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 第79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祖母。”裴元惜反握住她的手,“我不要祖母为我死,那岂不成了孙女的罪过。人活一世不容易,能活着我必不会去死。”

  康氏急到流泪,“二娘……”

  裴元惜对外面的人道:“你们若答应放过我祖母及下人性命,我便跟你们去。否则你们就抬着我的尸体去见你们的主子。”

  外面的婆子笑道:“裴二姑娘言重了,我们主子是真心诚心请姑娘去做客的,又怎么会伤及你家人性命。”

  康氏紧紧拉着孙女的手,不肯放。

  裴元惜轻轻摇头,掰开她的手,“祖母,我会好好的。”

  马车外果然不出所料,那马抽搐着,所有人晕倒在地,有人倒下的地方离马车还有点路。好在应该都只是晕过去,看上去性命确实无大碍。

  来的人以那婆子为首,那婆子的打扮和气度并不输任何世家里管事的老嬷嬷。在裴元惜惊讶时,婆子也在震惊裴元惜的长相,笑得越发开心。

  怪不得主子惦记,原来是个如此出色的小美人。

  “裴二姑娘请。”她上前来给裴元惜蒙上眼睛,然后扶着裴元惜上了旁边的青油布马车。

  一个家丁问,“这些人不杀,他们会报官的。”

  “怕什么?你太不了解这些世家贵族,他们不仅不会报官反而会将此事捂得严严的。”那婆子说道,语气很是笃定。

  比起子孙的生死,世家更重的是名声。一个孙女死了不要紧,若是连累整个家族蒙羞才是罪过。这种事情搁在哪个世家中,那都是捂死不外露的。

  “把他们一个个捆了丢到旁边的树林里,等他们得救之后便是再报官,也追不上我们。”婆子吩咐着,对裴元惜道:“裴二姑娘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人。

  裴元惜被蒙着眼,很是配合。

  马车远去,她还能听到祖母的哭声。

  约摸是七八天之后,她似乎被带到目的地。期间无论她吃饭睡觉,那个婆子紧跟着她不错一步。她的眼睛一直被蒙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到了什么地方。

  她被安置在一间屋子里,屋子外面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一道极轻极稳的脚步朝屋子走来,她听到婆子唤了一声公子。显然来人正是这些人的主子,那个所谓的接她来做客的人。

  来人离她不远,她清晰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极其的令人不舒服,带着强烈不适的熟悉感。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听这声音,她的心沉入谷底。

第63章 哄她

  蒙着眼睛的布被解开,长时间没有视物她下意识用手遮住光亮。眯起眼尽量适应屋内的光线,朦胧之中只见一男子如芝兰玉树。

  正是在普恩寺匆匆一瞥的公子。

  颜如冠玉、丰采高雅的男子,实难与她见过的那个面黑貌丑的凶徒相提并论。然而他的声音不会错,分明是那个曾经挟持过她的程禹。

  程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裴二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这般遇事不惊着实令我感到意外。”

  她微敛着眼皮,“程公子费尽心思请我来做客,我自然是要给主家面子。”

  十五岁的少女,恰如那欲绽还羞的花骨朵儿,明明应是最惧风雨的娇嫩,却好似历经沧桑般从容淡定。

  凤命。

  好一个将来可能母仪天下的女子。

  程禹嘴边的笑不及眼底,越发的幽深。陈陵的那个妹妹去而复返,为留在东都城竟然告诉自己那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曾听过有人梦中预示灾难发生从而逃过一劫之事,却不想陈陵的妹妹竟然能梦到改朝换代的大事。

  陈遥知说商氏必将灭亡,公冶楚会是取而代之。公冶楚当上皇帝后,立皇后裴氏,即裴家的二姑娘裴元惜。她说裴元惜注定要当皇后,谁娶了裴元惜谁就是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靠一女子择选,他是不信的。

  不过裴元惜的凤命之说,他在普恩寺老方丈那里得到答案。凤命确有,但江山易主非一女子所能主宰。

  陈陵的那个妹妹……嫉妒之心颇重,略有些心术不正。

  他人意图如何,又有什么目的,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程家的血海深仇,势必要让公冶楚血债血还。

