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 第156章

作者:2月28日 标签: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所以也很难知道,前路上会不会有城镇。

  再加上两人出来得匆忙,并没有足够的准备。因怕泄露行踪,被蚩山宗主疑心,他从出来后,不止没有再与蚩山通讯,甚至还在掩藏行踪。所以也不大可能得到什么支援。

  鹿饮溪还教她怎么处理不需要的那部分。

  她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自己会就可以了。他是这么想。

  可还是讲得很详细。怎么破腹,怎么掏肚,如果太冷,怎么用死掉的动物取暖,皮从哪个角度更好剥下来。为什么有毛的那面要穿在外面。

  因为,大概有一天,她仍会像上一次一样,将他弃之如敝履。

  这实在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但至少,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她一个人流落荒野,就不会感到无助。她可以靠猎杀野兽賴以生存,直到再与他重逢。

  两人几乎用了一天中大半的时候来处理肉。

  下午的时候,鹿饮溪已经将肉全部用颂法风干了。

  他做这些的时候,不得不跑到远远的山坡上面去。不然灵力太不受控制,根本什么也做不成。

  将所有的肉都装起来之后,他便挥手致意。

  站在原处,远远的,看着小小的身影,牵着马淌在半人高的芦苇荡,向自己的方向来。叫他的心也宁静下来。

  申姜似乎,已经对他没那么防备。

  大约他对通天竹阁士放的狠话,在她听来,只是威胁之言,并算不上什么恶行。

  至于其它……

  其实,只要蚩山和京氏的人都死了不就好了吗?

  没有人再会知道他做过什么。

  啊,还有十三川。

  没有切实的人证,外头即使有些只言片语,也不过是无风起浪不足以为信的流言。

  他这么好,怎么会为获得力量,而虐杀弑父?

  如此成就,不过是因为天纵奇才。

  鹿饮溪站在山坡上,看向远处,少年的目光又温和澄澈了些许。

  申姜人太矮努力地牵着马绳,一跛一跛地向他走着,远远地冲他比划,大概是在抱怨,马绳也太短了一些,她非得掂着脚够着,显得她走路的样子很傻。

  一脸气呼呼。

  他不由得笑起来。

  申姜更生气了。大步过来,把马绳甩给他,费劲地跳起来,蹬着腿,爬上自己的马。

  入夜前,两个人赶到了一处娘子庙借宿。老和尚带着小和尚,给两人腾出了一间厢房。

  天光再黯淡下去时,另一种东西出现,申姜却要比前夜更镇定得多。甚至打着哈欠上床准备睡了。

  她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赵氏神祇要求她,一定要借住在有主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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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老和尚

  申姜开始有些理解, 为什么赵氏神祇要求她,一定要借住在有主的屋舍。

  ‘有主’就意味着,这屋子不可随意进入。

  此时, 最后一缕光也消失在天际。

  申姜和鹿饮溪在天还没安全暗时,早早便在庙中的侧间坐定了。他们要在这间屋子过夜, 从进来就没有走动。打算安安静静呆到天明。

  而在外面的夜色中,有几只围着庙疯狂打转的异兽。它们看上去是老虎, 但长着人首,身上长满了鳞片, 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庙里只有一盏油灯, 光线昏暗, 时时被风吹得摇摆, 原本自他们来, 就在另一个屋中念经的老和尚,此时也从东侧间出来了。

  他被外面的东西,吓得拖了桌椅来将门顶住, 并在菩萨像前不停地诵念经文。影子投在土墙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 摇摇晃晃。

  申姜坐在侧间炕上, 也看得见他的身影。

  小和尚到是不念经, 他掂着脚站在外头的窗边, 向外面张望。

  好奇地跑来侧间问:“尊上, 外头都是什么呀?”

  鹿饮溪说:“是马腹。”

  “马的肚子?”

  “不是, 只是叫这个名字罢。”

  “是人变的吗?不然为什么长着人的头呢。”

  “我也不知道。”

  “我给它们们讲话, 它们会听得懂吗?”

  “多是不懂的。偶有能听得懂一二个意思,但与狗懂人言并没有什么差异。”

  “你怎么知道?”小和尚一个问题追着另一个。十分聒噪,又扭头看申姜:“阿姐, 你也认识吗?”

  申姜太累了,跑了一天的马,又杀了鹿,腰酸背痛,现在只想睡觉,阿巴阿巴地,爬到被窝里装死。却见鹿饮溪还是好性情:“以前我曾见过,所以知道。”

  “你看着,如此矜贵的人物,怎么会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呢?”小和尚爬到炕上,瞪大葡萄眼一脸好奇:“你是修士,难道是在出门巡猎的时候见过的吗?”

  “我才入门几年,还未出门巡猎过。”

  “那你在家时见过?”小和尚问:“你家难道是什么鬼怪之地吗?”

