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 第9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裴元惜养病几日,脸色红润许多。

  病中之时,府中几位姐妹皆来探望过。因着裴元惜是个傻子,姐妹几个都是略坐一会便离开。也只有裴元若待得久一些,还同裴元惜说了一会话。

  裴元惜病好之后,照例每日要去前院和宣平侯读书。

  沈氏对她的事情很上心,一应生活用度都不差。她跟在沈氏后面甜甜唤母亲的时候,总能感受到裴元君复杂的目光。

  同住一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和裴元君几乎天天能碰到。但是裴元君对她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不耻同她交谈。

  她遇到裴元君时,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裴元君的目光让她不舒服,她怯懦地唤一声二姐姐。

  “三妹妹这是又要去前院书房?”这是多日来裴元君第一次和她说话。

  “去和父亲读书。”裴元惜傻笑着回答。

  裴元君眼中露出三分讥诮两分讽刺,还有五分说不出来的情绪。一个傻子,也就父亲当个宝似的。

  “三妹妹真是好福气。”她这话虽是反话,却暗含酸意。想得通是一回事,心里不美是另一回事。她的长寅哥哥高情远致温文尔雅,与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尚且是怀花抱月的少女情怀,突闻将来要同别人共侍一夫自是难以接受。

  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痴傻的庶妹。

  一个傻子而已,何德何能。

  父亲亲手授业,母亲安排前程。可怜她堂堂侯府嫡女,父亲不曾教过她功课,母亲再是爱她宠她,却早早替她安排庶妹陪嫁。

  她知道母亲是为她打算,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万事都有别人操心。李姨娘也好、父亲也好、还有母亲。他们倒是看重这个傻子,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裴元惜傻乎乎地点头,“我就是好福气。”

  裴元君眸微冷,“三妹妹知道福气是什么?有些人再是被人护着,亦拦不住老天的安排。福薄之人自有天定,再是想逆转也是徒劳无功。”

  裴元惜一脸茫然,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罢了,你一个傻子,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记得以后要讨好我,因为父母不会护你一世,李姨娘也不能。只有我能保你一生富贵,你把我哄高兴了,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否则我可不念什么姐妹情分。”

  “二姐姐,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会做就行。”裴元君望向院墙上攀缠的刺蔷薇,桃粉的花开在墙头上耀武扬威。“你看到最高最大的那朵花吗?你去把它摘来给我,我赏你一盘点心。”

  裴元惜闻言,眼前一亮。可能是点心二字激发她的勇气,她飞快地跑过去,看上去真的要去爬那院墙。

  裴元君冷笑,带着丫头迤逦而去,丢下一句摘到花后送她屋子去的话。

  炎炎烈日,偌大的院子里连个走动的下人都没有。裴元惜哼哼哧哧爬上墙头,她害怕地趴在墙头上大声哭起来。

  “三娘,你怎么在那上面?”沈氏听到哭声,跑出来一看。

  裴元惜哭得小脸晒得通红,脸上湿津津的不知道是汗水多还是泪水多。她坐在趴在那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看上去好不可怜。

  “母亲,我要摘花。”

  沈氏忙命人取来木梯把她弄下来,一看她狼狈的模样是又心疼又生气,“日头这么厉害,你想摘花可以让下人去,何必要自己动手。”

  裴元惜抽抽答答,“不行,二姐姐说了,要我亲自摘的花。”

  元君?

