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 第43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穿越重生

  他的脸色阴沉的骇人,惊得几个来传话的婆子连连点头,又一溜烟地去了。

  而辅国公府中,钟义正大步自外头进来,行至宋珽门外,禀报道:“世子爷,宫中来人了!”

  宋珽方将徽墨研开,还未曾落笔,听他这样一说,便将手中的狼毫搁下,敛眉问道:“何人?”

  钟义如实答道:“是个小道士,就等在垂花门外。”

  “小道士?”宋珽皱眉将门扇打开:“让他进来。”

  钟义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将人给带了过来。

  这小道士似乎还是第一次来辅国公府邸,还有些发怯,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世子爷,今日,是国师差我来的。是为了您上次托付给他之事。”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往钟义身上扫,其中的意思,可谓是不言而喻。

  上次托付之事……莫不是沈陶陶出了什么事。

  宋珽心中一沉,示意钟义回避,旋即问道:“何事?”

  小道士这才答道:“是沈女官之事。国师说,端午休沐是大事,他特地看过出宫省亲的名单,里头没有沈女官。但正午炼丹回来的时候,却又听说沈女官出宫回府去了。”

  “回府?”宋珽眸色微深。沈府中事,他大抵还是知道一二,且以沈陶陶与沈静姝的关系来看,这端午休沐,她多半是不会回去的。这起初不曾与宫中报备,事到临头,匆匆出去,并不符合她的秉性。这件事里头处处透着蹊跷。

  小道士点头道:“是,国师也觉得奇怪。”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还特地差人暗中查了一查。查到是有个小宦官给沈女官带了封家书过来。沈女官看完后,便匆匆出宫了。”

  “家书?”宋珽眸中暗芒微浮:“上面写得什么?”

  “这只有沈女官知道了。”他顿了一顿,又对宋珽作揖道:“贫道只知道这些,如今该回宫去了。”

  宋珽微微颔首,算是知道。

  待他走得远了,便回身进了房中,以指节轻叩一下桌面,冷声道:“出来。”

  一名影卫旋即自暗处现身,开口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他这样问了,宋珽反倒有些迟疑。

  这件事确实是有些蹊跷不错,但毕竟是沈陶陶的家事。若是他贸然插手去查沈陶陶的行踪,怕是又要引起她的反感。

  他沉默了半晌,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差人去查,近几日里沈府可发生了什么事。”

第48章 拜访

  巳时,整个沈府中已忙成一片。

  小厮们成群地将整筐整筐的时令蔬菜与鱼肉瓜果等物搬进后厨。而沈府的厨房中,也已挤满了打下手的丫鬟与婆子。

  至于主厨,自然是花了高价,从京中酒楼特意请来的。

  沈广平背着手在厨房中来回巡视,从准备好的上等柴火一路检查到切好的配菜,力求万无一失。

  当他正伸手去翻看一堆用来煲汤的药材的时候,外头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老,老爷,来客了!”

  沈广平手一颤,忙将药材放回了案板上,急道:“怎么这么快?这头菜色还没备好。”他左右看了一眼,疾声对主厨们道:“先做一些甜品上来!切记,要快!”

  他说罢一道紧步往外走头,一道问小厮道:“客人到哪了?”

  小厮忙答道:“已到了门口了。”

  沈广平一听愈发心焦,脚下生风,半点不停,只急急往府门口赶。

  这后厨建在沈府偏僻处,离府门极远,这沈广平紧赶慢赶的,还是花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辰。

  他唯恐得罪了王夫人,前脚才站稳,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一道挥手示意守门的小厮开门,一道赶紧殷勤地躬身作揖道:“沈某来迟了,还请夫人见谅——”

  府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的天光涌入,落在沈广平深深躬下的脊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粗粝的男子嗓音:“沈大人,你一大早就灌饱了黄汤男女不分了?你管谁叫夫人?”

  这声音粗狂爽朗,听着和王公子拖沓无力的调子可谓是天壤之别。

  沈广平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刚往府门前一落,便觉得眼前一黑。

  府门外,当先站着的,便是一脸不善的钟义,而他后头,正停着一顶枣红色的官轿。

  在他的目光中,绣着银白色飞鸟纹的轿帘掀起,一身重绯色衣袍的宋珽缓缓自轿上下来。

  他的目光落于沈广平面上,抬手示意钟义将一张烫金的请柬递上,淡声道:“昨日收到沈府请柬,今日特地推了宫中差事,前来赴约。”

  沈广平当然知道自己从未写过什么请柬,更遑论递到辅国公府上。但此刻钟义都将请柬递到脸上了,若强说没有此事,那便是将辅国公府的人得罪得狠了。

  上回退亲已得罪了一回,如今再来一次,怕是明里暗里,不知道要吃多上绊子。

  但今日,他是约了王夫人要谈亲事的,若是爽了那头的约,也是不成。

  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两头不得罪的法子,面色愈来愈苦。

  钟义斜眼看了他一眼,顿时怒道:“怎么?我家世子亲自来你沈府赴宴,你还不乐意?”

