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恶毒嫂子 第53章

作者:玉倾欢 标签: 布衣生活 甜文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穆亭渊神色渐冷,待听到这句伤风败俗时突然猛得一掷酒杯,厉声道:“诸位以君子自居,却在背后议论是非,我长嫂十五岁嫁入穆府,当年穆府中亏,便连旁系都不愿牵扯其中,是嫂子扛起了穆府,以你们所谓抛头露面的姿态替穆府打通了前路。若是没有嫂子,我还只是一个偏僻小院里孤苦一生的私生子!也许连那个冬天我都活不下去,她于我,是性命之交,我绝不允许你们这样诋毁她!”

  那几人瑟瑟缩首,有早就看不顺眼的人道:“是了,状元郎不说我等都忘了,状元郎可是穆府的私生子,待那女人如玉如珠也不稀奇。”

  穆亭渊眉头蹙紧,冷冷地看着那人,他道:“听闻朱大人新近从暗香阁纳进了一房小妾。”

  那人脸色一变:“你如何得知?!”

  众人顿时哗然,这朱昭发妻新丧,头七尚未过去,便娶回一房小妾,实在是无耻!

  议论声渐起,朱昭涨红了脸,指着穆亭渊骂道:“你你你——你个混账!不要含血喷人!”

  “是谁在辱骂朕钦点的新科状元?!”梁帝声音突然想起。

  朱昭脸色顿时褪去,惊恐地跪下。

  梁帝冷冷道:“掌嘴三十!罚俸两年!降职三级!”

  “陛下……”朱昭震惊地看着梁帝。

  梁帝脸色更沉:“滚!”

  侍卫上前把朱昭架了下去。梁帝此举再明显不过,他是要护着穆亭渊。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跪倒在梁帝脚下。

  “平身,”梁帝淡淡道,“宣读圣旨吧。”

  “是。”

  大太监上前,在寂静中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恩赐新科状元穆亭渊任翰林院侍郎,东宫少傅,钦此。”

  一众顿时哗然。

  翰林院侍郎不是个什么稀罕职位,东宫少傅却是令众人震惊。

  如今太子正是适学之龄,但未设太傅,由翰林院尚书暂时安排太子课业。除他之外,下属五名少傅,皆是博学的大儒,分别教授太子不同的课业,穆亭渊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他的才学众人有目共睹,得个少傅之位也不算太稀罕,最让人拿捏不准,内心猜疑不定的是梁帝的后招。

  太傅空虚,都说会从少傅中遴选一名出来,穆亭渊任职少傅,就有了一搏太傅之位的可能。

  这是个什么官职?太子太傅,是太子最亲近的老师,在太子尚未亲政之前,可与摄政王一同决议政试,更是能决定太子日后的成长方向。历来,有权有势的大臣多是太傅之流,也因此,梁帝迟迟没有定下这个角色。

  这个时候给穆亭渊一个少傅之职……为何?难不成梁帝是想让他当太傅不成?!

  此旨一宣,整个琼林宴都变了味道,朝中大臣一时惶恐不安,再也无一人敢在穆亭渊面前惹是生非。

  ——

  圣旨到的时候晏枝刚巧剪下一枝红梅,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亲自来宣读的圣旨。

  两人熟悉,那大公公知道晏枝散漫的性格,道了谢领了赏便离开了。

  随后,晏枝等在门口,等着状元游街归来,热闹声张由远及近,她看见白马上端坐着的俊逸男子,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在人群里把她的目光抓了出来。

  穆亭渊从马上下来,将御赐的玉如意递到晏枝手里,低声道:“嫂子,这个给你捶背。”

  晏枝噗嗤一笑,道:“琼林宴上可吃好了?”

  “哪儿能,饿着。”

  “知道你饿着,家里给你备了吃食。”晏枝陪着他往里走去,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平常的每一天。

  穆府外,鞭炮声响彻天际,穆府内,他们二人仿佛隔离了所有声音,在一方只有彼此的小天地里。

  背后,莲心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对三才道:“大夫人和小公子真是般配呀。”

  “说什么胡话!”三才呵住她,“大夫人是小公子的长嫂,这是乱.伦。”

  “唉……”莲心想起了外头的流言蜚语,红着眼眶道,“大夫人这样好,怎么就得不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如意郎君呢?那杨将军怎么一直不上门提亲呢?”

