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 第96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裴济脸更红了,“就……就不久之前的事。”

  他是怎么喜欢上洪宝珠的呢?

  这事还得从前几日说起,妹妹住进太凌宫后坊间不知多少传言,便是他在东都书院都不时听到同窗们议论。

  有些人说的话不是很好听,有嫉妒的有恶意的。

  最近这些日子,不知从何时起他总能遇到洪姑娘。初时他并不在意,偶遇的次数一多渐渐估摸出什么来。

  他对洪姑娘的印象仅仅是妹妹的朋友,从旁人耳中听到的洪姑娘是个不通文墨粗鲁爱撒野的女子,并不是符合他的喜好。

  有一日恰好沈世子先走一步,他独自落单。在离书院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碰到几位同窗,那几人同是世家庶子却因着嫉妒他命好,平日里本就与他不太对付。

  狭路相逢,又见他一人,自是难听的话说了个遍。说什么他们侯府家风不正嫡不嫡庶不庶,养出来的姑娘不守妇道抛头露面。

  正当他气得差点动手之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像团烈火一般飞奔过来。在他还没回过神之际,那几个讽刺他的同窗已被女子打得哭爹喊娘。

  女子正是洪宝珠。

  她长相艳丽美眸喷火,一身红衣极为张扬。下手的动作干净利落,她一边打一边教训那些人,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不停求饶,发誓再也不敢说宣平侯府的坏话。

  他那时候便在想,这般烈性女子似乎还挺可爱。

  “其实洪姑娘……挺好的。”

  “洪姐姐确实不错,她为人爽直仗义,没那些个弯弯绕绕。与这样的人相处,不用说个话都在嘴里过上几遍。可是在世俗的眼光中,她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她不够温柔娴静,不够知书达礼。她不通文墨不会琴棋,哥哥喜欢她哪一点?”裴元惜问。

  裴济羞赧的神情慢慢变得认真,“可能我正是喜欢她不够温柔娴静吧。妹妹你别笑话我,我有时候在想其实女子并不需要有多知书达礼。再者喜欢一个人,又岂会在乎她是否会琴棋。或许在世人看来她确实不够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挺好的。妹妹你不也是如此吗?”

  托大都督的福,阖府上下都喝到妹妹亲手磨的豆浆,在天下人眼中大都督狠绝无情噬血残暴。世人别说是同其走近,便是听到他的名头都吓得发抖。

  便是这样一个看似绝情绝爱的男人,妹妹不也是义无反顾地爱上吗?

  裴元惜给公冶楚送豆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她百口莫辩也无从反驳。总不能告诉哥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公冶楚逼她做的。

  换个角度想,如果哥哥和洪姐姐彼此喜欢,确实是一桩好姻缘。

  “哥哥若真中意洪姐姐,应当早些对父亲言明。”

  裴济应允。

  这门亲事不出意外应该很顺利,侯府和将军府门当户对,两家大人又走得近。在阶级森严的世俗中,门户当相又两情相悦是多么难得。

  她想到哥哥的另一世,道:“哥哥,你和洪姐姐一定要好好的。”

  至少不会比和陈遥知在一起差。

  裴济点头,“妹妹也要好好的。大都督虽然位高权重,但我们侯府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他以后对你不好,哥哥拼了命也会替你讨个公道。”

  有他这句话,裴元惜觉得就够了。

  如果她这一生依旧短暂,也没什么可难过的。因为她得到的东西足够多,多到容不得她再去贪心。

  她的好心情在看到柳则那张端方严肃的脸时,立马散得一干二净。

  柳则是来还食盒的。

  自己做的东西自己知道,豆花是不错,只是那碗豆花一半是豆花一半是霜糖。那甜非一般人能接受,公冶楚支使她干活当然要付出代价。

  她假意问起豆花合不合公冶楚的口味,心中很是期待。当听到柳则说公冶楚全部吃完时,她不由得嘴角发抽。

  还真是一个狠人,那么甜的东西都能吃完。

  转念一想帝王最忌旁人知道自己的喜好,怕是无论多难吃的东西都会面不改色地吃完,且不会流露出任何的表情。

  这么说来以后她无论做什么东西送给他,他都能吃完。须臾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暗黑食物,突然觉得送吃食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柳则打破。他说天冷了,大人少了一副护膝,当然这个护膝得是她亲手做的才更暖和。

