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 第7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这个可怜的孩子,傻得真叫人心疼。

  她哽咽着,“不是的,府中的姨娘份例中都有燕窝。赵姨娘有两个孩子,大哥儿一人占一份,每月共是上等的十二盏,次等的二十盏。李姨娘和秋姨娘的一样,上等的六盏,次等的十盏。这些东西都有册可查,绝不会有人胆敢克扣。”

  嫡妻治家公允,宣平侯是放心的。既然每月都有燕窝,为何他的女儿没有吃过?他凌厉无比的眼睛移过去,如果眼睛能杀人,李姨娘早就是个死人了。

  李姨娘伏在地上,衣着灰沉不整,发髻零乱不堪。一个侯府姨娘过得比婆子还不如,任谁瞧着也会道一声可怜。

  “李氏,夫人说得可对?既然每月都有燕窝,为何三娘没有吃过?”要是三娘以前就吃过,想必对木瓜忌口的事情早就知道,也不用等到真的发病一问三不知。

  李姨娘不停磕头,“侯爷,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给三姑娘吃……怕她吃了会坏事。”

  又是那样的说辞,什么狗屁的命格。宣平侯气笑了,他的女儿在这个妇人的眼里居然连一口燕窝都不配吃。

  “我女儿不配吃,你配吗?”

  “奴婢也不配。”

  “你确实不配!”宣平侯磨着牙,“你这样的妇人哪里配吃燕窝,你这样的妇人何德何能生下我三娘这样的女儿!我的三娘何等聪慧,一岁能言、两岁能识字、三岁看书、四岁做诗。要不是你这个妇人照顾不周,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李姨娘死死抠着自己的大腿肉,散乱的发遮住她的脸,没有人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一岁能言、两岁能识字、三岁看书、四岁做诗。如果不是三姑娘太聪明,她又怎么会那么做?

  疼痛让她更清醒,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做得还不够多。她削瘦的身材凄惶的体态,落在沈氏的眼里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气。

  “侯爷,如兰她也是一时想岔,你就看在她一片苦心上……”

  宣平侯淡淡看过去,沈氏立马噤声。

  “我女儿会馋一口燕窝,可见你平日给她吃的有多差。你觉得她不配吃燕窝,是不是觉得她只配吃粗茶淡饭?”他吼起来,脖子和额头青筋梗起。

  沈氏都吓坏了。“侯爷,不至于,府上一应吃食都有份例。姨娘们就算自己不添银子加菜,那也是荤素搭配。妾身还时不时赏些点心之类的给如兰,想来三娘不至于少一口吃的。”

  她想如兰再是想岔,也不至于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说他们侯府又不是普通人家,还能没有东西吃。

  “点心?没吃过啊。”裴元惜委屈地看着宣平侯,“爹,我没吃过!”

  “三娘,你好好想想,真的没吃过吗?前天母亲还赏给你姨娘一道最新的点心,像花一样好看,吃起来又香又甜。”沈氏循循诱着,就怕裴元惜小儿心性,明明吃过的东西转头就忘。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吃过姨娘给的点心。”裴元惜的脸还有些红,可能是沈氏形容得太好吃,她咽了一下口水,“母亲说的那样的更没有吃过,一定很好吃。”

  这下沈氏都没办法帮李姨娘说话了,你说燕窝贵重怕受不住,点心总不贵重吧。为什么点心也不给三娘吃,难道真如侯爷说的三娘每天都是粗茶淡饭?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裴元惜嘟起嘴巴道:“我要吃点心,不要吃没有菜菜的白饭。”

  “你给我女儿吃白饭?”宣平侯暴起,一脚踢在装死一样的李姨娘身上。他怒不可遏地四处找东西,一把抄起凳子砸到李姨娘的身上。

  李姨娘一声不吭,血顺着她的头流下来。

  沈氏道:“如兰,你这是要做什么?点心而已,你怎么也不敢给三娘吃。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简直是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哪有你这么钻牛角尖的做法。”

  “夫人,为了三姑娘,奴婢什么都愿意承受。”李姨娘悲苦地哭泣着,像是风中的残叶一样凄楚无依不被人理解。“奴婢不怕吃苦,不怕被人误解。奴婢只要三姑娘好好地活着,平平安安地长大。

  “你放屁!谁说我女儿不能活,谁说我女儿不能长大!那个狗屁不通的高僧在哪里,你给我找出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欺世盗名的骗子!”

