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卸下手里的工作之后的颜思卿以为能逍遥几日,至少能放假放到中秋节后,谁知顾平川对外称皇后身体不适,一句话引得各宫妃嫔前来嘘寒问暖,各宫送来的补品堆满了整张桌子,连太后都派了玉嬷嬷上门问候。
颜思卿好声好气地一一道谢,最后亲自送玉嬷嬷到门口,“劳烦嬷嬷替我问母后安好,中秋宴的事情本该由我操办,如今却要叫母后烦心,我这心里着实愧疚……”
玉嬷嬷笑着安抚道:“娘娘说这话就见外了,您身子不适便好生歇着,太后娘娘最疼您,怎会计较这个?再者今年中秋宴上要饯别定侯,太后担心您没有经验应付不来,早就想出手分担了。”
“饯别定侯?”颜思卿愣了,这事她怎么没听说过?
玉嬷嬷:“定侯年满二十,奉先帝遗诏即将前去关外戍边,太后娘娘便打算在中秋上为他践行。此事原是昨日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娘娘。”
颜思卿觉得定侯这个名号有些耳熟回忆良久才想前还是选秀期间的某一天她在秋华殿外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只察觉定侯和太后之间有些微妙。
对着玉嬷嬷她不敢多问,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把人送走了。
随后故技重施,找红蔷套话。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有点多余,定侯此人颇为神秘,红蔷也只是知道京中有这么一号人,三年前老侯爷死在关外,把侯爵传给 了唯一的小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定侯。除此之外,对他的事迹一无所知。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五,自古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宫里一早就热闹了起来,秋华殿里来往请安的宗室络绎不绝,其中就有宣国公府众人。
颜思卿刚刚睡醒就听说家人在秋华殿陪太后喝茶,匆匆忙忙洗漱梳妆换了身体面的衣服,便出门赶去秋华殿。
一进殿内她屈身向太后行礼,同时宣国公和杨氏也向她欠身一拜,从远处看去这个画面有些滑稽。太后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着摆了摆手就让颜思卿就坐了。
“思卿,你也许久没见家人了,待会儿让杨氏随你去昭阳宫坐坐。”
“是,多谢母后。”颜思卿应下了。
太后只说让杨氏过去,却只字不提宣国公,想来是要单独留他有事商议。因此颜思卿十分识趣,陪着喝了两盏茶就主动起身告退,太后摆摆手让她离开。
“娘,哥哥今天怎么没来?”走在宫道上,颜思卿寻了个话题问道。
杨氏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他不想见吴家那小子,一早嚷着心绞痛要死不活的。”
吴家那小子又是谁……
“你哥哥这心眼儿比针孔还小,一点小事记恨十年不罢休。人家再过几日就要离京了,今儿践行他还不肯来。”杨氏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一说践行颜思卿就明白了,说的是定侯。
不过,听杨氏这话的意思,颜思齐和定侯之间还有点故事。
回到昭阳宫后颜思卿让苏静安做了一桌好菜招待杨氏,她是见识过御书房的‘手艺’的,晚些时候在宴会上吃不进什么东西,这会儿就得吃顿好的垫垫肚子。
杨氏第一次尝苏静安做的菜,才吃一口便露出惊艳的神色,连连赞叹。
“好吃吧?要不怎么说还得是我哥贴心,一早给我送来这么一位大厨。”颜思卿道。
“你哥也没别的能耐了,就是吃喝玩乐样样在行。”杨氏笑道。
寅时末,开元殿内许多大臣和公侯已经陆续入席,待到开宴的时辰,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唱道:
“太后娘娘驾到!”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方才喧闹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就是一根银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众人起身朝刚刚进殿的三人行叩拜大礼,口中高呼万岁、千岁。
太后见惯了这般场面,目不斜视径自走上高位落座,待帝后二人紧随其后入席间,她才朗声道:“平身就座吧。”
对于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颜思卿来说眼前的形势似乎有些尴尬,帝后坐在正中间,太后坐在侧面的席位,然而皇帝坐在中间毫无存在感,仿佛只是一个吉祥物,cue流程的永远是太后。
顾平川以及殿内的众多宾客早已习 惯了眼前的局面,见怪不怪地动了筷子,意思意思吃两口。
“那个位置怎么空着?”颜思卿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席间宾客,忽然发现左手边一个较为醒目的位置空置着。
顾平川抬头看去,“那是定侯的位置,他今日心绞痛出不了门,临时告假了。”
颜思卿:???
