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芋粥
闻樱被握住小手,不过只诧异了一瞬,便立刻回握住顾清之的手,而后与他相视一笑。
顾清之虽不了解旁的女子是什么样儿,可大抵知晓女子多半是害羞的,却不曾想眼前这个竟毫不犹豫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这般坦然。
宽大的袖摆将二人交握的手遮住,若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闻樱便也不怕被人瞧见,回握住他的手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继续看向台子上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此时正拱手感谢众人捧场,说了一番场面话后,后边儿又出来几个粗布衣衫的大汉,手里不知捧着什么,朝人群粗声粗气道:“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
立刻便有百姓举着碎银子往前涌去。
闻樱尚未看清那人手中端着何物,正踮着脚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想后头的人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往前挤,将她推得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前摔去。
闻樱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被顾清之拉着手往回一拽,而后晕头转向地扑回了他怀里。
顾清之一手揽住她腰肢,一手虚虚护住她后颈,将人潮隔绝在外。
闻樱贴在他胸膛之上,待察觉身旁的人熙熙攘攘,却半分也撞不到她时,忍不住弯了唇角。
台上那说书先生见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便立刻吩咐那三个大汉分散站开,又敞开嗓子大声道:“各位莫慌,人人都能下注,人人都有份儿!”
人群逐渐缓慢下来,分成三股分别朝三个方向而去。
闻樱从顾清之怀里抬起头来,见许多人正举着银钱朝前涌去,待走至那大汉身边后,便将银钱放入大汉手里的容器中,同时大汉便侧过身去,朝一个捧着纸笔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便刷刷刷在纸上记下几笔。
闻樱弄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又有些好奇,便拉住身旁一正要往前去的中年妇人问了两句。
那妇人正卯足了劲儿往前挤,蓦然被人拉住,有些不悦,正要甩脸色时,转头一看,是个俊俏小姑娘,一双杏眼正含着笑意望着她,面色不自觉又缓和下来。
待听得闻樱是要问周围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那妇人瞪大眼睛道:“姑娘,你连这都不知道,莫不是刚入京吧?”
闻樱平日里的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市井之事知之甚少,听得妇人如此问,只得含糊了两句。
那妇人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好心道:“那你应当也不知晓太尉大人与闻姑娘的事儿,他们二人哟,啧啧啧那叫一个坎坷。”
说着,便把这说书先生编的故事混着上京中最近新出的流言说与闻樱听了。
闻樱方才只听了个尾巴,这会儿有人愿意从头说一遍,自是乐得好好听上一听。那妇人不知是受说书先生影响,还是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性子,将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她就在边上看着似的,叫闻樱听得津津有味。
待故事说罢,那妇人又伸手一指:“姑娘,瞧见那三处没?这是胡先生想出来的法子,因得猜测太尉大人与闻姑娘能否顺利成婚的人太多,胡先生便给了三个选择,一是闻姑娘抗旨不嫁;二是闻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三是二人情投意合,终成眷侣。”
妇人一面说着,手指头一面朝那三个大汉依次点去。
闻樱按着妇人的顺序看去,见选“抗旨不嫁”的人寥寥无几,而“不情不愿”与“情投意合”两处的人却都围满了人,不相上下。
“大姐,那您准备压哪处呢?”闻樱见妇人手中也举着银两,便顺带问了一句。
一说起这个,妇人面带难色,仿佛有些犯愁:“我自是希望闻姑娘能与太尉好好儿地在一起,可太尉大人之前一片痴心,闻姑娘却从来不理不睬,我将银钱押在她不情不愿嫁过去一项上,应当才最稳妥。”
妇人说着,还问起闻樱来:“姑娘你呢,要不要一起押一注?”
闻樱抬眼瞧瞧顾清之,笑了开来:“好啊。”
妇人早前便注意到小姑娘身后还有这么一位,二人看起来皆气质不凡,想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见二人对视时眼中流转出的光彩,妇人也笑了开:“是呀,我也没想着赢钱,权当给太尉大人与闻姑娘祈福了。姑娘,你与你夫君也随我一道押上一注吧。”
闻樱听得她话中“夫君”二字,面上不由一红:“他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二人迟早都要成婚,此时执着于一个称呼倒显得有些矫情了,便没将后半句话说完。
那妇人倒也是个有心思的,见闻樱欲言又止,便知自个儿说错了什么话,定睛一瞧,见她梳的还是未出阁少女的发饰,便连声赔不是道:“你瞧瞧我,在这儿瞎话些什么,若是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见怪。”
闻樱笑着说无妨,那妇人又说了几句,便往前去了。
闻樱瞧着那边人山人海地景象,心中也想去凑个热闹,便伸手拉了拉顾清之袖子道:“清之哥哥,不若我们也去下一注?”
顾清之冷哼一声:“朝廷前些时日才肃清风纪、取缔赌场,这姓胡的说书先生胆子倒大。”
而后又微微使力将袖摆从闻樱手中抽出:“你也莫动这些歪心思,沾染赌习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语气微沉,仿若当真对此十分不悦地模样。
可闻樱偏偏觉得,他耳根处有些红了。
一点儿也不像是生气地模样,反倒像是——害羞了。
闻樱笑嘻嘻地又将他袖摆攥回手中,厚脸皮道:“胡先生的这三个选项,若是让你来选,你选哪个?”