  沈氏吃惊不已,她还从没听侯爷说过如此不斯文的话,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宣平侯以为自己已经到达愤怒的顶峰,他没想到在听到女儿这句话后怒火更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觉得自己想杀人!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乱转,裴青刚送完龚大夫回来,一见自家侯爷这副模样就知道主子心绪大乱肯定是在找剑。

  “剑呢?本侯的剑呢?”

  “侯爷!”沈氏一声惊吃,吓得跪倒在地,春月等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宣平侯目眦尽裂,一脚踩在李姨娘的手指上。翘头的黑金靴底硬且结实,他几乎使劲全身的力,牙关紧咬着。

  “我真想杀了你!”

  沈氏爬过去抱住他的腿,“侯爷你息怒,你冷静。如兰是有错,可是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三娘。她听信高僧之言是不太对,你就念在她一片苦心上饶过她这一回。以后三娘养在妾身这里,妾身一定好好照顾。你万不可一时之事犯大错,如兰不能杀啊!”

  男子杀妾,虽不算什么大罪,却会名声尽毁。

  再说这样的事,也不值当杀人。

  床上的裴元惜好像被吓到,她从床上爬起来学着沈氏的样子抱住宣平侯的另一条腿,红得不正常的小脸上满是懵懂。

  “爹,不气,三娘不吃点心。”

  宣平侯痛苦难当,他的女儿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不就是燕窝吗?不就是点心吗?为什么三娘要受这样的罪。他就不信,还有这么福薄的命!

  李氏这个妇人,不可饶恕。

  “三娘,爹不气。”他弯着腰,亲手把女儿拉起来,“你告诉爹,这个妇人除了不给你吃点心,她还做过什么?”

  裴元惜不敢看李姨娘,低下头去揪着自己的衣角。

  一看她这模样,宣平侯的心都凉了。他一脚踢过去,李姨娘仰头一倒。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氏捂着嘴,不敢作声。侯爷正在气头上,她再是有心替如兰辩解,也不敢这个时候开口,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姨娘爬起来,散乱的发混着脸上的血,哭着想过来,“三姑娘,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姨娘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平安长大。你可知姨娘管你骂你,不让你吃点心不让你出去玩,都是怕你出事。我恨不得一分为二,一个替你积福一个代你受苦。姨娘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你知道吗?”

  字字泣血,声声如泪。

  别说是沈氏,整个侯府上下都是信的。李姨娘或许是做得不对,或许有很多不当之处,但她一心为三姑娘谋划的心人人皆知。

  要不是为裴元惜,她何至于落到今天的模样。她大可以像赵姨娘秋姨娘一样锦衣玉食,万事皆有奴才们侍候。

  裴元惜大眼呆滞,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看向宣平侯,茫然的眼神中难得有一丝清明,尔后更加困惑。

  “爹,什么是为我好?”

  这个问题宣平侯不知如何回答,沈氏代为解惑。

  “三娘,为你好就是处处替你着想,疼你护你。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不希望你受一点苦。你是你姨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想护你一生平安。她是做得有些不对,但她都是为你好。”

  “没有。”裴元惜嘟着嘴,像要哭的样子,“姨娘没有为我好,她还打我骂我,她是一个坏姨娘。”

  “她还打你骂你?”宣平侯作势要动,被沈氏死死拉住。沈氏也不是要帮李姨娘,就是觉得万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李姨娘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紧紧捂着心口,满脸都是说不出的失望与痛心。“三姑娘,姨娘是骂过你,那是因为你总想往外跑姨娘怕你出事。你以为姨娘不难过吗?每次骂完你姨娘都会给自己一个巴掌,姨娘也是没有办法啊!”

  沈氏能理解,觉得李姨娘做得不算有错。

  宣平侯压抑着怒火,他告诉自己李氏这个妇人做得确实不能算不对,但是他就是特别的生气。伴随着生气的还有无力感,他甚至不敢看三娘的眼睛,他深深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也没有当好。

  “三娘,她说得对吗?”

  所有人都看向裴元惜,李姨娘的眼神尤其期盼。

  裴元惜很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悄悄躲到宣平后的身后,低声抱怨,“不对,她说得不对,她打我了。爹你看……”

第9章 不甘

  她身上是就寝时穿的中衣,上衣微微一撩就能看到腰上的青紫。因着她站的位置较妙,只有宣平侯和沈氏能看到。

  青紫有好几处,有些淡有些深。这些青青紫紫布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又惊心。看得出有些是近两日留下的,有些是远些时候的。

  沈氏看向春月,“你家姑娘身上有伤,你不知道吗?”

