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酌泠泠水
他们御卫,可是吃了好几次亏。开始都是查到这种明面上的关系就停止了。后来出了事,牵扯到别的皇子,这才发现这些都是障眼法,是为了故意引导他们。
来来去去几次,他们查这些东西就很熟练了。
别看现在查出张厉暗地里跟三皇子有牵扯,就以为背后指使者是三皇子,想栽赃陷害给太子。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真相了呢?
抑或者,这就是真相;抑或者,这仍是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查到的所谓的“真相”,背后指使者另有他人。
只被派过几次任务、查过几次这类事件的御卫都知道这个道理,萧圪就更明白了。
作为父亲,还是有江山托付给儿子的父亲,萧圪其实是很乐意儿子们有这样的心眼和手段的。要不是这样,往后不管谁坐上皇位,都得被朝臣们玩得团团转。皇位这个位置容不得傻白甜的存在。
可这件事,却是触碰了他的底限。
他吩咐道:“再往下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手笔。张厉来京城后只接触过这两位皇子,没准早在原来的任上就接触过。你顺着这思路好好查一查,务必要把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找出来。另外……”
他顿了顿:“张厉以前做官的事,不管好事、坏事,查到后都上报,不得略过。”
“是。”御卫应声,退了出去。
张厉的事,不光萧圪在查,萧令衍也在查。
萧圪还顾忌着张厉是自己的臣子、背后指使者是他的儿子,查得不动声色,查完之后还有可能装糊涂。萧令衍可不管这么多。
惹了他家许熙,便是萧圪这个天王老子他都敢对付,更不用说张厉那个小虾米了。
张厉背后的人不是藏得深,不好查吗?打草惊蛇就好了嘛。
……
自打在县试里打压了赵如熙一下,张厉这两晚都没睡好。
这日半夜,他迷迷糊糊间,听到窗子外发出一声响动,似乎是有人的脚滑了一下,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想了想,他起身披衣,抬脚往外走。
“你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去哪儿?”张夫人被吵醒,不满地问道,“莫不是放心不下小妖精,半夜里还要去看她?”
张厉满眼的不耐烦。
他回头皱眉看了妻子一眼:“我说你们女人,除了争风吃醋,能不能想些别的?”
说完,他懒得再理会妻子,开门出去。
张厉寒门出身,虽做官十年,家中也并没见多富裕,便是妾室吴氏也才是新纳不久,下人也不多。像世家那种有值夜下人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此时门外一片寂静,院子里只有微弱朦胧的月光。
张厉在门口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动静。他想了想,回到屋里,把灯点亮,提着灯走了出去。
张夫人一轱辘爬起来,披了件外衣也跟在他身后,大有看他去哪里的架式。
张厉没理她,提着灯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他抬头看看天,见一轮残月挂在当空,显然才是半夜。
他提着灯往回走:“走吧,回去睡觉。”
张夫人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懵,旋即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野猫。”张厉道。
夫妻俩回到屋里,重又睡下。
躺下后,张夫人很快睡着了,张厉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直到天亮,院子内外都是静悄悄的。
他起身洗漱,见得天大亮了,赶紧在院子里又看了一转,终于发现院子的墙头上的青苔似乎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留下一个滑痕。
只是这滑痕很浅,不光昨晚看不出来,便是这白天,如果不仔细瞧也看不出。
他住的是府衙的宅子,建这宅子的官员大概担心安全问题,把围墙砌得很高,足有七、八尺,一般人不借助梯子之类的工具,很难爬上去。
能在这种高高的墙头上来去自如,只在不小心的情况下才留下痕迹的,显然是个高手。
张厉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确信自己昨晚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内心极为不安。
吃过早饭,张厉带着下人去衙门。
他住的宅子跟衙门相隔有些距离,需要出门走上百来步,才能到衙门正门。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跟随的护院东张西望。
“怎么了?”他问道。
护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凑近张厉低声道:“老爷,小人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
连续几日,张厉都有被人盯上的感觉;便是有些粗神经的张夫人也感觉不对劲,觉得有人盯着她。
张夫人对丈夫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人盯着咱们?”
张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下人在外面叫道:“老爷,仙泉县派人快马送了信来。”
张厉神色一凛,站起身道:“快传。”
旋即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递给了张厉一封信。
张厉看完信,跌坐在座位上。
“老爷,怎么了?”张夫人担心地问道。
“有人去县里查了一些事。”张厉苍白着脸道。
他名声清正,但私下里却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收过钱,制造过虚假错案,落下了把柄。
也正因为这些把柄,他便是想中立也没办法,只能被迫站队。
可现在,他的主子能护得住他吗?
