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芋粥
闻樱想也未多想地拒绝了他这番“好意”:“她来上京是为了谋一个门好亲事,在这事儿上我并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必了。”
若是顾清之真为了在写给她的书信里多添两句话,而开始留意起赵玉儿的动向,岂不是正中赵玉儿下怀?
既然闻樱不想看,顾清之也没有硬写的道理,日后的书信中果然并未特地提起过表姑娘来。
闻樱离开太尉府后,黄妈妈便回了老夫人处,思忖再三,还是说了赵玉儿对顾清之近乎刻意的示好一事。
顾老夫人听着,眉头渐渐皱起:“我念在血浓于水的情分上,将她接来上京,她却打起了我孙儿的主意?”
顾老夫人想的比黄妈妈要更深远些,顾清之与闻樱有婚约在身,日后顾清之的妻子必是闻樱无疑,若赵玉儿有心想攀顾清之这棵大树,且有手段能讨得顾清之欢心,那将她收入房中做妾也不是不可。但如今赵玉儿尚无名无分也无依仗,便敢在闻樱面前耍花招来挑拨离间,若是日后当真成了顾清之的侧室,只怕府中要日日不得安宁了。
且闻樱身子本来就弱,若是被挑拨着气得狠了,亦或是急得狠了,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可如何是好?
顾老夫人见过太多因后宅不宁而弄出的糟心事儿,自然不想让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顾府,听黄妈妈这么一说,便要寻个机会敲打敲打赵玉儿。
谁知还未等顾老夫人动作,赵玉儿便自己过来请罪了。
赵玉儿一脸悔意,在顾老夫人面前哭得哀哀戚戚:“老夫人,是玉儿痴心妄想,见表哥天人之姿,便动了不该动的念头,玉儿知错了,还望老夫人莫怪。”
说着,赵玉儿抬起头来看着老夫人,眼里包着两包泪,看上去好不可怜:“上回玉儿惹恼了闻姑娘,如今也无颜面在府中待下去,只求老夫人随便寻个人家,将玉儿嫁了吧!”
顾老夫人对她这一番哭诉将信将疑,待听得“随便寻个人家嫁了”这句话,更是皱了眉头:“胡闹,婚姻大事,怎能随随便便就定了?好了,待日后再见到闻姑娘,你好生给人家赔礼道歉,想必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着,顾老夫人的语气严厉几分,对赵玉儿道:“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往后可莫要再有了。”
赵玉儿红着眼眶,细声应道:“玉儿谨记老夫人教诲。”
说罢,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茶,奉至老夫人手边。
老夫人垂下眼眸看去,见赵玉儿眼中尽是讨好之意,不由得在心中叹一口气,接过这杯茶,浅抿一口道:“不错。”
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赵玉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离去。
赵玉儿暂住在太尉府西边儿的一处小院子里,待回了院中,身旁的侍女小卉颇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老夫人既未召您过去,您为何又主动上前去找不痛快呢?”
赵玉儿轻哼一声:“你当那老太婆是个傻的,我之前那般刻意地去惹那闻家小姐,你当她看不出来?我若是不主动哭诉悔过一番,她当真将我随意找个人家嫁了,那可如何是好?”
小卉闻言连连点头:“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说着,见四下无人,又压低声音对赵玉儿道:“太尉大人人中龙凤,小姐为何不争取一番?咱们如今,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赵玉儿睨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来太尉府这些日子,做了何事你都看在眼里,我费了那般多的心思,你可见表哥多看了我一眼?我倒是想嫁予表哥,可他既未正眼瞧过我,前头又有个同他青梅竹马的闻姑娘在,我若是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那要等到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见小卉一脸懵懵懂懂,赵玉儿有些不耐地继续道:“上京之中达官显贵一抓一大把,我嫁不了太尉,选择也多得是,只要老夫人肯稍费些心思帮我挑一挑,我后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赵玉儿说着,蓦地想起上回见到闻樱时她的衣裳与首饰,眼中不禁流露出向往之色。
小卉仍有些似懂非懂,问道:“既然小姐您于太尉大人无意,那日为何又要去对闻姑娘说那些话呢?”
赵玉儿轻轻一笑,轻抚着昨日才修过的精致指甲,成竹在胸道:“那日我不过是试探一番,若是表哥对我有意,或是他与闻姑娘不睦,那我往后便一心一意取得表哥欢心;但若是表哥对我无意,老夫人见我这番举动,担忧我去挑拨他二人,也会将我的婚事尽快安排下来,省得这老太婆总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一推再推。若是她一直推脱着,我这婚事定不下来,爹爹又心急将我嫁出去,只怕我将来还是要回到化州老家去。小卉,你可还想回去?”
小卉闻言,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几日来见过了太尉府中的奢华,化州的老宅已然入不了眼,若是能留在上京享荣华富贵,谁还想回去化州呢?
赵玉儿说着,又“啧啧”两声道:“爹爹也是个目光短浅的,当年若是能看出表哥今日能有这般大的作为,便该将他接回府中抚养才是,如此一来,我府上便是对他有养育之恩,今日我若是想成为顾夫人,岂不是容易得很?”