顾清之继续冷笑,再次将袖摆从闻樱手中抽回来:“什么胡先生,应当是胡说八道先生才对。”
闻樱一双小手又追上去,复又将他袖摆抓住,仿若没听见顾清之话语中的冷意一般,笑得眉眼弯弯:“若是让我选,我定会选两情相悦的那一个。”
顾清之定定地看了她一瞬,而后又慢慢将袖摆从她手中抽了出:“姑娘家家的,还是矜持些为好。”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闻樱发誓,她看见顾清之脸红了。
真是可爱。
闻樱见顾清之逆着人流往回走去,正要迈开步子随他一道往前,却又见顾清之回过身来,微微皱着眉道:“还不快跟上。”
闻樱无声地一笑,而后提起裙摆快步来到顾清之身侧。
面前仍然有不少人相向而来,闻樱不自觉往顾清之身边贴得更近了些,生怕被冲散了。
刚往他身边一靠,闻樱便觉顾清之握住自己的手腕,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闻樱抬头朝他看去,就听得顾清之道:“人多,莫走散了。”
回应他的,是闻樱笑意深深地两个小梨涡,以及自动自发滑进他掌心的小手。
顾清之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手中却与她交握得紧。
闻樱抬头看看顾清之无甚表情地面容,在心里“啧啧”两声。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顾清之你。
天色已暗了下来,二人便不在街上多做逗留,而是直接回了府。
顾清之先将闻樱送了回去,再回的太尉府。
近日来朝中之事繁多,顾清之一面走着,一面在脑中过着今日早朝时那些要事。
想着想着,脑中却冷不防跳出闻樱方才对那妇人未说完的半句话。
他还不是……我夫君。
并非“他不是夫君”,而是“他还不是我夫君”。
若说闻樱后来所说的那几句“要选两情相悦处押注”的话,让他还有些怀疑小姑娘是否存了讨他欢心地心思,而故意说上些漂亮话,那这一句,便是少女心思的不经然流露。
他不知为何以太傅那般温和内敛的人,会养出这般热烈大胆的女儿。
但这般热烈大胆,当真叫他抵挡不住。
再过了两日,便到了专为夷族使臣所设的宫宴。
既是宫宴,自然马虎不得。碧落早早儿便备好了几套衣裳,知晓闻樱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便未擅作主张为她搭配,而是等着闻樱自个儿来挑选。
碧落眼光素来好,又心思稳重,挑的几套都是既端庄又大气,却又不叫她能惹眼许多的衣裳来。
闻樱只觉得这几套都不错,看了两圈,最终拿起一身芽绿袄裙,外披一件百蝶穿花纹样的披风来,收拾妥当,便随着太傅夫妇朝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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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姝上辈子心仪平原侯世子,听从妹妹的撺掇,逃了与北燕太子的和亲,顶着妹妹的名头嫁入平原侯府。
做了三年的笼中雀,却被心上人当做筹码亲手推至敌军刀下。
再一睁眼,容姝重生回和亲之前,她还是大魏最尊贵地长公主。
容姝决定乖乖和亲。
她知道平原侯世子心里只有她妹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听从妹妹的安排与她演戏罢了。她也知道,她要嫁的那位北燕太子慕和,将来会率兵踏平大魏,成为一统天下的君王。
所以她想,只有成为慕和放在心尖儿上的明珠,才能保住她的家国。
慕和原本觉得和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直到成婚后,每日听着娇娇软软的长公主糯着嗓子唤他夫君,只觉得身心前所未有地舒畅。
直到某一日,他无意间翻开容姝日日都要翻两遍的话本,发现这剧情无比眼熟。
就连话本里的对话,也与容姝前两日对他说的情话一模一样?
慕和:写这话本的人是谁?找出来,给孤重重地赏!
再后来,慕和发现自家夫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崇拜与爱慕,全都是因为自己这副皮相?
太子殿下十分不满:“明珠,若是哪天我面上落了疤,你会怎么办?”
容姝想着沙场上刀剑无眼,觉得他并不是在胡乱担忧,于是抬手抚了他面颊,深情凝视那双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道:“你带面具吧。”
第58章 狼牙
宫宴之上来了不少世家贵女,大家对这回夷族入京所为何事心知肚明,且都知晓依皇帝的性子,知晓他定是不会将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送去苦寒之地和亲,便一个个都不谷欠太过惹眼而被推出来当靶子。
于是乎平日里环肥燕瘦的美人们,今日里都尽可能地往素了打扮。闻樱身上这件普普通通地百蝶穿花披风,落在人群中倒显得有些明丽了。
碧落规规矩矩地跟在闻樱身后,看着这些贵女们的打扮,总觉得有何处不大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闻樱见她这样,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人之常情,趋利避害罢了。”
碧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她们就不怕惹得皇上不喜,怪罪下来?”
闻樱浅浅一笑:“你且细看,虽说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朴素得很,但该守的规矩一样也未落,断没有不得体的打扮在里边儿,能惹来什么怪罪?”
说着,还瞧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披风,好笑道:“说起来,我不是也特地挑了身素色的衣裳过来了吗?”
夷族所居之地是个什么状况,这些在朝为官的人自是清楚得很,更莫说风俗人情上的差异了。若是大周女子嫁过去,只怕不知要如何适应。
况且今日能入宫的,哪一个不是自小便得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女?若留在京中婚配人家,入宫为皇妃也好,与门当户对者联姻也罢,或多或少都于家族有益,而若是一朝远嫁,只怕家族这些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去。
这些人心里都门儿清,哪怕今日惹得皇上不快也罢,毕竟到底没做出格的事情,不快也只是一时,可若将嫡女嫁去夷族,那可就真嫁过去了。
抛去家族不说,这些女子中,也没有一人愿意将自己往后余生寄托在夷族这般令大周人一提起便深恶痛绝的地方。
就连闻樱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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