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36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醒了哦姐姐。”忙招手,小声小气的说:“姐姐来, 喝麦乳精。”

  虽然自己很想吃, 但她还是大方的捞出另外一颗荔枝,“姐姐吃叭。”

  春晖看着那白茹茹,亮晶晶的荔枝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她终究是活过一世的大孩子了, 艰难的忍住,“妹吃吧,待会儿我就能吃饭啦。”

  幺妹把碗放回炕头,一手搂过姐姐,“呲溜”就把荔枝喂进姐姐嘴里了,还超期待的看着她:“好吃吗姐姐?”

  “甜吗?”

  “是不是超好吃?”

  春晖心头软软的,慢慢的咀嚼,“嗯!”

  幺妹觉着,这可比自己吃还有满足感,“姐姐你来跟我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吃荔枝麦乳精。”

  她自创的叫法,既然加了巧克力的麦乳精叫巧克力麦乳精,那加了荔枝的就得叫荔枝麦乳精,以后还有橘子麦乳精,南瓜麦乳精,嗯,当然少不了灵芝麦乳精。

  春晖笑着点头,她已经九岁了,确实该跟春月从父母房里分出来了,因为自从大伯娘怀孕后,她爹妈好像也挺“努力”的。春月睡得猪似的啥也不知道,可真难为死她了。

  唉!

  但前提是得有房子啊,据她留心观察,奶奶手里现在至少有八百块钱,盖一间顾家那样的二进小院不成问题。可爷爷奶奶担心今年大旱,明年会饿肚子,有钱也不敢用,最早也得等到明年秋收以后,见到粮食心里才踏实。

  可春晖明明记得,上辈子牛屎沟压根没发生过饿死人的事,反正她一直吃不饱,没有哪一年特别吃不饱……至于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大旱天气,她就不记得了。

  “妹你觉着,明年咱们家会饿肚子吗?”不知不觉,她也开始迷相幺妹了。

  “不会。”

  “真的?”

  幺妹肯定的点头,姐姐真笨,地窖里藏着那么多大米白面,那么多大萝卜大白菜,那么多大土豆大红薯,还有一堆大笋子,好几条长长的香香的腊肉,怎么会饿肚子呢?

  春晖眼睛发亮,“那你快跟奶奶说,咱家盖房子吧!”

  盖房子就是会有长腿叔叔家那样的新房子,她和妈妈不用再住小耳房,幺妹乖乖点头,“好的鸭!”

  耳房跟灶房连在一起,每到做饭时间,那黑漆漆白麻麻的烟就会从墙缝钻过来,熏得她眼睛疼。而且,被烟熏久了,被褥上也是一股烟火气……虽然妈妈已经很勤快的洗啦。

  洗被褥多累呀,冬天妈妈的手都冻红啦。

  但她现在更想做的不是这个,她忽然发现昨晚的大包裹还在炕尾呢。

  臭美的小地精不能穿小裙子,但她可以把小裙子给姐姐看看呀,让姐姐评评理是不是比张秋兰的好看。

  哒哒哒,她爬过去,打开包裹,提溜出一件雪白雪白的,还有蕾丝花边边的小裙子,“姐姐看。”

  春晖愣了愣,这样的裙子在这年代她还是第一次见,真真的公主裙啊!张秋兰那种小破布裙子算啥,就跟块抹布似的……不过,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见她看傻了,幺妹更加得意,提着裙子在胸前比划,脑海中想象着它配上项链和小皮鞋后的样子,都快美死了。

  春晖压下脑海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妹快换上吧,肯定漂亮。”

  幺妹却皱着鼻子摇头,“不行哒,这是别人哒。”她偷偷拿出来看看,心里就已经很满足啦。不是自己的裙子,她可不能穿。

  “送你的就是你的呀。”春晖脱口而出,她想起来了,上辈子的幺妹也有这么一条裙子,但好像是过七岁生日的时候收到的,比现在晚了三年。

  整个牛屎沟也没见过这种材质,这么洋气,这么漂亮的裙子,直到多年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春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这条裙子,那真是满足了她少女时代对所有美好的幻想。

  这样的裙子不止贵,它还稀罕。

  可疑惑的是,直到她辍学打工,也不知道给幺妹送裙子的是谁。家里人也曾议论过,有说是四婶那北京的教授父母送的,有说是四婶的追求者送的,大伯娘直接一口咬定是四婶偷偷攒私房钱买的。