他腿脚发软地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自以为隐蔽地派人送去了一个地方。
就算有人盯着他也顾不得了。现在明显有人要搞他,如果他不求助,仙泉县的事一暴露,他就完蛋了。
第二天,萧圪和萧令衍的案几上就出现了侍卫们送来的消息,上书三个字:“四皇子。”
第483章 我做官了
萧圪和萧令衍的人都很意外,道:“怎么是他?”
萧圪六个皇子里,除了六皇子还是个小孩子外,最没存在感的就属四皇子萧令涵了。
其他四个皇子,太子且不说了,二、五皇子都是岑贵妃所出,岑贵妃份位高,执掌中宫,岑家势力也不小,是朝臣们不容忽视的两位皇子。
三皇子的母亲谨妃娘家虽不如岑家,却也有一定势力。再加上这些年她独得圣宠,皇上也明显表现出对三皇子的偏向,这些年向他们站队的人不少。
四皇子的母亲德妃娘家不显,也不得宠,四皇子和德妃的存在感都不强。
可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却是他。
萧圪盯着案几上的那三个字,抬起头来问道:“除了你们,还有谁在查张厉?仙泉县的事情,是谁动的手脚?”
御卫有些不确定地道:“属下们跟了几次,都被人甩掉了,那些人的身手跟属下们差不多。看行事的风格,跟属下们也极像,仙泉县的事也做得极为隐蔽。”
萧圪了然。
不用再说,他就知道查张厉的非他的儿子们莫属了。
御卫似乎还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只管说,朕恕你无罪。”萧圪道。
每当御卫们露出这样的表情,那肯定是查到了什么,只是不好开口而已,生怕他生气迁怒。
御卫这才道:“查张厉的人中,有一个人属下认识,他是三殿下的人。”
“老三?”萧圪的目光又落到“四皇子”这三个字上面。
“你确定这个汪定武是四皇子而非三皇子的人?”他问道。
汪定武就是张厉递消息求救的人。
他不过是吏部的一个杂役官,官阶只有七品,是个很不显眼的小角色。他既不上朝,政事也轮不到他参与,所以他的派系倾向性很不明显。
御卫们也是费了许多劲儿才查到他是四皇子的人。
可这真的是真相吗?难道不是三皇子想转移视线,甩锅给四皇子,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属下……不确定。”御卫赶紧磕头。
“再往下查。”萧圪咬牙道,“跟你们一起查的那批人,也查出身份来。”
“是。”
萧圪这里还要往下深查,萧令衍那边却达到了目的,让属下都收了手,没再跟踪张厉,让宫里的御卫没有了线索再查下去。
但张厉在仙泉县做过的事,他让人全部抖露了出来,公之于众。当即在仙泉县引起一片哗然。
萧圪本就要找机会把张厉撤下去,仙泉县的事一出来,他立刻把张厉的乌纱帽摘了,将其打入大牢,又派刑部官员彻查仙泉县的事。
一时之间,朝堂和考生们都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赵如熙看着萧令衍写过来的表功信,歪头一笑,提笔回了他两个字:“多谢。”
她跟萧令衍的看法一致,不管张厉背后的主子是三皇子、四皇子还是太子,都不重要。反正到时候萧令衍兄弟俩一发功,这些人都得成为炮灰,有什么账都一笔勾销,现在就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了。
县试过了,她还得参加府试。如果府试过了取中了童生,院试也近在眼前。她忙得很,实在没空理会这些。
她除了培训各省官员,其他时间都在北宁女子书院呆着,让夫子们给她做考前特训。
赵元勋在接到圣旨的第二日去了大理寺报道。当晚下衙时,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六品官服去了赵家族长那里拜访,把赵家族人都唬了一跳。
“元勋,你这是……”赵家族长指着赵元勋的官服,惊疑未定。
要知道赵元勋的官职,当初是皇上下旨给撸掉的。不管赵元勋再有人脉,没有皇上发话,他也不能再做官。
赵家族人都以为赵元勋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家里闲着了。
谁知道他忽然就做了官,而且还是六品。
“昨日皇上下旨,赐我大理寺大理寺左寺寺副一职。今日上任,特地来告诉族长知晓。”
赵元勋抬手拱了拱,意气风发,略显苍白的脸上都红润起来。
一听是皇上下旨,族长放下心来,可心里却越发疑惑了。
皇上为什么忽然会下旨给赵元勋赐官,还一下子赐了个六品官?莫不是其女赵如熙在县试里考了第二名?可县试三年两考,不说第二名,便是案首都多的是,也没见谁家的爹被赐了官的。
“恭喜恭喜,啊呀,这下好了,国公爷在地下知道不知有多高兴呢。”族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