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妆成
因为姓俞的只动嘴不动手,程卿就当多了个免费保镖,有知府公子同行,没有宵小敢造次!
南仪书院建在一座小丘上,坐落于青山绿水之间,外部环境一点都没得挑剔。
这座书院,南仪程氏花了两万两银子,又有县里其他士绅捐了一万多两,耗费了三年时间才建成,除了读书环境吸引人,教学质量更叫有志科举的学子们心动。
这两年,每一季的入学考试,南仪书院的门口都挤满了人。
程卿走得气喘吁吁,远远瞧见了书院大门和其他考生,忍了一个多时辰,她总算能甩掉俞少爷这个毒舌又讨厌的知府公子,声音也难免带上几分欢愉:
“多谢俞少爷一路护送,下次不必这么热情,你我就此别过吧!”
嗯?
这黄脸小子,竟将他当成了护卫!
俞少爷一下就炸了。
他要追上去找程卿算账,几个同窗策马前来,远远招呼他:
“俞三,今日是书院一季一次入学考试,也是我们的季假,你怎不回府城逍遥?”
“是呀,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努力!”
“难道今天有你家亲戚应考……”
俞三冷笑,“我可没有这种亲戚,是程珪的堂弟!”
程珪的堂弟?
程珪的堂弟自有程珪操心,和俞三有何关系,除非……是那个扶灵归乡的堂弟!
同窗们一下就笑了。
“俞三,县里都传你和程珪欺负那小堂弟,你还敢靠近他?”
俞三黑了脸。
不理会同窗的揶揄,他抬头看向书院门口,程卿好像被一个仆妇拦住了,对方要塞给程卿一个食盒,被程卿拒绝。
俞三翻身下马,往书院门口走。
原来是程家二房打发仆妇给程卿送补品。
程家二房难道是怕了程卿,竟要如此小意讨好?
程卿一惯是那么气人,送补品的仆妇传达了一大通二房长辈的关怀之语,程卿愣是没接受对方送的炖品。
食盒半开,飘出阵阵幽香,等在书院门口的其他考生忍不住吞咽口水,程卿却不为所动,掏出怀里的点心慢慢吃起来。
周围人看程卿的目光如同看傻子。
周嬷嬷暗暗着急。
“卿少爷——”
“嬷嬷不用再劝,继祖母的好意程卿心领了,在程卿没有能力孝敬继祖母之前,不会再接受她老人家任何物质上的资助!”
程卿一脸义正言辞,俞三刚好走近听见这话。
怎么,是故意说给他听呢?
俞三想讽刺程卿几句,偏又有许多考生在场,这里是书院门口,他若无故讥讽程卿,书院的戒尺打人很疼的。
嗡——
南仪书院的钟声响了,程卿跟在其他考生后面,走进了书院。
周嬷嬷急的要命。
程卿要真考上了南仪书院,老夫人肯定会责怪她办事不利。
俞三理解不了周嬷嬷的焦急,一个仆妇在想什么,知府公子哪会关心,但瞧着程卿的背影,俞三的表情也阴晴不定。
他现在的心情竟如柳氏一般复杂。
程卿考不上最好,他定要好好奚落嘲讽这小子一番。
可程卿若考上了书院,好像也行?
那才是落在了他手里。
——等程卿进了南仪书院,他一定要教程卿重新做人!
第15章 :作弊被抓了!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程卿参加书院的考试本也不是为了别人,她是为了自己。
从小到大,每一场考试她的态度都很认真,重男轻女的环境又不是大魏朝才有,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不咋样……不过她曾经能用女性身份赢了其他竞争者,现在换了‘男性’身份,程卿相信自己也不会输。
柳氏觉得她女扮男装是委屈,程卿自己却如鱼得水。
南仪书院的入学考试,程卿的态度郑重,心情轻松。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她未来几年要求学的地方,程卿跟在其他应考者身后,顺着石梯往上爬,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呀,风景不输给她念过的贵族学校。
就是石阶多了些,一路爬上去挺累的,她这身体底子差,爬完台阶喘得厉害,一众应考者中还有比她更废的,有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几乎是瘫了,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领路人让大家在一个院子里等待,小胖子捶着腿抱怨:
“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爬山的,这劳什子书院建的这般高,莫不是故意欺负人!”