  沈广平骇然,忙道:“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他迟疑了一瞬,心中暗忖着,这位世子是个体弱的。便是真一时兴起来了沈府,大抵也支撑不到正午开席的时候。自己只要小心些,别惹恼了这尊大佛。等他身子支撑不住了,终归还是得回府。

  到时候,再开席宴请王夫人与王公子,两头皆不得罪。

  这样想着,他立时撑起一副笑脸,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下官已在花厅中备好香茗,世子,请。”

  宋珽神色平静,似乎并不知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淡淡颔首,与他一同于花厅中坐落。

  丫鬟们忙将为两人奉上了香茗。

  宋珽接了,却也不饮,只是慢慢以茶盖撇着浮沫。

  沈广平不知他心下如何,便也赔着笑道:“这是上好的白毫银针,滋味醇厚回甘,您且试试。”

  宋珽轻垂着眼,不置可否。

  沈广平愈发认定了来者不善,忙给一旁侍立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们紧步下去,换了身着轻薄罗衣的美貌侍女,手端银盘,袅袅婷婷地行入花厅中。

  当先一名身着绛红色百蝶飞花裙的美貌侍女在他身前盈盈跪倒,双手托起手中银盘,双颊飞红,含羞带怯道:“世子爷,请用。”

  这一声请用,说得是千回百转,也不知是邀人品尝这盘中的糕点,还是享用眼前的娇美人儿。

  只可惜,她这头百般献媚,宋珽的目光却连落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只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中的茶盏拂着茶沫。

  仿佛眼前的软玉温香,还不如那盏中的茶沫好看。

  那美人跪了一会,被银盘的重量压得玉臂微颤,忙抬眼望向沈广平。

  沈广平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世子爷,这是府中新制的糕点,虽说比不得您府上的,但也别有一分滋味,您看——”

  钟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家世子爷从不用甜食。”他扫了一眼那美貌侍女,不冷不热道:“尤其是这种甜的发腻的,您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沈广平被他话里的意思说得老脸涨红,忙抬手示意美貌侍女们赶紧退下。一时也不敢再开口,只得僵僵地赔着笑坐着。

  花厅中静默了良久,宋珽手中的香茗,也渐渐没了热气。

  沈广平看着外间的日头一寸寸地高了起来,心中如被热油烹过一般,坐立不安。

  终于,他再忍不住,示意下人们退了下去。自己则试探着从袖中取出一沓本准备送给王夫人的银票来,不动声色地塞了过去:“世子爷,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宋珽淡看了他一眼,慢慢将手中的茶盏搁了。

  沈广平脸上方露出一点喜色,却又听他冷声道:“圣上最恨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事。沈大人,若我将此事参到御前,叛你一个流刑三千里,应不为过。”

  沈广平拿着银票的手狠狠一颤,像是被火灼了一般霎时缩了回去,额上出了密密一层细汗。

  他心知是退亲之事将人得罪的狠了。但宋珽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看他眼神,就像是看杯里的茶沫,即便他心中百般焦灼,却也想不出半点办法。

  日头就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攀上了中天。

  旋即槅扇被人叩响,外头的下人小声通传道:“老爷,王夫人与王公子来了。”

  这句话一出,沈广平背上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若是让世子爷知道,自己退了沈陶陶与他的婚事,如今却又另外与人结亲,怕不是真要奏到御前,叛他个流刑三千里。

  他忙站起身来,对宋珽作揖道:“世子爷,府上还有客来,我过去迎门。”

  宋珽不置可否,只淡淡抬目看了一眼钟义。

  钟义立刻心领神会,对沈广平笑道:“今日沈府这么热闹?我钟义素来最爱凑热闹,沈大人,我陪你出去,一起迎门。”

  沈广平心里打得是宁可得罪了王家,也得先让王夫人和王公子回去,改日再来的主意。听他这样一说,忙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你在此陪着世子爷便好,沈某去去就来。”

  “沈大人和我客气什么?”钟义扯着他的大嗓门嚷嚷道:“你可是差点成了辅国公府的亲家。我身为辅国公府里的侍卫,帮你迎个门也是应该的。”

  说罢,他也不管沈广平什么反应,便大步大步的往外走。

  沈广平赶紧站起身来,面如土色地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不多时,便带着王夫人与王公子进了花厅。

  而一直在躲在内室里的李氏与沈静姝,也终于僵着脸色,勉强于花厅中坐落。

  那王公子睁着一双睡眼,浑浑噩噩地往花厅上首的位置上走。

  走到了近前,才发现椅上已坐了人。他有些狐疑地将目光落在了宋珽身上,打量了半晌,方不悦道:“你是什么人,敢坐我我位置,还不快滚开!”

  一时间,花厅中静的针落可闻,沈广平的脸色更白,几乎就要栽倒。

  那王公子来前用了不少五石散,此刻正是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见宋珽不曾理会他,心中火起,伸手就要去拽他,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沈家那个二姑娘呢?还不赶紧带上来服——”

  他剩下的字还未出口,桌案上的茶壶已经飞到了他的脸上,正砸中他大张着的嘴,里头尚没有完全冷却的茶水径直倒进他正准备大放厥词的口中。

  那王公子顿时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上。

  王夫人见状,也哭叫着扑上前去:“我儿——”

  她慌乱地趴在地上,伸手想去扶王公子。但那王公子只如一个皮球一般,在地上乱滚,她几次没扶住,倒是无意中看清了王公子脸上的情形。

  一张瘦如骷髅的脸上淌着茶水,挂着茶叶,而绛紫色的嘴唇上,满是烫起的燎泡。

  她顿时便嚎啕出声,指着宋珽哭叫道:“报官!我要让他下天牢!”

  沈广平一听,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滚带爬地凑上前去,低了嗓音道:“王夫人,不可啊,这位——”

  王夫人将眼睛一瞪,高声道:“你这从五品的员外郎怕他,我可不怕!我家老爷是从三品御史大夫,有实权在手!即便是正三品的文官,也得给几分面子。今日,我非要让他下天牢,让他抄家流放不可!”

  她说得又急又快,霹雳似的。

  待她的话音落了,沈广平这才能哭丧着脸插上嘴:“这位是辅国公府的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