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江簌抽出合同看了两眼：“卖不掉的话，怎么办？”
徐大志：“呃。反正钱收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逼格低，一线明星都接这个呢。现在谁还聊逼格啊？钱到兜里才是实在的。团里其他人都各自接了，还有个大品牌，想请你们团一块儿上呢，价位都开到这个数了……”他比了个八。
“八十万？”
“八百万！”
冯晶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背台词，这会儿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转过头，低声和经纪人说：“她刚参加完选秀，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那么多粉丝，哪个不是韭菜？她会愁卖？这话不会是故意说给我听吧？”
正如徐大志所说，现在但凡有点名气的，都会接个直播带货的单。
冯晶去年年底就接了一个。
带两件商品，单个坑位费五十万。结果拢共才卖出去十多万。为了这个事，当时和商家闹得还不太愉快。
经纪人忙劝她：“你想多了。”
冯晶抿唇：“流量就是不一样哈，价格是好几倍呢。坐着什么也都不用干。正经表演课也没上过……”
经纪人只好又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俩根本就不属于竞争对手。这几年下来，你还没看清楚吗？每年选秀要出多少少男少女？也就那两年，让公司按着压榨一通。连进修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一扭脸，粉丝爬墙了，公司扶新人了，……她还在原地打转呢？你看到时候，还有戏演吗？她做爱豆能做到五六十岁吗？也就两年，身上价值就该压榨干净了。剧方又不是傻子。你手里这一碗，才是长久饭呢。”
冯晶闭嘴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车辆引擎声近了。
多半又是来探班的。
冯晶头也不回。
还是她身边的经纪人，低低惊呼了一声：“我靠，我还是头一次在现实里看见开布加迪LA的……”
冯晶不懂车，比起这些，她更懂名牌包。
“开这个车怎么了？”冯晶问。
“就这辆车，去年在阿联酋车展上一鸣惊人，是真真正正的奢侈品。售价一千多万欧元。还不含税呢。”经纪人喃喃说着，开始自问自答：“是三金那位小严总来了？不对。他在严家还没受宠到这个份儿上呢。这京市里能开这车的人，可不多。”
那辆车就这样停在了片场外，没有开走，也没有人下车。
冯晶的经纪人还暗暗纳闷呢。
而其他人，并不是个个都如他这样了解车的，因而大都只是看一眼，就将头转回去了。
直到江簌低头扫了一眼手机。
八点整。
她转头扫了一眼……嗯？那里停着一辆车。
“好了，拐过去。”车里，程粤沉声说。
别说秘书了，司机都是一愣。
“我们就走了？”秘书低声问。
程粤皱眉：“是停到一边。”
秘书这下懂了。这是免得别人看见，说闲话。那干嘛特地在那里停一下呢？……哦，是为了让江小姐看见？江小姐刚才是转头了没错吧？
等车停到了另一边不太显眼的位置，秘书才先行下车，把咖啡车和拉花师傅，一块儿给捎进去了。
“哎哎，干什么的？”工作人员拦了下。
秘书忙笑了下：“江小姐请大家喝咖啡。”
工作人员这才放了他们进去，背过身还忍不住感叹：“江簌也太大手笔了，前段时间不是才请大家吃了私房菜？”
秘书走了两步，一顿，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去，一直走到江簌的面前。
“很准时。”江簌抬了下头。
秘书愣了愣，心说看这情形，怎么像是反过来的？不像是程大佬对娱乐圈新人青睐有加，于是施下恩泽。倒好像，眼前的这位江小姐，才是那位发话的大佬似的。
“嗯……您要喝什么咖啡？”秘书问。
江簌：“随便。”
“那可不能随便，您要是方便的话，您跟我过去一趟，师傅给您单独做个特别的咖啡。”秘书觉得自己可真是机灵，一会儿就把江小姐带程总面前，程总的脸色应该就会好看点了。
“没空。”
“……”秘书抹了把脸，哪有您这样的呢？
江簌的确是没有空。
因为很快王导就叫她的名字了。
“准备了哈！先把威亚绑好，快快快，早点弄完，早点收工回去吃夜宵！”王绍军拍手发话。
工作人员开始往宣文和江簌身上绑威亚，冯晶坐在一旁，被递了杯咖啡。
“昨天请喝奶茶，她今天就请喝咖啡……”冯晶抿唇。
程粤这时候还坐在车里没有动。
秘书多半会把江簌带过来。
程粤等了会儿，没等到人过来，一转头，就看见江簌被吊起来了，一吊三米高。
“……”
程粤突然间有点烦躁。
程粤推开车门，戴上墨镜、口罩，走下去的时候秘书正好回来。秘书被吓了一跳。
“程总……您、您这打扮，怪……别致的。”
挺像打劫犯的。秘书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程粤身形高大，气势又阴沉凌厉，站在那里的确有几分慑人。
但他自己是不会觉得自己可怕的。
他让秘书打了个电话出去，没一会儿工夫，这部戏的制片、监制，全部来了，一左一右跟左右护法似的，陪着程粤进了片场。
工作人员们认不出程粤，只是忍不住暗暗嘀咕。
“这位得是个什么来头啊？”冯晶的经纪人也跟着感叹嘀咕，“要没猜错，刚才那车就是他的。”
那头导演一喊“开始”，全场噤声。
威亚吊着宣文和江簌，飞快地拉动，于是他们的身形也就在半空中上下起伏，手中的利刃碰撞，发出塑料般的声响。
程粤盯着看了会儿：“……他们打起来了？”
“哎对对对。”监制连忙应声。
程粤：“易风言有病吗？”
监制：？
制片人：？
这怎么还真情实感起来了呢？
以前也没听说程先生爱看这个东西啊……
程粤面色阴沉，连带目光也阴沉。
江簌的身形纤弱，威亚吊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就在空中晃荡了起来。导演一次又一次喊开始、停、开始，江簌就要不停地和宣文相撞，手持刀剑，带着仿佛杀父之仇般的气势。
易风言就是有病。
江簌会因救他而死，他却和她打起来了。导演也有病，设计的桥段，一段比一段脑残。
王绍军这会儿坐在监视器后面，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他拍着手：“哎，好，好！”“放放放，可以下来了。”
他站起身，迎上前：“江簌这个威亚吊得漂亮……”
他再一转头，发现宣文还在那里发怔呢。
“宣老师是不是累了？坐着休息一下？”
宣文捏了下手指。
还有点发木。
他这才缓缓回过神，忍不住看了江簌一眼：“……嗯，不累。”
江簌面色不变，肢体依旧轻盈，她从容地低头配合工作人员解威亚，还是那样的柔柔弱弱。
宣文深吸一口气，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走向椅子的时候，却隐隐有点发软。
导演每一次重新开始，江簌都会狠狠撞上来。
要不是宣文的自重比较重，那一刻，甚至有可能会被江簌在空中撞翻。
“江簌要不要休息下？”这头王绍军刚问出声。
江簌就察觉到背后有什么人逼近了。
气势强烈。
她浑身的毛孔，唰地一下就张开了。那是一种本能的，察觉到强大敌人的时候的反应。
江簌五指紧握成拳，飞快一转身。
嗯？
是程粤。
江簌缓缓舒展开手指。
他怎么自己也来了？
上次的披萨，就是他手下送来的。
王绍军被吓了一跳，张张嘴正想问这是谁，就让制片和监制夹中间了。
“嘘。”
王绍军只好闭了嘴。
这圈子里混的，哪能没点眼力见呢？
程粤的目光，这会儿缓缓落在了江簌的手腕上，那里一道血红的痕迹，深深扎进了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