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芋粥
闻樱浅笑着数着顾清之的好,全然没想到她这副模样更让周景玥心疼了:“你要将自己搭进去,明明是你吃亏的事情,却反倒还在这里安慰起我来了,蓁蓁,你别担心,我们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闻樱说了一大通话,却还是没带着周景玥绕过这个弯儿来,颇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反问道:“你在这儿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这件事情?”
她与周景玥是最亲密、最得彼此信任的朋友,闻樱不信周景玥穿书这么些年都没想过如何帮她改变命运。
哪怕之前书中的闻樱,还不是她。
周景玥犹疑一瞬,还是开口道:“我的确想过,并且想来想去,也只有顾清之这条路是最好的。”
“那不就是了?”
“可知晓是一码事,眼看着你去做,又是另外一码事。”
闻樱觉得这小姑娘简直把顾清之想成了什么豺狼虎豹,有些好笑道:“玥宝,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顾清之呢?”
经由闻樱这么一反问,周景玥也觉得自己反应好似过了些,笑道:“将心比心罢了,有谢行喻这个例子在,我实在不知你要如何去面对顾清之。”
“不过你二人与我二人又不一样,我分不清眼前的谢行喻究竟是谁,而你可以。”
周景玥的笑容浅浅淡淡,闻樱分辨不出其中是否夹杂着苦涩,静静看了她一瞬道:“眼下的情况,我几乎没有选择,便也不会去想那般多的事情。”
“玥宝,你想得太多了,不如简单一点,莫要自己让自己更难受。”
周景玥闻言抬头与她对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好,你放手去做,顾清之若是欺负你,你便入宫找我告状,我让周景初给你讨回来。”
闻樱捋了捋这句话:“告个状这么麻烦?还有,你是不是有些狐假虎威了?”
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眼,都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小姑娘说了没一会儿话,便听得嬷嬷在外边儿催促了。闻樱打起帘子往外看一眼,见天色已经擦黑,惊讶于时间怎的过得这般快,只能与周景玥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从她马车中下来,而后继续往太傅府而去。
因得与周景玥叙旧忘了时辰,闻樱今日回来得格外晚些,楚宜云心中担忧,便多问了几句。闻樱将宴会后被明月公主留下一事照实说了,只不过含糊了一些内容。
明月公主从前便格外关照过闻樱几回,因此这一回闻樱说公主留她下来单独吃吃茶叙叙旧,楚宜云也不疑有他,只是叮嘱了闻樱几句规矩,省得她无意间冲撞了公主,便不再多问了。
闻樱今日里见到了周景玥,心中既高兴又激动,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些,晚饭时多用了一碗汤不说,回房后还叫碧落再去厨房里端些茶点来。
碧落依言去了,端来茶点后又担心闻樱肠胃弱,吃多了会不舒服,便劝了她两句,而后又要去拿些消食的来。
碧落前脚刚出去,顾清之今日里的书信后脚便被送了进来。闻樱今日里心情颇好,连带着对这封书信也来了兴致,并未像之前那般草草扫一眼便收入匣子里,而是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依旧如往常一样,皆是今日里见了何人去了何处,伤又养得如何之类,闻樱不过看了两行,便觉得有些无趣了。
若说顾清之没有文采,闻樱是断断不信的。写给她这个“心上人”的书信能干巴巴成这样,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他压根儿就没用心。
闻樱早已猜到顾清之对她并未有几分上心,眼下瞧着这干巴巴的书信倒也不觉意外,甚至有几分明白了为何原主之前收到这书信,连看也不看便收了起来。
若闻樱没见过顾清之,只是瞧过这些书信的话,应当会认为顾清之是个呆板又无趣的老迂腐。
试问哪一个充满憧憬的闺中少女,能对一个顽固老迂腐生出好感呢?