  沈氏面色不动,眉头皱起。

第11章 不做媵妾

  未时过半的日头,比起午时的更辣更毒。白花花的太阳晃得人心里发慌,别说是下人躲去阴凉处避暑,便是那树上的知了都歇了聒噪。

  檐廊下已然立不住人,这会儿的功夫沈氏只觉自己全身密密实实地布满细汗。她望着墙头上的裴元惜,示意对方赶紧下来。

  裴元惜晒得嘴皮发干,哭过后有些脱水。明明瞧着怕得双腿发软,眼神还不停看向那花团锦簇,可怜巴巴的样子令人不忍责怪。

  “母亲,我要摘花送给二姐姐。”

  沈氏命人摘下那朵花,她立马笑得无比开心。

  “我要送花给二姐姐,二姐姐就会对我好。”

  “你先去前院,花的事交给母亲。”

  她小脸一慌,好似这才想起要去和父亲读书一事。也不顾沈氏在后面喊她让她洗个脸换身衣裳,风风火火地跑出院子。

  沈氏无奈,拿着那朵花去找裴元君。

  裴元君的屋子清凉舒爽,家具妆台雕花刻纹,布置摆件件样样精美。落地珠帘烟粉轻纱,无一不流露出女子的雅致无双,显示其地位的富贵天成。

  在看到沈氏手中的花时,裴元君端庄的脸上现出一抹讥意,“三妹妹找母亲告状了?”

  沈氏屏退下人,与女儿亲密相近,“你三妹妹若是会告状,那就不傻。”

  裴元君垂着眸,面上泛起一丝丝委屈。眼眶微微发红,抿着唇绷着脸,“母亲,我心里难受。我就是故意为难三妹妹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你骂我吧,是我做得不对。”

  沈氏哪里舍得骂自己的女儿,只觉一颗心又酸又痛。如果有可能,她多么希望她的元君以后能独占夫郎的宠爱,哪怕背负着不贤的名声。

  可是天下男人,有几个是不纳妾的。

  能嫁到外家已经比其他的女子幸运,又岂能在拥有荣华富贵和婆家宠爱的同时,还奢求着忠贞不二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元君,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道坎你自己一定要跨过去。你若是连三娘这样的痴傻女子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当好一个侯府主母。你可知道许多世家的后院,妾室众多魑魅魍魉,如同秋姨娘那般的女子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些烟视媚行之贱籍女子。”

  “我知道。”裴元君扑到她的怀里,“母亲,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和三妹妹逗着玩的。她是个傻子,我让她给我摘一朵花她要是都不听,我以后还怎么管她。”

  沈氏道:“你三妹妹没有不听,她听着呢。她爬在墙头上下不来,又摘不到花急得大哭,恰巧被我听到。你以后少作弄她,有空多教教她。她一个孩子,你教得多了她自然会听你的。”

  裴元君闷闷地应着,缠着自己母亲撒娇。

  沈氏爱怜不已,想到裴元惜心下叹息。

  裴元惜跑得满头大汗,春月在后面都追不上。等到进前院书房的时候,她厚重的刘海和碎发已被汗水打湿,脸红得像个苹果。

  “爹,爹,我来迟了。”

  宣平侯蹙眉,不悦地看向春月,“你就这么侍候你家姑娘的?不仅走得比她慢,还不知道给她打伞?”

  春月吓得要跪,浑身颤抖。

  裴元惜一把提着她,对宣平侯解释,“爹,不怪春月,是我光顾着摘花来晚了。”

  裴济取出帕子递给春月,“还不快给你家姑娘擦擦汗,这大热天的妹妹摘什么花?以后想摘花让下人去摘,或是等天凉些再去摘。”

  裴元惜乖巧无比地点头,“我听哥哥的。下次二姐姐再让我摘花,我就让别人去摘。”

  宣平侯闻言皱眉,元君让三娘去摘花的?这么热的天气元君身边的没有下人吗?为什么摘花这样的事要让三娘去做?

