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酌泠泠水
让二房人接待魏母,而赵靖立也是二房的啊!
大夫人忽视掉心里隐隐的难受,转脸吩咐彩蝶:“你让人领她们到云鹤堂,让二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四姑娘、六姑娘一起过去。”
按理说,魏母来探病,大夫人应该领她到荣禧堂来,看老夫人一眼,说几句安慰的话,这才领她到云鹤堂去叙话。
但这节骨眼上,大夫人可不敢把魏母往荣禧堂领。
顿了顿,她又叮嘱彩蝶:“让刘婆子、岳婆子等去云鹤堂守着,护着几个孩子。”
她担心有什么事,魏母拿几个孩子做人质。反正小心无大错,防着点总没事。
云鹤堂里,魏母听彩蝶说,老夫人服了药已睡下,大夫人正在吃饭,让她稍等,她也不在意。
因为魏氏冲撞一事,她就知道绥平侯这婆媳俩肯定要给她点脸色看的。她来侯府也不是为了看这两人的脸色。
朱氏不来,她正好套一套赵靖安和赵如语的话。
赵靖立见母亲久久未来,这屋里除了下人,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大房的,其余都是魏家外孙。魏母拉着赵靖安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理都不理他。
他就感觉不大自在,心里还有些不悦。
他是世子,按理说,侯府的男子,除了父亲,就是他地位最高了。他如今也十四岁了,是个大人了。他出来接待魏母,魏母就应该把他当成侯府的主人一样来对待,而不是无视他。
他站了起来,态度冷淡地道:“你们先聊,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去看看你娘怎么还没来。”魏母巴不得他快些出去,她好套赵靖安的话。
赵靖安是跟赵靖立一块儿长大的,最了解他的脾气。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不高兴了,正打算替自家外祖母解释两句,就见赵靖立转身走了。
他只得作罢,想着一会儿再解释也不迟。
“啊呀,这茶怎么是祁绿?我不喝祁绿,你去给我重新沏一壶顾渚紫笋。”魏母开始打发屋里侯府的两个丫鬟,“你,替我去看看,亲家夫人怎么还不来。”
丫鬟早得了彩蝶的叮嘱,一听她赶人,麻溜地出去了,好让她们说私房话。
刘婆子和岳婆子等人正在屋外站着呢。
第168章 圣旨下
魏母见屋里只有外孙们了,这才跟赵靖安道:“你娘来找过你么?”说着又朝赵如语看去,“你呢?”
赵靖安和赵如语一听这话,神色就不自在起来。还以为魏母是替魏氏来逼他们引诱赵如熙出去的。
“外祖母,这个……我娘让我做的事,我做不到。”赵靖安吞吞吐吐地道。
魏母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了:“她让你做的事?她让你做什么事了?”
“外祖母您不知道?”赵靖安惊讶地问道。不过旋即他又释然了。
他娘做的事,向来鬼鬼祟祟的,不告诉别人也很正常。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把魏氏做的事告诉外祖母。
“她让我把我五妹妹引诱出去,说、说……”他瞅着魏母,“说只要让魏家表兄娶了五妹妹,她就不会被祖母和大伯母给休了。”
“嗯?”魏母那样说,只不过是想问问魏丽娘这几天的行踪,可没想到竟然套出了这么一个消息。
“她会不会被休,跟你五妹嫁不嫁魏家有什么关系?”她不解地问道。
“我也是这么问的。可她不说。”赵靖安委屈地道。
他又抬头看着魏母:“外祖母,您劝劝我娘吧。这样做不好,真的,这会毁了我五妹的一辈子的。我反正是不会帮她害人的。只要您跟我祖母和大伯母说说,她们气消了,就会把我娘给接回来了,不会休了我娘的,对不对?”
魏母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脑子里快速地思索起新接回来的那个赵如熙跟魏家的关系来。
理清楚关系后,她看了赵如语一眼,问道:“你娘也找你了?她也是怎么跟你说的?”
