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这伤疤不是她要揭的,是德妃上赶着送上门来。
康熙抿嘴,时日已久,当时的事情,已经不可考了,但是看着她纯稚的眼神,他担心在这后宫里头,他一眼没看住,就被生吞活剥了。
因此认真道:“不是。”
哦,德妃驴她。
虽然没怎么信,但是当真的知道后,她还是有些不高兴,这宫里真是没点真情在了。
苏云溪又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轻声道:“德妃此举何意?”
其实她猜到了,就是想借她的手,引出点事来。
恰巧和她不谋而和罢了,这孩子小,养在深宫不抱出去也不是回事,但是贼人不除,谁敢往外走。
今儿有玉观音,明儿就有金打的棒槌。
左右都是要命玩意儿,大人还好些,有一定的辨别能力,等到孩子长的一岁多,会长腿跑了,会自己捡东西吃了,到了口欲期的时候,要一个孩子的命,比现在还简单。
宫里头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时时刻刻的掌控着后宫动向。
苏云溪抿了抿嘴,鼓着脸颊不高兴道:“戕害皇嗣,她们可真敢。”然而事实上是,这宫里头没了的孩子,比外头寻常人家多多了。
一般人都对孩子下不去手,但是她们不是,越是孩子,越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时拔了才好。
但是龙凤胎年岁小,前头的几个都半大小子了。
故而承受的攻击并不强,再说她崇嫔看似挤进高位妃嫔的圈子,实则有所保留,就她实力最差,偏偏万岁爷一直宠着护着,叫人下不了手罢了。
想到这个,她就不禁想,如果她是这样,那么德妃呢,她的小公主,甚至没有祥瑞之名,年岁又这么小,为什么会直接被人给弄死了。
“德妃……”她抿了抿嘴,到底没敢把人往那么坏上头猜。
但是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康熙瞬间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用意外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看来他的教导还是有用的。
苏云溪被他那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喜欢那些机灵会玩的,你倒是找她们去。
她在心里嘟囔,没敢说出口,若康熙真去了,她再求着人家回来,那也太难了。
苏云溪顿顿顿的灌了几口茶,这才皱眉道:“您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她懒得跟他磨嘴皮子,他这样的人,最是恨人不过了。
康熙见她恼了,便不再逗弄,转而认真道:“这事教给朕来。”
听他这么说,苏云溪就知道,这事儿八成要不了了之了。
有时候,宫妃犯了什么错,只要他愿意摁下,那大家都会选择性失忆。
苏云溪没有揭穿他,而是抱着甘蔗丁来吃,切的规整,还摆出花型,她最近闲来无聊,便爱上了啃甘蔗嗑瓜子这样的小活动。
康熙见她吃的香甜,便凑过来,笑吟吟的也要吃。
“你去岁说,朕像甘蔗一样甜,朕如今倒觉得,你最像甘蔗,超甜。”他赞不绝口。
但苏云溪不是很想听,她当初说康熙像甘蔗,是骂他渣男呢。
看着很甜,实际上都是渣。
但这会儿被夸回来,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渣女就渣女吧,她跟康熙没什么两样,就想着吃干抹净不擦嘴。
想借他的势,只肯哄着他,旁的一点都不肯付出。
“是啊,超甜。”她鼓了鼓脸颊,笑眯眯的转移话题:“宠妃选我我超甜。”
“那让朕尝尝,到底甜不甜。”康熙凑了过来,在她脸颊上殷红的唇瓣上亲了一口,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甜。”
这么说了一声之后,他又亲了一口。
美人香吻,总是叫人缠绵,怎么也亲不够。
苏云溪浅笑一声,也跟着亲了回去,两人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都笑嘻嘻的,跟玩似得。
金钏在一边瞧着,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儿时的时候,她也是见过父母恩爱的,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关系便不大好了,再也没有这么耳鬓厮磨的玩闹过。
但是她瞧着更加诧异的是,不曾想万岁爷竟然会陪着主子玩这种比较幼稚的小游戏。
倒是从来不曾听说过了。
苏云溪倒没觉得有什么,亲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便又回去吃甘蔗,只留下康熙怀念她口中的清甜味道,追着过来也要吃。
两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喂。
玩了一会儿,两人才罢手,叫奴才搬了太师椅出来,躺在廊下晒太阳。
现下正值黄昏,夕阳拉的长长的,浅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像是给她渡了一层金光。
她向来生的漂亮,清艳逼人,这会儿渡了层柔光,便愈加的端淑了。
恍然间不记得她以前嚣张跋扈用下巴看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康熙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瞧了瞧,半晌才道:“好看极了。”
苏云溪给他一个,我知道我好看,不用你说的懒散眼神。
跟猫似得,引着你来逗弄她。
康熙上手又捏了捏她脸颊,将她秀美的曲线,用食指和拇指圈出一个肉圆子来。
自己瞧着,又忍不住笑。
自打看了崇嫔玩两个孩子,他就见了师傅似得,学会了该怎么去玩她的脸。
苏云溪惆怅的叹了口气,偏偏脸颊上的肉被挤着,说出的话便含糊极了,这叹气也带了三分含糊。
倒像是撒娇。
康熙松开手,看四周无人,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诱哄:“你乖乖的,朕晚间还给你吃。”
苏云溪瞧着这个至今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懒洋洋一笑:“今儿怕是不成。”
她鲜少有拒绝的时候,这话一出,康熙登时明白过来,侧眸过来问:“怎的了?”
