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见英女向这边看来,她连忙下车帘。
还没有想好怎么做之前,她不想被抓回家去。
可已经太迟了。
只听得外面脚步匆匆而来,不多一会儿,一只手便猛地掀开了车帘,英女的脸出现在了车外。
而她这样的动作,显然是冒犯。
鹿饮溪一抬手,申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英女如一般抛物线一般地被打飞了出去。且因她手中车帘没来得极松开,整张布都被扯走。甚至连车框都掉下一块来。
就见她落地的瞬间,便如蜻蜓点水一般,突然跃起,喝斥了一声:“剑来!”
一把凛凛地长剑,便出现在了手中,一挥而下,有雷霆万钧之势。
申姜连忙跑下来,仿佛一个指挥交通的交警,拼命挥动双手。拦在英女和鹿饮溪之间。
“阿巴阿巴阿巴!”可万万别打啊。打出问题来,伤着谁都不好。
浮桃也连忙跑下来:“这位公子是顺路,送我们到这里来的。”
英女将信将疑。收势,从天空缓缓降下来。走近上下打量申姜,见她手上有血,皱眉问:“怎么回事?”
申姜低头看才发现,大约是自己跳下车的时候,手在门框上刮的。
连忙摆手。示意并不是鹿饮溪伤自己。
英女到也磊落,只上前致歉:“你是蚩山鹿饮溪吧?我是瀛州赵氏英女。弄坏你的车实在对不住。不过你打了我一掌,我们也算有来有往。我不与你计较,你也不必生气。来日我自会着人送一驾新的鹤车,到蚩山还你。”
鹿饮溪冷着脸没有应声,只是敲敲车壁。
鹤车便腾空去了。
英女看着车影,回头对申姜说:“他性窄而记仇,睚眦必报绝非善类。你少和他来往。”
说着想起身后的元祖,回头笑得非常灿烂:“濯清,这是阿姜。大名叫申葁。是我妹妹的小女儿。”
申姜才知道,原来他叫濯清。
元祖过来,笑得温文尔雅:“原来是姜娘子。”
“你叫她这么客气干什么。下月我们成婚,她要叫你姑父。”说着与他道:“那说定了,你明日去我家提亲。”
元祖笑得如常,不过耳尖有许红晕:“说定了。英娘子路上小心。”
申姜固然是知道,她和元祖是一对,但也没料到来得这么快啊。
英女牵着她走的时候,她还有些懵。
哈?
不是才认识吗?
发生了什么事?
英女扯着她,到了太虚城,拿钱正要在车行租鹤车,就见驻守太虚城的济物弟子驾车匆匆赶来:“英娘子,师父已经吩咐,叫我带车来与你。”抹了一把的泪,笑得十分殷勤。
英女也并不客气,拽申姜上了车,便是一通好骂:“你家姐,给我通讯时都要哭了。我即刻结束了济物山之行,就是要出去找你。”
申姜怕她扯自己耳朵,牢牢地双手捂着。
浮桃在一边颤颤巍巍地辩解,说申姜是如何担心自己是废物,让家里蒙羞。才不得已逃走的。还一心向道,要来济物拜师,期望以后衣锦还乡,给家里人脸上增光。
英女一时怔然。
“绝?”
终于不再骂了,看着申姜垂头默默坐着,随即又说:“即是绝又如何?自以百倍之力来修行,也不会输人。难道我们赵氏女子,会怕吃苦吗?别人知道你如此上进,也只会敬佩。谁敢笑话你,谁就是个混帐。姑姑自便去打烂他的嘴打断他的腿!”
斥道:“凡勤勉可以弥补,就是小事。又不是全不能入道。你还当它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成?以后但有什么,先与我说,便是真没有办法,你想如何,我也不会拦你。再不许自行其事!”
申姜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英女之后的下场。闷闷点头。
扭头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浮云,心里在想着,自己必定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来。
平复了一些心情。她才问英女与元祖的事。
英女并不扭捏,也不当她是小孩而敷衍她。说:“赵敏行要我与钱氏的废物成亲毁了我。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今次巡猎之处与济物临近,我便过来找了济物主人苏濯清说话。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一向听闻他性情好,善于助人,见面更觉得传言并没有错。便自荐为其妇,愿带着两座城池的嫁妆,入济物,城俱送他,只要他不约束我。他也答应我,不会逼我喝那什么汤,毁掉修行。”
申姜听得张口结舌。好姑姑!真是雷厉风行。但总觉得,苏濯清看英女的眼神,并不像是从没有见过她。
不过……
[姑姑,你哪有两座城?]