  护膝已经令她很是恼火,不想他还加一句。说什么护膝护脚,让她做护膝的时候顺便替公冶楚多做两双棉袜。

  很显然,棉袜并不是公冶楚的意思,而是他自己添的。她盯着对方那张和他主子一样严肃的脸,努力按捺着心中的怒火,“柳侍卫,有没有人说过你话很多?”

第76章 母女

  柳则生平第一次被人嫌弃话多,一脸莫名和纳闷。他是柳卫之首,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话多。暗忖着自己不过是替主子传话,哪里算得上话多。

  纳闷归纳闷,向自己主子交差时依然一字不落地禀报。公冶楚听到裴元惜嫌他话多时,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这一声让他更是不解,因为他从自家主子那淡淡的一瞥中似乎看到同裴二姑娘一样的意思。莫非大人也嫌自己话多?

  “你确实话多。”公冶楚语气极淡,若不是已知后事,他也看不出来这个下属是个话多之人。重儿不就是听他说得太多,一口一个柳则叔叔说的。

  柳则低下头,一副要领罚的模样。

  “属下知错。”

  公冶楚没有处罚他,室内死一般的寂静。他倒是习以为常,静静恭敬无比地等待着。等了许久,不见大人开口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正当他心越提越高时,他家大人终于开口了。

  “我若记得不错,你今年二十有七。”

  “大人好记性,属下应是二十七了。”他恭敬回着,这些年出生入死相随,他似乎忘记自己的年纪。大人这一提他才想起自己二十七,而大人比自己小一岁。

  这些年一年一年地过去,他们好像是没有年纪的人。大人没有年纪,他也没有年纪。岁月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那些流转的日夜。

  “若有中意的姑娘也该考虑亲事,省得以后眼馋别人的孩子。”公冶楚的视线落在他的袖口处,那磨毛之处还未缝补。

  “属下这就让绣娘补。”他心一凛,又有些迷茫。他怎么可能会眼馋别人的孩子,大人为何突然说这句话。

  都督府有绣娘,他最近没顾得上补衣服的事。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磨边,他先是被大人提醒,现在又被大人嫌弃。

  难道他真如大人所说,应该成亲了?

  女子太过麻烦,他可不愿成亲。大人也是奇怪,为什么突然关心他的亲事来?他不解地出了书房,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突然一个激灵。

  以他们的年纪,早该成亲生子。

  大人今日特意提及,莫非是大人自己想成亲,所以……

  怪不得。

  这般如来,大人最近种种反常便说得过去。只是大人既然看中裴家二姑娘,直接上门提亲或是让陛下赐婚即可,为何要迂回至此?

  他想不通。

  裴元惜也想不通,她想不通公冶楚发什么疯。那个她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再做一遍,而且还不能重样。

  一副护膝加两双袜子不多,但是给公冶楚做了,势必要给儿子做。如此一来,她还得给父亲做一副。做了父亲的,哥哥那里少不了,算下来一共要做四副护膝。

  护膝用的皮毛料子她没有,准备动手之前自是要先去沈氏那里一趟。沈氏身为当家主母,手上积攒不少上等的料子。

  奇怪的是,沈氏并不在轩庭院。

  院里的下人说夫人一早便出门了,也未曾说去哪里。香芒不在,她便找来沈氏现在还算看重的一位妈妈问话。

  那妈妈也不太清楚沈氏要见的是谁,说道是没有收到其他府上的帖子。既然不是拿帖子赴约,自然是私下与别人约好的。

  沈氏不是一个爱交际之人,早些年还有些孤芳自赏。她的闺友不多,除了宫里的曾太妃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十分要好之人。