小卉诺诺应了两声,抬眼看了看赵玉儿,犹豫了一番道:“小姐,您向来是个聪慧的,太尉大人在朝中一手遮天,您若能留在太尉府,只怕比嫁去别家要好上不少,您为何,不争取一番呢?”
赵玉儿闻言白了她一眼道:“我倒是想留在表哥身边,可那日表哥对闻姑娘是个什么样儿的态度,你还瞧不出来吗?”
小卉眼珠子一转,凑到赵玉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无意间听说,那位闻姑娘之前为了一位将军,与另一位姑娘大打出手……”
接着,小卉便将那些东拼西凑听来的流言说与赵玉儿听。
赵玉儿听着,眼中流露些许讶异之色:“此话当真?”
小卉嘀咕道:“这是咱们来上京之前的事儿了,奴婢也是出府为您置办物件儿时,无意间听旁人说起的,不过听闻那日里闻姑娘可是为了何将军,直接在大街上给另一位姑娘难堪呢!”
赵玉儿听着,眉头凝起,又嗤笑一声道:“这还真是个没脑子的,她与表哥有婚约在身,表哥又是实打实的权贵,她竟然敢在大街上为了另一个男子挑起事端来,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小卉附和道:“对呀小姐,闻姑娘这般作为定是遭人厌的,咱们何不煽风点火,让太尉大人厌弃她呢?”
赵玉儿心中不由得一动,若是顾清之心中不喜闻樱,那她便当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按着小卉的说法,这件事应当闹得不小,顾清之不可能不知晓,可瞧着那日顾清之的态度,不仅未对闻樱有丝毫嫌隙,反倒还护得紧,不像是十分在意这件事的模样。
可是,当真会有男子丝毫不在意心上人心中装的是别人?
见小卉殷切的眼神,赵玉儿顿了一顿,犹豫道:“容我再想一想。”
话虽这么说,赵玉儿心中却不可抑制地动摇了。
论权贵,整个上京还有谁能越过顾清之去?
闻樱从太尉府中回来,思忖一阵,而后向宫中递了牌子。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先是发觉朱璃也换了芯子,再是忽然冒出了个闻所未闻的表姑娘赵玉儿来,闻樱有许多事情不知该从何捋起,便想着与周景玥见上一面,同小姐妹说说体己话。
这位凭空出现的表姑娘虽然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可闻樱每每想起她瞧自己的眼神,便觉心中有些不适。
那神色似羡慕似渴望,又似要将她一切全都夺走一般。
不过在去见周景玥之前,闻樱还约了一个人。
还是约在了摘星楼,还是约在上回那间雅间,只不过二人心境大有不同。若说上次二人是各有顾虑各怀忐忑,这一回则更像是老友之间的重逢。
这回闻樱做东,点了一壶上好的清茶、几道招牌,再加几碟时令鲜蔬,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朱璃也不客气,饱餐了一顿,这才问起正事儿来。
原书中的事情,朱璃应当再清楚不过,可当闻樱说起太尉府中新来了位表姑娘时,朱璃反倒比她更要一头雾水:“表姑娘?什么表姑娘?”
第38章 无关
按理来说,朱璃应当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可如今听得朱璃竟也对这位表姑娘一无所知,闻樱不禁皱了眉头。
在原书中,对顾清之的描写本就不多,见闻樱特地来问这件事情,朱璃又细细思索回忆了一番,确认实在是对这位表姑娘毫无印象,犹豫一番道:“你我来这边这般久,想必你也发现了,我写在明面儿上的事情,并不一定是真的,而我未写到的人或物,也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关于朱璃说的这事儿,闻樱心中也有底,顾清之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心悦于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且她与顾清之之间的事情,在原书中本就算不得主要,朱璃对赵玉儿毫无印象,那便说明这位表姑娘于朱璃和何予洛毫无关系。但这样一来,并非代表于她与顾清之毫无影响。
更何况如今闻樱心境已大有不同,原主可以不在意这位表姑娘,但她不得不在意。
朱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正要安慰两句让闻樱莫要担忧太多,就听得闻樱道:“原书中顾清之那般平静地看着我丧命于何予洛剑下,可是由于这位表姑娘的缘故?”
倒不是闻樱杞人忧天,她那时再怎样也是顾清之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见何予洛对她拔刀相向,不阻拦也就罢了,竟然还丝毫无所谓,那便说明,顾清之也许正等着这个机会摆脱她。
摆脱她,而后名正言顺地迎娶他心爱地姑娘。
而这事儿,可与赵玉儿有关?
听得闻樱这般猜测,朱璃小脸一红,对她道:“这事儿我倒是知晓,与那位表姑娘毫无关系。”
“如何说起?”
