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漠漠无雨
他们家生活条件好,请人吃一顿早饭算不了什么,再说秦远晚上找羊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回家就遇到这种事,也该请他们吃顿热乎的,好定定神。
李洪的妻子做了一些简单的青菜面疙瘩,热乎乎的端上来一人一大碗,秦远没推辞,跟李洪一起在院子里吃了。
李洪说:“你昨天晚上也是大意了,出去以后,应该让许老师把门闩好啊。”
“确实是我大意了,主要是村里这么安宁,我没想到会有这种人。”秦远说。
“什么人都有,就不说许老师的安全,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手上比较宽裕,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人去偷钱呢?所以啊,贵重东西也要收好了。”李洪说:“这次幸好没出什么事,要是许老师出了什么事,你可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谁都知道秦远特别喜欢许老师,原本病恹恹的一个人嫁给他以后越养越娇艳漂亮了,这次还好没出事,要是出了事,秦远怕是能把刘严当场打死。
秦远郑重的点点头,“书记教训的对,我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恩,至于刘严的处理,我考虑到毕竟是一个村的人,刘家在村里也算大户,真要是送去县城肯定要惹出大仇来,所以就在牛棚关一关。我这样处理,你不会不高兴吧?”李洪很认真的说道。
他跟秦远现在是同事,自然不想坏了同事之间的交情。
秦远笑着说:“我来之前就跟菱双说,应该就是关牛棚一阵子。所以这个处理,在我的设想之内。”
李洪也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李洪的妻子胡彩霞走了过来,又在他们外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盘子刚刚烙出来的薄饼,“吃稀的饿的快,刚才还剩一点儿灰面,干脆做了几个饼子,许老师,你多吃点儿。”
胡彩霞的小女儿来年也要去读书了,说不定就要做许菱双的学生,所以胡彩霞对许菱双很热情。
“谢谢嫂子。”许菱双道了谢,拿了一个饼子咬了一口,“真香啊,我就做不出这么香的饼子。”
胡彩霞笑着说:“这和面啊是有讲究的,回头空了你来我家,我教你怎么做。今天我没空,一会儿要带我婆婆去镇上看腰,她的腰一到这种变天儿的时候就疼的直不起来。”
许菱双看了一眼秦远,见他冲自己点点头,她便说:“嫂子,我会看腰,吃了饭,要不然我先给婶子看看吧。”
胡彩霞倒不觉得许菱双会说假话,她只是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这年纪轻轻的,还会看腰吗?”
许菱双点点头,道:“都说久病成医,我自己身体这么差,所以看了不少医书的,一般的小毛病其实我都能治。就是之前我自己身体太弱,也没什么精神出门,所以没人知道。”
“我记得你十六岁以前还经常在村里玩儿呢,后来确实就很少见到你了。”胡彩霞说:“你要是不嫌麻烦,吃了饭就先让你看看。”
许菱双很快把早饭吃完,然后就跟着胡彩霞去了李洪母亲的屋子。
秦远还坐在外面跟李洪说话,他能一心两用,一边聊天一边留意着许菱双那边的动静,防止她一会儿给人治疗的会用尽自己的体力。
李洪是长子,所以母亲很年轻,才五十出头,平时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就是年轻时候累的太狠,所以造成了一些老毛病。
疼的不严重的时候,李母就会自己一个人忍着,只有疼的受不了了,才让人带她去镇上找一个老中医推拿一下,会舒服很多。
许菱双一看这种慢性小毛病,心里就有了底,她说:“我也会推拿,要是嫂子跟婶子放心,我就给婶子推拿看看。”
胡彩霞说:“推拿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你尽管给我婆婆捏捏腰,我都经常给她捏呢。”
许菱双笑了笑,就让李母在床上趴好,然后做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伸出两只手在李母卷起衣服的后腰上按照一定的规律开始按摩了起来。
胡彩霞在一旁看着,觉得许菱双的动作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许菱双的动作只是假象,她其实是悄悄用了一点异能,让人在看不出来的情况下慢慢放松了李母肿起来的腰肌。
随着推拿的进行,李母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放松了很多,等一个治疗结束后,她一脸惊奇的自己坐了起来,然后摸着后腰说:“天啊,这效果比镇上那个老大夫的还好,我一点都不疼了!”
