意哄着她,就是好的。
苏云溪小手握成拳头,羞赧的在他胸口锤了一记,这才轻声道:“您正经些。”
然而正经的时候,这话就夸不出口了,她的绣工,实在是一言难尽,如今进益不少,跟旁人比起来,仍旧平平。
苏云溪无端的想起来易常在来,她的绣工就极好。
如今吃了那玩意儿,失去了自我,竟为对方办事来害她,要不是她机敏,这会儿人都没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感叹她好运,还是运气不好了。
康熙当时就让梁九功把荷包系在腰上,一边道:“你尽管做,朕都挂着。”
苏云溪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手都扎成筛子了,再做,臣妾这手都变糙了。”
说到底,还是她绣的太少,没事的时候才扎几针,故而手艺一直不大好。
康熙执起她的手来看,果然有许多针眼,便赶紧问:“疼不疼。”
苏云溪点头:“疼,但是为了您,臣妾便不觉得疼了。”
话是这么说,该疼还是会疼。
康熙知道,故而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轻声道:“那往后别做了。”
苏云溪笑了笑,没有回他。
“这一次的事儿,您查的怎么样了?”她随口问。
就听康熙道:“查出来了。并且这幕后之人,朕也知道了。”
苏云溪抬眸看他,眼神晶亮,不用说话,康熙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幕后之人——就是易常在。”康熙垂眸,语气笃定。
这个话说出来,苏云溪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鼓了鼓脸颊,叹了口气道:“臣妾一心拿她当姐妹,却不曾想,她只想要姐妹的命。”
康熙点点头,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