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151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胡峻:“……”我就不该提这茬。

  等她们收好家当,又从妈妈手里“骗”到自行车钥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啦。胡峻载着她们,以及一堆的桌椅板凳,在三十度的大太阳下骑啊骑,不要命的蹬自行车蹬,那链条“哗啦啦”转得飞快,真是汗如雨下。

  到花鸟市场的时候,三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胡峻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走过的地方都有他滴下的汗水。

  幺妹横着胳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刘海散开,露出饱满的,形状优美的额头,“胡峻哥哥,我们开始写叭。”

  摊开小桌子,坐好小板凳,纸笔摆上,就等着客人上来。

  整个老花鸟市场虽然位于背阴面,可人流量相当大,很多老爷爷戴着眼镜,趿着拖鞋,穿着汗褂褂,拎着鸟笼子,慢悠悠的逛着。也有叼着旱烟锅,穿着黑面布鞋,肩上搭着白毛巾,悠哉哉的,这儿看看,那儿转转。

  而偷偷买东西的人也不少,有背着背篓,几头是几丛兰花菊花的,也有就在地上铺一块包袱皮,摆上两只带缺口的碗啊壶的,无一例外都是很漂亮的瓷器。

  当然,她们最关注的,还是不远处一位穿白衬衣的长胡子伯伯,他拿着一根毛笔,大手一挥,“唰唰唰”的几下,等了一会儿,拎起一张薄薄的淡黄色的大纸,上头是黑漆漆的两个字——“清静”。

  虽然非常潦草,胡峻也是认了半天才认出来的,可幺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她将来可是要当写字儿大师的人呀!

  “小丫头知道?”长胡子伯伯的视线看过来,笑哈哈的,显得脾气很好。

  “是哒伯伯。”幺妹一点儿也不怕他,哒哒哒跑过去,隔着两步,指着他桌上那一沓黄黄的纸问:“伯伯这是什么呀?”

  “宣纸。”

  幺妹点点头,思索片刻,“伯伯为什么不用小楷本写字呀?有格子就不会写超出去,很好写的哟。”

  男子被她天真可爱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对对对,你们孩子用小楷本比较好,先学会中规中矩,再学没规没矩,最后跳出三界外……”

  这一串一串的,幺妹也听不懂。她看了一会儿,又指着他的毛笔问:“伯伯这是什么笔呀?有水笔好用吗?”

  在她心目中,大人都是用水笔的,那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笔了吧!这年代谁要是有一支水笔,尤其男士,别在解放装和军装的胸前口袋上,那就是最洋气最不显山不露水,,:

第126章 、126

  “啥?五块?”跟老大妈一起惊呼出声的, 还有胡家兄妹俩。

  胡菲胆子小,扯了扯好朋友的袖子,小声道:“五块也太多了吧?会不会不太好?”

  可老大妈却误会了, 她也听不见她们说啥, 只以为是觉着卖少了想反悔, 赶紧迅速的从兜里掏出七块钱,“那七块,七块总行了吧,别跟你们家大人说,啊。”

  “抢”过一幅, 胡乱的拿着, 撒丫子就跑。开玩笑, 黑市上可是炒到四五十了, 她排着队还买不着呢!也是该她运气好大清早的就有喜鹊叫,该她捡的便宜呀!

  想着,更是健步如飞, 哪里还有刚才在公共汽车上弱不禁风的模样?

  而被扔了七块钱的三个孩子,彻底傻眼了。

  一幅字, 准确来说,仅仅是两个字, 就能卖七块?!

  菲菲把小桌板的钱捡起来, 一张张抚平,看了看, 数了数, 加了加,不多不少,就是货真价实的七块钱!

  “绿真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一下子就挣了七块钱。”小姑娘的眼里那都是小星星, 对好朋友的崇拜不亚于对马克思呀。

  高兴疯了的三个人,也没觉着哪儿不对,什么毛皮不毛皮的,他们也不懂,只以为幺妹就是单纯的写得好,好字才能卖这么多钱嘞!

  七块钱可咋整,这也太多了叭?该怎么花呀?胡峻自告奋勇:“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买冰棍儿。”

  “还要大白梨!”

  “对,还有钙奶饼干,三盒!”

  “嗯,还有果脯,要黄桃干儿,还有蜜枣……”

  ……

  哪里还想得起来,她今儿出摊的原始目的是挣照相的钱?

