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缓缓归
见众人都达成了一致,钱大头从厨房拿上了刀子,两个儿子带着绳索,摸黑进了沈煊二人的房门。
这时,大儿子上前,猛地掀开了被子。但出乎父子三人意料。
床上却是空空如也,三人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人还没从惊讶之中回神,黑暗中不知从哪里出来伸的拳头,一下子就将拿着刀的钱大头击飞出去好远。
伴随着剧烈疼痛到来的是一声未喊出口的惨叫,没两下燕云长便已经卸下了对方的下巴。剩下的那两个也不过几下功夫,便跟他爹一个模样。
整个过程估摸着几分钟都不到。
只是眼见对方利落的卸下对方的下巴,沈煊心底更沉。心里头那个最坏的猜测恐怕就要成真了。
“可是外头还有他人?”沈煊尽量压低声音道。恐怕沈煊自个儿都未曾发觉,即便不刻意压下,此时他的声音都无比低沉。
而燕云长则抬头颇为复杂看了沈煊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才开口道:
“听声音,恐怕半个村里的人都在外头。”
两人相顾无言,他们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村里人是看出不对!对,想来解救他们的。这时候出现在外头,怕是分赃的可能性更加大些。
虽然两人或多或少都有所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依旧让人心中一寒。
在看出钱家种种不对之时,沈煊曾有过猜测。
简单,倘若对方心有不轨,那从他一开始便伪装的如此出色,只能说明这位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而这个小村庄不过十来户人家,一眼几乎都可以望到尽头。邻里之间相隔也没有多远。自小在村里长大的沈煊自然知道。
这种情况下,一旦一家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乎很快便能传遍整个村子。
就像他哥当初,借着玩具小赚了一笔,不到一月,就有各种想要来偷师的村民。
他们有可能在村里人的眼皮子底下多次干出这事儿还能不被发现吗?
然而直至今日,这家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只是没看到事实之前,沈煊是绝不愿意给一群饱受压迫的村里人贸然定罪。
可事到如今,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恐怕任谁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沈煊深深的闭了下眼睛,无论怎样他们目前第一件事,还是得尽早离开才是。
毕竟,无论如何,外头都还是一群村民,而不是铁板钉钉的强盗。要是真交上手,哪怕燕兄武力在好,也总免不了束手束脚。
何况还要带上他这个拖油瓶。
沈煊能想到的,燕云长自然心里也清楚的很,要不然刚才也不会二话不说,当即断了那几位开口的机会。
两人事不宜迟,当即便拿着收拾好的包袱准备趁着夜色偷偷离去。
院子里,那位钱嫂子还在等着自家相公儿子出来,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
这位也是个聪明人,立马意识到,当家的这回可能是栽了跟头。
赶紧便准备来外头找人帮忙。
被燕云长一个手刀下去,人便软倒了下来。
离开前,沈煊又再看了一眼钱家大门外等着的那些村民。
映着些许火光,那一张张焦急的脸,宛如鬼魅一般。
第70章
沈煊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白日刚刚进门儿。钱大头家里来了两个有钱的“弱书生”,在村子里几乎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即便其中好些人都没真正见过两人,可这年头,能买得起马车的人家,兜里的银子还能少了不成?
就单单是那辆马车,都值个不少钱嘞!这可是送上门儿的肥肉呢!
至于那两个“弱书生”,他们可不觉得能有啥威胁。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想着这回能分上多少银钱了。
乃至于,钱大家里老长时间都没个动静,大多数也只是嗑上两句:这钱大怎么愈发的不中用了,就这俩书生,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还有些“精明人”人则在那里暗自嘀咕:钱大这老货,该不会把好东西都给昧下了吧。
他待会儿可得好好看看,要是让他发现有啥不对,哼~
总之,众人各怀心思,却偏偏没有一人觉得沈煊二人能成功脱困的。
只能说,前头那些次的无往不利已经让他们过度的膨胀了起来。再者,见过沈煊二人尤其是那位“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大个头儿,他们就更加不会有什么警惕心了。
这也让沈煊二人几乎不废吹灰之力,便从这狼窝儿里逃了出来。
而等到村里人察觉不对,一窝蜂的冲进去时,沈煊二人早已没了踪影。
至于这一村子老少爷们儿们,在推开院门,眼瞧见被打晕在地的钱大嫂时,是如何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二人自然也无从得知。
此时沈煊两人正摸黑在路上走着,两人并没有选择直接从村口返程,而是冒险穿过村子,从另一边儿离开。
一来,县城的方向大体就在这头儿,这般大的事情,总是需要官府介入的。
二来,他们好不容易过了那座“匪山”,这再回过头去,可别刚离了狼窝,在掉进虎堆里去。
不亲眼见到,真是难以想象,这小小的翡山县,居然还是“卧虎藏龙”之地。怪不得此地名声这般响亮。
只是这响亮声名,有多少是归功于那些看起来勤劳朴实,热情好客的庄稼汉子呢?