  “裴二姑娘如此配合,实属难得。如此便请裴二姑娘在我这里小住几日,你我也算得上是过命的相识,容过略尽地主之谊款待姑娘。”

  过命的相识,还真是。

  他确实差点要了她的命。

  “既然程公子诚心款待,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裴元惜说得自然之极,仿佛真是来他这里小住几日的客人。

  程禹的笑意越发的兴味,眼神如钩子一般生生折损了玉树临风的气质,倒叫人生出一种假脸戴面具之感。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东都城还有你这么有意思的姑娘,听说你曾经痴傻十年,一朝清醒过来立马揭穿那姨娘的阴谋。我心中略有疑惑,你真的傻过吗?”

  一个傻子再是好了,也不太可能聪明到如此地步。

  裴元惜神色未动,眉眼神情如常,“傻过。”

  程禹舔了一下唇,笑得有些邪肆,“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听说你清醒过后还能清楚记得痴傻时候发生的事,我很好奇那是怎么样的一番滋味?”

  裴元惜闻言,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这种滋味别人不知,程公子难道不知吗?程公子将自己伪装成另外的样子,从高高在上人人称赞的国公府世子,变成痞气无赖般的藏头露尾之人,其中滋味如何?”

  此言一出,程禹脸一变。脸上的笑容收起,原本略有些放浪无形的姿态微微站直,露出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

  他一步步走近,眼神阴鸷,“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伪装成另外的样子,这原本就是我真正的样子。”

  “我以前未曾见过程公子,却也听过程公子之名。世人云:四方神柱,东都程郎。东都城的百姓景仰倾慕你,将你比成四方神柱,喻你如神柱一般顶天立地丰神伟岸。你说现在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那你将过去那个你置于何地?”

  裴元惜的话让他停住脚步,他阴鸷的眼神不掩恨意,“景仰倾慕我?他们哪里是在称赞我,不过是畏我国公府的威名。国公府一朝落败,我便如同长街的过街老鼠一般,谁还记得我曾经是谁?天下人天下事,唯当权者为大。好比公冶楚那等残暴之徒,却能高高在上,又置世人于何地?”

  公冶楚杀尽商氏皇族,天下百姓朝中众臣一个个装聋作哑。若如陈陵的妹妹所说,将来公冶楚还能坐上龙椅称帝。

  这世间哪有公平可言?

  既然如此,他要那好名声有何用?反倒不如学那阴险狡诈之人,痛快一日是一日。等报了家仇,一切再从头来过。

  宣平侯府的这位二姑娘何尝不是趋利逐波之人,不是为权为势为富贵,以后又怎么会嫁给公冶楚?

  “裴二姑娘自是不会认同我说的话,想必你心中真正倾慕的是公冶楚那样的男子吧?你倾慕的是他的人吗?我看未必,你必是看中他的身份权势。”

  “我不喜欢公冶大人。”她说的是实话,“公冶大人也不喜欢我。”

  程禹冷笑,“试试看便知。”

  裴元惜看着他,单凭长相而言他无疑是很出色的。除去公冶楚,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的男子。“我听人说过,以前程公子若是出行,东都城多少姑娘涌上街头想一睹公子的风采。她们若知那个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如今不过是个挟持女子威胁他人的歹徒,不知该有多伤心?”

  “她们自伤心她们的,与我何干?”程禹满不在乎,眸底的那一丝怅然逃不过裴元惜的眼。

  “程公子真的不在乎吗?时至今日,你仍是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你可知有多少人替你惋惜。曾经你唾弃那些纨绔子弟,斥他们不学无术。你不与奸邪之人为伍,一身清正如同清风朗月。如今你摒弃曾经的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你真的开心吗?”