  胡峻嘴角抽搐,那这七块可不够花的呀。当然,他是知道这两个小吃货的,如果买不来她们点名要的东西,他还得再跑一趟,得,买吧,反正是她自个儿挣的零花钱。

  胡峻撒腿就跑,“你们乖乖等着,别乱跑啊。”

  两小只脆生生的答应:“好哒,哥哥快去快回。”

  这一带很背阴,太阳晒不着,偶尔还有阵阵凉风,可真舒服呀!幺妹觉着,七块够啦,已经多多的啦,剩下的不卖啦,拿回去给妈妈看看,妈妈说不定也会夸奖她的哟。

  她正收着,忽然有个老伯伯走过来,推了推眼镜,“咦……这怎么是毛大师写的字?”

  幺妹眨巴眨巴大眼睛,她可是诚实的小地精,认真道:“伯伯,这是我写的哟,不是毛大师。”

  老伯伯拿起一张,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嗤笑一声,“小丫头还吹牛,这怎么不是毛大师的字?我天天研究,不比你清楚?”

  “真的不是,是我写哒。”幺妹也较真了,为什么要说是那个什么见都没见过的大师写的呀。

  老头儿对她的反驳不以为然,直截了当的问:“怎么卖的?”

  “七块!但伯伯你别认错啦,这真是我写的,跟毛大师没关系……”然而,老头儿才不听呢,一听一张才七块钱,估计是不懂事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而她家里人估计是非常资深的毛大师粉丝,也不知在这市场蹲守了多久才得到这几幅。

  败家孩子,知道一幅多钱吗?七块就卖,还真是见钱就卖啊!

  不过,他喜欢!

  老头儿可不是一般的字画爱好者,他是贩卖者,以囤积居奇为生的。他住东边儿,可每天却不上班不种地,专跑西边儿转悠,看见啥好的都囤下来,过段时间再高价转手出去,真正的低买高卖!

  而毛大师的字呢,他已经瞅两年了,还是没讨到一幅。

  是的,讨。

  他每天就在毛皮跟前晃悠,天上有地下无的夸他,夸得是天花乱坠,要一般中年人早在他马屁里迷失自我了,可毛皮特厌恶他这行为,为了得到一幅他的字,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他甚至恨恨地想,下次再遇见就送他一幅吧,上书“不要脸”……当然,他是文化人,这种过激的想法只是停留在想法阶段。

  老头儿可能是也发现毛大师对他这种文化乞讨行为的不耻了,索性也不来丢人现眼,就在不远处守着,谁要是得了毛皮青眼送一幅,他就赶紧拥上来问“卖吗?”

  对,他干起当场高价回收毛大师字的营生来,你就说他这样恶心不恶心?

  把个毛皮气得要死,可自个儿送出去的,别人就有处置权利,他被气得半个月没有再送一幅出去。

  而老头儿的收购价起码都是十块起步,这俩小丫头居然只卖七块?这怕不是俩小傻子?

  小傻子他喜欢。

  顿时掏出三张“大团结”,“行,四幅我全要了。”这拿到黑市上去,一幅五十,他能净挣六七倍!当然,这还是他按黑市价格来,如果遇到真喜欢的,迫切想要的,他还能把价再提提,那可比一般人上一年的班啦!

  所以啊,苦哈哈上什么班呢?上班是不可能上的,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幺妹却是非常较真的,歪着脑袋说:“伯伯你认错啦,这真不是毛大师写的。”

  “小丫头片子屁话还多,找钱赶紧的。”老头儿凶巴巴的说。

  胡菲缩了缩脖子,跟好朋友在那儿掰着手指头算,她们现在才刚学到个位数加减法,十以内的会,两个七加一起已经想破脑袋了,四个七加一起……那得多难呀?

  小地精再聪明,那也不会啊,只好对凶巴巴的老头说:“我们老师没教过,该补你多少?”因为生气他的态度,她也尽量的凶巴巴回击。

  哼!

  四个七加一起难死你!

