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世客
这样一对比,闻煜就觉得自己好坏。
虽然陶然晚上和他抢被子,但是人家白天还给他做糕点呢。
他却到处找凶恶的小动物,想要吓到她,然后和离。
算了,不吓她了。
闻煜把蝈蝈往身后藏了一藏,“那你做吧,我去堆沙子玩了。”
陶然:“等我做好了,叫你来吃哦。”
想到一会儿就能吃甜甜的糕点了,闻煜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御厨提前就知道,陶然的厨艺很差,但是他没想到手把手地教陶然,居然也教不明白。
明明跟王妃说,该放白糖了,但王妃一个劲儿地往里面加盐干嘛啊?
陶然:“本侯做的不对吗?”
御厨常年在宫里,和贵人打交道很多,性格非常圆滑,哪敢说她做得不对?战王只是一个傻子,养尊处优的临光侯愿意给他做糕点,已经是用情至深了,至于味道怎么样,重要吗?
但要说陶然特别笨,完全是个榆木脑袋,厨艺这方面开不了窍吧……似乎也不对。
因为她做的糕点,外观真的非常好看,比如说海棠酥,本来就是花瓣造型,如同盛放的海棠花。
陶然做的海棠酥,比御厨亲手做的,看起来还要更多了一分灵气,就像是真的看到了海棠花开似锦。
难道是王妃的技能点全都点歪了?大美人做的糕点,口味可以不好,但是外观一定要美?
总之,这一上午,御厨教的非常心累。
陶然做的很开心,快到饭点了,她也收工了,让芍药赏了这位御厨之后,就去找闻煜了。
芍药拎着食盒,陶然带着芍药,在后花园的凉亭旁边找到了闻煜,闻煜正在扑蝴蝶,早上刚给他换的新衣服,又玩的浑身都是尘土了。
春日暖风拂面,花海摇曳,陶然在凉亭的石桌上打开红木食盒,一盘一盘地取出来糕点。
暖风把糕点的甜香送进了闻煜的鼻翼,他再也顾不上捉蝴蝶了,转身就往陶然身上扑:“吃糕糕啦!”
陶然退了一步,错开他的袭击,“小煜煜,吃东西之前,要干嘛来着?”
闻煜:“啊?”
陶然:“想不出来就不许吃哦。”
闻煜在亭子里急得走来走去,双眼望着凉亭上方雕刻精美的顶梁,反复说着:“吃东西前干嘛?吃东西前……”
终于,他眼睛一亮:“吃东西前要洗手!昨天你刚教过我。”
陶然拍了拍他的小脑壳:“真聪明。”
侍女端来了白玉盆,里面水清如许。
闻煜急吼吼地洗完了双手,连擦干都顾不上,就抓起一块海棠酥往嘴里塞。
才嚼了一下,他就“呸!”地一声吐了出来,“好难吃啊!怎么会这么咸?”
陶然:“你父皇和母妃有没有教过你,不可以浪费粮食哦。”
王府管事也在旁边劝道:“王妃在厨房里从早上忙活到中午,每一道点心都是她耗费了好多心力才完成的,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全是为了王爷您啊,您就再多吃点吧,不能辜负了她一番情意。”
闻煜不懂什么叫说谎,他非常诚实,难吃就是难吃,也听不懂情意不情意的,不管那些糕点摆盘有多好看,他还是把盘子往旁边一推,“我不吃了。”
不管别人怎么劝,反正他不吃就是不吃。
陶然:“真有那么难吃吗?是不是这个白案师傅教的不行啊,要不你给我说一个御厨吧?你最喜欢吃谁做的糕点,我去和他学。”
闻煜咬着手指思考,想了很久,才说道:“李公公做的最好吃了,我最喜欢吃他做的糕糕。不过李公公很忙的,父皇不让我老去找他,说我那是给他添麻烦,我们能找他做糕糕吗?”