明是人面相,安可测兽心?
距离村子已经有一段路了,而那些人也丝毫没有要追上的样子。
沈煊这才放下心来,精神为之一松之后!后,脚上剧烈的疼痛便立刻接踵而来。小道上又是坑坑洼洼的,沈煊腿上一弯,差点栽倒在地。
还是一旁的燕兄及时搭了把手,才避免了狗吃屎的命运。
算算时间,他们走的也有个把时辰了吧,这路上的村子都没见着几个,可见其偏僻程度。
也怪不得那些人竟然敢这般的胆大妄为。
两人一路走到镇上,天色尚早,二人便先找了家客栈暂且修整一番。
第二天一早,便租了辆牛车,启程前往县衙。
“两位公子这口音儿可不像是咱们这儿的人啊!这要去衙里做甚?”
赶车的大爷是位颇为健谈的老人家,见沈煊说话间颇为和气,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俩外乡人特意赶去衙门能有啥事?
“在下是位游学的举子,听闻县尊大人学识渊博,这才特意上门拜会一番。”
说着又明显有些迟疑道:“大爷这一看便是耳路颇广的,不知可有县尊大人的消息?
这素未谋面的,在下便前来叨扰,也不知大人可会发怒?”
听闻对方是位年轻举子,大爷这态度明显更为热络了几分,提到那位县令大人居然也是赞不绝口。
“如今咱们这位大人这才上任没几个月,不过确真是个难得的好官了。”
“听说还是京里头大官儿的儿子呢!”
“老爷您这是不知道啊,当初衙里那位孙师爷,不晓得有多牛气,拿咱们这老百姓啊,那都不当个人看。
这好人家的大姑娘,一顶小轿就给抬着走了,偏生那爹娘还得陪着笑脸儿,这给憋屈的。”
“可自从咱们大人来了后,都还不到俩月,这孙师爷就被撸了下来。听说是收了那些商户的银子,专帮着人家坑我们这些老百姓呢!”
“撸好啊,大人真是再英明不过了。还有那些平日里只会欺负人的捕快衙役们,大人可是一个都没放过。”
“哦,这位县尊大人看来可真是个好官。”
沈煊嘴上说道,心里却在想着:
看来这位跟本地这些豪强们都已经正式对上了。
倘若他没记错,姓孙,该是盘旋在翡山县里最大的豪族。
这位,居然开始便找上了最肥那只。擒贼先擒王也是正理儿。
只是能直接这般!明火执仗的干起架来,看来这位倘若不是太蠢,都该有所倚仗才是。
毕竟,这孙家能在这边猖狂至此,跟朝中那位本家的官员不无关系。
这孙家以前不过也是个小地主之家,偏偏家中出了个会读书的儿子。那位可以说是倾全家之力供养出来的。
如今已经官至六品,这孙家也是水涨船高,又大肆联姻本地豪族,牢牢的把持住了当地。
沈煊心中颇多思量,面上依旧跟大爷热络的闲聊着,借此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他可不想碰上个只爱粉饰太平的官员。生怕影响到自个儿官声,就把此事草草处理了。
毕竟就算是现代也有“法不责众”这一说。
但他可不相信一群手染鲜血的人真能这么容易弃恶从善?这让那些魂归地府的死者们如何瞑目?
这位县尊大人姓章,不过二十来岁便已得中二榜进士,可以说的上是位青年俊才了。
这厢沈煊才刚刚报上姓名,籍贯。那位一瞬间眼神中透露出的却是浓浓的审视。一番打量后,这位才开口问道:
“可是桂阳郡此届的亚元沈煊?”
“正是在下。”沈煊此时颇有些懵逼,他不就一小小亚元,怎么也不能这般有名才对。且这位不是从京城过来没几个月吗?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故人才对啊。
还有刚才绝不是他的错觉,这位看他的眼神可是颇为微妙。
只是还没等沈煊将心中的疑问宣之于口,便听到对方颇为急切的问起:
“不知顾先生可还安好?”声音中的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确认过眼神,这位又是老师的迷弟一枚。
得嘞,这下全明白了,他就说自个儿算是哪号人物,哪能这般有名。原来还是沾了老师的光。
不过,京城里头的人消息都这般灵通的吗?老师毕竟没有正式收徒,也从未给他介绍什么故交。
这位章大人也不是什么蠢人,只是涉及自家偶像,有些失态也是常理。可这智商还是妥妥在线的。
“本官姓章,家父在任礼部尚书,曾任桂阳郡乡试主官。”
这句!句话颇有一番亲爹的架势,但被这位以一种再平常的语气说出口,却丝毫不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这是一位双商皆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