在这个月之前,赵如语一直被认为是魏氏的亲生女儿,魏家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尤其是魏母,对她很是疼爱。
相比之下,侯府老夫人不是她的亲祖母,大伯母对她也不亲,只是面子情。所以在赵如语此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她更亲近魏家人。
上辈子,赵如熙被接回侯府,抱错之事传开后,魏母明知赵如熙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可还是嫌弃她拿不出手,仍然还是喜欢赵如语。
后来侯府垮了,赵如语身为平南侯夫人,有身份有地位,魏家也很乐意跟她来往。而赵如语没了侯府这个娘家,干脆把魏家当成了娘家来走动。她也需要魏丘这个三品大员来给自己撑腰。
因此赵如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重生回来后,在她心里,魏家人比绥平侯府的人更让她感觉像亲人。
但她也不是上辈子那单纯的小姑娘了,无论什么都会掏心掏肺地跟魏母说。
只是现在赵靖安心直口快地说了,她便也没再隐瞒,点头道:“是的,她也这么说。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说自己答没答应。说不答应,在魏母这里讨不了好;说答应,她担心隔墙有耳,被侯府人听了去。
因此只这么打个马虎眼儿。
魏母这么多年,随着丈夫的官越做越大,她虽然保住了自己正室的位置,没让魏丘休了她另娶高门,但也没能阻止他纳妾。
她跟妾室和儿媳妇们明争暗斗的经历,简直能写一部丰富曲折的宅斗史。赵如语这摸棱两可的话,糊弄别人可以,可糊弄不了她。
只是她也没戳破,只深深看了赵如语一眼,就转头去问赵靖安:“这话是你娘什么时候说的?她今天有没有来找过你?”
“昨儿个说的。今天没来,我没见着她。”赵靖安道。
一听女儿今天没来侯府,也没见魏府那边传来消息,魏母的心就提了起来。
她又问赵如语和赵如蕊:“你们呢?今天有没有见着你们娘?”
赵如语和赵如蕊都摇摇头。
赵靖安一听这话里的意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外祖母,怎么了?我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魏母已无心跟他们掰扯了,站起来道:“没事。我想起我家里还有事,需得赶回去。一会儿你大伯母来,你跟她说一声便是。”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
可她的脚刚跨出两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少爷,姑娘,快出去,接圣旨。”一个婆子冲了进来,看到魏母,她愣了愣,又赶紧道,“魏老夫人,正好您也在这儿,难怪天使点名让您也去接圣旨呢。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魏母愣住了,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妙:赵家人接圣旨,为什么点名让她去?
联想到魏丘和她被皇帝、太后斥责之事,她就以为,是皇上下了旨意,要绥平侯府休了魏氏。否则,怎么的这圣旨也牵扯不到两家人的身上。
魏母想到的,赵靖安和赵如语、赵如蕊也想到了。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赵靖立从外面进来,见四人站在那里不动,沉声道:“魏老夫人,天使点名让您去接旨,还请移步。”
又转头朝赵靖安几人喝道:“怎的还站在那里不动?快去。别耽误了时辰给府里惹祸。”
几人如梦初醒,赵靖安扶住魏母道:“外祖母,咱们走吧。”
赵如语也上前扶住了她另一只胳膊。
“好。”魏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女儿被休就算了,还被皇上下圣旨休弃,这丑可真是丢大发了。魏家以后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今天一天不见踪影的女儿,心里的那股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圣旨里宣布的不会是比丽娘被休更糟糕的消息吧?