  “我家并不是鬼怪之地。”鹿饮溪声音平和:“我家姓京,是蚩山境内的京氏。做符纸的。大府在内域城内繁华之地。”

  小和尚似乎也听说过:“原来是京氏。”十分兴奋:“我帮师父去市集买平安符,若是京氏的纸,就要贵上一两钱。可你即是内域大城之人,怎么会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连我们这里都只是闹闹偷鸡的黄仙,从没有这样的东西,而你家是在那些大山门的辖内,是不会有什么鬼妖精怪的吧。”

  申姜从被窝翻了个身,看向盘坐在身边的少年。突地觉得他是有些像就京半夏的。

  少年似乎没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不温不火地对小和尚说:“有一次水境之门出现在内城,后母告诉我,只要穿过这门,便能见到亡魂逝者,我思念母亲,便迈进门去。被困了一年多才找到另一个门回来。所以见过一些水境的异兽。马腹自也在其中。它好食人,你可要守好门,别叫它有机会进来。”

  当年或是一场大祸,他年纪大约还小,不知道是怎么在水境里活下来,又回来的。但现在说起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如果不是马腥就在眼前,听的人会觉得,莫约真的只是件极小的事,不值一提。

  小和尚吓得不行:“那你见着了你母亲的亡魂吗?”又期期艾艾:“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水境之门,就能见到逝去亲人呢?”一脸期待与向往。大概他小小年纪会成为和尚,也是有些故事。

  鹿饮溪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那叫不叫见到了母亲。她的面容长在水境少室山怪的身上,那山怪有三个脑袋,每张面容都不相同,有的睁着眼睛,有的睡着了,有喜有怒。”

  小和尚急忙问:“那你有没有问她,是不是你母亲?”

  “自然是有的。”鹿饮溪轻声说:“不过它说,这头是别人献祭于它,它才取来用。它自然并不是我母亲了,我母亲早就死了。”

  小和尚好生气:“是谁把你母亲的头献祭给它?怎么能这么坏呢?是不是你家的仇人?你有没有报给治官,入他的罪?”

  鹿饮溪没有回答。只说:“那人后来确实入罪了。”

  小和尚十分为他高兴,又犹犹豫豫地说:“那要是,我也入水境去,是不是也能见到我的亲人?”

  “人死举丧,入土归于天地,也是献祭的一种。停灵、颂经、哭丧便是向天地宣告,此人已经死了,让万物万灵知道,住在这身躯里面的魂魄已然消散,归于苍穹星辰之中,身躯已无人居住。将之埋入土中的举动,便与将祭祀的牲畜摆在祭案上,没有差别。不过不是祭献给神祇,而是祭献给万物,蛇虫鼠蚁皆可来食,路过之灵皆可取用的意思。”

  鹿饮溪说着,看向小和尚:“这些掩埋的身躯,若被水境中的异兽取用。便或被吃掉,或如何。如马腹之流,需得四处找寻获得了人的头,才能得将幼崽寄生其上,而长成。你家人若已逝世,并举了丧仪,那也许是能在水境之中,找寻得到。不过方才我也说,即便是见到,也不能再称其为家人了。她不会认得你。”

  小和尚叹气。垂头不再说话。

  申姜沉默地听着,看着鹿饮溪的侧颜出神。

  这些事她并不晓得。京半夏也从没有提过,他小时候命运这样多厄艰辛。

  虽然她没有去过水境,可见了两种水境来的东西,都不是善类,也知道水境的可怕。京半夜被骗入水境时,又才几岁呢?没有人护着他,他是怎么才活下来的?

  一时莫明酸涩。如果自己早来些年就好了。

  但见鹿饮溪说着,似乎扭头要看过来,莫明有些不自在,怕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连忙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直到估摸着已经移开了视线,这才偷摸地睁开眼睛。

  只见鹿饮溪伸手,正轻轻地摸小和尚的头,低声说:“父母死了,便不会再回来。但以后,你再长大一些,便晓得,世上总会有在意你冷暖的人。”

  小和尚有些黯然,摇头说:“我说的亲人,并不是父母。是师父。我是师父捡来养大的。师父三日前过世了。”

  但突然又高兴起来:“不过,有了新师父,日后我也不会再孤单一个了。”

  什么东西?

  申姜一咕噜就坐起来。而鹿饮溪已然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那外面的,就是你的新师父?”

  “是呀。”小和尚十分高兴。

  “他几时来的?”

  “昨日夜里,月亮正当头。我睡得正好,听到有人敲门。他站在外头,说自己是游方的和尚,自十多岁便在外游历,年长回到出发的庙宇,才发现已然荒废没了人烟。便信步走着,见到这里有庙,想就此在这里住下。叫我开门,让他进来。”一脸兴奋:“大约是夜里行路到的,累了,还向我借了师父的屋子睡觉。我自然肯的。他今日整整在我师父的屋子里关着门睡了一日,我拍门也没动静,快入夜才将将醒了出来。然后你们就来了。”

  “他人十分和善。我觉得比我师父也不差的。”小和尚认真地说:“方才他不是还要把他住过的师父的屋子让给你们吗。是你们客气,只肯睡这杂间。他还叫我来劝呢。不过我以为,他也很辛苦,年纪又这么般大了,还是该他睡得舒服一些,所以不曾开口。”

  正说着,申姜一抬头,就见那老和尚不知道几时,站到了进内室的门边。

  内室狭小,原是供香客休息的,不过这里偏远,想来也没有什么香客,便挪做旁用,放了许多杂物,便得屋里能活动的地方,只有四五步见方。

  几个人坐在炕上,离门不过三步之远。手臂要是长些,坐在炕上都能伸手摸到门框了。

  且这门,只有空框,并没有门扇。

  老和尚手中持灯,站在如此近处的门槛之外,笑吟吟地看着屋内的人。

  “见你们聊得起劲,我去煮了些茶。”那油灯飘摇,光线从下而向投在他脸上,叫他脸上影影重重:“是否能给你们端到内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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