闻樱不知顾清之为何既要拿她做挡箭牌来断了其他贵女想嫁予他的念头,落得耳根清净;又要在这些细节中营造这些假象,让她抗拒这门亲事。
拿着这张薄薄的信纸又继续看了两行,依旧无趣得紧,闻樱目光落在落款处“顾清之”这三个挺拔劲瘦的字上,忽而有了一个主意。
刚巧碧落也端着消食的汤药回了来,闻樱便笑眯眯地招呼她过来,让她为自己研墨,而后提笔洋洋洒洒也写了一页纸。
写完一页纸后,闻樱还觉得有些不够,便又取过一张纸来,继续写了好些话,这才满意地停下笔来,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入信封里,而后唤来小厮,叫他立刻送去太尉府上。
小厮马不停蹄去了,碧落瞧着闻樱这颇有些反常的举动,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知晓这是闻樱对顾清之上心的表现,又忍不住替二人高兴。
闻樱一想到顾清之若是看到她回信,面上表情定会很精彩,心中又忍不住开心几分,心满意足地沐浴睡下了。
方才那小厮得了闻樱的吩咐,一刻也不停地将信送去了太尉府。
顾清之伤已好得差不多了,闻樱的信送到他手上时,他刚巧在书房中处理前段时日积压下来的一些事情,顺手就将信放在了一旁。
待他处理完事物后,夜色已深。
顾清之原本不打算理会闻樱的书信,却在起身谷欠出书房时,看到信封上“太尉亲启”这四个秀丽的小字时又顿住了脚步。
顾清之忽而又想看看闻樱到底给他写了什么。这般想着,顾清之便又坐回案前,伸手拆开了闻樱送来的书信。
许是为了回他的书信,闻樱信中的内容也是今日里所做的一些琐事。不过与顾清之的书信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闻樱将每一件事都描述得绘声绘色,顾清之几乎都能听到少女清亮的嗓音用欢快的语调在他耳边向他说着这些事情。
少女瞧上去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却活泼得很,上次来探望他伤势,不仅主动与他说了许多话,还为他上了药,丝毫也不见忸怩羞涩,简直不像是个姑娘家。
顾清之不自觉想起少女柔软的指尖沾着药膏落在他胸膛之上的触感,连他都对这般亲昵的举动感到些许不自然,少女却认认真真,相比之下,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说起来,他现在似乎还能闻到少女身上清浅的梨花香。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后,顾清之不自觉顿了一瞬,而后抬起信纸,放在鼻间嗅了嗅。
淡淡的墨香中,夹杂着清浅的梨花香气。
顾清之对闻樱并无甚想法,而她身上清浅的梨花香气,他却喜欢得紧。
第15章 酒楼
也不知她身上这梨花味儿是从哪儿来的,或许他改天能差人去京中的香粉铺子里寻寻,寻个一模一样的回来点在他屋中安神。
顾清之这般想着,而后放下了闻樱的书信,起身回房去了。
可惜顾太尉平日里从来不熏香,自然也不知晓女子身上的香气并不全是由点在屋中的香料熏出来的,除了香料外还有香膏、脂粉等等。
亦或是像闻樱这般,天生的。
顾清之在昨日的书信中提到伤已好得差不多了,闻樱便没再去太尉府探望,一整日都在府中待着,还特地去书房中寻了许多书来,每一本都略略翻了翻,一日下来,对大周的历史人文基本有了了解。
待傍晚时分,顾清之的书信送来时,闻樱正因得看了一整日的书而眼睛酸涩得很,却还是拿过顾清之的信拆了开,大致看了看内容,发觉与平日里的内容并无甚区别,便将它好生收了起来,又叫碧落进来研墨,提笔给顾清之回信。
不过她今日里的回信与昨日相比,又显得简短许多,寥寥两句便写完,而后放入信封中差人送去太尉府。
顾清之昨日以为闻樱只是一时兴起才给他回了信,没料想今日里竟也给他回了信,还回得如此之快。
莫不是早早写好了就等着送给他?
顾清之这般想着,而后将信拆了开。
不过两三句话,少女的灵动却跃然纸上,瞧她连今日里看了什么书都要来炫耀一下,顾清之没忍住一笑,而后将书信重新叠好,放在一旁。
顾清之伤好了,闻樱便也没有理由再去太尉府,在府中闲闲待了几日,正无聊得紧,就收到了明月公主的邀请。
明月公主邀她去宫中一叙。
公主相邀,楚宜云与闻吟松自然不疑有他,只稍叮嘱了几句宫中的规矩,待得知公主派来接闻樱马车已然等在太傅府门口,又有些惊讶怎来得这样急,让闻樱稍稍整理后便出门去了。
闻樱也没多想,只当周景玥是在宫中觉着无趣了,让她进去陪着说说话,谁知上了马车便看见周景玥一身普通官家小姐的打扮,正坐在软垫中笑眯眯地看着她,着实把闻樱吓了一跳。
周景玥坐得靠里,若不是将将站在马车门前,是看不见里边儿还有一个人的。因得还站在太傅府门前,闻樱只当做看不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进了去,待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起来时,才压低声音问周景玥道:“你怎的出宫了?”
“宫中多无趣,你还没去街上看过吧,今日我便带你去看看,让你感受感受大周的风土人情。”周景玥言语间有掩不住的雀跃,想来也是许久没出来游玩过了。
周景玥为皇家公主,想来平日里甚少出宫,而她又是个活泼性子,只怕这些年来憋在宫中都要闷得不行了。
闻樱见她这般开心地模样,伸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猜道:“你该不是拿陪我做借口,才让周景初放你出来的吧?”
周景玥被戳穿小心思,也不见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维护自家哥哥:“说什么放不放的,周景初那是担心我的安危,再说了,我能破例出宫来陪你,这样不更显得你面子大吗?”
