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谭云道,“楚洛,我知晓旁人许是会不理解,但你一定会。”
楚洛,“我理解。”
两人松开,眸间都些许氤氲。
“繁星呢?”楚洛问。
谭云道,“我和颂平商量,想带繁星一道,颂平的学问在京中本就是拔尖的,颂平可以教他念书,繁星在颂平和我身边长大,好过在祖母身边。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并不矛盾,希望他见多的地方,才有眼界和权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并非只有入仕……”
楚洛眸间潋滟,叹道,“星哥儿有一日一定会感谢你和大哥……”
谭云抿唇,“正月十五之后我们便会离京,今日刚好算作道别,天下间并无不散的筵席,每一段经历,也都会有人一道同行。楚洛,愿你我日后都好,顺遂如意……”
楚洛再次拥她,“我会想你和星哥儿的。”
谭云弯眸,“我也是。”
第098章 年关
楚家二房的人其实不多, 晌午的团圆饭,加上今日来的谭云和楚颂平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九个。
楚逢临与叶氏一处,李彻与楚洛一处, 谭云和楚颂平,楚繁星一处, 再有便是楚瑶和楚颂霄这对龙凤胎, 九个人不算挤。
叶氏提前备好了宴席和酒菜。
回门当日要热闹是吉兆,李彻也同普通人家一样, 与楚逢临和楚颂平两人一道饮酒。
谭云和楚洛照看着楚繁星, 叶氏则照看着楚瑶和楚颂霄两姐弟。
一顿饭下来,吃了不少时候。
稍晚些, 李彻同楚逢临, 楚颂平还在喝酒说话, 但旁人的饭已经用得差不多。
楚繁星要午睡,谭云领了去。
楚颂霄也趁机说要午睡, 其实是偷跑出去玩。
楚瑶便陪着楚洛一处。
下午和晚上还有安排,叶氏去张罗。
难得李彻今日空闲, 同楚逢临和楚颂平一道喝酒喝到了将近申时。
原本叶氏准备了叶子牌,但这么看, 下午应当是没有人摸了。
小厮扶了楚颂平去苑中。
楚繁星在暖阁中睡着了,谭云在一侧作陪, 一面拍着他的后背, 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舒缓歌谣。
楚颂平有些喝醉,早前在天子跟前尚还控制着,等见到谭云,似是心中放心,连脚下都有些踉跄。谭云上前扶他, 他仿佛半个体重都压了上来,还好尚有理智没将她扑倒。
谭云算是扶住了他,“喝了这么多?”
她轻叹。
楚颂平笑,“我同陛下说起了离京的事,陛下竟然笑了,说是好事……”
谭云许久未曾见他这般笑过了,也没想起过,他会主动同文帝说起。
谭云遂也笑了笑,“那再好不过……”
楚颂平揽她,眼中都是笑意,“阿云,我今日高兴。”
只是话音刚落,整个人又有些站不稳,往下栽,应是喝醉了,没怎么控制住力道。
谭云好容易扶住他。
暖阁中,楚繁星还在午睡,楚颂平身上有酒意,看模样也应当醉得不轻,谭云道,“颂平,我扶你去歇着,让星哥儿睡一会儿。”
他真是醉了,“你说什么都好。”
……
二房的宅子虽不如侯府的百年老宅,但安客是足够了。
谭云扶楚颂平去苑中的主屋躺下。
他是醉得不轻,倒头就躺下,轻微的呼吸声响起,竟是很快就入睡了,谭云牵了被子给他盖上,掖好被角时,目光正好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
她想起初到这里的时候,她尚有些恍惚。
只隐约记得她应当叫谭云。
她原本也叫谭云。
她睁眼的时候,正从树上摔下来,有人接住她,但她脑袋还是磕上了地上的石块。
磕得不轻。
脑中应是都有些震荡,再抬眸时,却一眼见到他。
她整个人都懵住。
他问她可有摔着,要不要看大夫,但她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记得浑浑噩噩收拾完他的东西,才去参加他的葬礼,葬礼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回到苑中时,看到他早前准备求婚时,在树上挂得大大小小的红绸卡片,她眼眶忽得便湿了……
她一个一个摘下,一个一个看。
满满一树。
最高处的那个她够不上,也舍不得够上,似是看完就真的会彻底道别……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爬上的树梢,也不知怎么取下的那枚卡片,但她认得他的字迹,和他字迹背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想再遇见你。
她泣不成声。
她很想见他……
哪里都好,任何时候都好,她只想再见他一面。
她攥紧卡片,不知哭了多久,直至眼泪将纸笺染湿,纸笺上的字迹模糊得快要看不见,她忽然恐慌得去擦纸笺上的痕迹,最后糊成一团……
再睁眼的时候,她磕到头。
身前的人半是紧张半是温声唤了声,“谭云?”
