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证道 第8章

　　及至楚凌霄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将晚，已近亥时。

　　都已经一起用膳了，楚凌霄回去的时候，皇帝自然也贴心周到地安排了马车送他。

　　马车咕噜噜抵达楚宅门口，楚凌霄下车，谢了车夫，目送马车掉头离开，这才转身往府里走。憋了许久没敢吭声的系统终于解放了，当即就忍不住哇哇大叫：“这个皇帝也太好了叭！！竟然这么上道，都准备给你和十三公主赐婚了！太好了，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先婚后爱也是棒棒哒！”

　　楚凌霄分神注意了一下“先婚后爱”这个词，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意思，觉得挺有道理的。

　　听系统恨不得翻筋斗欢呼打滚，楚凌霄不由失笑：“你还真全信了？”

　　“嘎？”疯狂转圈的系统猛然一愣，差点卡壳，“怎、怎么？不是都说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吗？难道皇帝亲口说的话还能反悔？”

　　楚凌霄摇头：“这些话自然是真的，可寻得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已到？”

　　系统没想到里头竟然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不由郁闷：“那皇帝是什么意思？”

　　楚凌霄笑着跟守门的老孙闲聊两句，同时一心二用地回复系统：“不外乎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之药到他手中生效之时。”

　　到那时，就是时机已至。

　　虽然没有明说，可皇帝的行为举止上，却有用傻鸟来换药收买楚凌霄这颗人心的意思，所以楚凌霄相信皇帝对傻鸟有两分感情，却不相信有多深厚。

　　不过这个药本来就是针对皇帝才设计出来的，能提前把傻鸟从宫里弄出来，楚凌霄也绝不会错过此次良机。

　　今日楚凌霄的父亲楚老太医没有当值，回来得比楚凌霄还早。

　　这会儿两人早就用过晚食，听闻家丁来禀，说是公子回来了，楚老太医想了想，让家丁去请公子过来。楚祖父抚着胡须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又何必愁眉苦脸的？”

　　楚老太医抬眸看见年迈的父亲头上重新长出黑发的根部，还是深深皱着眉摇头叹气：“父亲，青云实在是胆大包天！”

　　楚祖父乐呵呵地笑：“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的药，到了医者手里，能治病。到了有心人手里，却能害人。好坏并不是药本身，而是人心。青云有这样的本事，是他钻研得来的，如何能强迫他忘记这些，去当个庸才。”

　　说罢，楚祖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泄露出他其实也有几分担心的情绪。

　　叹过之后，楚祖父又强行整理好心情，提醒儿子：“待会儿青云来了，你也别板着个脸闹性子。”

　　楚老太医不由一囧，不满道：“父亲！我又不是小儿女，哪里来的甚么闹性子！”

　　好歹他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被父亲这样说，像什么话呀！

　　楚祖父呵呵地笑：“在我眼里，你就跟青云差不多。”

　　楚老太医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对于父亲来说，他跟青云，确实都是他的晚辈，于是只能转移话题：“父亲，青云这小子如此行事，会不会就是为了……”

　　自己儿子跟十三公主的事，楚老太医自然也是清楚的，甚至还因此很是担心了一段时间。

　　等听到父亲转述的楚凌霄那句“宜室宜家”，楚老太医也是不知该作何评价，最后被楚祖父劝着才没当场撸袖子去找儿子说教。

　　原本他们还觉得论身份，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家尚公主。

　　可今日皇帝留了楚凌霄用晚膳，外人不知道，楚老太医跟楚祖父却是特意被福海派人来告知过的。

　　两父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楚凌霄就过来了。

　　一来，楚凌霄就笑着跟二位长辈问好，又问了一句祖父喝了今日的养生汤没有。

　　楚祖父自是答喝了，楚老太医抓住机会就问道：“今日陛下见你，可是说了这事？”

　　楚凌霄也不隐瞒，点头称是。

　　楚老太医满目担忧：“青云，若不然，你就把这方子上呈陛下，陛下身边，自有其他能人异士，你也好脱身，不再沾染此时。”

　　楚凌霄不答，转头看向楚祖父：“祖父，您也如此觉得吗？”