考生中,竟有不少人赞同小胖子。
程卿一打量,这些赞同者穿着都不错,一看就家境好娇生惯养过了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程卿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
爬山都觉得辛苦,趁早歇了科举入仕的心思,反正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
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从院子回廊走过,面如冠玉,衣襟飘飘,正在高谈论阔的小胖子慢慢熄了声,这青衫年轻人真是风仪动人,连程卿这样见多识广的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人长得好看,一张脸和21世纪受追捧的小鲜肉比也不差什么,更有气质加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程卿也难以免俗。
“那是谁?”
“应考之人吧!”
“胡说,应考者怎能提前上山,这是作弊……”
“住嘴,那是南仪书院甲字班的师兄,你们没有留心看他腰带上的纹饰?南仪书院有甲、乙、丙、丁四个字头班,对应着不同水平的学生,甲字班的师兄,那、那是——”
那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
程卿在心里默默补充。
南仪书院虽然才扩建几年,规模却不小,学生众多,自也有一些拔尖的。
程珪那样十五岁中秀才的,归于乙字班,程卿这样在科举考试上毫无建树的,考入书院会归在丁字班,她若考中童生才可以顺势升到丙字班。
至于甲字班,在南仪书院是最顶级的存在,因为得有举人功名才可以进入!
甲字班的师资条件也是最好的,南仪书院请了大儒进行小班教学,让甲字班的举人学生们专心冲击科举的最高关卡……程知远的科举之路当年就是止步于举人,举人是候补官员,刚才那青衫年轻人,已经有了补官的资格,难怪众人敬畏,连叫苦抱怨的小胖子都不敢造次。
那年轻人顶多二十出头,却已经考中了举人。
程卿对南仪书院的教学水平更有信心了!
难怪三个月一次的入学考试都有这么多人参加。
这个小插曲坚定了程卿考入书院的决心。
甲字班的举人师兄不过是偶然经过,没过多久又有人领着程卿等人到了一个大院落。
院子里摆放着许多张案桌,铺着纸,放着笔墨纸砚,这就是入学考试的考场,屋檐下还站着一个严肃的老者,是今天的考官。
“随意择一座位入场,你们有一炷香的答题时间。”
“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不可夹带作弊!”
考官话音刚落,考生们就开始抢位置。
程卿选了离自己近的,有些头脑聪明的则选了屋檐下,六月正值酷暑,阳光不直射的地方当然更凉块。
程卿把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中有底了才开始答题。
不算很难,当然也不简单。
就是这毛笔字……程卿也不是万能的,她上辈子学的东西不少,书法不在其中,这种修身养性的技艺不在她的考虑中。
继承了‘程卿’的记忆,书写时能不缺胳膊少腿就不错了,她也不讲究字写得如何,听说能写一笔漂亮的书法参加科考时有优势,程卿连童生都不是,将来自然有时间慢慢练习。
现在首要还是要考入书院,试卷上并不是所有题程卿都能答,考试的技巧古今相通,能答的不要出错,没把握的题留到最后。
程卿答题认真,监考的考官上了年纪,在太阳照不到的回廊下昏昏欲睡,就有考生蠢蠢欲动。
有探着脑袋去看别人的试卷的,还有大胆之人居然相互传字条,程卿正被一道题给难住,一团字条从天而降,砸在她案桌上。
程卿皱起了眉头。
打瞌睡的考官陡然睁开了眼睛!
……
正午。
山下书院门口有一处小酒肆,俞三叫了一桌酒菜,和几个同窗共饮,眼睛时不时瞥向书院大门方向。
周嬷嬷也不敢走。
这么热的天气,为程卿准备的炖品已经馊了不能吃,但周嬷嬷要等程卿考完才能回去向朱老夫人复命,周嬷嬷不敢点酒菜,只点了一盏茶水,就那样站着慢慢喝,她看向书院门口的眼神比俞三更明显,次数也更频繁。
她在酒肆没待多久,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来历。
俞三的同窗都叹气:“程珪那个堂弟不好惹呢,难怪你们都吃了亏。”
“孝”字大过天,高门大户里规矩多,长辈身边的阿猫阿狗都有两分颜面,哪有人会像程卿这样连祖母的心意都敢拒绝?偏偏程卿又事出有因,县里没人说她不孝,反赞她有骨气。
程家二房背了不好的名声,自然要待程卿万般小心,就像这仆妇,不等到程卿考完试不敢离开呢!
俞三心不在焉点头,书院门口终于出现了几个考生。
考生的家人们马上围了上去,询问他们考试的结果,下山的考生擦着汗:
“别说了,有人作弊被抓了,这次入学考试不算数,凡是牵扯到其中的考生都被留下了,待书院调查确认,不仅这次不会录他们,以后都没资格考南仪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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