她懵住,忍着当时眸间的氤氲,怔怔看着他,唇间轻轻颤了颤,难以置信一般唤了声,“颂平……”
……
他是叫楚颂平,生得一样,名字一样,性子和处境甚至都一模一样……
他会偷偷看她,也会故意寻机会似是巧合在她面前出现。
他许是不知晓。
但与她而言,都如出一辙。
越呆得久,她甚至越有些恍惚,究竟是从这里到了那里,还是从那里到了这里……
她并没有骗楚洛,她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将好。
亦如眼下。
谭云缓缓阖眸,轻轻吻上他额头。
—— 因为你在,于我而言,一切都将好。
……
楚洛也同李彻一道回了苑中休息。
今日李彻是喝了不少酒,她很少见他饮这么多酒。
李彻行事多谨慎妥帖,最懂克制,不知今日可是因为在她家中的缘故,才破例喝了这么多。
她是见父亲和世子都喝醉了。
母亲扶了父亲回屋,世子处是身边的小厮送回去的。
李彻这处其实还好,不多也不少,回苑中的时候,他一面翻开茶杯,一面朝她笑道,“楚楚,我想洗脸。”
等楚洛折回,他已喝了两杯水。
他接过毛巾,湿热毛巾贴在脸上,舒服又驱散了不少酒意,遂在小榻上落座。
楚洛又替他拧了毛巾送来,他再擦了擦脸,似是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楚洛同他提起世子夫人今日说起的,她与世子离京,也会带星哥儿离京的事。
她其实有些舍不得世子夫人。
李彻正好洗完脸,温声道,“楚颂平方才也同我说了,我也觉得是好事。太傅一直很喜欢楚颂平,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只是他的性子中多优柔寡断,受老夫人和家中影响至深,他若是不离开楚家,只会废掉。朕让他三年不朝,便是让他好好去一去性子里的优柔寡断,和老夫人的影响,否则,他担不起一个百年世家,更担不起太傅的期许……”
李彻将毛巾方才在一侧,轻声道,“楚颂平他夫人比他聪明,想得通透,他也总算脑中清醒了一次,没有随波逐流,三年很快,在朝中不过弹指一瞬,我是想看看他未来如何。”
李彻言罢,伸手牵她坐在怀中,目光盯着屋中的香炉,温和道,“父皇曾对我说过,遇见一个好的人,会让你想变得更好,楚颂平是运气好……”
楚洛其实也喜欢世子夫人。
正欲开口应他,他却又轻声道,“我也是。”
楚洛目光微滞。
他吻上她侧颊,温声道,“楚洛,你不知道,朕也想因为你,变成一个更有责任、担当和不受掌控的君王。”
楚洛亦揽紧他后颈,眸间潋滟,“我哪有那么好?”
他轻笑,“你比任何人都好。”
*****
长夜一过便是年关。
年关时候,宫中有宫中的礼仪,晨间起来,李彻便同楚洛一道回宫。
按照习俗,正午前,成明殿鸣爆竹的时候,李彻要亲自在,子时亦要在成明殿中守岁。
大年三十这一日,京中从卯时开始,就陆续有人家开始在家中放鞭炮。
这鞭炮燃放多有讲究,和家中子嗣和人丁有关。
每隔一个时辰便要鸣鞭一次,驱走邪祟,将年关福气迎进家中。
马车而一路从楚府回到宫中,沿路都是烟花爆竹声。
早前建安侯府人丁兴旺,各处苑子的子弟都多,所以鞭炮放起来也尤其多。家中姐妹还会聚到一处看,欢声笑语的时候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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