颜思齐心绞痛,他也心绞痛,他和颜思齐共用同一颗心脏吗?
“可今日不是要给他饯行吗?”
“没关系,咱们饯咱们的,他行他的。”
……你倒是乐观。
不久之后,颜思卿见识了古代人的演戏天赋。先是太后开口让太监宣读了先帝遗诏,宣布定侯不日将前往关外戍边,随后端起酒杯隔空敬定侯一杯。
“哀家要感谢定侯,替先帝、替九州万民感谢定侯。京中纨绔子弟众多,唯独定侯年纪轻轻甘愿远赴边关驻守疆土。老侯爷一生为社稷安宁无私奉献,而今其子肖父,年少有为,哀家着实欣慰……得此忠臣良将,是社稷之幸!”
颜思卿:说的跟他自愿似的,还不是先帝临死不忘下旨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太后一番慷慨致辞,引得众臣老泪纵横,连番敬酒,又大做文章称颂定侯几代戍边功德无量。
颜思卿看了看那个空着的席位,又看了看两边慷慨激昂的大臣,突然理解了定侯为什么不来。
人要是在现场应该会被尬死。
“定侯去戍边就再也不回来了吗?”颜思卿小声问。
顾平川压低声音回道:“照理而言每年可以回京一次。不过老侯爷在边关守了二十余年从未回京,临死前才嘱咐亲信家仆扶他灵柩回京,图个落叶归根。”
听到这番话,颜思卿肃然起敬。
却不知小侯爷有没有他父亲那份气魄。
…
与此同时,宫外的某座酒楼内迎来了两位贵客。
本该在宫中赴宴的两位贵人不知为何聚在了酒楼的雅间内,气氛算不上剑拔弩张,却也不怎么和睦。店小二送了酒菜进门后就退下了。
“你怎么在这?”开口的男子正是定侯,他一身玄衣腰间束玉带,没有多余的装饰。若在人群之中,他这气质必定格外出众。
“这话该我问你,宫设宴给你饯行,你不在开元殿赴宴,跑这儿来吃什么酒?”颜思齐语气不善,打量一眼这人的衣着,心里更加嫌恶。
中秋佳节本是喜庆的日子,他穿这么一身黑,阴森森的好不晦气。
“你姑母好不容易把我撵出京城,恨不得把喜讯昭告天下,我去作甚?自讨没趣吗?”
“话不能这么说,老侯爷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身为其子,理应子承父业继其遗志……如此光荣的事业,怎么能说是被撵出京城?”
定侯嗤笑一声,“这么光荣的事业让给你你要不要啊?”
第28章 咕咕咕
“ 我可不要。”颜思齐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嘲道:“要不是你当初非得逞强好胜出风头,何至于今日流落边关。”
定侯面色愈沉,眉头紧锁着, 垂下的衣袖间五指紧紧攥拳, 隐忍了脑海中浮现的许多不美妙的往事, 半晌才缓缓舒展眉。
“我今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巧了,我今日也不是来见你的。”
“颜思齐!”定侯怒喝一声。
颜思齐依旧面不改色, “干什么?”