　　楚祖父摸着胡须斟酌半晌，叹气摇头，对老儿子说到：“你啊你，越老越思想简单了，不说青云，便是我这个老头子，也是脱不得身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作为这个药方的第一试药人。

　　楚老太医确实没想这么多，此时一听，也是慌了神，往左看看父亲，往右看看儿子。

　　见两人脸上都露出淡然处之的神色，楚老太医不由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思想太简单了？

　　楚凌霄对着两位长辈再拜：“祖父，父亲，既然有次良机，我们何不乘风直上，博一回留名史载？”

第9章 【太医9】求娶

　　博一回留名史载？

　　楚老太医同楚祖父面面相觑。

　　因着切身感受过身位医者的社会地位卑微，楚老太医跟楚祖父哪怕还怀抱悬壶济世之心，也早就没有了什么争权夺利的野心。

　　及至如今，二人甚至一时之间都想不出要如何做，做到哪种程度，才能达到楚凌霄口中所说的留名史载。

　　半晌，还是楚老太医率先开口，打破沉静：“如何才能名留史载？”

　　他还想问，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毕竟这两样，都可入史载。

　　不过他觉得自己儿子还不至于如此偏激，因此并不曾问出口。

　　楚祖父也目光炯炯看向孙子。

　　楚凌霄洒然一笑，挽袖道：“自是入得圣目，得重用，利天下苍生，甚至，或可改变医者下九流之现状。”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楚老太医与楚祖父闻言，也是忍不住越发睁目，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半晌，楚老太医叹气摇头，看着儿子张嘴想要说让他不要痴心妄想，却被楚祖父及时截了话头。

　　楚祖父抚着胡须道：“要做出如此大的改变，非掀天揭地之事不可，青云，你有这等宏图伟志，可是当真？”

　　楚凌霄目光坚定，朝祖父一拱手：“当真！”

　　来此界一遭，入得红尘，不随心所欲做出一番事来，楚凌霄如何甘愿这一世就守着个女子平庸度日。

　　所以虽然主要任务是同一名女子发展情道，却也并不妨碍楚凌霄再做些别的。

　　这场谈话就至此结束，楚老太医跟楚祖父也无法帮助楚凌霄多少，这条路，只能是楚凌霄独自行走。

　　楚祖父最后留下训诫：“既是大丈夫之志愿，便不可算计妇孺，践踏性命。”

　　他担心的是自己孙子想要走这条路，进而就去算计了恋慕他的十三公主。

　　无论如何，伤害无辜，都是楚祖父无法接受的底线。

　　楚凌霄自是恭敬应下，而后在心里仔细回忆一番，确定自己的计划里并没有靠十三公主才能达成的算计，反而是靠着算计，很快就能把十三公主娶回家。

　　回房后，楚凌霄洗漱时，系统呐呐半天，才吭哧吭哧冒出来：“宿主，你可不能忘记你的初衷是什么。”

　　系统是彻底被这个宿主给打败了，明明就是前世今生追爱系列，这个宿主转来转去，愣是就跟宏图伟业雄心壮志杠上了，死心塌地专注此道。

　　无论是计划推翻再做几次，都能跟野心谋算扯上关系。

　　系统很是认真的反省了许久，觉得这应该就是根植在宿主灵魂里的秉性，再是转世轮回都是消磨不掉的了。

　　怪不得刚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还觉得纳闷，为什么宿主看起来是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大冰块，怎的这个转世就能是为了勃勃野心，不惜勾搭宫妃利用公主的太医。

　　原来大冰块也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而是当时他所求的是踏破虚空求证大道，而这一世追求的则是跨越阶层位极人臣。

　　虽追求不同，可野心却相同。

　　想到自己刚遇到宿主的时候对方坚定信念决心杀妻证道的行为，系统哆嗦了一下，默默补充一句：为了达成所求，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这一点，也是一毛一样的。

　　楚凌霄自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随口“嗯”了一声，见系统不再吭声，也就闭上眼靠在木桶上，感受着热水浸泡的闲适。