“小日子呗。”
“是了。”
这下轮到康熙惆怅了,方才亲出火来,她竟不负责灭火。
见他目光流连遗憾,苏云溪随口道:“您竟想浴血奋战不成?”
“咳。”这浴血奋战四字用的好,生动形象,叫人不用多想,瞬间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堪称良策。
但是这话说的,怎么跟他是什么饥色的人一样。
康熙不服气,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才道:“朕的一片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了。
这么想想,岂不是骂自己是驴。
他一噎,索性说不过她,但是他长腿了。
“朕去忙了。”他说一声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奴才,呼啦啦一群人,直接离开。
“恭送万岁爷。”苏云溪在后头行了福礼,想着方才康熙那不在意的眼神,不禁猜测,到底是谁,能够在后宫中搅风搅雨,就连康熙也没查出来。
这个人,想必有意思极了。
想想宫中势力,其实纵横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没有人明着出手,就是保着面上和气。
只要私底下出手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那就不算出手。
就像她和德妃,若是她明面上朝德妃出手,那么乌雅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再加上,宫里头的人,是真的要脸面,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
端慧娴淑四个字,就像是一个紧箍咒,牢牢的锁在贵女头上,你一个人出问题不打紧,整个家族的姑娘都因你受牵连。
一个小公主的事,就这般弯弯绕绕,可能想到,这朝政定然要复杂极了。
派系党争。
这九龙夺嫡的时候,互相倾轧,到底有多么炫目。
希望她能活到那个时候,看看这九龙夺嫡,到底有多么精彩。
苏云溪笑了笑,垂眸看向一旁的银钏,轻声问:“查出来了吗?”
银钏摇头:“不曾,这小东西,好似一直在库房里一样,真要说什么时候有的,还真不一定。”
人人都见过,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儿,但是更深一层的,却没什么印象了。
按道理来说,这东西应当没多久的功夫,毕竟以德妃的家底,很久以前的小玩意儿,定然不会拿出来。
更别提以她的家底,这样的玉观音,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她不爱给孩子玩这种小东西,担心一不小心吞下了,到时候不好弄,又不像现代,有各种的急救设施。
还是小算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是不是小贵人送的?”
很多东西会上明面的册子,这是明礼,但是有时候还会送暗礼,就不在礼单子上,会另外造册,估摸着是忘了。
他素来记性好,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
“小贵人?”她有些茫然。
说完才想起来,小贵人在宫里头已经病故了,现下纯亲王府倒是多了个纯侧妃。
瞧瞧这请封的封号,纯。
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喜爱似得。
“纯亲王如何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小算知道,他一五一十道:“纯亲王先前有些不大好,后来救回来了,就有些移了性情,原先倒是个勤学爱武的,如今只喜欢揽着……”小算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各色格格。”
真的是各色格格,原以为救回来之后是个好的,不曾沉溺在声色犬马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康熙劝过几次,劝不动的情况下,也懒得理他了。
纯亲王说的振振有词:“臣弟都是亲王了,不好好的做闲云野鹤,间或红袖添香,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看着他,眸色幽深,一言不发,挥挥手叫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