“是是是,公主说得对。”闻樱瞧见她东说西说都有理的模样,只觉得又是熟悉又是有趣,便顺着她的话都应了下来。
不过周景初同她们一样,也是穿书而来,想来对这些条条框框看得没那般重要,对周景玥应当也并不会约束得那般严。闻樱这么说着,就听得周景玥苦恼道:“周景初倒是从来不想限制我这些,之前我也偷溜出来过不少回,只是有一次遇刺,险些丢了性命,打那之后周景初便不让我出来了,即便要出来,也是前前后后跟了一堆人。”
周景玥说着,还故作神秘地往马车外望了一眼道:“你别看马车前后就这么两三个人,但在你注意不到的地方,可是跟了百八十个暗卫呢。”
闻樱听得她说“百八十个暗卫”,觉得有些故意夸张了,但想到周景初对这个妹妹的重视程度,又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景玥一开始说要带闻樱出来看看,闻樱起先以为她的意思是去挑两套好看的衣裳、选两件漂亮的首饰之类,待马车停在京中最大的酒楼前时,闻樱倒有些意外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景玥在宫中什么样儿地绫罗绸缎没见过,什么样的珠宝玉石没见过?
可这样一说,御膳房的厨子手艺也应当高得很,这酒楼能让周景玥特地来一趟,想必有什么特别之处。
闻樱正这般想着,就听得周景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这酒楼是京中最高处,登上最顶层便能俯瞰整个京城,我带你上去瞧瞧,瞧瞧大周的京都有多繁华。”
闻樱听得周景玥话语间带着的些许骄傲,也跟着淡淡扬起一抹笑。
太平盛世,谁人不欢喜?更何况稳定着这个盛世的人,还是身边亲近之人,自然为他骄傲。
闻樱还未曾好好儿出门看过,眼下也是看什么都新奇。
二人刚一下马车,便有店小二上前来,殷切地将二人往里迎去。店小二眼睛尖得很,见二人虽是女子,身上衣料却不普通,又见二人穿戴的首饰样式虽不十分华丽,成色光泽却好得很,态度更是热切几分。
待听得闻樱二人说要去最顶层,店小二却犯了难,张口向闻樱二人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带您二位上去,只是顶楼的位子都是留给贵客的,小的我担待不起呀。”
见店小二一脸为难,闻樱与周景玥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地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店小二手中:“我们两个弱女子,还能冲撞了哪位贵人不成?”
店小二见那么大一锭银子,眼睛都有些直了,却还是搓了搓手不敢接下,一脸为难道:“这位姑娘,真不是小的不想带您上去,只是这掌柜定下的规矩,小的可不敢改啊。”
闻樱听得小二话语,猜想这位掌柜的定然有些来头,也不知背后靠山是谁,不谷欠多事,于是轻轻拉了拉周景玥的袖子,示意她莫再费口舌,换个地方便是。
周景玥显然也未料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有些疑惑地朝着闻樱咬耳朵道:“我之前跟着哥哥来过几回,今日不知怎的了,竟然连银子都不好使了。”
听得她之前都是与周景初一道来的,闻樱心下了然,只怕这酒楼的掌柜的当时早已得了消息,知晓周景初一行人是贵客。
“你可知晓着酒楼是谁名下的?”
说起这个,周景玥倒还真知晓一二:“这酒楼明面儿上的掌柜是一位谭姓商人,不过实际上却是太尉府的产业。”
太尉府?顾清之?
难怪这酒楼里想破规矩连银子都不好使。
见店小二一脸为难又态度坚决,周景玥只得带着闻樱转身出门,谷欠寻另一个地方歇脚。
闻樱转身时,眼角瞥见了一道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再去看却又寻不见人影,只依稀觉得像何予洛。闻樱思索一瞬,辨不清那人是谁,便不再去想,与周景玥并肩径直出了酒楼。
只是还未等她二人走出两步,店小二又从后面追了出来,满面笑容道:“二位姑娘留步,顶楼已经空出来了,小的这就带您二位上去。”
闻樱与周景玥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于店小二态度的突然转变。不过能上得顶楼,周景玥还是开心的,略略颔首便要跟着小二往上走。
闻樱却犹豫了。她方才仿佛瞧见了何予洛,那是不是说明朱璃也在这附近?
一想到上一回她分明什么也没做,还要被何予洛倒打一耙说她欺负朱璃的事情,闻樱顿时觉得对“俯瞰京都”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了。
见周景玥兴致勃勃,闻樱只得拉住了她,小声说了自己到担忧。周景玥听完后思索一瞬后:“何必让那两人坏了心情?有我在这儿,何予洛不敢对你怎样,若是朱璃也再,还要凑到你跟前儿来,我帮你挡回去便是。”
听得周景玥将那二人说得仿佛一接近她她就会碎的模样儿,闻樱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顾虑也放了下来,跟着周景玥一道上了顶层。
待上了顶楼,闻樱才明白周景玥为何在接她出了太傅府后便要直奔这儿了。
她原以为顶层会被包间一间间隔开,只不过打开窗子向外看去的视野要更广些,待上了来后,才发觉这儿与她想得全然不同。
这里与其说是酒楼的最上层,倒不如说更像是某个亭台楼阁,四周无一面墙,只是用围栏将其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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