  他心下正疑惑着,那边裴济已经代问。

  裴元惜一脸向往,“二姐姐说以后我要跟着她,她能保我什么富贵,还说我要哄她高兴给她摘花,我才有好日子过。”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裴济听不懂,宣平侯却是听懂了。他自来严肃的脸上现出一分羞臊还有两分难堪。

  裴元惜这才注意到书房里除了爹和哥哥,还有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那公子看人时眉眼带笑,清朗中温润无双。年纪应该同裴济相差无二,端看那面如冠玉俊逸雅致的长相,不由令人心生好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昌其侯世子沈长寅。

  宣平侯让裴元惜叫人,介绍沈长寅是沈家的表哥。

  裴沈两家是姻亲,沈长寅和裴济是豫章书院的同窗。两人常有往来,沈长寅亦时常出入宣平侯府。

  因着此前裴元惜被李姨娘拘得紧,是以她并不曾见过沈长寅。

  方才裴元惜的话,不仅宣平侯听出裴元君话里的意思,沈长寅一样能听懂。两家有意结亲,裴元君若无意外将来定会嫁给他。那么依裴家表妹之意,裴家三姑娘将做为陪嫁媵妾跟过去。

  他状似不经意看一眼裴元惜,很快移开视线。

  如果是以前宣平侯也许会觉得沈氏的主意不错,比起独独把三娘这么嫁出去,有亲姐姐的拂照更好。只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的三娘既然不适合嫁人,那不嫁便是。

  更何况,他不愿意在一个小辈面前折损宣平侯府的尊严。昌其侯府哪有那么大的脸,一个只靠祖荫混日子的侯府,凭什么让他嫁一个女儿还送一个女儿。

  “别听你二姐姐的,我们侯府养得起姑娘。有爹在一日,爹会护着你。爹要是不在了,还有你哥哥。”他看向儿子,“你愿意养你妹妹一辈子吗?”

  裴济表态,“父亲放心,有我在一天,我一定会保护妹妹不受委屈。”

  沈长寅闻言,再次深深看一眼裴元惜。

  裴元惜大眼天真,瞧着听得迷迷糊糊,那双大而无神的眼明明什么神采都没有,但是那漆黑的眼珠子像上好的墨玉一般,透着说不出的清明。

  她懵懂又难得有几分懂事,“我听爹的话,听哥哥的话。”

  沈长寅道:“小侄听人说三表妹写得一手好字,不知今天能否有幸一睹三表妹的墨宝?”

  宣平侯面色大霁,心道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不是什么出众之人,这位沈世侄倒是心思细腻为人世故。

  当下命人铺纸研墨,欲让裴元惜露上一手。

  裴元惜歪着头,迷茫中带着娇憨,“爹,这位沈家表哥可是你时常夸赞的那一位?我看他也没有爹说的那么好。我哥哥可比他好多了,个子比他高,长得也比他好看。”

  裴济脸一红,心里却是如饮过冰酪一般通体舒爽。没有人喜欢拿来和别人比,且还是被比较的那一个。明知妹妹此言偏颇,他还是十分受用。

  沈长寅表情错愕,尔后笑得如沐春风,“三表妹说得对,我当然没有你哥哥好看。”

  “算你懂事。”裴元惜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你来我们家做客,不如先写几个字给我看看,我替你点评一二。”

  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颇有几分宣平侯平日里对待裴济的样子。宣平侯眸中止不住得意,并不制止她。

  沈长寅从善如流,“三表妹所言极是,是我失礼。”

  他果真提袖拿笔,很是郑重。

  一笔定骨,二笔成形,三笔生花。

  不多时一首五言绝句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他搁笔,作揖,“还请三表妹鉴评。”

  裴元惜托着下巴,迷瞪瞪的眼眯起来故作深沉状。宣平侯一看她这架势,心知她是把自己的那一套学去,眼底更添几分笑意。

  沈长寅不知她在学宣平侯,心道这位三表妹真是傻女吗?

  “落笔尚可,中锋不利尚有虚浮之处。还需要勤苦磨练,方能动笔自如,墨洒成章。沈表哥你这字不行啊,还不如我哥哥写得好。”

  “胡言乱语!”裴元君刚到书房门口,满脸的娇羞在听到裴元惜这番话后怒火中烧。一个傻子,父亲吹捧几句还真当自己是书法大家,竟然敢这般贬低长寅哥哥的才华。

  她掀着帘子进来,一下子撞上宣平侯不悦凌厉的眸。

  心下一慌,绊着裙裾往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