　　楚凌霄哪里知道系统那是陷入了“细思极恐”的瑟瑟发抖中，兀自在脑海中反复演算着按照计划自己现在要做的事。

　　第二日，楚凌霄就被调离了太医院，对外宣称的理由是昨日楚凌霄为小太监看诊，被贵人发现，恐沾染了病气，特意调去另一处任职。

　　这让太医院不少人唏嘘不已，有早就看不惯楚凌霄的人不由私底下幸灾乐祸道：“不是最善心的太医吗？这下被调去专门给那些小宫女小太监看诊，可算是全了他那颗天下无敌的善心了！”

　　也有人疑惑不解：“十三公主不是……难道这就是贵人们的态度？”

　　无论别人如何说如何想，楚凌霄则是直接去了长生殿，开始单独研制养生汤，而试验养生汤功效的药人，也变成了两名年迈体弱的老人。

　　两位老人是被绑着眼睛带过来的，楚凌霄也不知道皇帝是从哪里弄来的人。

　　至于为何不用太监？楚凌霄想，大概是皇帝觉得太监无根，已经不能与男人等同而论，怕试药的结果不准确吧。

　　这些事楚凌霄也并不去多管，只每日里认真调试各种药材的用量。

　　因这次是给皇帝制药，所能用的药材也是什么珍惜贵重的都可以随意取用，这也让楚凌霄不得不多花点时间来做新的尝试。

　　到了晚上，楚凌霄也不出宫回家。

　　如此过了十来日，送来的那两位老人用着世间绝无仅有的好药熬制的养生汤，白发生出黑根不说，面容上的褶皱斑纹也有所改善，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腿脚关节越发灵活有力。

　　皇帝每日里都会来亲自验看，见状，迫不及待地准备自己亲身尝试。

　　这一天，楚凌霄终于将一碗养生汤奉上。

　　福海慎重地从楚凌霄手上托盘中捧起药碗，转身行至皇帝桌案前，又拿另一只小碗分出几勺药汤，而后自己亲自一饮而尽。

　　虽然从进宫为皇帝制药开始，楚凌霄身边就少不了暗卫监视，从抓药，到熬药，再到送药途中，都有至少数十双耳目，可试毒这一程序，还是不能少的。

　　更别说，福海对于试药，也是绝对很乐意的。

　　说到底，谁不想延年益寿？

　　皇帝目光紧紧注视着福海，福海微微闭目感受着汤入喉下肚后就自丹田氤氲而起的热劲，再睁开眼，甚至有种耳更聪目更明的感觉。

　　福海心里可惜自己只能喝那么一丁点，面上却也不由躬身冲陛下笑盈盈道：“恭请万岁用此圣药。”

　　皇帝大喜，也不需要旁人伺候，自己端起药碗，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明显皇帝也产生了福海那样的感受，越发认定着养生汤不一般，怪道福海都称此药为“圣药”。

　　楚凌霄在一旁耐心等待，皇帝喝下后，当即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如果换个药，他还能怀疑这碗药是否劲道太大，有伤身体。

　　可楚凌霄入药的药材全都是温和的药材，就连集天地之精华的千年人参灵芝等物都没用。

　　以楚凌霄的话来说，就是刚开始时，不易用精粹过盛的药，只徐徐图之，如涓涓细流入湖泊，一点点夺天地之精粹养渐已干涸的血肉筋骨。

　　只是没想到，简单的药材入药，也能给他这么大的感受。

　　皇帝心下大喜，连面上都掩饰不住了，站起身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终于转身，召楚凌霄过去。

　　楚凌霄恭敬上前，正要行礼，却早已被皇帝亲手牢牢扶住胳膊，喜笑颜开道：“楚爱卿何必多礼，这养生汤当得是夺天地之造化，改天换地，甚是奇妙！”

　　楚凌霄涨红着脸连连摆手，既想退后一步行礼，偏又挣不开皇帝热情的扶臂，形容很是狼狈滑稽：“陛下乃开创盛世之明君，这药能对陛下有用，却是天下苍生之福，是天意如此。”

　　这话说得真诚至极，皇帝想到之前闲聊时，这个年轻小太医总是对他露出崇拜向往尊敬的神色，也是人定了楚凌霄说这番话并非故意溜须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