“按我当时的设想,顾清之之所以对你丧命于何予洛剑下无动于衷,是因为,”话说到一半,朱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弱了下去,“是因为,顾清之也倾心于我,何予洛这样做是为我出气,他这才没有拦着。”
闻樱断未想到是这个缘故,不过此时听朱璃说出来,倒也不觉十分意外。
毕竟按照原书中朱璃人见人爱的属性,多顾清之一个仰慕者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闻樱不自觉挑了眉,还未等她说什么,便听得朱璃又道:“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何予洛一人,往后我也会多注意些,尽量少与顾清之打照面。”
闻樱见她那急着撇清自己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待脑中绕了个弯出来,又觉有哪里不对:“你从前可有故意去顾清之面前转悠?”
朱璃顿觉自己方才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为防越描越黑,忙解释道:“原书中是有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对顾清之无甚想法。”
“原书中有?”闻樱回想了一番,已然记不大清了。
朱璃捧着花茶喝了一口,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老缠着何予洛,而我刚好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顾清之,顺带挑拨一下而已。”
几番若有若无的挑拨下来,不仅让顾清之与闻樱之间关系更恶劣,也为何予洛斩杀闻樱一事做了铺垫。
闻樱看着对面正捧着茶盏笑得无害的朱璃,不由得在心中“啧啧”两句,原主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女主光环。
朱璃对这位表姑娘的了解,丝毫不比闻樱多,不过闻樱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倒也不觉多失望,与朱璃道别后,便带着周景玥的腰牌去了宫中。
周景玥正在御花园中赏花溜鸟,听得小宫女来报说太傅之女求见,把手中鸟笼往身旁小太监手中一塞,转身朝外走去:“闻姑娘在哪儿?本宫正巧得了个宝贝,她今日里来,刚巧能同本宫一道去看看。”
方才还与她一唱一和的绿毛鹦鹉此时晕头晕脑地被塞进了小太监怀里,尚不知晓发生了何时,还在那儿扯着嗓子叫唤:“公主殿下万安!公主殿下万安!”
周景玥回头摆摆手:“好了好了,本宫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闻樱大老远就听得那只小鹦鹉扯着嗓子在喊“公主万安”,见周景玥过来,不由得抿嘴一笑,却还是记得在外人面前君臣有别,对周景玥行礼道:“公主万安。”
这话听着,倒像是学着那小鹦鹉在打趣她似的。
周景玥也对她一笑,很是热络地上前拉了闻樱的手,笑道:“许久未见,蓁蓁身子可还好?”
“多谢公主挂心,臣女无恙。”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来客套去,待与身后的宫女拉开一段距离后,周景玥这才难掩兴奋道:“你来得可巧,我正好得了一匹汗血宝马,带你去马场瞧瞧!”
闻樱不忍打断她的好兴致,但也没忘今日入宫究竟是为何,便在去马场的路上,将朱璃与表姑娘的事都与周景玥说了。
周景玥听得很是讶异,但顾念着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宫女太监,到底没表露出多少,只压低声音反复与闻樱确认:“朱璃便是肖染?”
闻樱点点头,且又与周景玥说了她与朱璃之间误会开解,二人如今是朋友一事。
关于这一点,周景玥倒不觉有多意外:“之前你二人不睦,本就是因为何予洛,如今你有你的阳关道,她有她的独木桥,你二人不往一处去,她也不必为自己多树一名敌人。”
二人说完朱璃一事,话头不自觉又绕回赵玉儿身上,在周景玥面前,闻樱也不需要遮掩什么,微微蹙眉道:“虽说原书中从未提起过这位表姑娘,且她看上去也不算手段多高明的主儿,可一想到她日后要在太尉府中住上一阵子,我心中仍是有些不安。”
周景玥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我与你想到一块儿去了,日久最易生情。”
说到此处,周景玥话头一顿,问闻樱道:“蓁蓁,你可相信顾清之?”
闻樱犹豫一阵,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并无多大把握。”
赵玉儿算是送上门来的美色,且在大周,男子房中有几名姬妾是常事。赵玉儿虽未有天人之姿,但也算清秀可人,而她与顾清之之间不过稍稍好转,她并无把握顾清之一定会倾心于她,也并无把握顾清之一定不会被赵玉儿所惑。
周景玥宽慰她道:“顾太尉此人,我倒还了解一二,旁的不好说,但于女色这一点上,你大可不必担忧。”
“顾太尉不近女色这一点,只怕上京中的达官显贵都知晓,否则不知有多少人会送他美姬来巴结他呢。”
周景玥说着,见闻樱依旧凝着眉,便问道:“蓁蓁,你还在忧虑什么?”
“我在想,这回是赵玉儿,日后还会有王玉儿李玉儿张玉儿,他当真能一个也不纳吗?”
周景玥顿下脚步,细细打量她神色,见闻樱黛眉轻蹙,眉眼中的忧虑很是认真,忽地便笑了起来。
闻樱觉得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未等她发问,周景玥便弯着一双笑眼道:“我之前还担忧你为了改写结局而去做顾夫人是耽误你,现下看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闻樱不明所以地看她笑了一阵,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景玥是说她已经将顾清之放在心上了,不由得红了面:“我不过是不想与旁人共用一个丈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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