  春晖虽然不知道送裙子的人是谁,但她知道,绝不是四婶自个儿买的。因为从那一年开始,四婶和幺妹的生日都会收到一个来自北京的大包裹,有吃有喝,都是女人家用得到的东西。

  每年两个,北京的,还都是农村的“奢侈品”,四婶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也不可能舍得。

  可要说是她的追求者吧,四婶又特别死心眼,一直笃信四叔没死,等到全家被炸飞那年,幺妹已经二十五岁啦,依然是孤身一人,眼角都不会多看任何男人一眼。

  春晖也是女人,自问还没见过这么死磕到底的男人。毕竟,这年代能送这种好东西的人,身份地位条件都不简单,要啥样的女人找不着?干嘛死磕一寡妇。

  她也曾脑洞大开的怀疑过,莫非是四叔寄的?其实四叔并没死?可这包裹持续到第九年的时候忽然断了,那年春天,有一个穿军装的叔叔来给四婶送了个盒子。

  她记得当时还是她跟友娣一起接的,盒子雕龙画凤,盖子上有个金色的“福”字,还有一顶大大的带国徽的帽子,她们不知道这是什么,还猜了好久。

  那晚,四婶接过盒子的时候直接昏了。

  后来听奶奶说才知道,这是装死人的骨灰盒。

  死人得多大,多重啊,那么小的盒子怎么会装得下呢?她和友娣是又惊奇,又害怕,惴惴不安了许久,生怕那死人的魂魄来找她们。

  因为害怕,她们晚上都挤东屋睡,这才听奶奶无意间提起,那个“死人”终生未婚,父母已经死于一场意外,他早早的立下遗嘱,要求死后把自己的骨灰一分为二,一半留给部队,埋在了烈士陵园,一半……

  可为什么要送给非亲非故的四婶呢?直到长大后自己也成了家,春晖才知道,他把他的骨灰交给了人世间的挚爱。

  这得是多深的感情啊?她实在是好奇,可奶奶的嘴紧得很,任凭她们怎么打探,都没撬出那个“死人”的名字。

  幺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迷茫,“姐姐你是不是开小差啦?”

  春晖看着活泼可爱的幺妹,忽然没忍住好奇心:“你知道是谁送的裙子吗?”

  “不知道。”

  春晖看看包裹。

  小丫头警惕的看着她,“我妈妈说这是别人的东西,不能要的哦。”还顺便把小裙子叠好,整整齐齐放回去了。其实她知道还有一封信,也知道是谁写的,可妈妈不拆不看,那她就要帮妈妈保密。

  春晖点了点她的鼻子尖,这小丫头只是看着憨厚,其实心里有自个儿坚持呢。日久见人心,这位孤独终老,不得善终的田螺先生,四婶要乐意让大家知道她会说,不说她也打听不来。

  腊月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大人们盼着分粮分肉,孩子们盼着过年。

  春苗姐姐放寒假回来了,给她们带回一段长长的绕成圈的毛线——翻花绳!

  她十根灵巧的手指,撑、压、挑、翻、勾、放,总是瞬息之间就能翻转出许许多多的花样,。

  最近,张秋兰总爱跟着她两个姐姐上崔家,一来二去,两家的女孩子们就玩成了伙伴。外头天寒地冻,屋里火炕烧得足足的,即使烫屁股蹲儿,可谁也不想动,一群女孩子总是聚在耳房里玩游戏。

  黄柔把被褥给她们垫得厚厚的,软软的,大家跪坐在上头,看着春苗和友娣十指翻动,一会儿双十字,一会儿花手绢,一会儿面条,一会儿又是牛眼……张家几个羡慕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幺妹挺挺小胸膛,“我姐姐还会翻牛槽、酒盅和媳妇开门呢!”都是翻绳的专有名词,大家不太懂,但知道是很厉害很好玩的意思。

  火炕烧得旺旺的,气氛异常热烈,大家分成两派,一派站春苗,一派站友娣,齐声唱着:“花绳新,变方巾,方巾碎,变线坠,线坠乱,变切面,面条少,变鸡爪,鸡爪老想刨,变个老牛槽,老牛来吃草,它说花绳翻得好!”