星河苑也好潋滟阁也罢,实在是一根毛也没有啊。
“呃……”英女看看玉牌上的字,抓抓头发理直气壮地说:“四处寻摸寻摸,会有的。”
仿佛那两座城,是什么结在野地里的果子。
一行人兜兜转转地,又回到赵氏大府。
申姜一路被谷子揪着耳朵,嗷嗷地嚎叫着回去。
随后发现,除了耳朵痛得她想死之外,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
原来是观灵宴上,蚩山要求各族氏、山门,每家都送上五个十多岁以下的弟子,往蚩山去修行。
说是想叫这些弟子们相互交流往来,相互交换心得,说不定可以摸索出一套集大成的修行之法来。并且蚩山也愿意传授自家的修习之法给这些弟子。
并说了一通什么,天下大同,应为一家。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赵敏行答应得非常痛快。立刻就奉上了自己家的名单。
不止写了茶茶,还写了申姜与谷子,要不是英女准备出嫁,连英女也要送去。实在有用得上英女的地方,又写了其它两个庶族子弟。
于是,申姜捂着耳朵‘嗷嗷嗷’地喊着一进门时,茶茶也打着滚地哭嚎着撞在她腿上。
申姜抵抗着耳朵上的扯车,一低头,就见茶茶她如翻盖的王八一样,躺在那儿手脚划动大喊:“我不去,我不去!我一丁点苦也吃不得的,叫他现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舅娘也气得在家里摔东西:“今次蚩山不用测灵的弟子也来了不少,我就说是有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一桩。我看他们就是仗着势大,没安好心。赵敏行那个狗东西,不说为四海山门氏族主持公道。竟为了害我们,叫大家都去白送!”又说要去一把火烧了宣楼令阁。又是薅袖子又是要下仆拿火折子来。下仆拉的拉劝的劝,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
家里又是叫,又是哭。鸡飞狗跳。
英女皱眉大步进门喝斥:“好了!”
舅夫人看到她,偃旗息鼓。默默坐回上座上去不吱声了。侍人也连忙爬起来,缩着脖子侍立到边上去。
茶茶原还坚持喊了几声,想叫姑姑知道自己如何痛苦。但见英女冷眼正看着自己,也一时静默如鸡。
“蚩山一向,处事还算正直。此次未必就是存了坏心。赵敏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一定。”英女坐上去想了想说:“蚩山虽然势大,可也不敢与所有其它所有氏族山门为敌。大约是想,为自己将来的布置打打基础。”
“什么布置?”舅夫人将信将疑。
“区区一个蚩山再加上几十城,怎么及得到四海都是他们说了算的威风?可用也实在太过于嚣张,耗费过高。若是一代代使这些氏族、山门弟子,都是自己的弟子。那便不同了。”英女沉吟了许久:“再或有别的小事,掺杂其中。不过我们一向洁身于事外,不会与我们相干。”
舅夫人听完,若有所思。
英女沉思了一会儿说:“她们三个,去了那处,说不好比在赵家族学里受的奉养反而更好些,于修行是有益处的。毕竟蚩山是想拉拢下一辈,为自己所用。其实,赵敏行待我如何,你是知道的。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许多都是不必吃的苦。茶茶因为不肯进学,才没有受他搓磨。但我嫡系,若再没有出众的人,将来可就真的没有路可走。任人欺凌了。别说去蚩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险事,即便是有些风险,也要迎难而上。挣出个前程来才行。哪有向上去的路上,没有风雨的呢?”
舅夫人听了就哭。可并没有像之前在宣楼那里撒泼。
只是落泪。
想来是真的伤心。
茶茶一咕噜爬起来,跑过去在她膝下,呆呆地,过了一会儿轻声劝慰起来:“母亲不要难过。其实……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想去。我就是,随便叫叫的。”脸上的泪还没有干,泪珠儿挂在下巴上。
英女看着她长大,神色也很是难过:“你也要争气一些。不要再这样浑浑噩噩。”免不了要说舅夫人几句:“也不是我要说你。昭录虽是个好丈夫,可茶茶会有这样的运气吗?若没有,当如何?”