两人四目相接, 雅间内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过几日我就要离京了,当年抢了你的东西, 我会尽数归还。”过了许久才听定侯淡淡说道。
“十二岁争抢的‘轩辕弓’,到了二十岁才想起了还给我……”颜思齐伸向酒杯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一声, 摇摇头接着叹道:“自个儿留着吧, 戍边不用弓箭,难道留给我喝花酒用吗?”
定侯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才眼底复杂的情绪渐渐淡去,化作无奈和失望。
“无可救药。”他唾弃道, 起身离开了酒楼。
翌日, 一张蒙了尘的弓被送到宣国公府,箱子里还夹着一张信纸。颜思齐携着满身酒气醉醺醺回府,一进门就看到房里地上放着的大家伙, 有些好笑, 只捡起信纸扫了一眼上面工整的字迹, 便将它扔进火盆烧成灰烬。
至于‘轩辕弓’,他视若不见。
…
中秋节过后,宫里的女人们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后宫里那些嫔妃已经习惯了皇帝每月只来一次, 进门就合衣安枕彻夜无话,她们不再蹲点守着求偶遇,也不再花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皇帝。
放在现代,这种情况应该称为‘丧偶式婚姻’。
这日傍晚嫔妃们到昭阳宫请安之后陆续离开,颜思卿正打算叫人传晚膳,就看见门外宫女低着头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丹青院的梅大人前来求见。”
“梅鹤白?”颜思卿一怔,“他来干什么?”
宫女道:“梅大人说,娘娘前些日子命他画的‘连环画’已经完成,他拿来给娘娘过目。”
颜思卿这才想起自己还找他约过稿,顿时来了兴致,“我想起来了,快让他进来!”
宫女出去传了话,梅鹤白捧着一沓画册进门,神色恭谦地低下头不敢四处乱看,走到大殿中间方才停下脚步,屈膝行礼。“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金安。”
“快起来!”就梅鹤白这个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身子,颜思卿哪能让他久跪,没等他膝盖点地就叫他起来了。“连环画画好了?就你手里这几本吧?”
“是,还请娘娘过目查阅。”梅鹤白说着双手奉上,红蔷会意,上前接 过画稿拿过去递给颜思卿看。
颜思卿粗略翻看了两页,不得不说梅鹤白不亏为名动京城的才子,画功了得,画风看起来也非常顺眼,不像大多数古早的连环画那样将人物形态画的过分夸张,而是带着几分唯美的意境。
她又想起古代的画笔纸张没有现代那么先进,手里这些已经是一整册话本的内容了,不禁惊叹:“这才多久,梅大人就画了这么多?”
梅鹤白嘴角带着一弯浅浅笑意,颔首说道:“娘娘要看,微臣不敢耽搁。”
业界劳模啊。
颜思卿十分欣慰,扭头又冲红蔷吩咐道:“小红,去把我房间那几本没看完的话本都拿来。”说罢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梅鹤白身上,面带笑意地说:“辛苦梅大人了,这些画我非常满意,我让小红再拿几册话本过来,劳烦梅大人……再帮我画一些。”
说着她像是怕梅鹤白提出抗议似的,又急忙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会给钱的!”
梅鹤白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有些好笑,只好欠身应下,“微臣遵旨。”
红蔷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抱着比她上半身还高的一摞话本出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梅鹤白身边,试图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颜思卿见状急忙出声制止,“慢着!这么重的东西你也不怕把梅大人累坏了,他要是累坏了再病一场,谁给我画画?去,让咱们院里那个小六子跑一趟,把这些话本都送到梅大人房里。”
“是,奴婢这就去。”红蔷反应过来后先把话本放在地上,回头朝梅鹤白憨笑一下,扭身跑出殿外去找小六子了。
梅鹤白没来得及插上话,人已经跑远了。
“娘娘,其实微臣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他试图解释,可是一低头看见能够到他腰线的书堆,舌头突然打结了。“这、这么多?”
颜思卿看了看他,看了看书,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梅大人不用着急,画完一册便让人送一册过来。你慢慢画,我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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