  三才没吭声,提醒道:“主子的事情,我等少说闲话。”

  穆亭渊吃了顿饱饭,回房休息,曾婆子跪在门口迎接,被穆亭渊扶起的时候老泪纵横。

  穆亭渊道:“曾婆婆从小待我如亲生一般,不必行这等下人的虚礼。”

  “小少爷从小便苦,如今终于熬到头了。”

  穆亭渊心道官场猛于虎,他这分明是苦日子刚开始,哪里熬出头了?更何况,小时候嫂子待他极好,他根本没吃过多少苦头。

  想到这儿,他面露微笑,神色柔软。

  曾婆子抹着眼泪,哀哀道:“从小那些嘴贱的贱皮子就爱诋毁少爷,说些难听的腌臜话,如今少爷终于扬眉吐气,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婆婆何须理会这些?若真要与这等人较真,有受不完的恶气!”

  “老身是心疼小少爷,”她想起了什么,对穆亭渊说,“有件事情,老身在心里埋了许久,如今少爷高中,便不再隐藏。这么多年过去,大夫人依然没有在族谱上写上少爷的名姓……得亏这事知道的人少,否则闹起来,坐实了少爷……”她气恼道,“那暗门子生的都能在第一时间被列入族谱,少爷的名姓却迟迟在外,大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老身知道这话说出来,少爷可能会不爱听,但是——”

  她紧紧抓着穆亭渊的袖子,紧张道:“大夫人可是忌惮少爷,担心少爷日后接掌穆家时,夺了她的权和她的财,才会留下大少爷的把柄?!”

第76章 ===

  穆亭渊的神色骤然冷淡了下来, 他平日面上总是挂着亲和的笑容,哪怕在殿上与人辩典时也从未变过脸色,此刻周身温度骤降, 骇得曾婆子瑟缩了下身子, 还想哆嗦着开口, 被穆亭渊冷声打断:“婆婆, 你年岁已高, 我又已及冠, 日常琐事便不由婆婆多作操心。”

  族谱一事一直是穆亭渊心里的疤,也是他私生子的烙印, 多年来,这伤口常常被撕扯开,早已经把他折磨得肠穿肚烂,伤口结痂好了又裂, 渐渐的,他已经对其非常麻木。

  可一旦由身边亲近的人提起,他依然会感觉到伤口的痛。

  他并非心志不坚毅之人,却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曾婆婆怔住,哀求道:“少爷, 老身是替你着想, 如今你入朝为官, 须得步步为营,你……若是老身说错了话,老身给少爷道歉, 只是少爷,你……”

  “婆婆多虑,”穆亭渊温和一笑, 搀扶起想要给他跪下磕头的曾婆子,柔声道,“我是体谅你年岁大了,若你因操劳过度而伤损了身子,我才要难过分神,苦尽甘来,你好生歇息。”

  “少爷……”曾婆子放心地长出口气,还要劝穆亭渊几句,被穆亭渊打断,“夜已深,我要歇下了,圣上有旨,后日便要去翰林院应卯。”

  “哎!”曾婆子点了点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

  在她离开后,穆亭渊神色冷淡下来,他坐在窗边,稍显冷瑟的风灌入屋内,吹起他单薄的外裳。

  八年在外,他并非如世人所见那般一帆风顺,他与岑修文走过饥荒、走过洪水、走过瘟疫、走过生老病死,见识了太多喜怒哀乐,人世百态,或丑陋、或善良、或无私、或自我,都一一映在眼前。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回感受悲苦欢愉,他的脑海里都只有一个人。欢乐时,他想把这些全都写在信上,通过文字让她一起感受欢愉;痛苦时,身躯被掩埋在折磨里,他想着她的温柔模样,将自己从淤泥里一寸寸拉扯出来。

  他扪心自问,可以做到对她完全无条件地信任,哪怕时隔多年,她依然没有在族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心里有足以压垮防线的疑问,他也对她没有任何怀疑,也永远不会有任何怀疑。

  圣上在殿前问他可愿效忠大梁江山,永不背叛,他回答: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一人只能是她。

  我是你裙下的不二臣。

  ——但这些话还不是时候说出口,他不知道原本对晏枝的敬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男女之情,但他知道,现在在晏枝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十岁,需要她庇佑的孩子。

  但是无妨,细水长流,他必会得到她。

  穆亭渊长出口气,他刚拆开发簪,任由长发散落在身后,忽听窗外响起声响,穆亭渊一蹙眉头,敏锐地呵斥出声:“谁?!”