“当然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都能给你。”陶然取出一条丝帕,细细地为闻煜擦掉了嘴边的糕点碎末,偏着头对芍药说:“把战王说的李公公找出来。”
同时在心里给闻煜点了一个赞,对系统说:“小傻子记性不错嘛,总算诱导着他把李公公这个名字给说出来了,不枉费我忙活这一场,还故意把糕点做的这么难吃。”
作为作者,她知道这一点信息——反派幼时最喜欢吃李公公做的糕点。
蓝团子:“宿主,这一次我看懂你的操作了,你做糕点一来是为了合情合理地找出来李公公,这么大张旗鼓地学做糕点,同时也是为了造势,深化你的深情人设。”
“是呀,这个人设立好了,方便咱们接下来很多操作的。”
在书里,李公公是暴君闻煜身边的大佞臣。
不管世人怎么恨他手段毒辣,但对于闻煜来说,他就是最忠诚、最得力的手下,就像芍药对于原主纳兰娇那样。
书里就是李公公通过神医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反复尝试,最终帮助闻煜治好了脑子;也是李公公找到了飞将军陈清被关押的地方,可惜那时候已经太晚,只剩下了她的尸骸;还是李公公在闻煜登基之后,帮他处理着一大堆朝政。
这绝对是个人才。
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她自己囿于纳兰娇的人设,因为不能崩人设,只能当个草包美人,很多事出手不太方便,还不如知人善用。
解决了这件事,陶然心里轻快了一点,笑着问闻煜:“我听说你今天抓到蝈蝈了?”
闻煜:“我本来想用蝈蝈吓你,让你和我和离,但你给我做糕点,我又不想和离了,虽然你做的不好吃,但你挺辛苦的。”
陶然每次和他说话都乐的不行,“我做糕点没有你扑蝴蝶辛苦,你扑到蝴蝶了吗?”
闻煜沮丧地摇摇头:“还没,太难了。”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和你一起扑蝴蝶。”
“好呀、好呀!”闻煜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
系统:“我发现了,宿主,你是不是有意在培养反派对于动物的喜欢?这也是一步棋吗?”
陶然:“很重要的一步棋,比找李公公重要一万倍,是为了——”
蓝团子打断她:“你先别说,让我自己看,自己猜嘛,我也要学着做一个聪明的系统!向你学习,用人类社会的规则,来解决人类社会里的事。”
第122章 傻王爷
芍药办事很利落, 很快就查出来闻煜所说的李公公, 是当年先帝身边的大太监李荣海。
李荣海是先帝眼前的红人, 先帝还在世时,他权势极大,就连朝中的阁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先帝驾崩以后, 他主动交出所有权柄,前往皇陵为先帝守墓,本来已经退出了政治斗争的核心,他急流勇退,算是能安享晚年, 得了一个善终。
然而, 这表面的平静, 在一年前的卧龙坡之战后, 彻底被打破了。战王和飞将军战死的消息刚一传到京城, 李荣海就被打入天牢。
御史台联名弹劾他,说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芍药回禀陶然:“侯爷,李公公被关在刑部大牢,刑部那边说他犯的是死罪,全都已经查明并且招供了,只等秋后问斩,绝不可能让我们把人提走。”
刚刚扑到蝴蝶的闻煜, 吓得手抖了一抖,千辛万苦才扑到的蝴蝶,就那么飞走了, 他也摔在了地上,“李公公要死了吗?呜呜呜,不要啊!父皇说了,李公公是好人,李公公帮他做了很多事。”
闻煜这一跤摔的可不轻,身上沾满了泥土,他哭的很大声,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的。
陶然把他扶起来:“煜儿不哭,我们把李公公救出来。”
她早就知道李荣海被关进了天牢,这也是在任务相关人物里,她唯一一个知道准确位置的人。
关于这次的任务,陶然心里自有一面明镜。
飞将军陈清还在人世,要救。
但她被关在哪里,陶然并不知道,她当时只写了“那是一个隐蔽的小院”,更多的细节没有了,连大概位置都不清楚。
神医能治好闻煜的脑子,可神医在书里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唯一出现的只是他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