接待魏母的云鹤堂就在外院和内院的交接处,离外院正堂极近。
等赵靖安和赵如语扶着魏母走到正堂时,赵元良和赵元坤等人才刚刚赶来——赵元良晚上跟朋友喝酒去了。还是魏母到来后,赵元勋让人去寻他,他才回的侯府。
天使看到人已到齐,尤其是魏丘之妻也在人群里,他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常寺卿魏丘使绥平侯府仆从李木等人杀害刘承德之孙,情节严重、影响恶劣,魏丘去职贬为庶民,杖五十,流放岭南;魏妻余氏,夺诰命,同夫流放;魏家其余二十一人一同流放,仆发卖……”
第169章 降爵
魏母一听,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魏氏丽娘,助父行凶,命陪房李木杀朝庭命官家人;又于辛未年七月二十六日将其双生子中之赵靖立,与朱氏欣宜所生之女赵如熙对调,后又将赵如熙与北宁小榕村民林氏春梅之女赵如语对调,混淆勋爵血脉,欺君犯上,斩立决。”
老夫人、赵元勋和大夫人布了这么久的局,算算日子,好消息也快到了。所以听到有天使来传旨,就猜测到了圣旨的内容。听到魏丘和魏氏的下场,简直如六月天喝了冰水,从头舒爽到了心里。
可这消息不光对魏母,便是赵靖立和赵靖安等二房的人来说都犹如晴天霹雳。
赵靖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怎么会不是父母的儿子,而是赵元良和魏氏的儿子?他跟赵靖安是双生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半个字都不相信。只是这是圣旨……
赵靖立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想问问身边的赵元勋,但天使还在宣读圣旨,场中一片静默,赵靖立只得强忍着心中的疑问,不敢出声。
赵靖安忽听母亲被斩立决,差点没吓晕过去。身边的魏母晕倒在地他都无知无觉,整个人傻愣愣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元良的情况不比赵靖安好多少。
他跟魏氏虽然没有感情,整日跟斗鸡眼似的吵吵闹闹,但好歹是夫妻,听到她被斩立决,一样也被吓懵了。
他老婆,胆子这么大的吗?跟大嫂换了孩子,让自己的儿子当世子?难怪整天怼天怼地的一个人,却对赵靖立这个大房的侄子很包容疼爱,难怪她对赵如熙这个孩子这么厌恶、没半点慈母之心,原来赵靖立才是她的儿子,跟赵靖安是双生子?可两个孩子怎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还有,她把侯府当成什么了?她竟然让侯府的下人去做杀人之事。她难道不知道这事暴露出来,会连累她的丈夫、儿子吗?在她心里,他这个丈夫,她疼爱的儿子赵靖安,跟魏家这个娘家比,到底算什么?
不说这些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便是自诩知晓大晋和绥平侯府接下来几年未来发展、常常以上帝视角看这个世界的赵如语和许熙都惊呆了。
尤其是赵如语,整个人是崩溃的。
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好不好?便是连魏氏把老夫人气中风,魏家被皇上、太后斥责都没有,她替魏氏杀人、用自己孩子替代赵如熙夺取侯府世子之位的事即便存在,上辈子没暴露出来,这辈子怎么突然暴露出来了?魏家被抄家流放,魏氏被斩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怎么会发生?
赵如语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坍塌了。
上辈子她最成功的事,就是嫁给了傅云朗,做了平南侯夫人。重生之后,她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贪心。即便知道未来的皇帝是谁,她也没有想过要去嫁给那个皇子做妃子,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她只需要按上辈子的人生轨迹去走就心满意足了。
可老天为什么这么不长眼?让她重生,却轰塌了她的美满人生?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许熙对魏氏换孩子的事心知腹明,但她实在没想到魏氏这么大胆又这么愚蠢,会替魏丘杀人,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想想她又能理解了。
魏氏一切的依仗,都来源于自己的父亲。只要她父亲站在高位,甚至升更高的官,她才能在绥平侯府耀武扬威,嚣张跋扈,而她十四年前做下的那件事,即便暴露出来,后果也不会太严重——又或者,正是因为十四年前换了孩子,她心中不安,这才替父亲做凶手杀人让他升官,来保护自己?
世间之事,真是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听完了魏氏的下场,她跟老夫人、赵元勋和大夫人一样,仍望着天使竖着耳朵细听。
绥平侯府没有分家,魏氏作为侯府二夫人,即便她做的事损害的是侯府的利益,是替她自己娘家父亲扫清官职上的障碍,但仍不能否认,被“斩立决”的是绥平侯府的人。
赵元勋作为绥平侯,治家不严,以至刘承德之孙被害,肯定是要被治罪的。如果没有孩子被换一事,他这罪可能不小,虽不至于抄家流放,但打上几十板子还是免不了的。
换作别的壮年男子,打上几十板子不算什么,养上了一阵也就好了。可赵元勋那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