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278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虽然家里是不缺钱,可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挣到钱,关键还比男人们挣得多,她们底气也更足不是?想买啥也不会再舍不得了,反正是自个儿挣的钱。

  绿真不知道她就出个点子的事儿,居然给她爸和郝叔叔“制造”了平生最头疼的问题。她最近也有烦心事,准确来说是胡峻的烦心事。

  胡峻的师弟,就清明节一起爬东阳山的师弟,莫名其妙被人告了。告他的还是他曾经抓捕过的一名诈骗犯,自个儿在审讯室墙上撞得头破血流,转口就指认他严刑逼供,这可是触犯工作纪律的事儿,光明师弟被处分了,胡峻受他所托,忙着帮他想办法。

  本来,光明师弟前途一片光明,留在刑侦队是板上钉钉的,可来了这么一出后,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胡峻不信他是这种冲动到能打犯人的人,毕竟平时的他是那么阳光,开朗,温和,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耽误了前途,他做师兄的也看不过眼。

  几乎可以肯定,诬告他的人一定是受人指使,因为光明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而调查最近他有可能得罪的人里,他发现这事还跟他有关系。

  自从清明节从东阳山回来后,他就一直觉着东阳村不对劲,自己忙着别的案子,他只能把自己的直觉跟光明说了,拜托他帮忙跟一下这条线索,看有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刑警队一年得有几百起刑事案件,正经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只是不跟,他又觉着是自己作为刑侦人员的失职,明明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光明师弟是个很负责的刑警,在连续日夜不停的一个月蹲点后,他发现东阳村居然半夜三更往外运送药品。因为怕自己已经被村民记住了,他甚至拜托朋友去试探一番,发现他们往外运送的居然是一种叫“御方清肺化痰颗粒”的中成药,还给拿到了一份成分说明书来。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光明家就是世代中医,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份号称宫廷御医流传出来的名贵药方里,单看川贝、白芨这两样名贵药材就犯嘀咕。

  他们哪儿来的川贝白芨?从没见过什么运药材的车子进村。

  而且,按说说明书上十几味中药,在加工成颗粒的过程中能没气味儿吗?酸苦甘辛咸五味俱全!可他在村子外围蹲守一个月,只见他们源源不断的往外运送成品,却没闻见哪怕一丁点儿的中药味。

  这不科学。

  好好的制药就制药,为什么大白天不运,偏要半夜三更出去?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而且,这款“御方清肺化痰颗粒”,他也没在北京地区见过,无论是大小医院还是私人诊所,甚至连赤脚大夫那里他都走访过,周边河北天津等省市,也没看见过这款药。

  他们把药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才是最引人深思的。

  他把这些怀疑告诉胡峻,胡峻在外头忙着,也没时间回来,只让他快打个报告把这些事跟局里领导说一下,领导会安排人手给他。

  谁知报告才打上去没几天,光明就让人举报了。这分明是打击报复,不知道消息从哪个缺口走漏了,东阳村的人知道他正在查他们,就被“胡峻哥,要不让我去探探,东阳村我熟。”

  胡峻无奈,“你怎么熟?”

  “我……我去……过……”好多次啦。绿真小声叭叭,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说过那村子不对劲,嘱咐她别去的。

  胡峻叹口气,“傻丫头,车子一到周末就不见踪影,你以为我能不知道?”光明在外围蹲守那么长时间,早第一时间告诉他了,他能做的,就是让他好好看顾她,别让她遇险。

  绿真吐吐舌头,“好吧,那你更应该放心啦,我进进出出那么多次都没事的,正好也该给东阳爷爷送稿费了,我还想给他送个电风扇,天越来越热啦。”

  现在村子里正防备着公安,甚至升级到凡是生面孔都进不了村,把登山入口也给封了,想要借口登山是不可能的。

  “不行,里头的人不是好相与的。”

  “我不怕,你忘了我可是二中女子短跑冠军?”她眨巴眨巴眼,得意极了。她的“短跑冠军”可是货真价实的,中学时天天跟好朋友们走路,一走就是六年,有时候为了赶时间还生死时速夺命狂奔,跑着跑着就练出来了,每年运动会她都积极报名,每次都能拿第一名。

  胡峻把脸一板,“胡说,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会尽量帮你搜集证据,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的飞毛腿他们想抓还抓不着嘞!”