  老头儿嗤笑一声:“该补我两块。”

  菲菲小声说:“对不起伯伯,我们没钱找您。”她俩现在可是巨大的穷光蛋,兜兜比脸还干净呀。

  老头把眉毛一竖,“这怎么行?”其实,他就是欺负她们胆子小,五六岁的孩子,他还想压压价呢。

  可幺妹也不是吃素的,她双手叉腰:“我哥哥很厉害的哟,他比你还高,腿有这么粗……你等着,我哥哥马上回来,回来就……”就找你钱。

  可是,老头呢?

  他理解为她那腿有他腰粗的哥哥回来就收拾他,他能不怕?能不跑?万一那哥哥不是小傻子糊涂蛋,他还怎么靠忽悠低买高卖?

  “算了,不用找了!”老头儿拿起四张宣纸,痛快的走了……哦不,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他还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城东片区躲几个月,万一她们家长出来蹲点逮他怎么办?

  幺妹和菲菲,傻乎乎捏着三张大团结,大眼瞪小眼。

  是,她们是缺钱,是想买东西吃,可没想要这么多呀!这可是大人一个月工资啦,突如其来的巨款让她们不知所措。

  好在胡峻很快回来,提着她们点名的零嘴,“怎么,傻愣着干啥?”

  两小只被巨款冲击得不会说话了,只是看见饼干立马丢开想不通的问题,“胡峻哥哥你快吃呀,钙奶饼干吵甜超香哒!”幺妹觉着他跑进跑出流了那么多汗太辛苦啦,她给他嘴里喂了一块小饼干,期待的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胡峻无意识的嚼吧嚼吧,“嗯。”

  幺妹见他对自己的殷勤不感兴趣,也就不说了,转而同菲菲讨论起来,哪种零食最好吃。菲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现可以同时吃这么多种好东西,舔一口凉润润的冰棍儿,吃一块脆生生奶香香的饼干,再搭一块甜丝丝的果脯,真痛快!

  短短半小时,她们就把买来的东西消灭大半,只每一样剩一米米点,因为吃得太多太急,幺妹忍不住打了两个嗝,摸着胀鼓鼓的小肚子,“哥哥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她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一定要回去告诉妈妈,让妈妈也开心一下。

  胡峻看着三十块巨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们怎么挣的?”

  “卖字呀。”

  胡峻目瞪狗呆:“……”这,这也太多了吧?

  “绿真,你的愿望就要实现啦。”

  “嗯?什么愿望?”幺妹打个嗝,问。

  胡菲笑眯眯的,“你要照相的呀,你是不是又忘啦?”

  崔绿真恍然大悟,她真的把这事给忘了,“这里有没有照相馆?我们去照一张全家福叭!”

  胡家兄妹俩“噗嗤”一声乐了,全家福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照的才算,他们三个好朋友叫啥?应该是全友福!她虽然说错了,可他们心里都是暖暖的,为有这样的好朋友,好邻居呀。

  很快,收拾好东西,胡峻载她们来到市照相馆,全名叫“阳城市国营东风照相馆”,门口玻璃上贴着好几张大照片,都是黑白的人相,顶上写着“照相冲洗放大着色”八个大字。

  因为阳城市有四家照相馆,她们来的这家位置比较偏僻,客人倒是不多,不然这样的节日不知要排到啥时候去。她们一进屋,就有售票员问:“照相吗?十块一张,着色加五块。”

  菲菲对这些国营商店的售货员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她往后退了退,幺妹大大方方走过去:“阿姨我们要照全家福,能便宜点儿吗?”

  县城都只八块一张。

  女人翻个白眼,“要便宜去别家,别来讲价钱。”

  幺妹摸了摸兜兜里的三十块,她有的是钱,她现在可阔着呢!多两块就多两块叭。

  小款姐交了钱,女人给他们开了票,三个人被赶去布景板前,“来来来,,对,男孩站中间。”

  所谓的其实就是一张巨大的黑白布景板,上面有城楼和旗杆,人站在前面拍照就像活生生站在真正的城楼跟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北京照的呢!

  幺妹高兴坏了,东看看西瞅瞅,喃喃自语:“原来北京是这样的呀。”

  大师傅是个戴厚厚眼镜的大叔,五六十岁模样,脾气还挺和蔼,指着一把梳子,“你们两个小女孩,把头发梳梳。”

  坐在自行车上吹了一路,她们的头发早吹乱了,你给我梳,我给你梳,那梳子被人梳得太多了,抹了不知多少群众的头油口水,但幺妹和菲菲实在是太高兴太稀罕了,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