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楚洛先前便听到他同官员在外殿的说话声,虽然听得不全,但也大致想得到,明日早朝上怕是不会太平,李彻应有不少棘手的事情要应对。
而她,也是这棘手的来源之一。
“好。”她轻声应声,而后将手册放在怀中,微微屈膝,伸手揽上他后颈,在他唇间轻轻点了点,淡声道,“若是我在成明殿……”
她是想说,若是她在成明殿会让他明日遭受朝中非议,她其实去到别处也无妨。
“你哪里都不去,你就在朕这里……”李彻似是将她的心思看穿。
她语塞。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四目相视里,他目光笃定,楚洛只得喉间轻轻咽了咽,噤了声。
李彻伸手绾过她耳发,贴上亲吻她嘴角。
两人都未再说旁的话。
他压着她在小榻上亲吻,而后从小榻再到龙塌上,只是他理智尚存,亦知晓准则分寸,他松开双唇,轻轻抚了抚她脸颊,“睡吧,哥哥晚些来。”
似是冷不丁得,忽然听到这个称呼,楚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李彻忍不住笑。
楚洛恼火,连忙伸手抓了锦被将自己从头到尾都遮起来,掩耳盗铃。
锦被外,李彻半是认真,半是暧昧道,“楚楚,遮不遮都一样,哪一处朕都记得……”
锦被下的人果真僵住。
他指尖又轻轻点了点,笑道,“你喜欢朕亲这里。”
锦被里捂着的某人再度石化。
李彻笑不可抑,这才隔着锦被,又亲了亲她嘴唇,“朕去外殿了。”
总归,等李彻的脚步声去了外殿,楚洛才将头从锦被中探了出来。
不知是锦被中闷气的缘故,还是方才他方才有意的缘故,她一张脸都涨成了胭脂色。
早前还想他委婉说着情话的时候,让人招架不住,其实,他一本正经说着胡话的时候,更让人招架不住……
楚洛侧身躺着,枕着右手一面笑了笑,一面打了呵欠入睡。
……
李彻回内殿已是夜深,径直去了后殿中沐浴。
等收拾妥当,深夜都过去多半。
明日复朝,卯初便要醒。
楚洛睡得正好,但梦里似是有什么心事,眉头微微蹙着,李彻轻轻扯了扯锦被,钻到被窝里,从身后伸手揽住她,吻了吻她后颈,本是要靠在她颈后入睡的,结果她下意识转过身来,他以为她醒了,却仍是蹙了蹙眉头,只是下意识往他怀中蹭,如往常一般,就着他怀中温暖处躺过来。
李彻笑了笑,让她靠在自己肩侧,稳妥入睡。
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他其实都紧贴着她的心跳声。
他下颚抵在她头顶,伸手环紧她。
明日要早起,他其实今日也累极,很快便揽着她入寐……
***
卯初前后,大监入了内殿。
“陛下。”大监远远唤了声。
李彻很早之前便习惯了这个时辰醒,到了这个时辰前后便睡得不是很熟,大监一唤,他便醒了。
楚洛却很少这个时候醒过。
当下,大监的话音落了,她的呼吸声还在他怀中均匀着。
李彻摆摆手,示意大监他醒了,应是不想吵醒楚洛。
大监便躬身离开。
李彻撑手起身,楚洛在他怀中,想不吵醒她很难。
她微微睁眼,睡眼惺看着他,他轻声道,“朕要更衣早朝,你再睡会儿。”
楚洛原本也想一道撑手起身,替他更衣,他伸手将她摁回,温柔道,“明日再说。顺子和松石会帮朕更衣,今日早朝会有些久,朕得在御书房呆到黄昏前后,你有事就让松石来御书房寻朕。”
“嗯。”楚洛轻声。
李彻下了龙塌,顺子和松石在屏风后伺候更衣,休沐三日再朝,李彻身着一件杏黄色龙袍,身姿挺拔,头戴十二玉藻冕旒,帝王气度与威严俱在,让人不觉心生臣服。
龙撵已在成明殿前苑候着。
大监撩起帘栊,李彻微微躬身上了龙撵。
成明殿到正殿有些距离,李彻乘龙撵到正殿时,正好见朝中文武百官已按品阶在正殿中列队而立。
大监一声,“陛下到。”
百官皆拂袖而归,高呼“万岁”。
李彻掀起衣摆,在殿中龙椅上落座,淡声唤了句,“众卿平生。”
殿中整齐划一地应道“谢陛下”。
既而是窸窣的衣袖相拂声,而后纷纷起身,身体笔直,却都恭敬低头。
李彻的目光藏在额前的十二玉藻冕旒后,逐一扫过殿中。旁人不敢直视天子,即便直视,也因十二玉藻冕旒而看不清天子神色。
李彻目光停留在温国公身上。
果真,温余海如此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再如何在家中气得怒意砸着东西,也不会因为温如写的事而称病不朝。但今日,温余海的脸色却尤其不好看。
李彻心知肚明,不是因为温如写的缘故,而是因为温余海在朝中看到安阳郡王!