  裴元惜留了话,然后离开。

  巳时三刻,沈氏回府后听到下人禀报说是二姑娘来要皮料。连忙让人开了库房挑选出几张上等的毛皮料子,亲自送到水榭。

  沈氏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原本总是带着病虚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那双寡欢的眼中也有了不同以往的神采。

  料子中有狐毛貂毛,狐毛有白有红,貂毛黑白灰皆有,还有两张虎皮料子。别说是做四副护膝,便是十副也够了。

  裴元惜挑选料子时,像是不经意问起母亲出门之事。

  沈氏似乎有些心虚,说是自己想去看看手上的那几个铺子。没成想遇到陈映雪,所以说了一会话。

  她明显有所隐瞒,可能看铺子是幌子,见陈映雪才是目的。

  像是怕女儿不高兴,她连忙解释,“陈家主刚巧也要巡查铺子,我们真是巧遇上的。我知道你不喜欢陈姑娘,可我觉得陈家主同陈姑娘是不一样的。”

  裴元惜不置可否,陈映雪和陈遥知当然不一样。陈遥知表面上自恃甚高,自诩出尘绝艳的才女,其实不过是徒有其表。陈映雪则不同,至少她给人的感觉像是真正的通透。

  “母亲高兴就好。”

  沈氏有些赔小心,“你别生气,我同她也没说什么,倒是她念着多年前的旧识说了一些中肯之言。若是此前我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或许我便不会眼盲心瞎错信他人。”

  话中之意,尽是对陈映雪的折服。

  裴元惜并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只是陈映雪到底是陈遥知的姑娘。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便是陈映雪再好也不宜来往过密。

  “母亲,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氏闻言,脸上的神采黯然几分。

  她知道因为如兰和平珍以及曾太妃的事,所有人都觉得她识人不清,她亦是痛恨自己白生一双眼。

  陈家主说那些错都不在她,世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身边人尽是牛鬼蛇神。那些人处心积虑一起害她,又岂是她能防得住的。

  “我……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错信他人害得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元惜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串通一起害我,我怎么能识破?”她的声音带出悲苦,自从发现亲生女儿被换以来,她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

  每每思及那些事情,痛苦难当。她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说她的,说她指不定是前世造了太多孽才会有今生的磨难。

  她不想争辩,因为她确实有错。是她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得她的女儿当了十五年的庶女。她有想过往后余生尽当自己是个瞎子,过一日算一日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是她是个人,是人便会有喜怒哀乐。

  悲苦之时,她渴望有人能安慰关心自己。悔恨之时,她希望有人能开解自己。然而没有人这么做,女儿的疏远让她难受。丈夫虽然没有一句苛责,却多日来不曾歇在她的院子。他倒也没有去别人的院子,独自一人住在前院更让她难堪。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有时候她问自己,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陈家主说此前种种她都没有错,因为人心隔肚皮她不可能看得清每个人在想什么。她唯一的错便是在得知女儿被换时的犹豫和摇摆。

  裴元惜看着她,“母亲,没有人怪你,我不止一次说过我不怪你。”

  “你有!”沈氏落下泪来,“你嘴里说不怪我,你心里真不怪我吗?你如果真不怪我,你又怎么会同我如此生分?”

  “这不是生分。”

  “你不肯搬回轩庭院住,你有话也不会同我说,这不是生分是什么?”沈氏悲苦的心中渐渐泛起幽怨。“我是你母亲,可你有事宁愿和你父亲说,也不愿意在我面前透露一个字。在你心里我这个母亲不过是个蠢货,你看不起我!”

  瞬间冷凝的气氛中,只有她低低的啜泣声。

  她吼出那番话后,心里竟是痛快许多。她是有错,可是那错是她一手造成的吗?她不能怨恨自己的父母,只能把那苦咽进肚子里。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过半句话,除了陈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