舅夫人只是哭。
谷子松开拎着申姜耳朵的手,只沉声向英女和舅夫人说:“我会看护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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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家神(一)
晚上一家人吃饭, 气氛还没有缓和过来。
舅夫人自己也没有吃太多,把参鱼一条条夹给茶茶、生姜和谷子,又骂侍人:“家里是要揭不开锅?就这么几条来!”转头又骂浮桃:“她才多大, 你不晓得要帮她挑刺?站在那里等着请神呢?”
一屋子十几个侍人,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英女要在家里留着住几天, 不回炼山去。但她用不着吃饭,一早就回星河苑静坐去了。
吃完了饭, 舅夫人便着侍人来,帮着收拾东西。
虽然说过几天才去, 但她说, 要慢慢收拾起来, 或有不周道的, 之后还有几天想得起来再补上。
舅夫人边收着, 边又落了一场眼泪。
茶茶到是新衣服许多,但又怕她不懂浆洗,只挑可以自洁的灵霓裳拿了两件, 塞到百宝袋里头。
谷子因与茶茶一般身量,也分了两件, 独生姜不太方便, 舅夫人便叫侍人去, 把茶茶往年做了没有穿的拿来。边粗手粗脚地给生姜套上看看大小, 边要骂她:“八岁九岁的人了, 净长了这么一点个子, 我也不晓得你饭菜吃到哪里去了。”
生姜在字牌上写[饭菜吃不饱才长不高]
她被噎了一句, 又骂珠娘:“鬼迷心窍的东西。”对谷子与生姜两人说:“大丈夫该如你们舅舅一般,照顾妻儿不使之受难。那种一张嘴巴的东西,谁也不许理会。特别辰谷。”扭头看着谷子:“你已经十多岁, 正是年纪。当时时记得,那些油腔滑调,一嘴甜,唆使你背家的人,看都不要多看一眼。给你阿妹要做个榜样。别学你那个不争气的母亲。弄得背家离乡风餐露宿。”
生姜老老实实跟着谷子点头,又说[其实屋子还是有的]
舅夫人冷笑:“你怕我没有问吗?一个破屋子和天盖地席有什么差别?自来赵氏,就没有落魄成农人的,好好的女儿家,竟然成了村妇。我看到你们就生气。”又结结实实地把珠娘骂了半天。说她就顾着意气用事,不肯与家里通信,害得昭录找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孙家以为,他赵家的人不该在自己的辖地横行游走。因这件事还与孙家对擂打了一场。因身体不算太好,虽然是打赢了,可回来养了好久。
生姜听了,觉得也难怪一开始她对两个人是那样的。
茶茶坐在一边吃果子,虽然说了自己愿意,可还是满脸的丧气,仿佛是要去送死了。
舅夫人骂完了珠娘,调头来斥责她:“你要听辰谷的话。她吃过的苦,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再三对谷子说:“有什么不好,立刻传信给我。我赵氏也不是吃素的。那个赵敏行固然是巴不得我们不好,可要是人家打了赵氏的脸,他也是要面子的。”
又叮嘱:“上阵还需亲姐妹。在家里怎么样都可以,出门在外不可内斗。”边把侍人手中的东西收过来,往三个百宝袋里塞边絮絮叨叨:“你们到了蚩山要守规矩。人家说不能去的地方,决不要去。人家说不能做的事,就决不要做。不然到时候出了事,因不占理,便找也没处找。我这么些年,为什么在赵家可以横行?还不是因为赵敏行理亏么?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要占个理字。人家对你们不好,你们就要有立足的道理,再找他麻烦,即找了人麻烦就不要给他留什么面子。杀出个威名来,其它人才怕了你们。”
一大通做人的道理讲下来,最后末尾突然说:“我说了什么,可别跟你们姑姑讲。”
三个人都点头。
她才放心。找场子说:“我也不是怕她。她脾气不好,我是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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