李彻唇边微微勾了勾。
朝中都知晓温余海与安阳郡王有些不对付。
去年削兵权一事,安阳郡王在朝中闹得很不愉快,被他请回封地去,温余海的日子顿觉舒坦了许多。
但眼下,忽然在殿外时见到安阳郡王的身影,温国公整个人都愣住,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三日休沐,哪里是要就楚家的事给朝中一个交待?
从一开始,这所谓的三日休沐,其实都是他在等安阳郡王回京!
温国公这才认真看向殿上的文帝。
隔着冕旒,他看不清李彻的神色,但安阳郡王是他死对头,想起今日要在殿上说起的几桩事,温国公心中就忍不住恼火。
是他小觑文帝了。
文帝早前在御书房同他说起的那番话,他就应当有所警觉的,但是他太自负。
今日在这正殿中,把安阳郡王这头犟驴牵了来,怕是未必事事都能顺利。
安阳郡王是这朝中最不讲理的一个。
早前,是文帝压着他,如今,文帝要压制的人是他。
温余海微微敛眸。
大殿上,李彻悠悠开口,“安阳郡王何时入京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给安阳郡王一个抬礼。
安阳郡王顺势入了殿中,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李彻吩咐一声。
安阳郡王继续道,“劳陛下记挂,微臣是昨日入夜后入京的,怕惊扰圣驾,并未入宫觐见。”
李彻颔首,“朕与安阳郡王许久未见了,早朝后到御书房,正好同朕说会儿话。”
“是。”安阳郡王领旨。
安阳郡王言罢,又转向对侧的温国公,笑道,“国公爷,许久不见。”
李彻目光瞥向温余海,温余海果真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第075章 谁的御史台
温国公嘴角牵了牵, “安阳郡王别来无恙。”
安阳郡王亦笑笑。
两人礼貌又不失友好的‘久别重逢’问候,让朝中众人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温国公与安阳郡王同朝为官。
温国公年长,但安阳郡王世袭郡王位, 两人一文一武,自先帝在位时便斗得厉害。
文帝登基后, 太傅辅政, 两边多少还算平衡了些。
但如今太傅中风,安阳郡王又回了封地, 温国公在朝中一家独大, 其实朝中隐隐有些不好的声音——若是再让温氏女入宫,只怕温国公手中权势更盛。
陛下怕是要忌讳国公府。
果真, 昨日陛下才传了口谕, 训斥温国公的孙女“品行不端, 德行不淑”,彻底断了温国公送孙女入主中宫的念头, 在京中重重打了温国公的脸,今日便见安阳郡王入了京。
正殿里, 人人心中都忍不住不叹了叹,今日早朝上只怕是好看得很……
忽然来了安阳郡王和温国公这一出, 一时间,似是连早前御史台和建安侯府的事都不香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阳郡王和国公府上……
安阳郡王早前因为削兵权的事, 在朝中闹得厉害,最后被陛下压了下去,回了封地静养。
但朝中都知晓,安阳郡王并无过错却被削兵权,陛下始终是要寻机会补偿回来的。
就像早前的东昌侯府, 陛下虽削了东昌侯的兵权,却提拔了东昌侯世子。如今宁王之乱,东昌侯世子护驾有功,东昌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反而更胜过早前……
陛下心思缜密,这一削一提之间,顺利完成了东昌侯府的权力更替,也让军中看到陛下赏罚分明,对陛下更死心塌地。军中向着陛下,朝中掀不起太大风浪,便是宁王之乱这样的大事,都不过十余日的功夫就树倒猢狲散。
此番宁王之乱,安阳郡王亦有帮衬,陛下此时召安阳郡王入京,是借平息宁王之乱一事封赏,也趁机抬高安阳郡王府,将安阳郡王早前心中的火气安抚了;如同早前抬高国公府,重用温国公长孙如出一辙。
只是早前温国公落井下石,安阳郡王心中正憋了一口气,眼下怕是要找回来。
而国公府又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 今日早朝之上,不闹起来才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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