  听听,听听,这是啥孩子话,胡峻很想瞪她一眼,可心里总觉着暖暖的,还怎么舍得说她一句重话。小丫头呀,也是替他着想,想帮他的忙。

  他知道,她是世界上最有实干精神,最不怕事的小姑娘,一旦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他即使不同意,她也能想到办法偷摸着去。

  “行吧,但咱们约定好,如果两个小时你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又从单位拿来一把信号枪,“到时候要遇到危险,你就放.枪,我一定第一时间进去,别怕。”

  “我才不怕呢,我可是小地……”

  “小弟?”胡峻哈哈大笑,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嗯,有自觉,不错。”

  绿真气哼哼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胡小峻大臭屁,你才是我小弟!”

  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的像有星星碎在里头,胡峻一时愣怔住,目不转睛。

  绿真这才终于有了年轻女孩的羞怯,两抹红晕爬上脸颊,“不许看啦。”

  胡峻一愣,忽然“恶”向胆边生,看着她红艳艳又比一般女孩肉嘟嘟的嘴唇,“吧唧”一口亲下去,软软的,甜甜的,真舍不得离开啊。

  见她愣着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微微用了点力,啄了一下,像吸又像咬……一瞬间,像有一股电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两个人的身体,又酥又麻。

  两个人再一次迅速弹开。

  可这美妙的滋味,却在心里扎了根。

  爱情啊,真是让人既渴望,又害怕,还该死的甜美!

  ***

  在约定好的日子,绿真拉着满满一后备箱的生活用品粮油肉蛋,来到东阳村。

  大老远就闻见一股熟悉的怪味儿,绿真就知道今儿来对了,他们又开工了。果然,村口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正百无聊赖的吹着牛,一听见车子声,神情忽然警觉起来。

  “谁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问。

  绿真把车玻璃摇下来,“我找东阳爷爷。”

  “你谁啊?”

  “嘘……她不就那个陈东阳老头儿的选房亲戚吗?常给他送吃送喝那个。”

  绿真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他在家吗?”

  少年也不说在不在,一个围着车子打转,在后备箱上拍了拍,又趴在车屁股上,想要通过缝隙看到里头去,另一个也没好到哪儿去,半个身子都快伸进车窗去了。

  绿真嫌弃的捂住鼻子,“去去去,离我远点儿,臭死了,穷鬼!”

  两个少年顿时红了脸,大家都知道陈东阳这位漂亮又有钱的亲戚,可那都只是“传说”阶段,近距离接触这还是第一次。少年的自尊心被她伤到了,恶狠狠瞪着她:“有钱了不起啊?总有一天我也要比你们城里人有钱!”

  绿真翻个白眼,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这才是富家千金该有的模样。

  就像爸爸说的,有些人你越对他客气,他越觉着你别有所图,就是按照他们以为的富家千金该有的样子来“演”,他们才越不会怀疑。

  各个巷道岔路口都躲着几个老人孩子东张西望,绿真视若不见,也不管会不会擦到墙,一鼓作气将车子开到废弃糖厂门口。

  “绿真来了,哎呀,不是让你别买这么多嘛,你也是花爸妈的钱,我哪儿忍心要……”陈东阳赶紧出来帮忙,直到进了糖厂,关上大门,绿真背上的目光才被隔绝开。

  绿真掏出八百块钱,“爷爷,这是您的稿费。”

  陈东阳嫌太多了,不愿收。可绿真带过样刊来给他看,确实是百分之八十都会出自他的创作,听说一本卖八毛钱,现在全国的销量都很大,八百块也确实不算多。

  绿真把他拉进屋,“爷爷你们村的糖厂是不是只是个幌子,不生产糖?”

  陈东阳一愣,“别问了,这事不该你管。”

  “爷爷,你不说的话我来猜,才对你就点点头怎么样?”也不待他答应,绿真继续道:“制糖厂不是制糖,而是制药,对吗?”