胡彩霞也啧啧称奇,她说:“许老师,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看不出来,你自己学的都这么厉害,果然念书多的人就是不一样。”
许菱双说:“婶子,你的腰是积劳成疾的,说白了就是这些年太过劳累,导致腰后面的肌肉红肿发炎了。每次这么推拿只能缓解症状,是没办法根治的。如果想要根治,还是要平时少劳累,然后可以做一些放松腰部的动作。”
说着,许菱双就示范了一组动作,让李母学习。
李母年纪大了记不住,胡彩霞也记不住,她把李洪叫进来跟着一起学,最后李洪很快就记住了。
李洪说:“行了,以后我来带着我妈做就行了。许老师,今天真是谢谢你啊。”
“这也没什么,就是推拿了一下。”许菱双很谦逊的说道。
李洪说:“我听褚校长说,许老师是他以前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说要不是你们家太穷,许老师肯定可以上高中。既然许老师自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也有天分,我觉得你可以找人学一学。还有,初中最好也要读完,拿个初中毕业证,以后看看能不能去送去读个卫校。”
许菱双认真的记下李洪的话,“谢谢李书记,我会考虑这些的。”
胡彩霞从家里拿了一包酥糖跟六个鸡蛋要塞给许菱双,许菱双摆摆手不收。
李洪说:“要收的,大家是朋友,给你钱你肯定不要,这点东西都是家里的,又没出钱,你得收下。主要是下次可能还要麻烦许老师,你要是不收东西,我们就不好意思再去找你了啊。”
这话一说,许菱双才收下了酥糖跟鸡蛋,然后才跟秦远他们一起告辞了。
等回到家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秦远说:“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许菱双说:“头不晕,人也没事。”
“那就好。”秦远说:“昨晚你也折腾的没睡好,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做了午饭再喊你。”
许菱双摇摇头,“现在哪里睡得着?我在琢磨李书记说的话。”
“你想学医?”秦远说:“我觉得做小学老师就挺好的,我怕你累着。你的身体虽然可以养好,但我小叔都说过,你小时候就亏损的厉害,以后就算养好了,也比一般人要体弱一些的。”
“中医我自然想学,毕竟我的异能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治疗,没有太大的用处。”许菱双说:“但如果学了中医,以后就多了一个挣钱的路子。你看咱们村的赤脚大夫,他家的屋子就是全村数一数二的好。而且,不管学不学中医,我想把初中读完,毕竟,我也不能总是只教一二年级吧。但是我读书就要去镇上,我又这个年纪了……”
秦远笑着拉住她的手,“读书这事儿好解决,你这个水平其实也不用去学校跟班读,我找人在镇中学问问,到时候安排你参加考试。只要考试能通过,就给你发毕业证书。”
“真的可以吗?”许菱双有点儿意外。
“可以,你的水平早就超过初中文化了,只要考试能通过,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去跟班读。”秦远说;“交给我吧,我下午就去找人。”
许菱双点点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秦远,你不是六年没回家吗?为什么会认识那么多人?”
秦远笑着说:“都是战友介绍的人,也有一些是之前退伍回来的战友,他们都在各个地方工作呢。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就认了很多老乡,所以大家回来了也会互相帮忙。”
刘严那件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社,村民们议论纷纷,不过因为李洪下的处罚比较重,所以大家都觉得刘严这小伙子不是好人,没什么人责怪许菱双。
也有少数人觉得这事儿是许菱双不好,要不是她长得跟个妖精似的,人家小伙子也不会被她迷上了。
不过这些人知道秦远是个不好惹的,所以他们只敢私下嘀咕,并不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因此这事儿很快就没什么人讨论了。
等公社结束修路之后,秦远请了一些人回来盖房子,大家能得到额外收入,个个都很高兴,所以干起活来也很卖力,房子的进度非常快。
这群人里面有以前的老瓦匠,他的报酬比一般人多一些,毕竟房子能不能安全盖起来,就看这种老手艺人的本事了。
许大海也带着姚翠花和许香萍过来盖房子了,因为是自家人,所以姚翠花和许香萍虽然干的是轻省的小工活,但报酬跟别人是一样的。
不过干了几天后,那老瓦匠偷偷告诉秦远:许大海一直在浑水摸鱼,干一天下来还没有别人半天干的活多。
秦远笑着点点头,转个身就单独找到了许大海,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岳父,我盖这个房子也是想让菱双住的好一点儿,您是菱双的亲爹,总是想她越过越好吧?”