  程禹脸一沉,“说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我不知道有多开心,看到你们不开心我就越高兴。你不是倾慕公冶楚吗?你费尽心机同皇帝交好,还让皇帝认你为干娘,你不就是想趁机亲近公冶楚?若是你现在成了我的人,你猜公冶楚还会不会要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她欺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真的要了她,那么她的凤命依附的是谁?

  裴元惜的瞳仁中倒映出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她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回视着他,那同情中还有几分怜悯。

  “最无用的男人,才会以征服女人为乐。程公子以为这么做,我便无路可走吗?”

  “怎么?你不会是想以死保清白吧?”程禹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她摇摇头,“不会。任何东西都没有我自己的性命重要,我也不会因为失去清白就觉得活不下去。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从一而终之人,更不可能因为曾经委身于你而对你死心塌地。”

  “你……”程禹眼中的嘲讽实实在在变成惊讶,“你可是侯府出来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女子以男人为天,你不从一而终,不忠贞自己的男人,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我。我为何要以男人为天?你们男人有把自己当成天吗?你若真当自己是天,那便应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如此下作逼迫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着要报家仇,行的却是小人之事,你配为天吗?”

  她神情依旧平静,说出来的话不徐不缓却一字一字清楚无比。

  程禹惊讶之色转为阴鸷,已然欺到她的眼前。她的眼神无惧,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并不喜欢。

  两人对峙一会,程禹突然笑了。

  “好一个不以男人为天的女子,是我孤陋寡闻了。”

  被人唾弃又如何,昧着自己良知又如何,只要能报仇他宁愿不认过去的那个自己,就这么与自己最嫌弃的样子同流合污。

  公冶楚啊公冶楚,你只要敢来,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他戏谑地挑起她的一绺发丝,在手中把玩着,“既然如此,我们便安置吧。”

  她望进他的眸中,“你不会的,你是程禹。便是你如今落魄,活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始终是那个才貌双冠的程世子。”

  他瞳孔微缩着,似有暗光眸中黯然而过,“程世子?呵……我还是什么程世子?我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丧家之犬……”

  她不再言语,只平静看着他。

  他慢慢远离她,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裴二姑娘是个聪明人,好生待着吧。”

  在他走后裴元惜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屋子的布置。一应家具倒是齐全,桌椅床柜的木料皆是中等。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被褥等物闻着一股浆洗晾晒过后的阳光气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应该离东都城很远吧。

  她想着祖母他们,必是早就获救。不管报不报官,父亲定是会来救自己的。还有她的重儿,一定会来救她。

  至于公冶楚……

  她甩甩思绪,慢慢走到窗前。自己没有行动受限,门窗也没有封死。程禹如此放心,证明自己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从窗户往外看,似乎是一处庄子。隐约可见远处的田地和低矮的屋舍,入目所见的人影皆是农家打扮。

  门被从外面推开,带她来的那个婆子进来。几日相处,她知道这个婆子姓何,人称何婶。一路上何婶倒是没有为难她,甚至还有几分讨好。

  “姑娘若是闷了,可以到外面走一走。”

  裴元惜点点头,越发肯定他们如此放心,所以凭自己的能力是根本逃不出去的。或许他们让自己在外面走动,是想引什么人上钩。

  公冶楚。

  程禹的目标一定是公冶楚。

  何婶是来送热茶的,一边搁东西一边闲聊,“一路上若是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姑娘体谅。我家公子是再好不过的人,论人品相貌与姑娘真真是天生一对。姑娘且安心留在这里,我家公子必会善待姑娘。”

  裴元惜笑笑不说话。心道她定是误会程禹的举动,以为程禹劫自己来是因为爱慕之情,孰不知是别有用处。

  “我知道姑娘出身好,怕是有些看不上我家公子如今的处境。遥想当年我家公子那也是金尊玉贵的人,他日必定能东山再起。姑娘何必执着眼前,眼光放长远些自是有后福。”

  “婶子是程家的老人?”裴元惜试探问。

  何婶立马变脸,“姑娘,你可别套我的话。反正你人已经在这,便是你不同我家公子好,你也无路可走了。”

  被劫走多日的姑娘无论清白在于不在,在世人眼中都是失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