  陈东阳怔了怔,在小姑娘清澈的眸光里,他没办法撒谎,没办法再回避。

  虽然没点头,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绿真松口气,看来陈爷爷也是知道的。

  “他们制的药只有一种,叫‘御方清肺化痰颗粒’对吗?”

  陈东阳点头。

  “是假药,对吗?”

  陈东阳心头猛地一震,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这孩子太聪明了,他什么都没说过,她只是来过几次就把那些黑心肝的套路给摸到了。

  “而且,他们的假药是用银耳和糖精做的,对吗?”

  这下,陈东阳的嘴巴张了张,眼睛瞪圆,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猜对了。

  绿真再次松口气,她虽然没亲自见过尝过那款药,可她有分析能力,只听过一次光明讲的摸排情况,她就跟胡峻一起分析出来了。

  要是好端端的正经药,至于偷偷摸摸不敢拿出来吗?至于不敢卖在本地吗?没有生产资料来源,又没有生产加工过程,这哪是制药,压根就是制假!

  得到他的承认,绿真不仅没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制假药啊!这可是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说难听的生孩子没屁.眼那都是活该啊!

  假衣服假皮鞋那顶多就是骗点钱,假药那是啥?本来人家就生着病,吃了假药没作用不说,还耽误最佳治疗时机,给人小病吃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吃不好是要人命的!

  你就说吧,这世界上还有比制假药更可恶,更缺德的行为吗?

  绿真气得拳头紧握,她已经多方了解过,银耳具有滋阴益胃的功效,属于药食同源的东西,正常的话是无毒无害的,可霉变银耳却是有毒的,东阳村的人拿的银耳肯定是霉变的,吃多了会吃出问题的。

  况且,即使没坏,吃多了也是有害的。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这就是一群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混蛋!

  解放思想解放思想,他们解放得连底线都不要了,崔绿真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爷爷,你知道他们的窝点在哪儿吗?”

  陈东阳叹口气,“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倔,你个人的力量斗不过他们的。”他顿了顿,“当年,我的制糖厂就是让他们挤垮的,刚开始我也跟你一样,觉着只要拿到证据就能抓住他们,可……”

  在这个小村子里,村霸宗族的力量,比外人想象的严重多了。

  大集体时期选生产队队长和书记,这伙地痞能把书记队长会计出纳妇女主任通通包揽,社员们有什么办法?没有他们开的介绍信,上公社都困难。得罪了他们,年末算工分分粮食的时候,他们能让你一家子饿肚子!

  后来,包产到户后,生产队长变成村长,各家种各家的地,再也不用依赖队上统一分粮,许多以前就跟他们不和的人家,全都自立门户了。陈东阳因为要承包制糖厂,不得不继续跟他们打交道,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作为一名外姓人,想要在宗族势力如此强大的村子生存下去有多难。

  吃过亏,受过苦,他是真的怕了他们,要不是无处可去,他早不想待村里了。

  而就在他的糖厂被挤垮后,他们自己的糖厂也被劣质假糖玩儿死了,这时候不知是谁想出用银耳粉兑糖精的办法,做出一批假药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就说吧,一斤银耳才几块钱?一斤糖精又是几块?可两斤东西混在一起愣是能做出几十盒“御方清肺化痰颗粒”来,能卖几百块!毒.品算啥,这比毒.品还暴利!至于崔家人引以为豪的人造革皮包,那都是弟弟。

  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1】。

  从几块钱到几百块,何止是百分之三百!

  在这样的暴利面前,良心是什么?法律又是什么?

  良心能让他们脱贫吗?能让他们盖得起洋楼吗?能让光棍汉娶得起媳妇儿吗?法律能带来金钱吗?能带来扬眉吐气吗?

  翠绿真心绪复杂,如果社会不发展,还处于大集体时期,坏人是不是少了很多可乘之机?可社会要是不发展,这片土地上将有更多的穷人,穷人滋生更多的坏人……这,大概就是爸爸常说的“发展的阵痛”。

  无可避免的疼痛。

  “爷爷你对这村里还熟悉吗?”

  陈东阳一愣,“我经常四处捡垃圾,他们看见也不撵我,家里几百户人家倒是熟悉。”

  翠绿真咬着嘴唇,“那你能帮我画幅地图吗?只需要标出假药窝点在哪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