  杨爱卫杨爱生骑在墙上,吸溜着鼻涕,羡慕疯了都。

  因为杨发财要赔钱,又让领导狠狠批了一顿,撤了副队长的职,杨家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白天都不让烧炕。可杨老太她加入了好几个长舌妇群,随时随地能蹭别人家的火炕,周树莲也常挺着大肚子上队长家缝鞋垫,织毛衣,只是可怜了这兄弟俩。

  爹不疼娘不爱,还没火炕坐。

  可他们也是坏小子,那黄稠的蜂蜜似的鼻涕,擤一把硬要摔崔家院里,可怜的高洁的翡翠兰,遭了好几次殃,天又不下雨,谁能知道它有多恶心?

  真是恶心坏了都!

  他们还会趁崔家大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竹竿戳人鸟窝,把小小鸟们惊得四处乱飞,有一只母鸟特别凶,狠狠的啄了他们!

  幺妹捏紧小拳头,两个大坏蛋,活该!正想着,大门开了,“叮铃铃”的自行车一响,再好玩的花绳再暖和的炕也留不住她们了。

  “三伯!”

  “三叔!”

  “爸爸!”

  一群女孩唧唧喳喳的扑过去,崔建军把春芽抱起来,用冻得通红的脸去冰闺女,“快进屋去,不然待会儿给你们冰成小冰棍儿。”

  幺妹咽口口水,冰棍儿是啥?咋听起来很好吃的亚子?

  年前最后一个班,三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都是厂里的福利,有肉,有烟,有糖,还有两床超新超白超厚的棉絮!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个通知——厂子弟小学让黄柔正月初七去报道,准备开学事宜,二十一就要正式开学了。

  而可怜的小地精,她就要变留守儿童啦。

  作者有话要说:翻花绳口诀只零星记得几句,搜了百度才知道,全国的口诀都差不多啊哈哈

第43章 、043

  这个消息, 无疑是给全家吃了个定心丸。

  以前说让黄柔去上班, 可一没正式文件, 二没正式领工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大领导临时起意, 随口一说就给忘了?崔老太想让儿媳去问问吧, 又怕她拉不下脸来。

  自个儿去吧, 又显得吃相太难看。

  正是好不纠结的时候, 给通知了报道时间,那就是板上钉钉啦!

  “我这颗心, 可算是落回肚子里啦。”崔老太摸着胸口, 想起另一件更紧急的事儿, “对了, 老二你们快去开会, 饭给你们留着。”

  崔建党叹气, “会已经结束了娘。”

  “怎么着,还是没办法?”

  从春天到现在冬天都快过完了,一整年里阳城市一滴雨没下。以前还有坝塘储水,灌溉一下庄稼不成问题,可前几天坝塘的水也见底了, 连人畜用水都成问题。

  每天大清早的, 牛屎沟的男女老幼们挑着铁皮洋桶,排在村尾唯一一口还有水的井旁,每户只能挑半挑,去晚了队长拿大铁锁把井盖一锁, 等明天吧!

  别的村更惨,喝的都没了,愿意花钱从牛屎沟买呢。可牛屎沟也不敢卖啊,谁敢保证这井还能出多久?

  人畜尚且如此,农业灌溉就更愁了,开春的油菜还种不种?

  秧苗还育不育?

  玉米呢?

  小麦呢?

  黄豆呢?

  ……

  这庄稼都是有时□□的,一茬茬依次类推的,错了一茬,全年计划都得打乱。

  更何况,公社已经给牛屎沟下了命令,开春后要大力种植黑皮西瓜……西瓜可是最吃水的!

  愁啊,不仅老人家们愁,小年轻们也愁眉苦脸,“一连办了三场求雨法事,废了三个猪头,早知道没用还不如分了吃。”

  崔老太罕见的瞪起眼睛,“说啥屁话呢,有用,肯定有用,龙王娘娘肯定看见咱们的诚心了!”双手合十,作揖。

  当然,前景再怎么惨淡,那也是全队全公社的事儿,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老崔家的年还是得好好的过。

  今年队上分了十五斤猪肉,春晖下河捉到两条大草鱼,林巧针娘家给送了四个大南瓜,王二妹娘家则是一罐盐津津香喷喷的黄豆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