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妆成
是不敢让‘程卿’去科考啊!
如果程知远还活着,自会庇护家人,轮不到‘程卿’冒着风险参加科考。
也不知程知远对‘程卿’是怎么安排的,大抵也不是真要让女儿一辈子以男人身份生活,在合适的时机会为‘程卿’正名。
可惜程知远死了,还死的很突然,来不及安顿家人,‘程卿’也一起被人害死了,阴差阳错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取代了‘程卿’,并继续女扮男装走上了科考入仕之路。
当然,这些因由就不必让何望春知道了。
俞三晕乎乎的,本是带着程卿来试探何望春是不是奸细,反倒是让程卿多了个世叔。
现在还怎么试探?
俞三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程卿认出了何望春,并没有放弃试探何望春,抓住承平五年江宁一别后的事打开了话题,问何望春这几年的经历。
何望春说自己本不想继续考了,在江宁县见到程知远,程知远鼓励他继续科考,至少要考个‘举人’功名才有做官的资格。何望春回到老家蒙城后一边当着蒙师,一边准备乡试,终于在承平九年中举,随即进京赶考。
或许是欠了点运气,在今年二月的会试中何望春和俞三一样落榜了,他落榜返乡不久,淮南的旱灾就引起了长巾贼造反,何望春带着乡邻离开了家乡。
“其实在京城时,我已听说过你,不过你为会元,我是落第举子,便不好意思与你相认。没想到造化弄人,与程兄在江宁一别,竟天人永隔!待淮南之乱平息,我定要去南仪县给程兄上柱香,不枉我与程兄相交一场。”
何望春说着,眼里泛起水光,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流泪,赶紧拿袖子擦了。
程卿陪他唏嘘感叹一番,让他安心呆在五河县,还有蒙城那几百流民既是何望春的乡邻,程卿会让人尽量安置。
何望春再三说不可为他破例,程卿很坚持:“世叔莫要推辞了,自先父去世,世叔还是小侄见到的第一个先父故交,见了世叔,让小侄想起了先父,子欲养而亲不在,小侄孝敬世叔是应当的,先父泉下有知也会赞同小侄的做法。”
程卿语气诚恳,何望春也只得受了程卿的好意。
程卿还说五河县现在很缺人手,何望春若是休息好了,她要拜托何望春帮帮忙。
何望春迟疑,“只怕我能力不够,会坏事……”
“无妨,世叔可以先在城里逛逛,了解下五河县的情况。”
程卿说完就笑眯眯提出告辞。
俞三一言不发跟上。
走得远了,俞三面色古怪问她,“我怎觉得你有点不安好心,何望春到底是不是你爹朋友啊?”
程卿点头,“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也只见过一面,正因为他是我爹的朋友,我们才要盯死了他,谁知道我爹交朋友眼光如何,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肯定更相信你呀!”
别说是程知远的朋友,就算是‘程卿’的朋友,该怀疑还是会怀疑。
这世上有许多巧合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俞三怀疑何望春是奸细,程卿相信俞三的判断。
程卿的话让俞三好似吃了颗冰镇鸭梨,心里凉悠悠又甜丝丝的。
程卿解了何望春的软禁,他可以自由出入了。
俞三派人盯死了何望春,发现何望春既没有窥探县衙,也不在五皇子养病的民居周围打转,而是带着两个小童去了城门处。
原来何望春担心蒙城的乡邻,自己能吃饱穿暖,却不知那几个病倒的乡邻病情是否好转。
结果走到城门处,何望春就被拦下来了。
“对不住,没有对牌的话,五河县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守城的兵卒说话客气,态度却十分坚决。
何望春问为什么,守城的兵卒摇头。
很快何望春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程卿跟着一个穿华服的年轻人走上了城头,穿华服的年轻人是五皇子,他说自己患了时疫,现在虽然被治愈,却不知五河县是否有其他时疫病患。
这消息在五河县内外响起轩然大波!
皇子都感染了时疫?
并且还存在其他时疫病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五河县的百姓还好些,城外的流民嚷嚷不休。
五皇子站在城墙上,看了一眼程卿。
“程侍郎和祁指挥使都反对公布时疫的消息,石总督保持中立,我力排众议支持程学士,程学士可知是什么原因?”
程卿认真想了想。
“因为五殿下和臣一样,不愿拿百姓的性命冒险。”
五皇子身体还很虚弱,站在城墙上被秋风一吹,忍不住咳嗽,咳着咳着就笑了。
程知绪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五皇子知道自己该听从老臣的意见,可老臣们各方面都能顾及到,唯独为百姓考虑的少。
或者说,老臣们考虑的是大局,只要淮南的局势能稳住,赈灾和剿匪两件差事能完成,牺牲少部分百姓是可以接受的,而五皇子很有主人翁精神,不管五河县的百姓还是城外的流民都是大魏的子民,能一个都别死才最好!