  春月的魂都不知飞了几次,今夜她是骇得不轻,闻言磕头,“三姑娘喜欢跑,姨娘交待过,如果三姑娘身上有伤不必大惊小怪,必是不小心磕了绊了用些药膏就行。”

  好一个不必大惊小怪,用药就行。

  宣平侯算是习武之人,对于受伤并不陌生。谁来告诉他,谁磕了绊了会伤到腰,绊到什么样的地方能磕到腰?

  而且那些青紫,他看不像是磕的,倒像是被人拧的。

  裴元惜哭起来,“爹,不怪春月,是姨娘打的,就是姨娘打的!她昨天还打我了,用手掐我,我跑去找爹……”

  宣平侯记起来,昨天她跑去找自己的时候就是喊着姨娘打她。他当时其实并没有当真,因为李氏平日里做得实在是太好。所有人都说李氏多么为三娘打算,多么尽职尽责恪守本分。

  他想不到一个亲姨娘,会这么对自己生的姑娘。李氏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教训府上的姑娘。就算三娘不听话,也轮不到一个姨娘来教训。

  “你是什么东西!我三娘再是如何,也用不着你一个姨娘来教!”

  “侯爷,婢妾怎么会打她。她喜欢到处乱跑,磕着绊着是常有的事。确实是婢妾没有照顾好她,婢妾认罪。”李姨娘悲痛欲绝,捂着心口痛不欲生。

  沈氏打圆场,“许是三娘小孩子脾气,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

  说到记性,宣平侯可不认为他过目不忘的女儿会记不住是磕的伤还是被人打的。他的三娘连那般晦涩的文章都能记得一字不落,还会记不住自己是如何受的伤。

  他赤红的眸中有着止不住的怒火,三娘不会说谎,说谎的只有李氏。

  李氏这个妇人,平日里受尽好名声。人人都道她视三娘为眼珠子一般,他也以为就算她行事不讨人喜欢,总归是处处为三娘好。

  万没料到她竟然是这么对待三娘的。

  “三娘连十年前我教她的字都能记住,她会记不住前天发生的事情?”

  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为难不已。

  李姨娘哭得更是伤心,“三姑娘,你不能因为姨娘昨天说了你几句,你就这么诬陷姨娘。姨娘这辈子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姨娘?”

  小孩子嘛,被大人说几句心里记恨,乱说话也是有的。

  沈氏如是想。

  这事说来说去也没法说出个子丑寅卯,便是论清楚又如何。她不信生母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过是母女之间生出的误会,过段日子自会和好。

  “侯爷,这事说不清楚,如兰对三娘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许是三娘还记恨如兰不让她出去玩的事,故意这么说。”

  “母亲,我没有说谎。”裴元惜小声说着,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氏。

  沈氏被她看得心生愧疚,身为主母她当然希望内宅安宁,所以极想将此事平息。她忍着不去看裴元惜,对宣平侯道:“侯爷,好在三娘也没什么事,以后就让她住在妾身这里。至于如兰,你已罚她去侍候秋妹妹,也算是重罚。今夜大家都乏了,三娘等会吃过药也该好好睡一觉,你也快去歇着吧,免得赵妹妹那里还担心着。

  宣平侯哪里睡得着,他觉得对李姨娘的处罚太轻。

  他现在敢肯定当年三娘会摔倒,和李氏的疏忽脱不了干系。这个妇人不仅不配吃燕窝,更不配享有侯府妾室的尊荣。她不是说他女儿命薄吗?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命薄!

  “来人哪!”他一声大喝,命人去李姨娘的院子里查抄东西。

  沈氏惊呼出声,又不敢在这个当口劝说他。心道如兰确实有些过,不过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僧人胡诌之言,如何能信以为真。

  今日这一出出的事,要不是她深知如兰的为人,只怕也以为如兰是个苛待亲生女儿的姨娘。侯爷爱女心切又在气头上,让他出口气也好。

  派去搜查的人很快回来,没有首饰没有燕窝,只有一包点心。

  别说他皱眉,沈氏也跟着皱眉。

  李姨娘是育有子嗣的妾,一应份例又不短缺。四季该添的衣物暂且不说,该置办的首饰等贵重物沈氏也没有克扣过。

  怎么会只有一包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