至于神骁军,现在要么被发配到了苦寒之地,要么被彻底打散在其它军队里,他们就连战王活着回来、变成了傻子的消息都还没收到呢。
李荣海就是串起来这些珠子的那条线。
书里,李荣海在天牢里,被酷刑活活地折磨死了。
他本来应该按照律令秋后问斩,可他提前死在了牢里,狱卒没办法和刑部交代,只好谎称他是病死,随便卷了一张草席,就把他的尸体扔在了乱葬岗。
到底是他命不该绝,竟然还保有最后一口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偷偷地来到了战王府,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辅佐闻煜。
芍药知道自家侯爷不喜欢动脑子,主动替她出谋划策:“我看了卷宗,关于李公公的罪行,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如果我们从大理寺那边申请,为他重新审理案件,好好运做一番,可以帮他沉冤昭雪。
说来说去,当年他能安然退隐,是因为有战王在背后护着;后来他锒铛入狱,是因为战王失势了。那些卷宗与其说是确凿的罪行,不如说是捏造的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陶然:“太慢,这样操作下来起码要一个月,我急着给战王做糕点呢,等不了那么久。”
芍药:“那我调好手来安京,劫天牢?但李荣海被关的地方守卫森严,需要牺牲不少死士,老爷当年为我们留下的暗部人手不太够,这件事要想做成还得惊动老太爷,我这就给他老人家发一封急信,请国公爷帮忙调遣人手。”
陶然:“这也得等上四五天呢,还是太慢了。”
更快的方法,芍药实在想不出来了,“还请侯爷恕婢子驽钝。”
闻煜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说:“我们直接去找父皇嘛,他一定会救李公公的。”
陶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芍药,备轿,进宫面圣,就现在。”
这确实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连闻煜这个只有三岁孩童智商的傻子都能想到,芍药当然不可能想不到,但是
“侯爷,皇上已经三年没有上过早朝了,陛下不见外人,就连每年除夕的宫宴都取消了,如今能见到陛下的只有董贵妃大皇子一脉、福海公公四皇子一系,还有戚相爷为首的那帮阁老,就连国公爷想要面圣,都被直接驳回来了。”
陶然:“他们只是拦着宫门罢了,仗着是陛下的近臣就把持朝纲,我可没听到陛下亲口说不见我。”
“您的意思是?”
“打进去。”
芍药:“!”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您只是想见陛下一面,不是想要逼宫啊,这要是真的陈兵皇宫外,外人还指不定要怎么抹黑国公府呢。
这是明晃晃的落人口实啊,万一再有人煽风点火,说国公府有了不臣之心……
芍药把这些想法都分析给陶然听,陶然随手拨弄着眼前的花枝,为闻煜寻找下一只蝴蝶,漫不经心地说道:“谁会这么做呢?““和国公府政见不合的人有很多,董贵妃、福海公公、戚相爷,都盯着咱们呢。”芍药细数道。
陶然:“要我说,他们所有人手里的兵马加在一起也没有虎威军多,以前吧,还有战王的神骁军制衡我爷爷,现在北靖国只剩我们一家独大,真要是撕破了脸,那大不了就……你说到底是我们怕他们更多,还是他们怕我们更多?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呢。”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可芍药却听得心惊肉跳。
国公爷一生为国为民、忠肝义胆,如果知道侯爷心里居然起了这种胆大包天的念头,准要把她扔进祠堂关禁闭。
芍药劝道:“侯爷,这样的话,您在我面前说说还行,万万可不对旁人提起,国公府到底不是咱们当家,我们仰仗的是老太爷。”
陶然:“别和我说这些,我不耐烦听,你要还是我的人,就按我说的去做;不是我的人,那你就去边关找我爷爷吧。我管他怎么想?我和他的爷孙情分,早在他非要逼我成亲、我一头撞上柱子寻短见的时候,就消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