许大海还在那儿装样子,他说:“那可不?你这房子地基就打的这么大,回头房梁上面还能做阁楼,住起来肯定舒服啊。”
秦远只能直接说:“这几天我也看过了,岳父一个人干的活,还没有二妹半天干的多。岳父一家三口来这里干活,我给你们的工钱跟别人一样,但是偷工减料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许大海涨红了脸,“我可是你岳父,我偷个懒怎么了?就算你白给我这些粮食,都是应该的!你盖个房子,我一个做岳父的还来给你帮手呢,你自己爹妈倒是连一块砖都没给你搬过。”
“岳父既然这样说话,那明天岳父就不用过来干活了。”秦远还是笑眯眯的,“不好再麻烦您了。”
许大海气的转身就走,第二天还真的不来了。
姚翠花觉得丢脸,原本也不想再来了,但许奶奶用棍子把她赶出来了,许香萍无可奈何,也只能跟过来继续干活。
许菱双每天认真去教书,对旁边工地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许香萍有一天收工后跑来找她聊天,她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别说姐夫出了这么好的工钱,就算姐夫不给他工钱,他做人老丈人的,帮忙盖个房子还偷懒,说出去谁都要笑话的。”许香萍说:“我跟妈每天都觉得丢脸,不过妈非要来挣这个工钱,我也没办法。好在我们俩做小工也不怎么累,姐夫还每天煮那么多红糖桂圆水给我们喝。”
许菱双说:“算了,爸妈的事情你也别管了。我已经跟秦远说过了,发工钱的时候,你那一份会单独给你。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该有点自己的钱。你要是怕家里藏不住,可以请小舅帮你藏起来。”
“大姐能帮我藏起来吗?”许香萍问道。
许菱双说:“我不行,这种事情我会犯迷糊,我怕给你管不好。而且我们离得太近,就怕奶奶三天两头跑来闹。小舅离得远,而且奶奶比较怕他。”
“那我还是找小舅吧。”许香萍说:“对了,大姐,我怎么听人说,你现在会给人推拿?什么腰疼、背疼、脚扭了,找你推拿一下就好多了。”
“看书学的,我自己身体不好嘛,对这些事情总是更加注意一些。”许菱双说:“就是一些小技巧罢了,也治不了真的病根。”
“大姐果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一个,小舅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要不是他结婚被拿捏住了钱,你肯定能读到高中毕业。就大姐这样的长相,要是在县城读高中,说不定就……”许香萍顿了顿,然后自己笑了起来,“还是不对,大姐要是去了县城,就遇不到姐夫啦。”
许菱双也笑了,“是啊,所以我对现在的一切都挺满意的,你姐夫比得上一切。”
许香萍羡慕的看着她,“真好啊,大姐每次提起姐夫都会眼睛放光,你们感情这么好,真叫人羡慕。”
她以前害怕过结婚这件事,怕自己嫁一个跟许大海一样靠不住的男人,但现在有了许菱双的正面例子,许香萍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跟憧憬。
许菱双会推拿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出去后,不少女村民都来找她治过小毛小病。
因为村里的那个赤脚大夫是男同志,有些比较保守的女同志往往会强忍疼痛,也不敢让男同志碰自己的腰啊背啊什么的。
现在有许菱双在,她治的效果不错,而且收费比赤脚大夫便宜,女村民就会趁她有空的时候请她过去。
村里的人都是干体力活的,身上这里疼那里痛很常见,许菱双靠着这个手艺稍微赚了一点钱,对生活在这里的归属感也更加强烈了。
她拿了一个新本子,把自己每次治了什么人,什么时间,得了多少报酬全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秦远说:“你记账记得真细致。”
“我不是在记账,我是怕以后有纠纷,我这里的记录就是证据。”许菱双说:“我以前以为这里没有坏人,可是经过刘严之后,我知道任何地方都有坏人,所以凡事我会留一手。”
秦远觉得许菱双越来越聪明了,便笑着说:“你的脑子这么好使,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放心,都交给我了。”许菱双笑着收起本子,然后扑到秦远的怀里亲了他一口。
忙碌的日子过的特别快,腊月初十,公社小学正式放假,沈娴对许菱双说:“过几天就能去公社找会计算工分了,你可别忘了。”
“这种事怎么会忘呢?”许菱双笑着说:“我娘家爸妈也在等着我的粮食呢。”
“嫁出去了还要给娘家口粮,也就是你们家秦队长不在乎了。”沈娴说:“就算是我爱人,都要计较的。”
全体老师聚在一起把学校彻底打扫了一遍,窗户贴上新剪的窗花,看上去喜气洋洋。
褚建明把古钟收好,锁好办公室的大门,再贴上一个封条,就笑着说:“好啦,咱们小学正式放假了,来年再见啊。”
沈娴笑着说:“褚校长,咱们离得这么近,哪会来年再见啊?”
“话得这么说嘛。”褚建明笑眯眯的目送老师们一一离开,最后,他喊住了许菱双。
“褚校长,怎么了?”
褚建明说:“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镇中学考试?考初二还是初三的?”
“考初三的。”许菱双说:“之前镇中学的校长出了卷子考过我,说我的水平确实没问题,所以只要我门门考试都在九十五分以上,就算我不去上课,这届初三毕业的时候,也给我发一个毕业证书。”
褚建明说:“分数要求这么高啊,那你复习的怎么样?你之前只读过初一,一下子考初三的课程,会不会太难了?”
许菱双说:“我有看书做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祝你考出好成绩,等你拿到毕业证书,你就可以做四五年级的老师了。”褚建明笑的一脸欣慰,“我还是那句话,我带过那么多学生,你还是里面最刻苦的一个。”
镇中学放假比公社小学晚,所以两天后,秦远请了假,一大早就陪着她去镇中学考试了。
许菱双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考试,旁边有专门的老师盯着她一个人,防止她会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