第512章 :你怀疑你爹投敌了?(2更)
五皇子很快颁布了一系列强制措施。
老百姓可以有知情权,但知道归知道,具体要怎么做就不能听老百姓的了,态度和措施都必须强硬,才能让五河县内外不陷入混乱!
何望春看着城墙之上。
程卿就是站在天潢贵胄身边,也并不逊色。
承平五年,这个孩子才十二岁,那时候何望春也没想到这孩子能像今天这么优秀。
年少丧父,让这孩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了。
何望春在看程卿。
石总督也在看程卿。
荣九站在石总督身边,低声道:“大人,没想到五皇子如此信任程卿。”
石总督摇头,“不,五皇子不是信任程卿,是程卿的建议更符合五皇子的想法。”
“那大人您——”
您知道五皇子想听什么样的建议,为何不顺着五皇子说呢?
荣九有疑惑,石总督却没过多解释。
自己是地方大员,五皇子只是一个皇子并非储君,千依百顺靠过去,就算五皇子领情,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卑微。
等平叛时,五皇子才知道该倚重谁!
石总督的带来的随从们也在看城墙,随从们的想法,石总督更不会关心。
五皇子采纳了程卿的建议,防疫这事儿就不好交给程知绪等人去做,全权由程卿负责,程卿怕时疫会人为爆发,对五河县内外严防死守。
俞三让人盯着何望春,何望春并没有异常,不往机密处凑,只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琐事。
要说何望春是奸细,那这奸细挺失败的,还不如另外两个姓何的——因何婉祖孙知道去淮南的秘径,何家又捐了两万两银子,五皇子还亲自见了何老员外一回。
连荣九都在五皇子面前混了个眼熟,何望春依然没动静。
这时候,崔彦的症状稳定了,醒来后得知程卿到了五河县,要求要与程卿见面。
程卿与崔彦隔着窗户说话,崔彦靠在窗棂上喘气:
“我看见我爹了,在灵璧县!”
“你确定?”
崔彦想来淮南,一开始就是为了找崔老爷。
程卿问出这话就后悔了,这天下哪有认不出自己亲爹的,崔彦旁的事会弄错,看见崔老爷的事一定是很有把握才会告诉她。
“自是确定……我爹也看见我了,可他假装不认识我,一溜烟就钻入人群不见了。”
崔彦很生气。
他这股气从京城就憋到现在,就因为亲爹不省心。
但生气归生气,那是他亲爹,他抓住了也不可能真的打一顿,偏偏崔老爷还假装不认识他,崔彦就更气了。
崔彦想和五皇子说明情况,派人回灵璧县寻找,还没说呢五皇子就遇刺了。
那时候大家知道五河县有重兵驻守,都想快点离开灵璧赶到五河,绝不可能为了崔彦一个人而停留。
随即就是崔彦染上时疫发病。
病情好转,意识清醒的第一件事,还是惦记着亲爹。
这事儿和五皇子说不合适,崔彦只能找程卿,他怕崔老爷一时犯错做下了不好的事,告诉五皇子,那简直是被迫大义灭亲……
程卿听得皱眉,“你怀疑你爹投敌了?”
这个猜测太荒谬了。
崔老爷做梦都想改变门楣,崔彦都当官了,就算崔老爷落入长巾贼手里,大概率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连累崔彦。
“除了心虚,他有什么顾虑不能见我?”
崔彦头上还冒着虚汗,挣扎了几次都没站起来,手脚无力,一颗心却已经飞远了。
程卿在窗外踱步。
“你说的不对,除了心虚,崔伯父见了你转身就跑,还可能是不能和你相认!你仔细想想,崔伯父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你又做了官,他老人家有了靠山,做什么生意不行,偏要来淮南赚这昧心银子,他图什么?”
崔彦不仅是崔老爷的命根子,还是崔家的希望。
程卿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自己都觉得太疯狂。
……崔老爷跑来淮南,是不是给崔彦捞政治资本?
程卿背后有南仪程氏,自己又是六元及第的状元,不愁前途。
俞三出自山东大族,如今又靠上了锦衣卫骆竣。
程珪不仅有个当吏部侍郎的亲爹,还做了高首辅的孙女婿。
唯有崔彦,出身商户,交际圈子就比程卿这几人矮了不止一个台阶,考的是不高不低的二甲进士,没能考进翰林院,起点就低了!
原来还有万贯家财可以打点,被崔鹏搞没了。
程卿怀疑崔老爷是富贵险中求,要以自己的方式推崔彦一把,把崔彦出身商户的短板弥补上。
程卿眼睛一热。
这才是最符合逻辑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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