  外头一片寂静,穆亭渊微眯双眸,片刻,有人声响起:“啊,亭渊,是我。”

  “嫂子?”穆亭渊一怔,果然看到清丽女子从树木的遮掩中走了出来,她神色尴尬,笑道:“亭渊,我本有些话要同你说,但方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与曾婆婆的话,本打算改天再说,不小心露了行踪。”

  晏枝悔恨不已,她本不是轻易能被色迷人眼的人,但方才穆亭渊卸下发簪,长发如瀑而下的模样实在是俊美非凡,让她不小心踩着树枝,发出了轻微声响。

  穆亭渊的耳力也着实过人,这都能听到……

  她咬了下唇,道:“你歇着吧,我明日再说。”

  “嫂子这是存心吊我胃口。”穆亭渊随意将长发挽起,阔袖从如玉般长臂滑了下去,露出凸起一节的漂亮腕骨,几缕长发没被簪子束住,垂落脸颊,年轻俊逸的面容便多了些许性感与慵散。

  晏枝再次在心里赞叹了下他的好皮相。

  穆亭渊道:“嫂子何必跟我如此生分?我这儿没有什么是嫂子不能听,不能看的。”

  他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对晏枝道:“进来说话吧。”

  “这……”若是从前,晏枝会毫不犹豫地进去,但如今,穆亭渊已是成年男子,由岑修文替他及过冠,实在不能如此不顾礼节。

  穆亭渊见她有了男女意识,心里高兴,这代表晏枝将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而非是童年那个男孩。

  穆亭渊笑得分外温柔:“嫂子,在我印象里,你不是这般刻板的人,你我磊落坦然,何惧他人闲言碎语?”

  晏枝犹豫片刻,心想这是在自己家里,她与穆亭渊开着门窗说话,也不至于被人说去闲话,于是走入屋内,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磊落坦然,我问心无愧,可外头是是非非全靠一张嘴,你刚状元及第,又被委任太子少傅,不得不注意些闲言碎语,等权势稳固了,你再张狂点。”

  穆亭渊听了开头几句有些不是很高兴,因他问心有愧,但听到后面,是晏枝一贯的作风,不由呵呵低笑出声。

  他道:“谨遵长嫂教诲。”

  晏枝也笑了笑:“你这几日也累了,我便不多叨扰你休息,说正事。”

  她观察着穆亭渊的神色,试探地开口:“亭渊,我有意离开穆府。”

  穆亭渊神色一变,追问道:“为何?”

  “当初你走时我便说过,我可能会休离穆家,到现在只是为了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应该把穆府交给你了。”

  “穆府于我于嫂子,没有区别。”

  “可于旁人有区别,我是自甘从氏族堕落的商女,是文人眼中的污秽……”

  “你不是。”穆亭渊坚决道。

  “我知道我不是,可对他们来说,我是。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但是我在意他们对把这个当成攻讦你的工具,因为我在乎你。”

  穆亭渊瞳孔微微一缩,一股甜意弥漫整个胸膛,哪怕他知道晏枝这话并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晏枝又道:“不过我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个,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一下了。”

  她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北都女儿往往十五岁便定亲成亲,她算是高龄,哪怕她从不觉得这个年龄有什么问题,所在的社会也会给她无法抗拒的压力。

  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了。

  穆亭渊听懂晏枝的意思,方才的喜悦被一瞬间冲淡,他勉强保持着笑容,问道:“嫂子,可是有意中人了?”他不知道这话是怎么问出来的,嗓音艰涩得让他稳不住。

  晏枝摇头:“尚未,不过,休离出穆府后,我便要以晏家的女儿去参加今年的春日宴。”

  穆亭渊抿唇,他望着晏枝姣好的面容,心想,休离了也好,休离了他们就不再是叔嫂之间的关系,他就能以其他身份站在她身边。

  至于那些觊觎嫂子的……穆亭渊心里如坚冰一般,他绝不可能给其他人任何机会。

  穆亭渊微微一笑:“嫂子既然想休离,那便由着嫂子。”

  晏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毕竟他总是嫂子嫂子地叫着,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感情深厚,不愿剥离这层关系,现在看来……八年过去,感情终究是被时间冲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